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這齣戲的主軸是關於父親離世前的彌留，無可避免地想到因為癌症過世的我爸。

想到他離世前我一個人徹夜陪病的那個晚上，他整晚沒睡一直虛弱地喊我，我每隔一小時去幫他翻身跟他說說話，他吵著想喝咖啡，我說天亮再去買。

直到四點半時被巡房的護理師按回陪病的躺椅上，她提醒我為了讓我爸的生理作息著想半夜不要去回應他的叫喊，讓他睡，我也需要休息。

我睡了會，期間還是隱約聽得到我爸的呼喚，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但被護理師叫醒時已是六點多，她說，我爸走了。

我一個人聽著醫生宣告他的死亡，聽著護理師的指令幫我爸換衣服，然後通知家人。家人和法師趕到後接著就是持續八小時的助念跟一些瑣碎的程序。

但我還是沒時間去買咖啡。

-

戲中的父親幾句平淡溫暖的台詞但衝擊十分強烈，害我腦中也跟著跑馬燈於是眼前又一片模糊。

「回去抱抱你的父母」、「上一次抱爸媽是什麼時候。」
想到上次抱著老爸是要把他從病床上抱到輪椅上。
再更久以前是大學從德國實習半年回來，爸媽半夜到機場接我，那時候爸很難得地跑來抱了我一下。大概有記憶以來只有這兩次印象深刻的擁抱。

「哭吧，哭出來對你比較好。」

羅爸要離開的時候對著兒子的方向說了這句，我又潰堤了幹。

大概連續三年家裡都有喪事，我對葬禮流程已經熟門熟路連禮儀公司的司機都認得了。經歷那麼多，我能確定的是我醒著的時候可一次也沒哭過。也不曉得是麻木還是逞強，但是在身邊所有人都處於傷心狀態時總會有種抽離感。

但不可能不難過，情緒還鬱結著，那個晚上將成為我永遠的心魔（一年後大妹輕生又是另一個故事了）。醒著的時候還能撐著，但之後大概有快一年的時間凌晨常常莫名其妙哭著醒來—淚水債—。這真的有夠痛苦因為隔天眼睛會很腫、眼皮還會被眼屎黏住= =

夜半躺在床上四面八方湧出的情緒跟淚水襲來躲都躲不掉。所以說台上那個水箱的設計真的深得我心。

-

人終有一死，比起過世本身我更過不去的是心有不甘，爸五十出頭就中風，沒幾年就癌末離開。為了家裡拼命工作了大半輩子卻等不到我出社會賺錢給他的那時候。好不甘心也好生氣。

其實陪病的那幾個月也是考研的時候，本來讀書就不認真了，那時常常家裡醫院兩邊跑就更少去圖書館。有個學校的某一科我直接睡過頭= = 完全無心考試。爸過世後我們家也沒有經濟支柱，想說都落榜的話剛好去工作誰怕誰。

結果我爸頭七那天剛好研究所放榜，還是正取了，謝囉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