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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殷依然在旅館中工作,一如往常的清掃、整理客房。又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殷收拾工具,本來想直接回到宿舍休息,卻被客人一聲叫住。
「欸,人類小弟,你是員工嗎?」叫住他的是個白鬍子的精靈,戴著大帽子和枴杖,看起來是法系精靈。「是的話能不能幫老夫一個忙?」
殷本想拒絕,因為這不是他的工作範疇,他也跟這客人不熟。誰知,老闆突然從他背後冒出來,嘻皮笑臉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還擅自替他答應。「當然!本館待客之道便是有求必應,他非常樂意替您解決各種問題!」邊說,還邊用眼神示意他,要他不可以對客人不敬。
被頂頭上司兼衣食父母這麼一瞪,即使再不願意,他也乖乖妥協了。
白髮精靈希望他來幫忙進行魔法試驗,關於時光回溯的魔法。但因為各個種族對於魔法有一定的抗性,最理想的實驗材料自然是什麼都不會的人類,精靈才找上他。
「那麼就麻煩你了,試驗結束老夫會好好感謝你和你老闆的。」精靈邊說邊揮動法杖,念念有詞地開始施法。
他閉上眼,感覺自己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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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又要把錢花掉!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們家這個月的房租!」「錢再賺不就有了嗎,臭女人吵什麼吵!」
待殷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擺設,以及熟悉的吵架聲。聽起來,是他父母。
低頭看了看自己,他發覺自己全身都是半透明的,看來法術有點失敗。不過,這樣也好,不會被他們看見了。
從小家裡就沒有錢,父母永遠為了錢在奔走,或吵架。當他們吵起來,小小的他只能把自己塞進棉被裡,假裝聽不到外面的摔東西和打架聲。等到長大成年,他二話不說便離家出走自力更生。現在這個時間,或許該去房間裡看看當年的自己?
客廳的旁邊就是自己的房間,直接穿過房門,他看見一團抖動的棉被縮在床上。直到外面的爭吵聲停歇,甩門聲結束之後,那團棉被裡才鑽出一個抱著筆記本的白髮小孩。
小孩爬上椅子,擦了擦眼淚便開始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殷不記得自己會寫日記,好奇的湊上前一看,小孩寫的似乎不只是日記。
8/15 我今年12歲了
未來的你好嗎?爸爸媽媽是不是還在吵架?我好希望他們不再吵架,就算要等很久很久,如果他們真的有一天不吵架,相親相愛了,你可不可以搭時光機回來告訴我?
小孩停筆後,將這頁撕下,塞進了一個轉蛋殼中。「明天去上學的時候……藏在公園裡面好了……。」他自言自語著,並準備跳下椅子。
但才轉頭,他便和本應是半透明的殷對上了眼。小男孩一臉震驚,手中的扭蛋不慎落地。
「你是誰?」他小心翼翼的去撿起扭蛋,對眼前這個男子含有一點敵意。
殷蹲下身子,在心中咒罵老精靈,相當無奈。「你好,你是殷嗎?」他答非所問。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因為我是你。」邊說,青年殷邊掀起衣服,指著半透明肚子上一個扭曲的胎記,「你應該也有吧?」
小男孩摸著肚子,一臉不可思議,「你真的是我?你怎麼來的?」
「說來,話長,反正是工作。」嘆了一口氣,他搖搖頭。又像突然想到什麼,指著那顆扭蛋,「這個,是不是想給我的?」
小男孩連忙轉開蛋殼,將裏頭的紙遞給青年。幾秒後才想到青年無法碰到紙張,便改為攤開將內容給他看。他問得很認真:「爸爸媽媽還在吵架嗎?你們會不會每天一起吃飯,放假一起出去玩?」
青年殷伸手想摸摸小男孩的頭,卻穿了過去。他望著自己的手掌,思索良久才回答:「他們,不吵架了。但你也要認真讀書,以後認真工作,他們才有機會改變喔。」
他還不想告訴眼前的自己,十八歲時父親酗酒賭博更嚴重了,甚至會家暴自己。忍無可忍之下離家出走的事情對小孩子來說也許太沉重。不過,他還是想給自己一點希望,一點點都好。
小男孩聽著,露出了快樂的笑臉,仿佛已經看到全家和樂的未來。「我會的!我會乖乖的!」
*
再次張開眼,殷看見的又是那個老精靈。他還來不及和12歲的自己說再見,整個人就瞬間變的模糊,然後消失了。
老精靈搖頭晃腦:「啊,人類,老夫的法術似乎還是不太穩定,沒辦法傳送整個人,只能送出靈魂,有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啊?」
忍住想揍他的衝動,殷搖搖頭表示沒有。
「那就好!老夫還怕有其他的施法錯誤,把你整個人變成小寶寶呢!」
「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同事可能不會讓你走出這間旅館。」殷瞪了他一眼,穿起鞋逕自走出房間,老精靈說要給他的報酬他也不要了。
能跟那時候的自己說上話,就當作報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