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 照顧明智的第二個月,我把衣物收拾到箱子裡,背上後背包,腳架和作為禮物給你的相機。拉上還沒清醒的你的手,我們離開東京吧,我在家門口前轉過頭盯著他,混濁著的左眼在拒絕,清醒的右眼欲言又止,我不想給你說話的機會,語速調快兩倍。到福岡的機票,再轉客船,今天中午十二點在東京的班機,機票跟護照在這裡。我們走吧。我又說了一次,我的老家,父母沒有住在那裡。你沈默對我,加速的電影在高潮前停止的配樂和人生,收音抽掉,只剩下眼睛有演技。 你的命運在輪船上被槍響覆蓋過,鏡面的碎裂插進左眼。命運沒有安排我們重逢,冴小姐的電話撥通,當時拐杖支撐你整個身體。我們初遇那年沒有經歷的春天,我伸手扶著你,靠近左邊的眼睛餘光對我沒有任何情緒,明智,我小聲叫你,你抬頭又低頭,連致意都說不上是。我朝律師道謝,把你接到吉祥寺。你不說話,只對咖啡和光線有反應。我會在早晨和午睡後端上咖啡,客廳的窗簾摘掉一半,這裡永遠都有光。明智,我在你看著光線時叫你的名字,你偶爾還會有視力正常時的反應,回過頭看我一眼,但仍然沒有聲音,這個公寓能照到陽光的地方只有一面。 那天晚上我把雙葉借我的相機放在桌上,隔天裡面多了一張樹葉模糊和著光線的照片。我盯著照片發呆,樹葉像是從我的心臟剝落一樣的季節。我和杏商量送禮的方式,她吃著草莓奶油可麗餅,我想起去年秋天的澀谷,特色限定的最後一份,我和你的手同時摸到包裝。當時的結局是我們對半分過,草莓被擠壓碎裂,奶油混著紅色的液體,很好吃,你的眼睛覆蓋著閃爍的濾鏡說。但是商量的結果沒有用到,我抱著相機盒子回家,你迎面走出來,我們把對方碰倒在地,道歉和慌忙的拖拉椅子聲音響起。你的表情蹙眉,嘴角有一點嘲諷的笑意,作祟的自以為是。竟然是我們重逢後的第一句話,我把機體拿出來檢查,遞給你說明智要試試看嗎?你看著我的手指抬頭,又是剩下沈默的場景,我識相的轉身過去泡咖啡。隔天走出房間看到你對著窗框的反射按快門。 我們走吧,我又對你說了一次,東京太大太擁擠,我夢到我終於拉著你的手坐上不知道往哪裡的火車,轉頭你戴著耳機,有線連接在我的手掌心,我攤開看到蝴蝶飛出來,轉乘公車和自行車,再走過草原和樹林。你的手上拿著一疊相紙,攤開來是你的一生,你說這個快門是你按下的,成品也只有你自己在意,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說這麼多話了。明智。我在夢裡告訴你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但是你把沖洗出來的底片遞給我,說定型的事情就是如此,我按下快門的時機就是如此。我當時看到你在笑。抽出十七歲的那疊照片,在最後看到了湛藍色的房間,蓮,你在夢裡叫我。這是命運不能改變的結論,你忘記了嗎?當時你在對面的監獄,對著我按下快門。然後我就醒了。 所以我醒來時想,這裡不應該再有建築物阻擋,平房的視野內只有長廊和屋簷,雜草叢生,除草的斧子在長廊外的工具櫃,我穿著雨鞋踩下去。你可以不用喝咖啡,木造房子在雨季會有潮濕的氣味,但是敞開的風是解法,那裡最近的神社要走十分鐘的樓梯才能到。明智,當時我看到你了,我拉住你的手,我回頭看到陽光。沒有隔著螢幕或是任何載體,光線透過你的後背照射在我的臉上,那裡的房子四面都能照到陽光。我這麼說,抓緊了機票。在處刑的斷頭台前看到了蝴蝶的身影,她把對面的牢籠打開給我看,我的眨眼按下了快門,相片流到你的手上。你嘆了一口氣,接過機票,說我只聽你的這一次。於是空白的相紙又疊在了天鵝絨房間的後頭。 我也終於拉著你的手鎖上了吉祥寺的大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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