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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

是不被待見的孩子;是不受正視的童年。
冷漠、淡然、忽略,卻無惡意,分明該習以為常的,可每當回憶湧上,知曉哀愁是毫無意義,卻仍做不出其他反應.......最終,這一切全化為無力感縈繞其身,在回憶深處啃食早殘缺不堪的兒時記憶。

「......宇津木大人?」

熟悉稚嫩的童音在耳畔響起,不知何時開始就趴在書桌的宇津木,才順利起身擺出以往柔和的表情,他揉了揉自己睡僵硬的臉,失焦的眼神逐漸凝聚於一個嬌小的身影上。
抱著毛蟲玩偶的孩子,似乎對於他遲遲毫無反應而侷促不安,男人迅速地理清思緒後才回應:
「晴己君,時間......啊、抱歉,原本約好要陪你讀書的,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先回房間吧,對了,你要喝果汁嗎?沒關係的,今天還可以再喝一些。」他邊說著邊整理滿是資料凌亂的桌子,可孩童卻保持沉默,只是盯著他的動作。

指節分明,略帶細紋的大手也好,低沉而略帶啞音的溫柔呼喚也好,連同這般不會因自己打擾而改變的慈祥笑容——大概就是世俗定義的「父親」吧?

至少,童話書中的「父親」總是這種形象。
加上原田先生也是這麼對待麗慈的。想到這,晴己他耷拉下腦袋瓜,下意識去緊緊揪住懷中的娃娃,此刻看著就像隻受委屈的幼貓,興許是察覺到孩子莫名的低落,宇津木也沒多話,直蹲在孩子身前,小心地握起這因情緒緊繃而僵硬的小手。

「對不起,明明和晴己君約好了,嗯.......?」話說到一半,少年忽地回過神大喊一聲,並下意識:「不、不是的!不是宇津木大人您的錯!宇津木大人很累我也知道的,是我自己......」晴己移開了視線,說話聲也逐漸微弱,而宇津木則認為是不是眼前的孩子太體諒自己而感到內疚,加上在家也屢屢受到那個傢伙的惡語相向......他理解的,宇津木德幸他怎麼可能不理解。
再次抬起視線望向對方,少年瘦小的身影,他卻重疊上過往餘光,泛黃的視界身形不穩,如此刻揣在懷裡的心情,虛晃不定卻清晰得令他不適,只聽那視界不斷吐露:「明明.......拿了一百分啊......」之類的呢喃,還若有似無地搭上少年此刻無聲的口型。

男人楞住在原地,他理解自己此刻需說點話、給出反應,可身子異常僵硬沉重,胸口莫名發悶沉重。
這個時候,似乎——微微發顫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去,宇津木生疏地將眼前的少年攬入懷中,內心深處仍有什麼令人隱隱作痛。

「德幸啊,拿了一百分嗎?我們德幸很厲害呢。」

是呀、即便一次又一次被父母冷落疏離,只有爺爺會這樣一次又一次給予這樣的他溫暖,明明不擅長被擁抱或是去擁抱他人,此時此刻,他卻只做得出這種反應。
肯定是太累的關係,不然怎會想起爺爺?宇津木自嘲地露出苦笑,霎時,一股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暖意湧上喉舌,到嘴的話語全變得含糊哽咽。

不清楚事態為何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晴己,愣了幾秒才伸手回抱住對方:「宇、宇津木大人——明天也可以一起看書,您不用自責的,嗯!先約好明天也這個時間一起看書,現在就先回房間吧。」曾短暫存在於他懷中少年的溫度,將其從與陳舊的回憶裡中拉起。
本凝結於胸口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知何時一點、一點地醞釀成眼角的水氣,消散在他欣然應許約定中。

  說到底,也不該在孩子面前露出不成熟的模樣。

他們默契地一前一後往房間前進,可即便兩人隔了一小段距離,可影子卻早親暱地牽動彼此——彷彿如童話般不現實卻令人羨望,平凡常見的親子關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