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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下的願望」

※鬼徹的劇情太久遠了,忘了個大概。
※作者沒有回去補鬼徹就直接寫了。
※意富加牟豆美命弓跟丁的相遇捏造。丁視角。

─── 所謂的人類,就是不得不依靠著什麼才能夠活下去的野獸之名。

只要將一切歸於「他人」的行為,只要將口頭上的藉口帶入「他人」的名字,人類就得以苟且偷生。─── 天不下雨、糧不叢生;豪雨成災、過剩的處置,只要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是你的錯」,人類就會以逃避心態忽視當下的行為。
每個人生來充滿罪惡,因此要在凡間贖罪後,反覆著無數個世代之後最終才能獲得神的允許進入天界。

即使如此,祂還是愛著人類。

因為生來的使命?因為長命者的心態?因為上位者的高傲?我們不得而知,但祂確實是愛著眼前這些只會向神討乞的生物。所以祂試圖去守護,奮力戰鬥,一次次地拉開了祂手中的弓。

...

年幼的孩子沒有名字。這象徵了很多意義。
俗話說名字就象徵了地位,尤其孩子還沒有雙親,在這偏遠的村落可說是被當成了下人中的下人。─── 既然沒有名字,也就不是那麼重要的人物。既然沒有雙親,怎麼樣對待他都沒關係。人類就是這樣,儘管孩子與自己是同族的存在,能利用的東西就會盡量利用,不會反抗的話更好,反抗的話就殺了吧,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但是沒有名字,總是讓人覺得不方便稱呼,所以就給了他「丁」的名字。意旨下人。

名字明明象徵了人的地位,村民卻給他取了這麼富有惡趣味的意思。真是足夠「人類」的想法啊。

但是,孩子卻率先認清了現實。─── 沒有這些人,自己一個人也活不了。
儘管遭受的待遇再怎麼不人道,能夠勉強活下來的食物還是有的。所以如果只是為了活下來的話,孩子還是繼續遵照著他們的命令工作。人類都是這樣的。

比任何人還要早起,協助準備村裡人天亮時要用的東西。跋山涉水去取得村裡人要生活的物品,然後比任何人還要晚回來,能夠吃到的食物也不過他們的一半。這是日常。
所謂的日常,是指一成不變、每日不斷反覆又重複的日子。所以眼前發生的異常事態,就沒有辦法稱之為日常。

在反覆的日常中,本該路過一層不變的景象裡突然產生了違和感,─── 一個足以印入在眼角的桃樹出現在那。
那應該是桃樹,畢竟丁也沒見過桃樹,就僅僅是看過村長從外人的手裡接過形狀特別的東西,他們稱之為「桃子」,而眼前長的跟桃子一模一樣的東西在樹上,那想必這就是滋長桃子的大樹,又稱桃樹。

桃子是有錢人、偉大的人才能夠享用的東西,平時就連多看一眼都不被允許。但那終究是被採收下來的東西,如果是路邊的水果,就也不屬於誰的物品,那麼丁多看一眼又有何妨?

「要吃嗎?」
「!」

回過神來,桃樹近在眼前。不對,是長著桃樹的「人」站在丁的面前。

桃子是神聖的東西,那麼會長著桃樹的人相比也不會是什麼邪惡的存在,最符合的解釋,大概眼前的是神之類的什麼存在吧。

這是一個神與人還沒有分出境界的年代,因此就算在路上碰見神也不奇怪。

仔細一看,還以為是頭髮的地方長的卻都是樹幹跟葉子,這位更像是有著與人類相似的「樹精」。畢竟人類什麼都拜,連古樹都會當神聖的存在朝拜了,那麼樹成神應該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話題扯遠了,丁眼前的「樹精」手拿著剛採收下來的桃子,對照剛才它所說,指的意思應該是問丁要不要吃桃子。

「多謝您的好意,可是不用了。我沒有被允許能夠吃這個,要是因為一時的好奇心而接受你的好意,被誰看到了的話就會害到您的。」

丁明白對方的好意,即便自己這樣回答可能會傷到好人的它,但這都是為彼此著想,尤其對方還是個外人,在一個什麼都不清楚的狀態下破壞了這個村莊的「規定」,這反而是丁不想看到的。

「您是旅人嗎? 或者說,是碰巧經過這裡的大人物嗎。如果您正在找村落的話,我帶您去。」

為了指引對方方向,丁特意退開了幾步,像是為了不阻饒對方的去路而伸手指向遙遠的村落。逐漸升起灰煙的那個村落,看來時間已不早了,村落的人開始為了早飯而正在燒柴吧。

面對丁的引導,『樹精』只是難堪的笑了笑,它摸了摸頭上的樹根,甚至因此搖落了幾片葉子,「不,我既不打算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才好」

看著眼前的人,那雙不同於人類的雙眼卻有著與人類一樣的感情流露出來。對了,就像是不安。丁曾經看過,村裡的人因為流行病而一個個死去的時候,那些大人也是露出了那般的表情。不安,也感到痛苦。

「......您這是迷路了嗎,明明是大人。」
「就算是大人也會有迷路的時候哦。─── 我在這邊休息就好。我會妨礙到你嗎?」
「不。光是選擇停下腳步的時候,我就已經註定會受罰了。」
「受罰?」

『樹精』看著丁的眼神,面對他如此認真的面貌後它才理解了什麼,上下打量了丁的服裝,又面露著丁不能理解的表情。

「我必須要趕快回去了。您在這邊休息的事情,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裡的話那些人也不會過來,您就好好休息吧。」

對於丁來說,『樹精』的表情並不是如同外人得知丁的身分之後,所露出的那種忌諱的眼神。愧疚、悲傷、憐愛.......丁並不明白為什麼它會表現出這種反應,不如說,做為一個「大人」來說丁還沒有如此地被可憐過。它真是一個奇怪的樹精。

─── 對了,還沒有問過它的名字呢。

...

之後的幾個日子,丁時不時就會看到『樹精』坐在這裡。

時不時身染著血,時不時露出疲累的樣子,但更多的,滿臉寫著絕望。
不過丁光是看到它除了長著桃子的模樣,還有身上背負著短劍、還有一柄漂亮的木弓,大概都猜得出來這個『樹精』應該是一個武將。既然如此身染鮮血也不奇怪,因為據說村落外不少人死於戰爭當中,有一千五百個人生活的村落,最後卻只有五百個人活了下來,而這樣子的日子,似乎對外頭來說甚至是個日常,聽到這些,丁就還是覺得自己能夠像這樣活下去已算是大幸。

在這個世間,活著就該慶信。

「但是,如果這個世界能夠更加的"公平"就好了。」

丁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突然脫出口來。

只是反覆每日看著『樹精』從「戰爭」中歸來,也不排斥丁,他就不自主地想要多了解這個人,也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也想知道這個『樹精』究竟背負了什麼,才會露出如此痛苦的樣貌。

「現在這個世代,人類只會透過暴力去爭取利益,明明是具有智慧的生物,但終究跟野獸一樣互相殘殺。─── 我曾經想過,如果來到了一個沒有戰爭的年代,我想要改革,創造"規定"來去制定個人的行為。擅長戰鬥的人、擅長農務的人,彼此之間肯定有個平衡能夠達到不用再透過暴力,大家就能夠和平相處的世界。」

所以說,如果是面對「戰爭」就會露出如此痛苦模樣的『樹精先生』,是不是就能夠因為這份「改革」能夠稍微地被救贖了呢。

稍稍的,總讓人覺得這是個很傲慢的想法。

「............不,我覺得,那肯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樹精』站起身來,丁總覺得在它的眼裡找到了光芒。

「我相信你可以創造出那樣子的世界。─── 所以,我也必須做好我的義務,為了能夠讓你實現那樣子的未來。」像是神的意旨,陣陣的強風吹落了『樹精』身上的枝葉。「謝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人類是富有智慧的生物。因此只要給予他們更多的選擇權,也許就不再是互相殘殺的結局也說不定。
一千五百人真要殺掉一千人,才能夠獲得生物的平衡嗎?剩下的五百人,難道就沒有心靈上的不平衡嗎?是不是有其他更好的做法,上天才會改變心意,阻止這沒有意義的殺戮?

丁不再看到『樹精』出現了,久而久之,「戰爭」的消息也變少了,但是上天好像發怒似的,天不再降雨,丁所居住的村落迎來了乾旱。

丁作為向上天賠罪的道具,被獻上了祭壇。

在闔上眼的最後一刻,丁想起了那個『樹精』所說的話。

那是『樹精』在疲憊的時候偶然吐出的話。因為丁不曾耳聞過,所以也就當作是『樹精』的妄想,或者說某種童話故事。

但丁不曾認為『樹精』所說的話有過虛偽,所以他如此「祈禱」著。

「......如果真的有彼世存在的話,我會在那個世界永遠詛咒你們。」

直到最後,丁都不知道那個『樹精』究竟去了哪裡。

戰爭結束了,是它結束的嗎?之所以沒回來,是因為找到回家的地方了嗎?
一個人睡在河川旁,肯定很寂寞的吧。如果它找到了回家的方向,那是否過得幸福呢?

─── 逐漸黯淡的記憶裡,丁怎樣都照印不出『樹精』露出笑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