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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趣。

  雙手握刀交枕於腦後,他仰望那片灰濛濛的天,蒲公英色的眼內滿是鬱悶。
  濃霧繚繞使面前景緻褪色,緩步邁進中,時而能見到如墨畫的民家坐落於山邊林邊、河邊湖邊;要說是戰場,卻少了點殺氣、多了些寂寥。

  啊啊,真是無趣──這個由政府提供的模擬戰場雖然能安全地提升戰鬥經驗,但從選擇的花牌就能事先得知會面對什麼敵人,真是毫無驚喜可言。
  幾度出陣後,他忍不住懷念起數年前被戲稱為碰運氣之里的戰地。

  只是說這種話,對面前湧現的那些巨大黑影似乎有些失禮?

  隨著腳步聲逼近,輕輕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右手握住刀柄,雙膝彎曲身體前傾,他做出隨時能衝上前的姿勢;生為太刀平時就不擅長偵查,更別說是在這種煙霧環繞下,但作為隊長,隊員們都在等他指令。

  「我看看……」微微瞇起眼,數公尺外的敵影經時間的流逝逐漸清晰,預想中的六具大太刀無分先後,步伐笨重卻整齊地排成橫列。「──擺出鶴翼陣迎敵!」

  話語剛落,戰鬥就在尖銳的槍響中拉開序幕。

  行軍自此,殘存的盾兵在擋下第一波彈雨後消散,對此,他挑起了眉角。明明是大太刀卻能驅使遠程攻擊刀裝也太讓人羨慕!

  金屬碰撞聲拉回飄遠的思緒,敏捷的短刀已在不遠處與對方展開激烈的白刃戰,雖然敵方組成並不意外,那泛著紅光的巨影依舊不好對付;緩緩吐氣重振精神,無數白羽自鬆開的刀鞘中溢出,剎那間便溶入霧中,他單腿一蹬衝入敵陣,瞬息間,完全抽出的刀身將擋在面前的敵刀裝兵斬成兩半。

  ──好戲,開場!

  一手持刀一手刀鞘,單腳為軸心輕快地旋轉、跳躍,衣袖翻飛,猶如白鶴舒翼而舞,刀起刀落,身周那些礙事的敵刀裝在轉眼間便消滅殆盡。
  突地,至近距離傳來的破空聲使他反射性側身,擦肩落下的巨刃令塵土飛揚,他趁機揮刃反擊卻被迅速格檔,白刃後,一雙如無機物般的紅眼內似乎含有嘲笑。

  「喂喂,我想要的可不是這種驚奇啊。」

  眼中的鬱悶被戰意掩蓋,再次揮出的攻勢比上一擊更為俐落,直刺、橫砍,刀與刀相交,演奏出一曲激昂戰歌。攻擊、防禦、反擊,無數次的碰撞使彼此殺意更為高亢,掌心的麻痺感刺激腦內啡分泌,使笑意忍不住衝出喉嚨。
  然而再度交錯的刀尖依舊無法獵取對方首級,紅舌滑過乾燥的唇,手腕借力震開那不斷加壓的大太刀,他輕巧地後躍與之拉開距離,重新擺好握刀姿勢。

  「鶴先生!」
  後方傳來的呼喊與那急速靠近的熟悉氣息,讓嘴角勾勒出大大的弧度。

  「上吧。」他收起刀,雙手握住刀柄,壓低身軀,「貞小子!」
  「收到!」

  一腳踏上那雪白刀鞘,伊達的短刀旋即感受到巨大推動力,藉著對方揮動的力道躍上半空,飄揚的披肩在濃霧中張開一片晴空。
  金黃色的眼猶如太陽般閃閃發光,他一個翻身準確地落在敵方肩上,手起刀落,狠狠貫穿來不及反應的敵人腦袋。

  似乎是最後的掙扎,不甘向上揮舞的巨掌不具殺傷力卻勾住了披肩,意料外的力道使他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啊、」短促的驚呼剛脫口,就斷在牢牢承接住他的雙臂中。
  「沒事吧?」
  「Nice catch!啊──真是好險。」
  「沒事就好。……貞小子。」
  「嗯?」
  「抱歉,借一下啊!」

  還不待對方回應,熱愛驚嚇的平安太刀露出了惡作劇似的笑靨,單手緊抱住懷中人形,另一手抽出了插在敵方頭蓋骨上的短刀,一個使勁,將之擲向不遠處仍在與其他同伴對持的敵大太刀後腦。

  如飛刀般高速射出的短刀不偏不倚地深深埋入目標腦勺,旋即響起的抱怨亦在預期之中。望向夥伴們那滿臉吃驚,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很好很好,他就是想看這樣的表情。

  「鶴──先──生──」

  下一刻,雙頰被一雙手包覆,手所施加的力道使他低下頭。
  當蒲公英對上金黃,他眨了眨,對方也眨了眨。
  沒一會兒,手的主人便鬆開手,滿意地點點頭,臉上是不輸給陽光的燦爛笑容。

  「我的顏色雖然很艷麗,但鶴先生還是更適合原本的顏色。」
  「……你在意的是那個啊。」
  「偶爾做些新嘗試是不錯,但符合自身的華麗才能更加搶眼!嘿嘿,怎樣啊?這次的戰鬥──不無聊吧。」

  對於那突變的話題、那語氣肯定的疑問句,鶴丸國永再度看向太鼓鐘貞宗。
  不變笑容中的涵義,彼此了然於心。
  他與他同時伸出掌心,拍出響亮的互擊聲。

  「啊啊,是個充滿驚喜、盛大華麗的舞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