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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兇猛人魚盯上了怎麼辦》

清晨，天剛露出魚肚白，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青草香，天空現了瑰麗的朝霞，鎮子裡的屋頂開始飄出絲絲炊煙。
海邊一間普通的木屋內，少年開啟木窗，一股新鮮空氣迎面撲來，伴隨著一縷縷金色的光芒。
帕里斯隨意紮起快及肩的頭髮，撩起碎髮綁了一個小揪揪，露出一對烏黑的眼眸。
打理好自己後，叼著一塊麵包，背起小布袋出門給鎮上的人送報紙。
每一幢由木頭打造的房屋都精巧別緻，時不時有人從窗戶探出頭來向帕里斯打招呼，走在石磚鋪成的小路，感受小鎮上又一個生機勃勃的早晨。
一輛馬車駛過，帕里斯站在一旁讓開道路，向車夫問好「早安拉內亞！」「早，小子。」
名叫拉內亞的車夫拋給一袋小東西「昨天我侄子不知道從哪弄回來的貝殼，想到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錐形的硬殼，上面有精緻的螺紋。土黃色的、棕色的、褐色的條紋互相交錯着，一圈一圈的，看到一袋小海螺，帕里斯眼睛都能發出光來，急忙朝逐漸駛去的馬車喊道「謝謝拉內亞！」
「早安智利爺爺，今天氣息很好呢！」「哈哈！早安，有空來陪爺爺聊天喔！」「我會的，智利爺爺！」
「伊基克先生早安！」「早安。」
「早安ㄧㄧ夏洛奶奶ㄧㄧ今天怎麼起那麼早？」「孫子吵著要吃藍莓呢！」
「早呀，阿德拉~」「汪汪！」小狗看到興奮地搖晃尾巴，原地轉了兩圈。
一路上，看得出少年的人緣不是一般的好。
擼完狗狗，帕里斯路過一間烘焙坊，把報紙交給站在門外等待他的女士「早安！安妮小姐！你做的麵包依舊是那麼好吃！」「嘴真甜，拿去，今早做的小蛋糕。」安妮嘴角掛起一個微笑，接過報紙後塞了一小盒蛋糕給帕里斯。
「謝謝安妮小姐！」
與安妮告別後，來到街角的鐵匠舖，舖內的一個中年男子看到帕里斯，一手揉亂了他的頭髮，用爽朗的聲音向他說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來幫我煉鋼？」
「雷歐大叔我明天幫你，我今天要去海邊呢！」
「整天只知道往海邊跑！唉，我也管不了你什麼，注意安全就好。」雷歐有點無奈。
「收到！」

帕里斯是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身世成謎。
從他記事起便在這個小鎮裡生活了，鎮上的居民都願意收留他，帕里斯亦會幫居民跑腿、幫一些小忙回報，靠著俊朗的樣貌和傻乎乎的性格取得大家的喜愛。
送完報紙，帕里斯回到家裡扔下背包，穿上布鞋衝向海邊，終於可以去海邊了！
大海總是莫名的吸引他，沒有原由，或許他是從海裡來的也說不定。
他愛上了這片廣闊無垠的大海。
大海最吸引他的是人魚。
深海居住著一種生物，稱為人魚，正式一點的學名叫鮫人。
據先祖的記載，人魚十分兇殘且好戰，與人類關係惡劣已經長達上千年，兩族曾揭起過幾場被刻在史籍上的戰爭，但不和的原因卻沒被記載。
最後一次戰爭過後，雙方協議井水不犯河水，人魚已經超過一百年沒有在人類面前出現了。
對人魚的避忌讓他們這個沿海的王國不以捕魚和水產作經濟貿易，漁民也只會在淺水區域捕魚，海邊也不出意料的人跡罕見。
晨光照在波光細細的海面上，像給水面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又像被揉皺了的綠緞。
和人魚一樣神秘且美麗。

帕里斯曾見過人魚。

忘了是多久以前了，他只記得一個模糊的身影，完全想不起對方的樣子。任由他怎樣努力回想也沒用，這段記憶彷彿被人強行用什麼東西鎖了起來，但帕里斯確定他是見過的。
大概七、八歲吧，也許年紀更小，忘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身影就牢牢印在他腦海中。
回過神，深藍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動靜。
帶著淡淡海腥味的潮濕海風，吹拂著帕里斯的頭發面頰，拂過身體的每一處。
忽然，帕里斯好像看見有什麼在礁石後面，他走到礁石前，探身觀察。
等等，什麼東西，一定是他眼花。
帕里斯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
啊啊啊！是真的！他沒看錯！他看到人魚！

人魚躺在沙灘上一動不動，還有微弱的呼吸，似乎是暈倒了。
海藻一般濃密的銀白長發披散身側，上半身未着半縷，凝脂般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耀着水潤的色澤，臉龐清秀卻不女氣，是一條雄性人魚。
手指頭有點發黑，連接著黑色的指甲，或許應該說是爪子？
下半身是一條銀色魚尾，尾巴未端的湛藍混著淡紫色，身上掛著不少金光閃閃的飾物。
好美…呃、不是，他要救人啊！
帕里斯悄悄靠近人魚蹲下，看到對方的魚尾上有一條很深的血痕，正冒著血，染紅了他身下的沙子。
他受傷了。
先祖留下的卷軸記載人魚的自癒能力很強，這樣的傷口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大事，自己還是不要亂碰好了。
帕里斯坐在人魚旁邊，以防他出什麼事，也守著他不被附近的漁民發現。帕里斯小心翼翼挨近他，想近距離看一下人魚驚人的容顏。
下一秒，人魚睜開了眼睛，視線與帕里斯對個正著。
人魚生了一雙碧綠的眼睛，雙眸泛着詭異的綠光，帕里斯來不及向他示好，人魚就猛地坐起身，露出一截尖銳虎牙，眼睛呈現獸類特有的豎瞳，危險的氣息本能溢出。
人魚盯著帕里斯，身子慢慢後退。
激烈的動作讓尾巴的傷口滲出更多血，血痕周圍的鱗片也隨即脫落。
人魚不斷揮舞他鋒利的爪子，抗拒少年的靠近。
帕里斯見狀也跟他拉開距離，嘗試用人類的話言跟人魚溝通「你、你別激動！我沒有惡意的，我想幫你！」說著還指手劃腳，希望對方能看懂他的肢體語言。
人魚應該是聽懂了，收起銳氣，神智恢復清醒，看清楚帕里斯的樣貌後愣了愣，然後粗暴地從自己的魚尾上掰下一片鱗片遞給帕里斯，空靈的聲音傳入搞不清楚狀況的帕里斯耳中「幫我療傷，人類，這是報酬。」
對方并不擅長人類的語言，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偏偏透着一股子認真勁。
茫然的帕里斯下意識接住鱗片「啊？我嗎？可我不太會療傷…」一時間接收的訊息太多，腦子轉不過來。
為什麼人魚會說人類的語言啊？
看出帕里斯的疑惑，人魚回答道「這是必修語言。」
呆住的帕里斯依然沒有動作，人魚等得不耐煩，尾巴用力一躍，一頭撲進帕里斯懷裡，抱住了少年的胳膊「快點，帕里斯。」
魚尾纏繞住帕里斯的腰身，比人類更低的體溫貼住他，散落的銀髮像綢緞一樣順滑，帕里斯抱著人魚，懵得不得了「等一下，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人魚悶頭埋在帕里斯胸膛，甩了甩尾巴拍上他的後背，催促他。「嘶ㄧ」吃痛的帕里斯腦子終於重新開始運作，握緊手中的鱗片在海風中凌亂。
現在究竟怎麼回事？人魚這麼引人注目要怎麼帶回家？他們認識的嗎？為什麼對方知道他的名字？
「那…我要怎麼幫你？」帕里斯放棄思考，對著坐在他身上的人魚說道，人魚身上滴著的水沾濕了帕里斯的衣服。
人魚也沒想到帕里斯會這麼認真，他只是想找個籍口接近對方罷了，再遲一點傷口都要癒合了。他沉思片刻後，湊近帕里斯的臉「要一個親親就好。」綠色的眼睛注視著他，語氣鄭重。
人魚身上的飾物流光溢彩，在陽光的照耀下，每一顆水珠都閃耀着七彩的光。
看著突然湊近的絕世美顏，帕里斯的目光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心跳像踩空樓梯般強烈地跳動。
完蛋了，我是對人魚產生了傳說中的一見鍾情這種東西嗎？

人魚不等帕里斯作出反應 ，一雙雪白如凝脂的手環住他的脖子，貼上帕里斯的嘴唇。帕里斯被突如其來的吻嚇到，想推開對方卻反被壓在沙灘上，身形這麼纖細，力氣為什麼那麼大！
沒有接吻的經驗，人魚也只是貼住嘴唇磨蹭兩下，分開時戀戀不捨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帕里斯雙唇。
接吻是這種感覺嗎？軟軟的。
剛被打劫初吻的帕里斯有點生無可戀，他明明才十七歲，就要和初吻告別了。看著一隻小海鷗從頭頂飛過，人魚抱著帕里斯蹭，微涼的尾巴捲住他的腿「你親了我，你就是我的伴侶了。」
「那有這樣強買強賣的！」帕里斯無力地抗議。
「你收了我的鱗片！你不當我的伴侶我就把你撕碎！」見奸計得逞，人魚再次亮出爪子，威脅帕里斯。
鱗片才不是什麼報酬，這種貼身的東西是身體的一部分，脫落的鱗片只會給自己的伴侶。
爪子抵在胸口的位置，彷彿他一拒絕就會插穿他的心臟。說不害怕是假，但帕里斯很不甘心！
自己才是被強吻的那個，為什麼把他說成一個負心漢！
明白自己是被陰了，帕里斯欲哭無淚，被迫多了一條人魚當伴侶，凝視著對方好看的臉，其實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我們都是伴侶了，我還未知道你的名字。」帕里斯選擇順其自然，也許過一段日子他發現自己不適合當伴侶就會離開了。
「我叫路西。」和對方交換名字了，路西的尾巴歡快地一甩，揚起滿天沙子，差點把帕里斯嗆死。
經這麼一鬧，帕里斯的小揪揪散開了，他也就摘下皮筋，套上路西的手腕「我沒有鱗片，所以先用這個代替。」路西不太知道這是什麼，但他看到帕里斯用它來綁頭髮，代表帕里斯也把貼身物品給他了！
黑色的小皮筋與路西手上的其他珍珠寶石格格不入，但路西開心得像打贏了一條大白鯊。
「對了，你尾巴怎麼了？」帕里斯擔心路西的傷勢，往下面一瞥。
傷口癒合了…完全癒合了…疤痕也沒留下…
「……」

兩人面面相覷，路西編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滿佈天空的烏雲劈下一把光劍，帶著幾聲震耳卻聾的響雷，聲音沉悶而遲鈍。防不勝防地倒下一盆水，大滴的雨珠子從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灑下來，把原來就被路西弄濕的帕里斯淋了個涼心透。
風暴雨急，狂風驟起，大海潮洶波涌，驚濤駭浪，讓人心生恐懼。
大海掀起陣陣狂瀾，洶猛的海浪不時拍打著礁石，濺起一片片晶瑩的浪珠。
「我要回屋裡去了，淋雨會感冒。」帕里斯有點納悶，剛才還有太陽，暴雨來得這麼突然。暴雨來臨的海岸非常危險，士兵不久後就會來巡邏海邊，到時候被發現路西的存在就麻煩了。
他推開身上的路西，安撫性地拍了一下他的頭頂「你也回家吧。」「不行！」路西死死抱住帕里斯，剛剛才成為伴侶，現在就想擺脫他嗎？「我要跟你一起！」
「我要怎麼帶你回去？我也不可能跟你回海底啊！士兵快要來了，你快回去！」帕里斯掙脫開路西站起身，覺得很無語，怎麼這樣不講理！
「帕里斯！我是你的伴侶！」路西不懂太多人類的語言，更不懂什麼是士兵，只會不斷重複這一句。尾巴在陸地很難行動，路西趴在沙灘上扭了幾下，見不能碰到帕里斯就急了「你不跟我一起，我就用海水把這裡淹了！」人魚身上被薄紗蓋住的淺藍色圖紋泛著藍光，準備好揭起一場海嘯。
人魚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若然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條人魚也不會再找伴侶，在人魚的認知裡，伴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的。
他亦知道人類一生可能會有好幾個伴侶，甚至有些貴族會同一時間有一大堆伴侶。雖然他認為帕里斯不是這樣的人，但分開是不可能的。
以往也有族人愛上人類，無一例外都沒有好結局，不是被海族的大祭司發現，然後被處死，就是被人類欺騙感情，最後與對方同歸於盡。
路西從第一眼見到帕里斯開始，就沒有留後路給自己，惦記十幾年，終於能光明正大出現在帕里斯面前，被處死也好，不論犧牲什麼，他都想成為帕里斯的伴侶。
「不要跟我分開…帕里斯…我是你的伴侶…」仍舊是反覆說著那一句。
聽出路西的哀求，容易心軟的少年不想丟下路西，而且他怕自己拒絕，路西會揭翻附近所有的漁船，然後把海岸淹沒。
濕淋淋的頭髮黏在臉上，帕里斯跪下來抱住路西「好好好，我是你的伴侶，先收起爪子和撩牙，你嚇到我了。
還有，我真的沒辦法把你帶回家…」帕里斯看到岸上的漁民拉著繩索收船，略顯苦惱。
帕里斯左顧右盼，現在岸上的人還是太多了。
「你…能變出人類的雙腿嗎？」帕里斯完全不抱有希望地問道。
「不能，這種法力只有大祭司才能做到…」
普通人魚頂多可以控制天氣和控水，以往人類和人魚需要談判時，大祭司才會幫使者變出雙腿，讓使者上陸地與國王會面。
自從兩族不再接觸後，這種法術就被禁止了
。
路西看著自己的魚尾巴，他是族裡尾巴最漂亮的人魚，大部分人魚的尾巴只有單一隻的顏色，而他銀白的尾巴摻雜了紫色和藍色，族裡的人魚雖然都不喜歡他，但也無可否認路西是最美麗的人魚，他本應該感到驕傲的，可這該死的尾巴阻礙了他和帕里斯在一起。
心情低落的人魚咕嚕了一句人魚語言的髒話，可憐巴巴地盯緊帕里斯。
「唉，那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這已經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帕里斯說到這也很興奮，他第一次帶人去秘密基地呢。
路西聽到這句話就精神了。
秘密基地！帕里斯帶他去秘密基地！
帶伴侶去參觀自己的秘密基地，想想就很浪漫。
帕里斯轉頭看看城鎮通往海岸的小路，沒看到給士兵開路的吹號角的旗手，看來士兵還沒來到。「路西，你往東岸游，你能看到一塊巨大的礁岩，海邊旁有一間小木屋，那邊很隱密，不太會有人經過。」帕里斯指著東邊向路西說明「我在那裡接你。」
路西點點頭，記住路線，拉著帕里斯的衣罷不太放心「帕里斯不會騙我對嗎？你偷偷跑走了，那我怎麼辦？」帕里斯很頭痛，士兵快來到了，他們不能再磨蹭下去「如果我不在的話，你、你就、就…把海岸淹了吧！把我淹死然後帶我的屍體回海底！」都說到這份上能穩住路西了吧！
好在路西同意了，就算帕里斯死了，他也是自己的伴侶。
路西抓住帕里斯討了一個親親，接著鑽進水裡，不見了蹤影。帕里斯冒著大雨跑去東岸，怕自己遲到一秒，路西會以為自己不要他。
找人魚當伴侶也太心累，真是甜蜜的煩惱~

氣喘吁吁跑到木屋，路西已經到了，扒在礁石上眺望，看到帕里斯尾巴高興地拍起一個巨浪「帕里斯！」
帕里斯上氣不接下氣，被路西撲過來勒住脖子，險些窒息。他抱起路西，用腳踢開木門。
木屋有些時日了，應該是以前的漁民住的，外面看起來很殘舊，但裡面打掃得很乾淨，屋內的角落有一張床跟一個小衣櫃，安置好路西在床上，路西好奇地四處張望。
過長的魚尾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水痕，不過帕里斯也不管了，他自己已經濕透，還在滴水。
「你先在這裡待著，等海岸沒人了，我再帶你回我家。」帕里斯扭著衣服榨出一灘水，一邊跟路西說話一邊打開衣櫃翻找衣服。
找到一件能穿的衣服湊合湊合，帕里斯正想脫衣服，沒聽到路西的回應，察覺到路西安靜得有點不對勁，不會是離開海水不舒服了吧！帕里斯立刻扭頭查看，只看到路西佯裝嬌羞扭扭捏捏，火熱的目光卻黏在自己身上。
「……」
「嗯？帕里斯？怎麼不脫了？人類濕了會生病的，你快換掉。」路西見帕里斯停住動作，故作羞羞答答「我們已經是伴侶了，我不介意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條小色魚！
帕里斯在脫與不脫之間徘徊，可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太難受了，他退到床的對角，背著路西脫衣服。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帕里斯~腰不錯喔，感覺很有力。」
「帕里斯給我看看嘛，我也可以給你看啊♡」
「據說人類的小孩是從乳房喝奶的是嗎？可惜我給帕里斯生小魚崽也不會有奶…帕里斯會嫌棄我嗎？」
「帕里斯~想摸看看你的背肌，可以嗎？」
「帕里斯~為什麼要離我這麼遠？我們不是伴侶嗎？你不喜歡我嗎？」
帕里斯不作任何回應，無論回應什麼都好像很危險。

聽著路西的輕聲呼喚和性騷擾，血氣方剛的十七歲少年快手快腳套上衣服，用衣服遮掩住有抬頭跡象的小兄弟。

外面下著滂沱大雨，城鎮被雨霧籠罩，雨水拍打在千家萬戶的玻璃窗上。
路西是可以讓暴雨停止的，可是大祭司不準他們在淺水區域和陸地操控天氣，說是人類會認為這是人魚對他們的挑釁。
帕里斯披了一條毛毯坐在地上，不敢離路西太近，他怕被路西"襲擊"。
「路西，你不用回家嗎？你父母不會找你嗎？」帕里斯擦乾頭髮，把路西送他的銀白色鱗片收在身上裝貝殼的小布袋裡。
「我父母死去很久了。」路西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心，人魚沒有像人類那樣濃厚的親情、友情，人魚唯一會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伴侶，生下的小魚崽也只會教導他捕食，待小魚崽有能力照顧自己後就不會再管了。
「啊？」帕里斯不太理解他的反應「你是自己長大的嗎？」
「算是吧，反正大家都不喜歡我，大祭司說我出生那天有不祥之兆什麼的，我也聽不懂，然後大家就排擠我了。」沒驅逐他出族群，只是不理他而已。
加上路西愛打架，基本上沒有人魚打得贏他，路西就更不受歡迎了。
人魚是一種很獨立的生物，即使近兩百多年被迫群居，但大家關係其實沒有那麼好，人魚生育率低，數量很少，群居只是為了安全罷了，雖然人魚的戰鬥力很變態，可架不住海怪和人類偶爾的獵殺人魚。
人魚之間依然會經常發生打鬥，族裡成年的人魚幾乎都被路西揍過一遍。

「但是現在有帕里斯喜歡我了！」尾巴甩得很歡，把水珠都甩到帕里斯臉上，完全不在乎被排擠，路西比較在乎他「帕里斯，你為什麼坐那麼遠？我要抱~」
帕里斯認命地爬上床，讓路西坐在自己大腿上。
嘶ㄧㄧ魚尾巴好涼。
尾巴捲上他的腰，潔白無瑕的身體貼住他，帕里斯覺得自己再看多一眼就會有鼻血流出來，眼神游移地扯開話題「你很喜歡珠寶嗎？看你身上很多。」不僅僅是珍珠，各類閃閃發光的寶石、金銀點綴著瓷白的皮膚，珍珠項鏈掛著的綠色水晶尤其耀眼。
「帕里斯喜歡嗎！我是族裡最好看的人魚！」路西炫耀著，想讓帕里斯知道他長得很好看，比任何人類好看，斷絕他找其他伴侶的念頭。

怎麼會不好看！沒有詞彙能形容路西的美，漂亮得不像人類，呃、忘了他原本就不是人類。
「人魚終生只會有一個伴侶喔，所以帕里斯要對我好！我知道帕里斯之前也沒有伴侶，我很高興~」路西蹭蹭他臉頰。
「啊？所以你這一生都賴定我了嗎？！」
「對的~人魚很專一的，帕里斯也不能喜歡其他人類，人魚也不行！」
不太聰明的帕里斯沒有發現自己心底的竊喜，更沒有在意被路西揭老底。
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自己要跟路西在一起一輩了，孩子要取什麼名字好呢？
兩人就這樣抱著聊天，等暴風雨過後帕里斯才把路西悄無聲息地運回家。

家裡只有一個他洗澡用的木桶，他把路西暫時安置在裡面，明天再去找雷歐大叔訂造一個大木桶。
接近兩米長的尾巴直接晾在木桶外，而路西正在擺弄帕里斯家裡的小貝殼。
帕里斯的家不大，但佈置得很溫馨，屋子放滿了他從海灘撿回來林林總總的貝殼，有斑馬花紋的海螺、有的像扇子、有的像刺蝟，有金色的、紫色的，家裏的小貝殼裝飾讓路西很有歸屬感。

小色魚正在摟住帕里斯索要親親，恰好有人敲響了他家的門。帕里斯撿回被嚇到飛出來的心臟，狂親一頓氣憤二人時光被打擾的路西，並保證不會喜歡上來找他的人類，帕里斯才好不容易被批准去開門。
打開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捧著一箱東西「帕里斯，你的貨到了！」帕里斯盯著箱子好一會才想起這是自己前幾天買的「喔，麻煩你了亞當。」
看到帕里斯捧著的箱子，路西感到很新奇「帕里斯~這是什麼？」身體左右搖擺想看清楚，把木桶內的水灑了出來。
又再次弄濕地板，帕里斯清理得已經崩潰到麻木了，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抬頭向路西解釋。
「這是我買的貝類圖鑑精裝本，還贈送珍稀神奇海螺小擺設呢！」帕里斯拆開箱子，拿出一本牛皮作封面的書本，足足有半尺厚。
他把厚重的書捧到路西面前，翻開書頁跟他說「雖然不能記錄下世界上十多萬種類的貝殼，但這裡的資料是目前最詳盡的。」自從經歷過人魚與人類兩族的戰爭後，人們開始忌諱海洋，研究大海和海生植物動物的學者更是屈指可數。
帕里斯翻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從箱子裡翻出一個小木盒，裡面裝著一個精緻的鸚鵡螺。
在他們的王國，貝雕是最不值錢的工藝品，做貝雕的師傅近年逐漸減少，帕里斯託關係才弄到一個回來。

海底裡沒有紙張，人魚是把文字刻在石塊上或用特殊顏料寫在貝殼、海龜的殼上面。路西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過他看著帕里斯揚眉奮髯，更關心自己又可以更了解伴侶了「帕里斯！你很喜歡貝殼嗎？那珍珠呢？」
「嗯，珍珠我也喜歡，不過那是貴族才能買得起的，我也只能從海邊撿回來一些不值錢的小貝殼。珍珠早就被商人拿去賣了，那還能輪到我。」帕里斯帶著點苦澀的笑容，撫玩手中的鸚鵡螺。

路西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珍珠！海底有很多！而且深海的貝殼更漂亮！他可以回去海裡撈一堆珍珠貝殼送給帕里斯！
這樣帕里斯會更喜歡他嗎？
路西直接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痴笑。
如果帕里斯收到了，會不會高興得送自己親親？可能、可能還會…對自己這樣那樣，把他從裡到外吃乾抹淨…
啊啊啊！好害羞！終於可以和帕里斯交尾了！好興奮啊啊啊啊！

「路西？你有在聽嗎？」帕里斯看著路西一臉陶醉，有些迷茫。
為什麼笑得那麼變態？他又在想什麼？
「啊？因、因為帕里斯很開心，所以我也很開心！」回神的路西差點舌頭打結，不能被帕里斯識破他的驚喜。
帕里斯撓撓頭，沒有再管他。
女人心，海底針。
放在路西身上也適用，他看上去沒不高興，帕里斯就由他了。

他起身把圖鑑和鸚鵡螺放置在玻璃櫃內，拿著拖把進行今天第八次清理地上的水漬，思索著怎樣說服路西自己一個留在家中，他打算提前找雷歐大叔訂造木桶，不想委屈路西待在一個小木桶內，路西是屬於大海的。
帕里斯反复思量後試探性地開口「路西，我現在去找雷歐大叔幫你訂造一個大木桶，你…能留在家裡等我回來嗎？」
找到機會了！路西正想找藉口回海底呢！
「帕里斯~那我回海底一躺吧！」路西雙手撐著木桶的邊沿，用臉頰蹭帕里斯的胸膛撒嬌。
「你有事要回去處理嗎？」黏人的小色魚居然這麼反常？
「對啊！因為我想跟帕里斯生活，所以要回海底交代一些事。」
帕里斯不疑有詐，悉數相信，腦子不曾過濾路西的話，也就沒有思考一條人魚怎樣在陸地生活。
帕里斯這麼好騙，被其他人類和人魚騙走了怎麼辦？得要看好自己的男人，不能讓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接近他。
自己原本也對帕里斯圖謀不軌的路西憂心忡忡。

帕里斯抱著路西抄小道來到海邊，兩人約定好黃昏回到這裡見面。
與帕里斯分別後，路西靈活地向海裡游去，尾巴在水底翻起一陣激流，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潛入人類根本無法抵達的深海之中。
路西計劃到這水域最深的海溝撈珍珠和貝殼，一路往族群西面的深海前進，人魚在沒有光線的深海進化出良好的視力，路西看到前方不遠處，一條雄性人魚正跟一條虎鯊撕咬在一起。
路西認識那條人魚，伊凡。
伊凡頂著一頭紅髮，擁有一條殷紅的尾巴，即使在遠處都能一眼把他認出來。
伊凡嚴格來說算是路西的朋友，特色是非常嘴賤。所謂不打不相識，小時候他們捕食時看中了同一隻大章魚，人魚解決紛爭的方法不是吵架，更是一點也不文明，直接幹一架就完事了。
當年路西打贏了，被伊凡記恨上，有事沒事都找他幹一架，路西也不服軟，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好戰的人魚發生打鬥簡直比捕食更平常，他跟伊凡曾無數次爪破對方的尾巴，撕爛對方的魚鰭，他和帕里斯相遇的那天就是剛跟伊凡幹完一架。
紅髮人魚注意到一旁的路西，用爪子給奄奄一息的虎鯊致命一擊，劃開魚肚，咬下一塊肉，虎鯊的血水化開，聞到味道的路西突然覺得有點餓，他已經一天沒進食了。
「你個白痴去哪了？打到一半躲起來？哈，沒種。」伊凡一邊用人魚語言嘲諷他，一邊撕下虎鯊的肉，身上在打鬥中被虎鯊弄上的傷口格外猙獰。
「我今早已經找到伴侶了，你還沒追到塔拉戈納呢！垃圾！」路西不服氣地回嗆。塔拉戈納是伊凡追求了兩年的人魚，提到這事一直是伊凡的痛點。
伊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啊？你跟他相遇了？！你找到伴侶？怎麼會有人喜歡你這個廢物？」「想打架嗎？」伊凡曉得路西有一個喜歡很久的人類，是唯一一條知道路西秘密的人魚。
「他沒拒絕你嗎？他沒獵殺你？」伊凡從虎鯊體內挖出心臟，拋給路西。接過心臟的路西立刻狼吞虎嚥起來，還不忘分出時間反駁「帕里斯才不是這樣的人！」
「你打算怎麼辦？被大祭司發現你死定了。那麼多優質人魚不選，偏偏要愛上一個人類。」伊凡用萬年不變的機掰語氣吐槽道。
這並沒有什麼原因，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這麼多理由。「那你為什麼喜歡塔拉戈納？追這麼久還追不到為什麼不換一個？」
這犀利的問題把伊凡問得啞口無言。
飽餐一頓後路西吐出幾個泡泡，把只剩下骨頭的虎鯊甩到一旁。人魚的食量很大，兩條人魚吃光一條鯊魚不是難事。

「你現在去哪？你不陪你的人類伴侶嗎？」
「我想去西面的海溝撈貝殼和珍珠送給帕里斯。」海溝非常危險，裡面有很多海怪和亂流，但那裡的珍珠貝殼是海底最漂亮的，不少人魚會選擇冒險撈一些送給伴侶。
「我也要去！我也想撈給塔拉戈納！」這樣離追到他又更進一步了！
路西不猶豫地答應了，有機會在海溝碰上兇惡的海怪，伊凡在族裡也是最能打的那一批，有他幫忙，他們兩條人魚幾乎能屌打九成的海怪。
待伊凡的傷口癒合後，路西與他結伴游向海溝。

來到一處深海海床上窄而長的低陷地形，兩壁較陡、狹長的溝槽，是岩石圈在海洋的消亡邊界，據人類測量，深度在八千公尺以上。
海床果然散綴很多貝殼，路西和伊凡搜刮了不少貝殼存放在由龜殼製成的籃子。
游到最深處，路西看到鱗次櫛比的光點，仔細觀摩，原來是一群小海怪。
小海怪頭上掛著一個海燈籠，通體深藍色，十幾隻腳，軀體外滿佈毒刺，外表有點像陸地上的刺蝟，海怪頭頂上的兩根觸鬚左右晃著。
真的長得很醜，有點噁心。
這群小海怪應該是剛孵化不久，海怪幼崽戰鬥力很低，基本不會對路西他們構成威脅。路西沒把他們放在心上，繼續到處探索，尋找最大的珍珠。
剛想轉頭喊伊凡小心一點，路西用余光瞥見洞窟深處擱放了一顆大珍珠，有拳頭那麼大。
是上等的珍珠！聽說這類型的珍珠在陸地上可以抵上幾箱黃金！
「伊凡！伊凡！伊凡！我找到大珍珠了！」
聽到同伴興奮的吶喊，伊凡游在路西旁邊觀察著洞窟「這些海怪都是廢物，我進去也能把牠們幹翻。」
「珍珠是我先看到的！你不準跟我搶。」路西警惕地亮出爪子。「我才不稀罕呢！塔拉戈納比較喜歡寶石，我搶你的珍珠幹嘛！你快點搞定，我們是時候要走了！」
洞窟被十幾二十隻小海怪盤據，路西要趁牠們母獸回來前把他們殺光。
小海怪們沒有眼睛，牠們是用觸鬚感應水流來判斷有沒有生物靠近，感覺路西的接近，瞬間立起了毒刺。
路西亮出爪，睜開豎瞳，衝進洞窟開啟一場殘酷的屠殺，洞口的伊凡對無數聲痛苦的嘶吼無動於衷，路西最擅長速戰速決，一下子給個痛快牠們不會太痛苦。。
憑著路西的身手輕鬆解決一窩海怪幼崽，甚至有些海怪被撕碎，血腥的海水漂浮著一堆殘肢皮屑。
啞白的大珍珠圓潤多彩，泛著光澤，帕里斯一定會很喜歡！說不還會激動得抱著他這樣那樣！
「路西！我看到母獸正游向我們的方向！」守在洞窟外把風的伊凡大聲提醒路西，如果被巨大的母獸盯上，他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路西和伊凡風馳電掣般游出海溝，隨後聽到從海溝裡傳出一聲響徹天際的悲鳴。

與此同時，帕里斯目送路西游走後，沿著石磚路向雷歐大叔的鐵匠舖走去。
路過市集後的小巷，一隻小白貓順著魚腥味跑到帕里斯面前，豎起兩隻尖尖的耳朵，尾巴悠然自得地搖擺著，嘴張得很大，露出幾顆嫩白的小牙齒「喵~喵~」
小貓蹭著帕里斯的褲管，不斷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簡直把帕里斯萌出一臉血。
沒有人能抵擋得了毛茸茸的小動物，帕里斯自然不是例外。
帕里斯抱起貓貓，小貓直接貼住他的臉蹭，因為一直跟路西摟摟抱抱，帕里斯渾身都沾滿魚腥味，特別是嘴唇。
貓貓把圓圓的腦袋湊到嘴唇的位置狂舔，貓舌頭上的小倒勾舔得嘴巴刺刺的。「喂！你幹嘛！」帕里斯被嚇得驚叫，放下小白貓，用衣袖擦拭嘴唇「就算是貓也文明一點好嗎！」
早上被路西強吻，下午被貓強吻，這是個什麼世界啊啊啊啊！
帕里斯甩掉貓貓後加快腳步，來到鐵匠舖「雷歐大叔！你在嗎？」雷歐看見來人，有點意外「早上刮大雨，你沒受傷吧？」
「沒事。」
「你小子來幫我煉鋼啦？」
對啊，忘記了要幫雷歐大叔，可他好一陣子都不能離開路西。
帕里斯尷尬地搖搖頭「抱、抱歉雷歐大叔，我最近有點事，應該沒空來幫你了…」想到路西，臉頰不受控地浮上兩片紅暈。
這小子很少失約，莫非有什麼重要事嗎？
雷歐看著帕里斯的反應，遲疑地開口「你臉紅成這樣幹嘛？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啊啊啊啊！這麼容易看出來嗎？「不、不是、我沒有…」帕里斯腦中響起警報，無力地為自己辯解。
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路西是人魚！
看到少年緊張，雷歐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爽朗地一巴掌拍上帕里斯背部「哈哈哈，別害羞！像你這樣的年紀談戀愛很正常！說吧，迷倒了哪家姑娘了？」
「我、我、我…」該怎麼辦？那有什麼姑娘！路西連人類也不是！
「好了，不用緊張，我不過問了！不過要對人家好一點知道嗎？改天帶過來介紹給我們認識哈！」見帕里斯緊張得結巴，雷歐不勉強他了，這年紀的孩子就是臉皮薄！
下好訂單，帕里斯立刻溜了，順便到市集買一點菜，要讓路西嚐嚐他的手藝！

太陽墜落地平線，黑暗吞噬著夕陽的餘暉，晚霞染上白雲，落日熔金，驚艷的顏色蔓延至無邊天際。
帕里斯看到遠處的身影向他游來「帕里斯！看我找了什麼給你！」剛抱起路西，路西就立刻獻寶似的拿出龜殼。帕里斯移下目光，看到龜殼裡的東西，一剎那間瞳孔地震。
不同顏色、形狀、種類的貝殼，連夜光海螺也有。
有的狀如斗笠，有的呈陀螺狀、圓錐狀、寶塔狀，還有的則似一圓盤或球體，形狀各異。
最顯眼的是那顆起大珍珠，鮮明耀眼。
「你…」
「帕里斯~你喜歡嗎？全部都送你的！有沒有更喜歡我了？我找得很辛…唔！」
雙唇被堵住，少年灼熱的喜歡帶著一抹溫柔。
不是點到即止的親親，是一個吻。
路西先伸出小舌，勾住帕里斯的舌頭，帕里斯有點錯愕，但也很快迎合路西的動作，與他糾纏住。

"砰通" "砰通"
心臟為什麼那麼吵呢？
十七歲的少年想不明白。
那是無數心動碎片拼湊出來的愛。

沾有冰涼海水的尾巴磨擦著帕里斯大腿，讓帕里斯知道路西很享受。
「謝謝。」帕里斯紅著耳朵，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熱烈的感情。
帕里斯很喜歡！還給親親了！伸舌頭的那種親親！啊啊啊啊！
路西心裡的小人魚激動得不斷撞牆，終於得到肖想已久的吻，路西得意到臉色潮紅，整條魚好像在空中飄，尾巴晃得很歡。

夕陽下的吻，好浪漫。

回到家後，帕里斯給路西做了晚餐，雖然路西吃不慣熟食，但開什麼玩笑！
這是帕里斯做給他吃的欸！當然比虎鯊還好吃！

第二天，大木桶送到家中，帕里斯立即換了木桶，路西不用再屈曲著尾巴了。因為木桶內的始終是死水，帕里斯一天會幫他換好次水。
接下來的幾天路西過得爽歪歪的，帕里斯推掉了所有鎮上居民的邀約，只待在家裡陪他，每天都有親親，是伸舌頭那種！路西高興得一直掰下尾巴上的鱗片想送給帕里斯，雖然被制止了。
但路西發現一個大問題，這關係到他們以後的幸福。

為什麼帕里斯不跟他交尾！他記得人類跟人魚一樣沒發情期的啊！為什麼！是不喜歡跟人魚交尾還是不想生小魚崽？
伴侶之間最親密的事就是交尾，無論如何，路西一定要跟帕里斯交尾。
色誘不行就強上！

午後，帕里斯摟住路西研究著那本貝類圖鑑，路西用尾巴蹭著帕里斯，見他沒有反應，路西很不甘心「帕里斯~看一下我嘛！」「嗯？」帕里斯對路西的求關注已經見怪不怪。
「帕里斯要摸一下我的尾巴嗎？」路西弓起尾巴，銀白的鱗片閃著銀光。帕里斯摸上尾巴，手感涼涼的，也有點滑。
被摸尾巴了…好害羞啊！「帕里斯有什麼感覺嗎？」路西晃了晃尾巴，他這麼漂亮的尾巴總該可以引起帕里斯的性趣吧！
「唔…沒什麼特別啊，就…尾巴啊？」帕里斯實在猜不透路西在想什麼。
沒感覺？！摸伴侶的尾巴是想交尾的暗示啊！他都給帕里斯摸了，為什麼會沒感覺？難道人類對人魚尾巴挑不起性欲？
路西哭喪著臉，從沒覺得這麼氣餒過。
他決定要改變一下策略，他忽略了一件事，帕里斯是人類，他不能以人魚的方式去勾引他。

再次燃起鬥志的路西在帕里斯幫他換水的時候進行第二次進攻。
「帕里斯~我來幫你搓澡好不好呀~」路西不等帕里斯回應，用尾巴揭起一道水簾，把帕里斯由頭淋到腳「啊，濕了呢，我來幫帕里斯搓一搓，弄走髒東西~」
「欸，不是…」拿著小木桶的帕里斯剛擦掉流進眼睛的水，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冰涼的手從衣罷摸了進去。
長期泡水的皮膚十分嫩滑，手指從胸膛滑到腰間，正打算拉開褲頭，手腕就被按住了「路西，別亂摸，你手很冰！」
帕里斯無語凝噎，人魚的體溫也太低了吧！還怕爪子劃到自己，把帕里斯嚇得冷汗直冒。

此時此刻的路西悲從中來，天彷彿塌下了。
帕里斯不想跟我交尾…原來自己在帕里斯眼中一點魅力也沒有…自己就這麼沒吸引力嗎…
路西怒氣填胸，氣憤地用力把帕里斯按到大木桶裡，語氣不同往日軟軟的撒嬌，變得冷冰冰的「我們是伴侶！你要跟我交尾！」溢出的殺氣彷彿要把帕里斯凍住。

這才是人魚，最真實的路西。

帕里斯身體被壓在水裡，動彈不得，這才頓然醒悟，路西是想跟他做那些事嗎？
路西坐在帕里斯身上磨蹭，臉頰掛上紅暈，黑色的爪子漸漸縮短。
人魚在情動時會收起爪子，畢業在交尾時弄傷對方太壞興致了。雄性人魚會伸出生殖觸，與人類的陰莖一樣構造，有些負責孕育小魚崽的雄性人魚還會同時打開孕腔。
孕腔被第一次打開，路西生澀地用手指插進去「唔…帕里斯…為什麼不跟我交尾？嗯…哈…帕里斯對我沒感覺嗎？那現在呢？」手指在裡面攪動，水面被路西的動作揭起小波浪。
「嗯…啊啊…哈…帕里斯…」嘴裡漏出細細的呻吟，路西在帕里斯面前自慰，試圖用這方法勾起伴侶的性致。
好難受…插進孕腔的明明應該是帕里斯的棒子…不該是自己的手指…
看到這畫面，還是童子雞的帕里斯血脈賁張，全身發熱，喉結滾動，胯下的小兄弟精神抖擻地站起身。
但路西是誤會了什麼嗎？自己不是不想做，只是才交住幾天，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帕里斯…跟我交尾…嗯…呃哈…孕腔好癢…」路西在帕里斯腿上扭身，擦過高挺的陰莖，路西喜上眉梢，帕里斯有反應！
少年被燃燒慾望的小火苗，帕里斯伸出手指摸索著插進去平時被鱗片蓋住的孕腔，裡面比路西微涼的皮膚溫暖許多，孕腔配合地張得更開，常溫的水伴隨著手指湧入孕腔，讓路西心底像放了一壺剛燒開的沸勝的水一樣，激動得不斷顫抖。
「帕里斯也想要交尾嗎？唔…快把棒子插進來，路西要給帕里斯生小魚崽…」路西抽出自己的手指，趴在帕里斯身上，讓帕里斯更方便在自己體內按壓。
帕里斯的動作非常小心，靠著對這方面僅有的知識努力讓路西舒服一點，他想在他們的第一次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手指退出孕腔，捏上乳頭，輕輕按了一下，怕弄傷路西，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但這麼輕婉的動作反而讓路西更心癢，為什麼帕里斯不直接插進來？
帕里斯抱住路西，舌頭舔上他的耳鰭，用舌尖細細描繪耳鰭的輪廓，遊走勾畫出形狀。
「嗯~」耳鰭這個位置太敏感，路西的孕腔微微張合，不滿想要吞下的的東西遲遲不插進去。
情慾忍耐到極點，路西重重把帕里斯按回木桶，奪回主動權，他現在只想要被狠狠貫穿，止住小穴不斷外湧的一汪春水。
「路西？」帕里斯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以為自己技術不好，路西不舒服。
「帕里斯不用這麼溫柔喔，路西想被幹死~」說著粗暴地撕開了帕里斯的上衣，小腹覆蓋著薄薄的腹肌，結實的小腹馬甲線分明。
帕里斯身材果然很棒！好喜歡！路西摸著他的小腹，口水彷彿都要流出來，嫩穴處的水流得更歡了。
帕里斯還沒反應過來，也顧不上被小色魚亂摸，這都哪裡學的虎狼之詞！
黛眉高挑，水綠色的眼睛撩人心懷，薄唇勾起一抹微笑，銀色的長髮披散在光滑的後背。路西猴急地坐下帕里斯整裝待發的棒子，勢如破竹，擠進狹隘的通道。
「唔…啊哈…嗯~帕里斯~棒子好粗~」
完全吃進去了，帕里斯忍不住輕哼出聲，耳朵自動屏蔽路西淫蕩的話語，不然他的臉恐怕會比蘋果還艷紅。
上方的路西稍稍提腰，陰莖才緩緩抽出，抽出不過半截，又猛地坐下，動作狂野且粗魯，徹底無視水的阻力。小穴像是許久未見肉的餓狼，不停將肉棒往裡面吸，明明進入時如此好客歡愉，離開時卻不捨得讓人走開。
「哈…嗯…好舒服…棒子好熱…啊哈~」路西仰著頭發出嬌媚可人的呻吟，露出白皙纖細的脖子，細細的鎖骨格外誘人，帕里斯吻上去，吮吸皮膚落下一個個紅梅。
帕里斯的上衣被撕破，散落的中長髮被汗水打濕，黏在額頭和臉龐上，喘著粗氣親吻他。
帕里斯好性感…路西覺得心臟彷彿要融化了，上下律動的動作更快，棒子頂進最裡面的孕腔。
狹窄的腔口像一張小嘴，收縮吸吮著龜頭的小孔，不一會，體內的陰莖脹鼓鼓地就要噴發，頃刻間，一股股精液射入，孕腔很快就裝滿，流出大量白濁液體。
「……」
啊啊啊啊！他居然早洩了！帕里斯羞得臉紅耳赤，用手捂住臉，想掐死自己。
太丟臉了吧！
「帕里斯射好多種子給路西~路西要給帕里斯生好多小魚崽♡」孕腔被伴侶的種子填滿，路西愉悅地拉開帕里斯捂著臉的手討親親。
路西起身吐出微軟的棒子，只是摸兩下，棒子很快就充血硬起「帕里斯好厲害！又起來了！」路西趕快將手指插入自己的孕腔內，摳挖出大部分精液，接著又將再次勃起的肉莖吞下，又開始起落。
帕里斯感覺到小兄弟再次被裹緊，還是屈服於小色魚的淫威。
魚鱗十分強韌，平時貼在皮膚上，遇有危險就會變成鋒利的刀片，一尾巴砸在海裡生物上，大多時候都能直接取對方半條命，但充沛的汁液減小了兩人之間的摩擦力，讓堅硬的鱗片不會刮到帕里斯。
「唔…啊…嗯哈~插進孕腔好爽~啊…」路西毫不收斂喘息和淫叫，這年紀的少年終究是面皮薄，帕里斯摟住路西，帶著絕望發出哀號「路西！你小聲一點可以嗎！」
感受著帕里斯抱住自己身體的雙手，帶有薄繭的指腹給所碰到的肌膚帶來陣陣顫栗，爽得路西的尾巴亂甩一通，將水灑得滿地都是。
「哈…路西要…嗯~全世界都知道帕里斯在跟我交尾…哈…是我的男人…啊…唔~好舒服~」棒子頂端磨擦著凸起的軟肉，後穴一陣收縮，帕里斯又不受控地洩了出來。
「我、我、我這是因為是第一次！我平時沒有這麼快的！路西你要相信我！」帕里斯萬念俱灰，磕磕巴巴地為自己辯解，想撿回一點在路西面前男人的尊嚴。
為什麼控制不住啊啊啊！
「路西也是第一次~好喜歡，帕里斯把路西幹得很舒服。」帕里斯給了他很多種子呢！還能繼續插他孕腔！
路西還不饜足，扭幾下腰，被他咬住的棒子還沒消停半刻又重新昂揚，路西持續不休止的上下起落，繼續他的榨精計劃，揪著帕里斯的舌頭使勁兒吮吸，吮得帕里斯舌頭都麻了才罷休松嘴，一副得逞的樣子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盯著帕里斯美目流轉，眼底都是痴戀。
雖然帕里斯射得快，但硬得更快，每次射完不一會棒子就脹大挺立如初，在小穴裡面雄赳赳氣昂昂。
帕里斯已經數不清自己射了幾次，射到最後都射不出東西了。
這是因為…因為裡面太舒服了，才不是他早洩！對！就是這樣！
臨近尾聲，路西全身上下的皮膚突然發熱，腦袋昏花，感覺孕腔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路西用盡全力提起軟綿綿的身體，從孕腔滑出一顆拳頭大、半透明橘黃色的卵，帕里斯條件反射地接起，思想與眼前看到的場景互相衝擊。
發生什麼事？！
「嗯…帕里斯…我好像假孕了…產卵了…」路西把搭在帕里斯的肩膀上，有些虛弱地蹭他。
「那怎麼辦？！你會生病嗎？」帕里斯嚇得三魂不見七魄，他知道有些動物是會假孕，但畢竟人類沒有假孕，他不知道這對路西的身體有沒有害。
「不會，路西沒事。」路西心裡甜滋滋的，帕里斯這麼緊張他。
人魚有機會在跟伴侶進行初次交尾時假孕，因為有了伴侶的滋潤，身體會準備好孕育新生命，誤產了一些還沒有受精的卵。
聽了路西的解釋，帕里斯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勝過國家專門研究人魚的學者。

大汗淋漓的兩人在木桶內溫存了一下，帕里斯就起身給路西再換一次乾淨的水。
抱起路西在另一個小木桶內洗澡，當他企圖把手指伸進還沒閉合的孕腔將精液挖出來時，原本軟軟趴在他身上的路西突然激烈反抗，身體不停扭動「不行！不行！不可以！那是留著給帕里斯生小魚崽！」路西悲憤交加，猛地一甩尾巴，從帕里斯懷裏掙脫開。
為什麼要這樣？路西不明白帕里斯為什麽要那樣對他？帕里斯不想他生小魚崽嗎？可是帕里斯不是跟他交尾了嗎…
帕里斯眼前一花, 路西就如一條滑膩的魚一樣, “噌”地從他手下溜走，委屈巴巴地抱住尾巴，将自己縮成一團。
「帕里斯不愛我了！嗚…帕里斯不想跟路西生小魚崽嗎…？」帕里斯聽著他帶著哭腔的控訴，心痛又不解，俯身輕輕擁抱住縮成一團的路西，小聲道「我…不是不想…而是我覺得現在我不夠成熟當爸爸…」
交尾後，堅硬而鋒利的利爪重新伸長，路西依然緊緊抱住尾巴「嗚嗚…那也不可能挖走…那是帕里斯給我的種子！」
「那…留在裡面嗎？！」帕里斯總覺得他不斷被刷新三觀。
「留在裡面，路西可以存起來，等帕里斯想要小魚崽，路西可以生。」路西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抗拒，向帕里斯說明他可以選擇不生小魚崽。
人魚的孕腔內有一個蓄精囊，用來存起伴侶射進去的種子，這是避免伴侶死後不能留下後代而進化出來的。很多負責孕育小魚崽的人魚都會把種子存起來，因為他們認為那是伴侶給自己的禮物，是愛自己的證明。
「那…好吧…」經這麼一折騰，孕腔早就閉合了，銀白的鱗片蓋住了那一條小縫隙，就算帕里斯想清掉也不能了。
路西喜歡怎樣就怎樣吧，他是一個疼伴侶的男人。

往後幾天，路西一直用色瞇瞇的眼神盯著他，帕里斯每一次靠近他都心驚膽跳，如果再被那條小色魚按著榨精，他真的會精盡人亡。
夜幕下，幽藍的海水裡，星空的點點星光彷彿被揉碎，摻入大海，在這靜謐的漆黑中閃爍著。
接二連三的海濤拍擊岩石和沙灘的聲音永無休止地喧響著。
幾乎像一條白線似的浪花從遠處奔騰而來，猛碰到岸邊，發出富有韻律的激濺的聲音，然後迸著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間，後面一排浪花又緊接著追逐上來。
一位俊朗的少年坐在海邊，看著戀人在倒影星光的海面徜徉。
帕里斯偶爾會帶著路西到小木屋附近的海岸溜達一下，因為木桶內的是死水，不適合人魚生存的環境，路西也不肯與他分開，無奈之下帕里斯只好帶他到幾乎沒人會經過的東岸。
人魚在陸地上待太久會產生不適，正如人類不可能生活在深海一樣。
人類和人魚要怎麼相愛呢？
這是他與路西一直都在逃避的問題。
「帕里斯~跟我一起游泳好不好~」遠處的路西打斷帕里斯的思緒。
帕里斯拍拍身上的沙子，脫下鞋子，迎著海風走去「我來了！」
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把銀色的光輝灑在兩人身上。
此刻，他們不約而同地堅定同一個想法。

我愛他，只是單純地愛他而已。

無論怎樣，我們都不會分開。
黑暗的海面，路西身上的寶石被月光映照，成了帕里斯在海中前進的方向。
兩個小智障樂此不疲地往對方潑水，玩夠了，該做"正經事"了。路西用雙臂環住帕里斯，尾巴故意地貼在帕里斯胯下蹭「帕里斯~」手指繞住自己的長髮，眼神蘊含著濃濃的性暗示。
帕里斯身體一僵，沒吭聲，危機意識與求生欲在他腦中拉扯。
拒絕的話，明天會變成一具浮屍嗎？
求生卻旺盛的少年有意無意地與路西拉開距離，想找個不會激怒路西的理由推脫，雙腿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痛楚竄上腦殻，他奮力推開路西，劇烈的疼痛讓帕里斯弓起身，因為怕溺水而慌亂地在水中掙扎。
天旋地轉般的眩目瞬間湧了上來，思維如同漆黑夜裡的一灘死水，停滯得不起半點波瀾。
下一秒，只看見路西身上的圖紋泛起微弱的藍光，焦急地向他游來，然後帕里斯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帕里斯！」剛才被推開的難過一掃而空，路西衝向前撈起昏迷的帕里斯就往岸上游。
不可以，他不可以失去帕里斯！
周圍一片寂靜，夜靜得像一潭水，海面的一團藍光飛速向岸邊移動，若有人在，必定會聽到藍光帶起的潮聲。
把帕里斯放上岸，路西想詳細檢查伴侶的狀況，可他有心無力，他不懂人類的醫術啊！
帕里斯怎麼了？他會死嗎…他知道人類是非常脆弱的生物…他以為他能保護好帕里斯…
一股濃濃的焦慮感霎時佔據了心扉，讓路西抓耳撓腮，此刻他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圖紋的藍光越發光亮。
藍光蓄成一道光，宛如流水般流向帕里斯，把他整個人包裹，路西控制不住圖紋，正常來說不會突然失控，更不會對生物做什麼。
直覺告訴路西，這不會傷害帕里斯的。
很快，藍光散去，路西再次看到自己的伴侶平躺在沙灘上。
他看見了尾巴！？
帕里斯的雙腿變成了魚尾。
看著帕里斯似乎不痛苦，胸膛睡著般平穩起伏，驚魂未定的路西鬆了一口氣。
深夜完全不影響人魚的視力，比晚霞還溫暖的橘黃色尾巴展現於眼前，末端染上一抹淡黃，人類的耳朵變成耳鰭，但帕里斯沒有長出爪子，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人類與人魚混血生出的小魚崽身上。
不可思議的情境不斷敲打路西的腦袋。
莫非，帕里斯是混血？！
也許這是上天幫忙清除他們成為伴侶的障礙？
帕里斯沒有長出爪子，基本上沒有戰鬥能力，很容易被其他生物殺死，但經過路西的觀測，帕里斯是可以在海底活動的，打不過也不是問題，路西會守護他的伴侶的。

什麼都不管了，先把他帶回深海再說。

路西架住昏睡的帕里斯一路向深海游去，來到一座聳立的海底岩石，拔地而起，海生植物沿著岩石往上攀，有一種古老的神秘感。
這裡是德尼亞的住所。
德尼亞是族裡負責管理西岸水域的長老，他是少數比較慈祥的長老，沒有聽信大祭司的話排擠路西，在路西父母親死後也照應他一二，是一位有威信，亦很受尊敬的長老
如果不是意外死亡或被獵殺，人魚的壽命少說也有四百多年，越強大的人魚壽命越長，他們的王已經一千多歲了，大祭司也有八百多歲，德尼亞長老是族裡僅次於王和大祭司最年邁的人魚。

路西熟練地鑽進岩石底部的洞，一位花甲老人正用海帶編織著什麼，看到路西慌張憂慮地拖拽一條人魚進來，放到海綿上「德尼亞長老！我的伴侶怎麼了！他突然暈倒了…」
「你找到伴侶了？」德尼亞打量著毫無意識的人魚，沒有爪子，而且確定不是族裡的人魚，德尼亞活了這麼久，族群裡的人魚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從哪裡來的？」
面對德尼亞的質問，路西糾結了半刻，最終還是決定誠實跟對方道出原委，這樣能更好幫助帕里斯。
「他…他原本是人類…我們剛才在海邊玩，然後我的伴侶突然好像很難受、很痛，之後他就暈過去了。」路西扯著自己在水中漂起的銀髮，努力地描述情境以及那束詭異的藍光，尾巴焦慮地左右晃，生怕德尼亞會上報給大祭司。
任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德尼亞也需要時間把事情的原由消化，他皺起眉，給帕里斯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按理說，人魚身上的圖紋沒有將人類變成人魚的功能，太離奇了。
「我猜測你的伴侶應該是混血人魚，至於你身上的圖紋我想不透，大祭司才會懂這些。但你的伴侶沒事，等他自己醒來吧。」德尼亞清了清喉嚨，轉頭望向路西「還有其他人魚知道嗎？」
「伊凡吧…他知道我有個人類伴侶，但我還沒告訴他帕里斯變成人魚了。」好在伊凡只是單純嘴賤欠揍，不是一個大嘴巴子。
「唉…」德尼亞一聲嘆息，這兩條人魚總愛惹麻煩，之前經常打架毀壞居住圈就算了，這次路西居然搞出這種事「瞞好了，除了我們仨，不可能有其他生物知道。」
「謝謝德尼亞長老！」確認帕里斯沒有生命危險，路西整條魚都輕鬆了，聽從了德尼亞的建議，如果被發現了，就宣稱帕里斯是外族人魚。
路西用尾巴勾住帕里斯，頭也不回的走了。
又恢復寧靜，德尼亞翻出幾個存放了幾百年的龜殼，專心研究起上面的古文字。

由於大部分人魚都不太喜歡路西，以致他不住在居住圈，路西的居所在暖洋海域，繞過珊瑚礁組成的人魚居住圈，他帶著帕里斯來到族群水域的邊界。
一艘沉船靜靜地躺在深邃的海底，無言地訴說著它那無比輝煌的傳奇經歷，以及那一場淒慘的海難。
船體佈滿青苔，桅杆上的帆布早就不知漂到哪裡去了，船舵被拆了下來，隨意放在甲板上。
沉船異常堅固，除了底部破了一個大洞外，幾乎沒有其他明顯的損毀。
從底部的洞游進船艙內，路西把帕里斯放在一塊大海綿上，這裡以往似乎是海盜的船，船艙內的書房被路西拿來當作臥室，一旁的櫃子罷滿各種複雜的儀表和一堆搶劫回來金銀珍寶，真不愧是一艘海盜船。
顏色暗沉的船隻硬是被路西裝飾得華麗夢幻，海量的閃亮貝殼和珍珠，比帕里斯家中的誇張不只十倍。
沉船四周有礁石擋住，從外面看不進來，但在甲板上能把遠處的景色一覽無遺。
他終於能跟帕里斯永遠在一起了嗎？
反正在海裡人魚不穿衣服，路西脫掉帕里斯的上衣，躺在他身旁，揩幾下油後靜靜注視著對方，等待他醒來就能第一時間看見自己。
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他們成為伴侶，他迫不及待和帕里斯在海底過日子了！

靜靜聽著不遠處成群的海龜遷徙，路西看著帕里斯的臉，親了一下沉睡的伴侶，一股失落湧上心頭，自從他們第一次交尾後，帕里斯再也沒有跟他做了…
色心起的路西伸出罪惡的爪子左摸右摸，人魚線上方的腹肌雖說並不明顯，但摸上手結實且有力。
迷迷糊糊的帕里斯感覺到自己被人摸來摸去，睜開了酸澀的眼睛，感覺渾身疼的要命，腦袋是更痛得像得了嚴重的偏頭痛。
眼前含糊不清的影像逐漸清晰。
「帕里斯你醒了！有不舒服嗎？」發現帕里斯醒了的路西撲到他身上，雙手在他胸膛亂摸。帕里斯拿掉路西在自己身上揩油的手，想坐起身，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在水裡。
帕里斯環視一圈，整個人頓時就當機了。
海裡？船？
往下看，自己的雙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滑溜溜的魚尾巴。
「帕里斯…你也有尾巴了，那我們可以交尾了嗎？人魚交尾不複雜的，把你這裡伸出的生殖觸插進路西的孕腔就可以了~」路西扒著他，興奮地跟帕里斯科普人魚閒如何交尾，不安分的爪子從帕里斯的小腹滑到尾巴上的鱗片，是人魚求歡的動作。
「等、等等，我怎麼了？我在哪？」帕里斯持續當機，他在做夢嗎？
無奈之下，對帕里斯生殖觸虎視眈眈的路西被強制滅了慾火，向他說明他昏倒後發生的事。
年輕人的接受能力普遍比較高，帕里斯透過路西的解釋理清一切，縱然太過魔幻，但他也接納了自己身體的變異。
當然，他只能算是一條"半成品"的人魚。
最基本的尾巴和耳鰭長了出來，卻不見爪子、尖牙等有攻擊性的特徵，他現在比一條剛孵化不久的小魚崽更廢…
帕里斯看著自己的尾巴陷入沉思，接受了自己是個廢物的悲慘事實。

「帕里斯，這裡是路西的家喔，以後我們能住在一起了！」路西離開海綿，在船艙中轉了一圈，展示他的收藏品。
定睛一看，數不勝數的珍珠貝殼遍布船艙，亂中有序地陳列出來，盈千累萬，緊緊把帕里斯的目光吸引住「好漂亮…」
路西抱住他，用尾巴纏繞帕里斯的尾巴，親暱地靠在他胸口「喜歡嗎？這裡以後這我們的家了！只有我們兩條魚~」先假設帕里斯不會再變回人類。
心大的帕里斯已經想開始探索這新奇的海底，回抱住路西給他一個深吻，有什麼比探索伴侶成長的地方更讓人振奮呢？
不等路西回吻，帕里斯立刻放開他，想先看一下這艘雄偉的海盜沉船，可當他嘗試用尾巴游泳時，帕里斯只是像一條被海浪捲上沙灘缺水的魚般不協調地扭動，模樣非常滑稽。
他不是在游，他是在漂…
帕里斯尷尬地向路西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因為不能交尾，以為自己被冷落而委屈的路西架起帕里斯，偷偷用尾巴蹭他。
終於發現路西情緒低落的直男帕里斯就著這個姿勢環抱他「路西？怎麼了？」
「帕里斯不想再跟路西交尾了嗎…」語氣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帕里斯撩起他浮在水中的銀髮，生疏地安慰「不是…晚一點可以嗎？我想參觀一下路西的家。」
有什麼能有效地安撫伴侶呢？
當然是路西最喜歡的親親了。
一雙手抬起路西的臉，貼上一片柔軟，舌頭滑進對方口腔，一一掃過貝齒。

吻畢，路西臉頰如同交尾後一樣紅潤，立即答應教帕里斯游泳，並帶他看看自己居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欣賞夠了房間內的珍珠貝殼，帕里斯不敢相信他以後居然能在這麼漂亮的地方生活。
船體很大，船身被海生植物纏繞，攀上固定在船頭的女神石像。甲板上被清理得一乾二淨，裡面很多原來的東西也都被路西扔了，許多房間其實已經荒廢了，所以路西只帶他參觀幾個有生活氣息的房間。
當然包括帕里斯最感興趣的船長室。
帕里斯還未習慣用尾巴游泳，路西全程拖著他游，身體和尾巴不協調也不是他願意的！

船長室一直都鎖住的，當初被路西霸佔沉船當作居所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意，反正他不用這個房間。
如今沒有鑰匙，路西一尾巴就把厚實的木門拍碎，無論是伴侶野蠻的開鎖方式還是船長室內的情景都嚇得帕里斯靈魂出竅。
水中浮著許多顆粒狀的懸浮物，一副完整的骷髏赫然出現於眼前，顏色慘白，沒有一點皮肉黏連，骨頭之間的連接處稍微發黑，配上陰暗的光線看上去極為驚悚。
桌面上放著兩個陀錶和指南針，一叠被水泡到爛掉的地圖墊在下面。
帕里斯拿起桌上的油燈，記得這在書本上見過，至少是四十年前的款式。路西興味蕭然地倚在櫃子邊上，看著好奇的帕里斯用手指戳骷髏頭空心的眼窩，尾巴不耐煩地拍上木板，要不是帕里斯答應他跟他交尾，他才不想看這些無趣的東西！
沉船有什麼好看的，自己是海域最漂亮的人魚，帕里斯明明應該看自己的！
待帕里斯不再戳那具白骨，路西心急地帶他去廚房，越過折斷的橫樑，游進混亂的廚房。
門邊木柱的鐵勾上掛住一些頗短的圍裙，這麼短的圍裙能用嗎？帕里斯滿腦子疑問，尾巴不小心碰倒地上都是黏滿苔蘚的玻璃瓶。
廚櫃內的碗碟東歪西倒，帕里斯打開廚櫃下的小抽屜，發出"吱嘎"的聲響，裡面滿滿刻著人類食譜的貝殼「路西？這是你的嗎？」
「食譜？對，是路西的！路西有嘗試學！帕里斯~路西很棒嗎？」路西摟住帕里斯的手臂，捉緊機會表現自己，人類不是都喜歡會做家事、體貼伴侶的女性嗎？好像是叫什麼賢妻良母？雖然他不是雌性，人魚也不太會管小魚崽，可他有努力學人類的食譜！
哪怕他沒有學會。

路西知道人類飲食習慣和人魚不同，可海底沒有火和調料，人魚捕食都是直接把獵物撕碎生吃的，即使路西想學習如何烹調人類的食物也心餘力絀。
「路西你真好！」帕里斯在路西臉頰留了一個聲音響亮的親親，弄出幾個泡泡，不管幸福得呆在原地的路西，繼續翻著這個廚房。
陳舊的廚櫃旁有一個巨大的木桶，裡面的魚骨堆成一坐小型白骨山，有幾副魚骨的骨架特別大，人魚食量這麼大嗎？

離開廚房，路西死皮賴臉黏著帕里斯，想扯他進卧室，小色魚需要這麼心急？
帕里斯輕輕推開對方，沒有了支撐整個人開始在水裡漂「路西，我想試試自己游。」他算是半條人魚了，怎能連游泳都不會！
「那…帕里斯小心點，不要受傷。」顯然路西不是很放心，示範幾次尾巴的動作後讓他自己游。
帕里斯信心滿滿，游泳這東西不是刻在人魚基因裡的嗎？他是人類時也會游泳，現在變成魚尾巴理應是小菜一碟。
他用力一甩橘黃色的尾巴，捲起一道暗湧，把自己整個身體甩出去。欸不是，他用錯力度了啦！不等帕里斯後悔，他像一顆炮彈在走廊往前狂衝，方向也不受控制地表演神龍擺尾。
在即將撞上一塊木板的前一刻，帕里斯閉上眼睛，希望撞到鼻子不會太痛。
這木板怎麼會動？！
木板受到衝擊，"砰"一下被破開一個大洞，眼睛追不上的一團橘色殘影滾進了暗室。
「等等！那裡帕里斯不可以進去！」路西迅速跟進去，心臟怦怦直跳，要被伴侶發現秘密了！
整個人倒轉趴在木板上的帕里斯兩眼昏花，為什麼那輛小火車會有三個虛影？

誒？小火車？
帕里斯努力瞇起眼睛聚焦，看到各式各樣陸地上的小玩具，人形木雕、掉了一半齒輪的小火車，還有在水裡泡了五十年的玻璃彈珠。
無一不充斥著帕里斯童年的玩具。
「帕里斯！你沒受傷嗎？」路西緊接著出現於眼前，扶起倒掛在木板上的帕里斯，緊張地查看有沒有傷口，他不清楚混血人魚的自癒能力到哪裡。
「我沒事，撞到有些痛而己。」安撫好過份緊張的路西「路西，這房間是你的嗎？」「嗯…」路西沒有解釋，表情不太情願，但也沒有阻止，沉默地同意了他探索這個房間。
可能他心底也想給帕里斯知道吧。

帕里斯打開一個木箱，冒出幾個泡泡，木箱內是三、四個巨大的龜殼，刻畫著一個人類牽著一條人魚。
畫功不是十分好，但很有辨識度，不難認出畫中的人類是自己，從十四、五歲開始，到最近十七歲的都有。
有依偎在一起看海邊的日落，有在親吻的，但更多是纏住對方的。
打住，他不太想知道是什麼。
身後的路西依然沉默不語，盯住帕里斯的後背，身體緊繃得不行。
帕里斯知道自己被窺視了十多年會有什麼反應？
放下龜殼，箱子底部有一個被微微翹起的暗格。
裡面是一頂被海水泡到變形的皮革帽子。
為什麼那麼眼熟？這不就是他小時候被海浪捲走的那頂帽子嗎？
帕里斯覺察到什麼，一切都清晰了「你…咳、咳咳…」開口的瞬間，海水湧入喉嚨，嗆得帕里斯差點把肺都咳出來。
剛孵化的小魚崽才會嗆水，因為他們還不用控制水流，通常嗆多幾次就會了，但成年人魚嗆水若是被伊凡看到必定會被嘲笑幾百年。
「帕里斯！不要用嘴呼吸！」帕里斯不會游泳又會嗆水，之後他要看好帕里斯才行！
帕里斯不知這為以後路西的過度保護埋下了伏筆。
真的比早洩還丟臉…

經過路西的"搶救"，他沒有成為第一條被水嗆死的人魚。
沒有在意剛才自己的破壞氣氛，帕里斯抓起路西的手，彷彿分別已久的戀人相認「路西你、你是當年的那個…」
「對！是路西！」路西截停了他要說的話，把腦海中演習過無數次的告白傾瀉出來「很久以前路西就見過帕里斯了，帕里斯那時候才六歲，我、我還以為帕里斯忘掉路西了…路西第一眼看到帕里斯就覺得我們會是伴侶，可是路西要等帕里斯長大…」長達十幾年的暗戀被攤在陽光下。
「嘶ㄧㄧ」帕里斯腦殼閃過一下刺痛，腦海深處那段塵封的記憶被強行翻了出來。

落日的餘暉映在水裡，海水像披上橘紅色的衣裳，天色越來越暗，幽藍的天空上出現了幾顆星星。
一個小男孩在海邊捲起褲管，彎腰拾起一個紫色小海螺，低頭時一不留意，頭上的皮革小帽掉落海中「啊！帽子！」
還未學會游泳的男孩只能眼睜睜看著帽子被海浪沖走，帽子漂出幾尺，一隻白潤如玉的手拿起了帽子，男孩好奇的眼神與那個海中的人對視上，眼尖地看到對方下半身曲起在水面的尾巴。
銀髮在夕陽照射下泛起淡黃，那個"人"向他揮揮手，帶著一個男孩看不懂感情的眼神，勾著帽子潛回海中。
留下水面漾開的一個個漣漪。

面前的戀人與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身影重叠。
雖然已經猜到真相，但帕里斯還是怔住了，腦袋罷工。
當年路西也才剛滿四十歲，身邊同齡的人魚也開始尋找伴侶，想不到會在陸地遇見自己命定的那個人。

夕陽見證著情竇初開小人魚的悸動。
一面之緣，就足以讓他死心塌地。
小人魚無比清楚，無論是兩族人對對方的偏見，還是不同的生存環境，人類與人魚的相愛終究只會是一場悲劇。
但好像為了他，所有的不可能都實現了。
即使明白很難有好結局，但仍是義無反顧。
如果我決定為愛勇敢一次，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的任性？
路西湊近帕里斯，吻住他，帕里斯愣了一下也閉上眼回應。
不用思考了，吻他吧。
蹉跎幾十年，就是為了出現在你身前。

帕里斯腦中浮現一段在書本上看到的話。

"緣分就是那麽奇妙的事情，有時候不經意和你擦肩而過的人，也許就是那以後會和你糾纏一生的人，在你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和他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是與路西糾纏一生，那再好不過了。
路西闖進他的生命，帕里斯正好也為他準備好一生一世。

路西把頭埋在帕里斯胸口，嘴裏一直呢喃著一些東西，用真誠的愛意訴說這些年的暗戀。帕里斯無法想像暗戀一個人十一年會是怎樣的，但路西向他詮釋了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嗎？
被愛神用金箭射穿心臟的小人魚觀察了帕里斯好幾天，他發現帕里斯幾乎每天都會來撿貝殼，路西會提早偷偷把漂亮的小貝殼藏到海岸邊的沙子裡，躲到礁石後看帕里斯撿起他送的禮物。
要不是送珍珠會太顯眼，他早就把深海裡的大珍珠搶劫得一顆不剩了。
那時候漁農業還沒開始發展，傍晚的海邊更是杳無人跡，小人魚覺得這是他們每天的"二人世界"，路西都會風雨不改去見帕里斯，從帕里斯六歲陪伴他到十六歲，除非那天下暴雨，否則他都會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試圖打撈散落在海裡的星辰。
不是白晝澄澈純淨的藍，一顆心隔著一個橘黃的日落繫上岸上的男孩，對路西來說，橘黃色是屬於帕里斯的色彩，是路西最喜歡的顏色。

一如他們相遇的那個黃昏。

偷窺帕里斯、收集他遺留在海邊的玩具、每晚在海邊藏貝殼，似乎成為了路西每日必不可少的日常。
顯然帕里斯並不覺得被跟蹤觀察十一年有什麼問題，路西用尾巴末端貼住帕里斯輕輕磨擦，向前挨近他。比小魚崽還差的平衡力讓帕里斯整個身子往後靠，碰倒了一個疊在高處的木箱。
木箱的蓋子浮起，露出裡面奇怪的東西，幾顆銀打造成的小珠子，還有一根長形的棒棒，看不出是用什麼物料做的，底部有幾個刻上文字的貝殼，可惜帕里斯看不懂人魚的文字。
「啊，很抱歉。」帕里斯心生歉意，就算是伴侶，弄倒他人的東西也不太好，他剛想撿起箱子就被眼疾手快的路西用尾巴拍碎木箱子，把碎片連同裡面的東西掃到一旁的木櫃底下，尾巴的動作快得在水裡弄了一個迷你水龍捲。
怎麼可以給帕里斯看到！沒一條人魚能接受伴侶用其他東西抒解慾望的，但這是那時路西要等帕里斯長大，沒辦法緩解想要交尾的慾望才出的下策。
不能實戰，被迫意淫十一年。
都是伊凡的錯！不知道從什麼門路弄來磨擦受熱後會震動的小珠子和棒子。
那些東西其實他不常用，不是帕里斯始終是不舒服的，人魚在找到伴侶後才會有交尾需求，但路西潛意識已經把帕里斯當成伴侶，也會有想交尾的慾望。
可是只有帕里斯插進過孕腔，不是在跟伴侶交尾的時候，孕腔不會打開的，只會打開甬道，所以四捨五入他沒有用過！
至於那些貝殼是路西自己買成人小說，他只是想提早學習如何交尾而已，幸好人類和人魚使用的文字不同，帕里斯沒有看懂。
「…路西？是什麼不見得光的東西嗎？」帕里斯被伴侶的反應搞得摸不著頭腦，難道是非法的？
「不是的，是伊凡存放在我這的東西。」直面帕里斯探究的目光，路西淡定地編了個理由，轉頭撲進帕里斯懷裡對他撒嬌，他知道伴侶最受不住他撒嬌「不要管了好不好~帕里斯好久沒有跟路西交尾了…」

那一縷縷珍珠銀的頭髮宛如柔嫩的水草在海底悠悠飄動，海水溫柔地包裹著銀絲，又綿延得激起一顆顆頑皮的泡泡。
髮絲彷彿能撩動他的心弦。
水綠色的眼睛凝眸著帕里斯，讓他瞬間破防。
路西吻住他，爪子毫不掩飾意圖的摸上帕里斯。帕里斯努力甩尾翻過身，把路西按在木板上，看他脖子爬上淡紅，眼神撲閃撲閃的，兩手交叠著扭扭捏捏，明顯在想一些色情畫面。
帕里斯做好被榨乾的心理準備，卻感覺尾巴掃到一些東西。低頭一瞥，竟是剛剛被路西掃走的小珠子，帶著些許木屑漂了出來。
他彎腰撿起，正納悶帕里斯分心的路西看到他手上小珠子後瞳孔緊縮，猛地起身想搶奪走小珠子。
帕里斯順勢扣住他手腕，在路西痛苦的表情下擺弄珠子，怎料手指磨擦兩下就震動起來，這是什麼黑科技？
聯想到箱內的奇怪棒棒，帕里斯好像發現了什麼小秘密，難怪那根棒棒的形狀似曾相識「你…」
「對不起！對不起…帕里斯…不要生路西的氣…」先下手為強，道歉就對了！眼看瞞不下去了，路西臉如死灰，吞吞吐吐地如實招來，眼淚一冒出就被海水帶走「路西…嗚…等不到帕里斯長大…帕里斯還太小，不能交尾…所、所以路西…」
糟糕了，帕里斯會生氣嗎？
「沒事的，路西。」帕里斯不解路西的緊張，是人魚的習俗不允許嗎？他撓起路西的髮梢，用鼻尖碰碰對方「我才該道歉的，讓你等這麼久。」
「帕里斯沒有錯！」路西停止哭泣，為什麼帕里斯這麼好，居然沒有生氣「帕里斯還、還願意跟路西交尾嗎？」
「嗯。」…小色魚關心的只是這個嗎？
帕里斯真的不介意，自己才愧疚讓路西等他。又不是找其他人解決，沒什麼好介懷的。
雖然他有一點點吃醋。
扔下小珠子，帕里斯馬上被路西纏上「路西很愛帕里斯~」調整情緒的能力真好，又恢復了剛才性致高漲的樣子。
稍微吃醋的帕里斯使了點壞心眼，手伸到路西孕腔口，指甲輕輕扣割著細縫，鱗片已經微微掀開，耐受能力差的路西被這慢騰騰的動作勾得情潮氾濫，裡面瘙瘙癢癢的，想要帕里斯的棒子把他塞滿。
「嗯…帕里斯、不，路西要棒子…」路西不動聲色地扭動尾巴，孕腔打得更開「那給一點誠意給我看。」帕里斯使壞地勾起眉角，想著拿幾個小魚色的親親福利。

誠意嗎？
會錯意的路西轉過身，用手指掰開完全打開的孕腔，弓起腰，擺出一個方便帕里斯進入的姿勢「帕里斯可以插棒子進來了~」也不知害躁。
欸，等等等等等等，蛤？
他想的親親呢？
好歹帕里斯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摸摸鼻子，很好，沒有血。
男人不能認輸，這次怎樣也要撿回一點顏面！
穴口被撐開，帕里斯將多日沒碰的地方盡收眼底，穴肉嫣紅，帕里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想了一個不知道是懲罰路西還是在懲罰自己的餿主意。
「帕里斯…怎麼還不進來？是不滿意路…啊！」鱗片突然被撥開，舌頭鑽進一陣收縮閉合的嫩穴，穴口裡面收縮得厲害，舌尖剛一刺入就被緊攥著不放。
有點腥，伴隨著海水的鹹味。
「唔…啊…帕里斯…啊嗯…不…不要舔…哈啊~」帕里斯沒有理會口不對心的小色魚，明明嘴上說著不要但身體很誠實。
舌尖一路遊走，被經過的肉壁擠壓著，卻沒有退縮，重重的摁壓四周的肉壁，將嫩肉弄得柔軟，放鬆了力道。
好舒服…帕里斯正在幫他舔…為什麼這麼舒服…
路西是要被舔化了一般柔軟，整個人像是躺在一團棉花上，飄飄欲仙，雙手撐在木板上「嗯哈…帕里斯♡唔~啊、好舒服…」
身子一抖一抖，小穴流出一股暖流，在水中化開「帕里斯~要棒子、想要棒子進來~」高潮過一次的路西似乎有點神智不清。
帕里斯的生殖觸也被伴侶愉悅的呻吟勾得完全雄起，路西伸手往後摸上生殖觸，隨即五指環攏握住帕里斯的灼熱，手指冰涼冰涼的，凍得帕里斯一哆嗦「帕里斯…進來、插進去…快點…路西想被插…」
扶住路西的腰，因為用尾巴游泳腰部需要發力，所以路西腰部的肌肉很結實，此刻卻軟綿綿得宛如一灘春水。帕里斯的胸膛貼緊他的背部，食指摁住路西的乳尖壓到凹陷，舔舐他的後頸。
「帕里斯…啊…」路西被帕里斯的氣息包裹著，海水湧入小穴，穴口更不滿帕里斯只寵幸乳頭，不斷吐出愛液抗議。
看著難耐不已的戀人，帕里斯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原來對方比想像中還更渴望自己。
雖然第一次作為主導性愛的一方，但吸收了上一次的經驗，帕里斯清楚小色魚想要的不是溫柔的性愛。
他扶棒子進入等候多時的穴口，一下搗進最深，擺腰一個深插，龜頭就猛地進入一處更為深入的沼澤地，被一張小嘴吸住，柱身被一圈圈的媚肉逐漸收縮夾住「啊！唔啊~好棒~好喜歡帕里斯棒子~嗯、哈…」一個深插就讓路西舒爽得發出喟嘆，收起爪子的手指抓住木板，準備承受更激烈的撞擊。
帕里斯開始抽插，用最大的力氣頂進去，小穴酸脹得不行，被插入得又深，撐得又滿，強烈的快感刺激得小穴收縮不止，想夾著棒子一輩子不放「想、啊…快點…唔啊♡好厲害…」一句話被撞得支離破碎，嬌聲嬌氣地呻吟出聲，完全不像平日輕鬆把海怪抄家的路西。
露骨的情話把帕里斯弄得頭頂冒煙。
尾巴痙攣抖動得厲害，末尾處淡紫混著湛藍透若絹紗，飄逸而又華麗，勾上帕里斯的尾巴，發出求歡的信號。
「比較喜歡我的，還是喜歡自己弄？」帕里斯舔上耳鰭，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亦臉紅自己的小小醋意。
意亂情迷的路西思索好一會才想到帕里斯的意思，檀口微張，發出一聲聲讓人臉紅的呻吟給予最真實的回應「啊~哈…路西、喜歡帕里斯的…啊！好深♡」被貫穿填滿，小穴內酸酸脹脹，身體酥麻，爽得不行，不斷吞吐著棒子，穴肉內壁緊緊糾纏著柱身。
路西的皮膚泛著誘人的粉紅，仔細感受棒子的抽動，小穴蚌肉外翻，摩挲著棒子，孕腔期待著種子射入。
「射、射進來♡嗯…路西、啊…想要種子…唔！好大…好爽♡」隨著路西一聲比一聲高昂的歡叫，帕里斯繳械投降，盡數射進孕腔。
小色魚並沒有放過他，依舊把他榨得一滴不剩，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人魚的體力如此恐怖？

待他們離開祕密小房間已經深夜，路西放了一束海帶進去，說這品種的海帶是人魚用來淨水的，交尾過後會清走殘留在水裡的愛液。
終於餵飽收獲了很多種子的小色魚，帕里斯累得沉沉睡去。夜光海生植物在晚間的深海縱橫交錯，灑滿光點，拿走了海燈籠，漆黑的房間只能看見一閃一閃的貝殼，簡直是將夜空複製到房內。
這麼一大塊海綿路西硬是要貼住帕里斯，親一下嘴唇，用尾巴蹭蹭他，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呢！
帕里斯是被壓醒的。
還沒睜開眼，感覺下身好像怪怪的，帕里斯猛地驚醒，看到滿房間的貝殼珍珠和趴在他胸膛上睡得正香的路西，停滯的大腦開始運轉。
對吼，他現在在海底。
尾巴被路西纏得死死的，帕里斯只能躺下，等他醒來。
不過一睜眼就看到路西挺新奇的，他活了十七年都是自己一個睡，感觸著路西比人類稍低的體溫，心底油然升起一種幸福感。
"砰！"
船體被粗暴地砸了一下，驚動了望著貝殼發呆的帕里斯，被吵醒的路西皺起眉，用帕里斯聽不懂的語言大喊了一句「伊凡你個白痴在吵什麼！」
「滾！瑪雅海溝的海怪遷徙經過居住圈了！滾出來幫忙！」
帕里斯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路西在跟他的族人說話嗎？為什麼要那麼凶？
「知道了！」路西認了一句敷衍他，不情不願地爬起身，摟住帕里斯賣慘「路西要去殺海怪了…帕里斯要等路西回來~」「啊、好…你小心點。」知道人魚的戰鬥力和體力非一般的恐怖，可帕里斯也是免不了忐忑。

路西依依不捨地舔幾下帕里斯脖子和嘴唇就衝出去追上伊凡，一個甜蜜的早晨被那些垃圾海怪破壞了！
伊凡帶領路西游向居住圈，眼睛忽視不了路西身上暗紅的吻痕「德尼亞長老告訴我，你帶你那個人類伴侶回來了？」
「嗯，帕里斯好像是混血人魚。」
「用得著這樣嗎？混血人魚的體力跟不上純種人魚，到時候別跟德尼亞長老哭訴你伴侶被你要到腎虛。」
「哼！這是帕里斯疼我的~怎麼像你，六十三次表白塔拉戈納還沒答應你！」身上有多少吻痕，伴侶就有多疼自己，在族裡會被很多人魚羨慕的！
炫耀的口吻點燃了準備進行第六十四次表白的伊凡，立起臂鰭「發情的騷貨！要打架嗎！」
「打就打，你不也是對塔拉戈納發情！婊子！」

兩人總歸還是停止了鬥嘴，默契地連同深海守衛把海怪揍得落花流水，然後才處理他們的恩怨。

另一邊廂，帕里斯坐起身，右手習慣性想挽起頭髮，忽然記起他在海底，不用紮頭髮。
垂眸看著自己手心，五指併攏，沒爪子，沒尖牙，不會游泳，還會嗆水，遇上海怪鯊魚只有被吃的份，照路西說，他應該連小魚崽也打不過。
也太廢了吧…還是向路西學一兩招防身好了。

等路西回來的過程太漫長，帕里斯扶住牆壁千辛萬苦游出沉船，想在附近逛逛，來了一天他從未離開過船。
帕里斯在沉船前面空曠的地方等待路西，順便練習游泳，驚覺遠處似乎有一群東西向他游來。
塔拉戈納剛處理完海怪，拿了個小貝殼別上灰色的頭髮，不讓頭髮亂漂。隨後領著深海守衛浩浩蕩蕩地到邊域巡邏，尋找有沒有逃掉的海怪。
當接近路西的居所時看到一條不認的人魚，他們族裡沒有橘黃色尾巴的人魚。
那條人魚看見他們時身體僵了一下，神情有點慌張。
「你叫什麼名字？」塔拉戈納向他發話，想查清楚對方的身份，莫非其他海域還有人魚居住嗎？
如果帕里斯在陸地上，那一定能看見他額上冒出的冷汗，竟然遇上一群人魚，除了領頭的灰尾人魚，後面個個長得兇神惡煞。
重點是他聽不懂人魚的語言啊！
「我在問你叫什麼名字，需要幫忙嗎？」灰尾人魚不耐煩地甩兩下尾巴，身後的十幾個大個子太有壓迫感了，同時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帕里斯尷尬地指著沉船，試圖向他們打手勢。
瞧見人魚懵懂的模樣，塔拉戈納沒再問他，端詳著這條奇怪的人魚，留意到他手上沒有爪子，再看看他，塔拉戈納蹙起眉，難道他是聾的？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被族群驅趕的殘疾人魚。
可他為什麼在路西的居所出現？
人魚的領地意識很強，基本上不會允許伴侶以外的人魚接近自己居所。
他是路西的伴侶嗎？
混然不知被認定為殘疾人魚的帕里斯與塔拉戈納大眼瞪小眼，溘然瞥見路西的身影，旁邊還帶著一位同伴。
救星來了！

剛才和伊凡打架耽誤了些時間，一回來就看到有人魚為難自己的伴侶，怎麼可以！
路西極速衝到兩人之間，張開雙臂用身體擋住帕里斯，凶狠地用人魚語言向塔拉戈納一眾人吼道「滾開！你們想對我的伴侶做什麼！」
伊凡也擋在塔拉戈納前面與他對峙「凶他幹什麼！你有看到他對你伴侶做什麼了嗎！」
「帕里斯是我的！我不允許其他人魚跟他說話！」
「他跟塔拉戈納說話我還沒揍他呢！」
「弱智，塔拉戈納又不是你的伴侶！」
「發情的蠢貨沒資格說我！」
「難怪塔拉戈納不喜歡你這個婊子！」

聽著他們開始人身攻擊，塔拉戈納扶額，就是因為人魚極強的領地意識和佔有慾，加上好戰的天性，經常會發生鬥毆，路西和伊凡是當中的佼佼者。
帕里斯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還是懂得看氣氛的，乖乖消音不敢作聲。

眼看戰火一觸即發，塔拉戈納突然插話甩出一個深水炸彈「也不是不喜歡啦…」
兩人都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塔拉戈納。
路西：……他以後少了一個能嗆伊凡的地方。
後面看戲的守衛簡直驚掉下巴，任誰都知道伊凡追求塔拉戈納兩年多一直沒成功，這下隊長有大瓜了。
伊凡呆愣幾秒，用力扯住紅髮確保自己不是在做夢，將信將疑「你不會是騙人魚的吧？」
「你覺得我會無聊到騙你嗎？」塔拉戈納既無奈又好笑，湊近伊凡在他臉上親一口作證，其實最近就打算答應他了。
「好了，你們繼續巡邏，別聚集在這裡。」塔拉戈納扭頭吩咐守衛，隨後叮囑路西「看好你的伴侶。他…是殘疾人魚嗎？」
「呃、是的，帕里斯是外族人魚，所以說的語言跟我們不一樣。」路西順著他的話接下再搬出那套德尼亞長老教他的說辭，不然解釋不了帕里斯沒有爪子。
「那看好他了，不要又引起騷動。還有你們五天內不許再打架。」
「哦…」恰好一群泰洛海馬帶著小寶寶出遊，從他們中間游過，恐怖伊凡也忙著造小魚崽沒空跟他打架。
帕里斯什麼時候要跟他生小魚崽？
一場小鬧劇過後，一行人繼續他們的職責，前往北面海域巡邏。
塔拉戈納打發走守衛，拉走呆滯的伊凡，化解了一次流血衝突。

「路西？」帕里斯戳一下路西的手臂，短短幾分鐘發生的事足已讓他迷惑不已，不是正在吵架嗎？怎麼親起來了？
沉醉在跟帕里斯造小魚崽過程的路西回神，連忙跟他介紹剛才的兩人「帕里斯，剛才紅色的人魚就是伊凡，灰色那個叫塔拉戈納，他是人魚深海守衛的隊長…現在也是伊凡的伴侶了。」
「原來是這樣啊。」帕里斯曾經聽路西提起過伊凡，也淺層了解了族群的運作和人魚生活習性。
老實說，路西比他認知中的人魚還厲害百倍，直接抄了瑪雅海溝所有海怪也不是沒可能。

帕里斯證明了自己的想法是錯的，他果真沒什麼天賦，一開始也只是在水中不斷用尾巴翻筋斗，練習游泳時又大意地嗆了幾次水。
打架更不用說了，全程被路西按在海床上磨擦，還被對方趁機揩油，好在路西一直遷就他也很有耐性，他總算學了一些基本功。
路西不忍心打擊帕里斯，其實十歲的小魚崽已經著手訓練如何獨自出去獵殺鯊魚了。
對於沒有爪子和尖牙的混血人魚來說很厲害了，況且他不會讓帕里斯遇到危險的。
筋疲力盡的帕里斯躺在岩石上休息，摟抱住路西跟他閒聊「帕里斯，聽說王正在物色下一任的王！路西想去！」王年過一千，是時候退位了。而根據族群的傳統，最強的人魚才能稱王，路西亦是其中一位人選。
「要怎樣選？會很危險嗎？」
「不危險~路西一定能贏！到時候帕里斯就是王的伴侶了！」路西最喜歡跟帕里斯親密，此刻正趴在他身上迷戀地蹭他，綠眸靈動地眨了眨，成為最強的人魚後帕里斯一定會更愛他！
「那…帕里斯想什麼時候生小魚崽？」
「這麼早考慮嗎？」人魚對生孩子很執著的嗎？
「伴侶很恩愛才會生小魚崽的，帕里斯不夠愛路西嗎…」
「不是不想生，再過一陣子二人世界不好嗎？」
「原來帕里斯只喜歡跟路西一起生活嗎~」
「我不是這個意…欸，你別再摸！」
「可是今天還沒有交尾…啊、好癢~」嬉戲打鬧間，路西撲在他身上，帕里斯推開他時不小心碰到了路西尾巴與腰部的連接處，尾巴不受控地抖動幾下，身體一被帕里斯觸碰就異常敏感。
路西甩了一下尾巴，靠近帕里斯，白嫩的肌膚緊貼對方，企圖用嫵媚的聲音撩撥無動於衷的伴侶。
「帕里斯。」
「嗯？」
一把秀髮不經意散開，飄蕩在水中，就像仙女綄紗，輕柔地勾起帕里斯的色心。
可他比較擔心自己的腎。
「帕里斯~」
「嗯。」
「帕里斯~」
帕里斯無可奈何地吻住他，反正不同意也得同意。
鮮少生物經過的岩石圈傳出一陣愉悅的呻吟聲。
「啊~帕里斯~嗯…」
「帕里斯…啊哈~」
「別叫了，小聲點…」
「嗯~不要…啊…唔…好舒服~喜歡叫帕里斯的名字~嗯、啊~」
「嗯，我也喜歡你的名字。」帕里斯勾起嘴角，依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笑容。

沒有原因，就是想一直叫你的名字。
我亦不會厭倦，就是會一直重複回應你的呼喚。

百闕情話，難抵一個吻。
堵住他的嘴就好了，這方法很有效，不過就苦了帕里斯。
一個溫柔的吻在唇上發燙。

有時候路西也會問自己，為什麼偏偏喜歡帕里斯呢？初遇那天他還是一個人類，他們可謂是完全沒有共同之處。
記憶是一位帶有太多偏見和情緒的編輯，他常自作主張地留下他喜歡的東西，而對那些不盡如人意的事情充耳不聞。
是因為那天的夕陽太美嗎？是回憶的美化嗎？
路西不明白，可就是喜歡上了，不知從何而起，也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以前喜歡，現在更喜歡。
他的喜歡，為一個平凡的少年渡上金光。
喜歡看著他，喜歡每一天都待在他身邊，喜歡叫他的名字。
一喊出口就心顫的名字。
喜歡帕里斯十幾年終於成了自己的伴侶，夢幻得不似現實。
沒有驚天動地的表白，僅有相濡以沫的相依。
也許你會，一直、一直陪著我。
一直到生命盡頭。

與帕里斯在家膩歪了幾天，路西一直不讓帕里斯去捕食，全都是路西負責的，可帕里斯還是吃不慣生肉，路西會游到遠一點的水域尋找有營養的海帶給他。
帕里斯會獎勵他親親，也不再拒絕交尾了！
昨天伊凡送了一串純淨度極高的藍寶石給塔拉戈納，塔拉戈納高興得答應跟他生小魚崽。
伊凡跟他炫耀了一整天，想起得他那得瑟的樣子又想揍他。
這啟發了路西，送一些小禮物給帕里斯！
以往已經送過珍珠了，這次要送什麼好呢？
早晨的海底比較光亮，照在海床上的光影彷彿是透過光譜被曲折分析的光線一般。
路西趁著去捕食的空檔尋找心目中的完美禮物。
不知名品種的魚在岩石中間竄來竄去，岩石上鑲嵌著美麗的珊瑚，岩石旁的水草也隨著路西激起的水流擺動。
海底世界有逾千種上萬種的海洋生物和淡水魚，大鯊魚、五顏六色的珊瑚礁、千姿百態的海草和詭秘莫測的水下奇觀。
有什麼漂亮又特色的東西可以送給帕里斯呢？
路西離開族群的水域，越過海溝，看見不遠處一群游動的小傘，水母一伸一縮漫無目的地游。
對了！這麼漂亮的水母帕里斯肯定會喜歡！
晚上帕里斯在房間裡發現了憑空出現的一隻水母，正吃著小磷蝦，一旁餵食的路西興奮地把水母推前。
「帕里斯！這品種的水母是夜光水母，人魚晚上會用它們來照明！路西找了很久才挑選到這一個好看的！送你的，喜歡嗎？」路西興奮地拉著帕里斯，向他展示自己綁架回來的禮物。
是一隻絲絲纏繞的月形水母，通體透明，映著一些淡藍很是漂亮，拖曳著長達十幾米的觸鬚。
雖然有點虐待動物的感覺，但帕里斯很是喜歡，誰不想要一盞造型獨特的燈呢！
帕里斯正調皮地扯著水母的觸鬚玩，手臂被碰了一下，他一轉頭就看到搔首踟躕的路西。
路西猶豫再三，拿出一串東西遞給帕里斯，支支吾吾地說「是路西自己做的…希、希望帕里斯喜歡！」從自己的手工藝品給對方也是其中一種求偶方式，這是擁有兩年多求偶經驗的伊凡教他的。
小色魚居然會臉紅？這重重勾起了帕里斯的興趣。

是一條手鏈。
手鏈串滿松石綠的小珠子和晶瑩剔透的藍鑽，中間串了一個扇貝殼，貝殼上黏滿一種名叫黑雲母的沙粒，遠看沙子中就像有一些銀色的發光物。
帕里斯一眼就注意到手鏈串上的幾片銀色小鱗片，這樣小的應該是接近腰部的鱗片。
整條手鏈比較像是小孩子做的手工藝品，不管三七二十一，覺得漂亮的就一股氣串上去，但不影響它本身的璀璨奪目。
正如路西本人一樣。

路西看帕里斯似乎很喜歡，又遮遮掩掩地拿出另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只不過這條手鏈沒有鱗片「這、這個是一對的，帕里斯願意串上鱗片…嗎？」
一聲輕笑傳進耳中，伴侶的笑容徐徐綻放，嘴角上揚著美麗的弧度，黑色眼睛呈現出一團溫柔的火焰。
雖然帕里斯臉上時常掛著笑容，路西卻覺得這是他見過最動人的笑容。
一個帶著寵溺的吻落在他臉上。
給完親親獎勵，純情少年盯著手鏈上預留出的位置出神。拔鱗片會痛嗎？第一次見面時路西就掰了一片鱗片給他，看著就疼。
可這是他們的愛情羈絆欸！情侶手鏈浪漫得要死。
帕里斯挑了一片腰部下方的鱗片想拔，但又怕痛下不去手，糾結地在自己尾巴摸來摸去。
路西看到帕里斯的動作激動得差點原地撲倒他。
這是帕里斯高興得主動想交尾嗎！？
是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嗎？好害羞！帕里斯主動要交尾！
完全想歪的小色魚故作嬌羞地輕輕啄了一下帕里斯的嘴唇，讓帕里斯沒空想鱗片的事了。
這他在書本上看過，通常這種時候都要來一個浪漫的親吻！
路西看帕里斯愣了一瞬，然後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裡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於的對方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使路西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陶醉在這個吻中的路西倏地想起一件事。
肩膊被輕輕推開，帕里斯疑惑地看著他從打開一個小貝殼，拿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粉色的東西。
粉色的液體被一片透明的薄膜包成圓珠形，路西把薄膜咬破，液體流入口中，將嘴裡的液體渡了一半給帕里斯，另一半自己喝了下去。
這是能增加雙方敏感度的私藥，是他用了一點特別方式弄回來的。路西沒用過，但聽伊凡說喝了這藥爽得不行，沒有副作用，藥效大概兩小時就會退了。
「這是什麼？」帕里斯把不明液體咽下去，問起路西。
「嗯…待會帕里斯就知道了！」
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帕里斯明白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索性不再問，路西總歸不會害他。
「帕里斯…要棒子…」感覺到尾巴被纏住，已經料到這發展的帕里斯比前幾次鎮定，把路西壓在海綿上。
路西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帕里斯，媚意蕩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引人一親豐澤，從骨子裡散發著妖媚的，勾魂懾魄，引誘著他，牽動著帕里斯的神經。
征服慾被激起。
指尖直接戳上了那挺翹的乳頭，另一隻手順著鱗片滑進小穴，在濕熱的小安內抽動，指尖找准敏感的騷點，狠狠往下按「啊！嗯！好棒…哈~還要♡」路西反射性地夾緊肉穴，讓手指既不能更加深入也無法抽出。
「路西…你這樣我怎麼進去…」聽著對方無奈的語氣，路西嬌嗔著反駁「嗯…喜歡帕里斯的手指嘛…」努力放開後穴，不然帕里斯就放不了棒子進來。
早已熟悉的小穴很快就放鬆下來，在手指的抽弄下軟得一塌糊塗，吐露著白色的小泡泡，粘稠的液體被手指帶出，水中充斥著騷腥味。
急性子的路西攀上他肩膀，扭腰讓腔口蹭上棒子。
帕里斯半抱著人，扶著棒子，將碩大的巨物低在穴口，一鼓作氣插入，沖開層巒疊嶂的軟肉，直到棒子全部深入達到孕腔口才停下。
猝不及防突然兇猛的進入，空曠了一會的小穴被一瞬間撐得酸脹飽滿，棒子頂端直達腔口，重重地碾過，舒爽得路西高聲呻吟。「啊！好深…嗯…唔…進來了…啊哈…」
帕里斯悶聲不語，親了親戀人泛紅的眼角，下腹發狠了似的往小穴上撞「唔！啊、裡面…啊！舒服…嗯~」又是一次兇猛的撞擊，整個龜頭插進去腔口，被小口緊箍著不讓離開，費力才拔出棒子。
他府下身，按住路西後腦勺，指尖插入銀髮，吻上微張的雙唇，貼上一處溫潤熾熱，舌頭緩緩的渡了過來撬開牙齒，舌頭摩挲著舌根，引得路西舒服地輕哼出來。
就在這時，帕里斯感覺到下腹有點熱，被頂得有些恍惚的路西也感覺到身體的異樣。
藥效起了。
緊緊絞住的棒子又再漲大一圈，直接把裡面撐到最滿。
史無前例強烈的快感沖上帕里斯腦袋，只覺得被箍得好緊，裡面有張飢渴小嘴吮吸馬眼，彷彿要把他的精液全都吸出來才肯罷休。
什麼都不想管，只想狠狠貫穿這麼騷的小色魚。
「嗯、啊…變、嗯、大了…啊哈…喜歡♡」敏感度翻了一倍，路西被刺激得失神，大開大合的動作讓路西腰身軟了許多，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摟住帕里斯才維持著姿勢。
在藥效的加持下，路西很快顫栗著身子抵達了高潮，比任何一次交尾都還要快。
但帕里斯還未射。
好癢…好難受…還不夠…
剛結束高潮餘韻的穴口又緩緩吞吃入依然堅硬的棒子，狹窄的緊緻包裹感讓帕里斯腰間發酸，路西被掌控著細腰，快速吞吐，每一次都將肉棒全部抽出又盡根吃入。
「嗯、唔、啊♡喜歡♡帕里斯…啊哈~插得好用力♡啊！」積累得慾望不斷攀深，路西用力將棒子吞吃，捨不得棒子離去，但又挽留不住，憋屈得尾巴在水中亂拍。
終於射精的帕里斯自然地把龜頭頂進孕腔，同時路西被送上第二次高潮。
一汩汩的熱流爭先恐後地湧出。
「被帕里斯插到噴水了呢！帕里斯好厲害♡」路西止不住地流水，這好像是很少見的情況。
還在射精中的棒子泡在著一汪水泉中舒爽不已，帕里斯挺著腰又向前抽插了幾番，惹得高潮中的路西哼哼了幾聲。
欸？蓄精囊好像打開了！見勢不妙的路西扭動幾下，並未能關上蓄精囊，而回神的帕里斯一下抽出半軟的棒子。
小穴因為沒有了棒子的堵塞而流出的大股精液，帕里斯愣了五秒，才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啊？怎麼回事！他能射這個量嗎？！
「嗚…不要！帕里斯給路西存的種子全都沒了…嗚嗚…」
蓄精囊裝滿了以後會排走舊種子，再存一些新，但這一次帕里斯射太滿，蓄精囊不能同時處理這麼多種子，意外將全部種子漏出來。
過濾掉之前路西教他的知識，帕里斯找到與眼下情境吻合的情況。
帕里斯捧住路西的臉，笨拙地安慰道「那、那個再裝滿不就好了嗎？留著以前的幹嘛？」辛苦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路西眼睛淚汪汪的，淚水被海水捲走，按住自己小腹乘勝追擊「帕里斯願意跟路西生小魚崽嗎？」
「……」可惡，中了圈套。
唉…都射進人家裡面這麼多次了，能不答應嗎？他又不是渣男！
再次辛苦地填滿蓄精囊，路西美滋滋地抱住彷彿被吸走精氣的帕里斯，對方的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纖腰，歇息了好一會才有精力，手臂托住路西的脖子，將人半摟在懷裡，親上能說出無數衝破羞恥心底線騷話的紅唇。
最後帕里斯還是毫不意外地忘記了追問路西到底餵自己吃了什麼奇怪東西。
而兩條被冷落的手鏈，銀色和橘色的鱗片交錯串在一起，猶如海綿上纏綿、尾巴交叠的伴侶。

一艘大船在浩翰的大海中航行，刮著大風，海浪一浪高過一浪，浩浩蕩蕩湧向海岸，蕩滌著岸邊的污垢，礁石上的塵埃。
水手望著洶湧澎湃的海面，聽著如雷的轟鳴聲，迴腸蕩氣，逐漸迷失方向，水手將葬身海底。
這是一個家傳戶曉的故事。
兩族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人類只在淺水區域活動，絕不踏入人魚的領地。
這個故事是為了警惕大海和人魚的殘暴，可總會有人學不到教誨，被貪婪和慾望侵蝕。
一艘大船船頭鑲嵌著黃金打造的人魚雕像，揚起白帆，像劈山斧一樣劃出一條條長長的浪條。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五感靈敏的人魚。
接到通知伊凡被撈到船上時，路西正跟帕里斯窩在一起。
一名深海守衛吹響了傳音海螺，召集族人。
路西聽到聲音，馬上拉起帕里斯游上水面，水面已經聚集了一群守衛，和最前端的塔拉戈納。
這些日子帕里斯也耳濡目染地學會了一點人魚語言，從他們七嘴八舌的八卦中，得知人類似乎「再次」破壞規矩。
領著守衛的塔拉戈納並沒有行動，彷彿自己不是來救援，而是支援。
路西觀望著大船，若有所思 。

人類又來了。

塔拉戈納觀察了一會，沉寂半刻，天空瞬間像被打翻了墨汁瓶一樣陰沉，穹蒼染上一抹濃墨。
烏雲裂開了，把金箭似的閃電從密布的濃雲中射向大船，桅杆傾倒，而霹靂仍在咔嚓嚓地響着，雷聲轟鳴，烏雲在燃燒，噴着可怕的藍色的火焰。
在那轟隆隆的雷鳴散成一陣陣霹靂的剎那間，不禁使人驚心動魄。
巨浪彷彿葬身海底的水手在吶喊，鬼魂們發出淒慘的震響，威脅着因恐懼而噤聲的人類。

海洋生氣了，是對人類的警告。
陰風怒吼，懲罰人類對大海的不敬。

他們的詛咒和威脅浩如海洋，勢如洶湧澎湃的巨浪，接連不斷地馳向遠方，發出像高山猝然崩裂，轟然倒地的巨響。
大船左右晃來晃去，甲板上的水手方寸大亂，慌手慌腳地嘗試立起東歪西倒的船竿，伶仃幾個水手重心不穩，掉出船外，隱約聽到幾聲呼救。
水手通通被波濤吞沒，接受海洋的懲罰。
帕里斯看著震懾人心的驚濤駭浪，牽緊路西，不由得也一陣心驚。
待暴風慢慢平息，下著微雨，守衛疏散了附近的普通族人，塔拉戈納劃動手指，在水面捲起一個水龍捲，把自己送到船上。
獲守衛的批准後，路西拉上帕里斯以同樣的方式上船。
當然要吃守衛隊長和隊長伴侶的瓜了！
上到甲板，帕里斯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點反胃。
入眼盡是血腥，躺滿了殘破的屍體，有些甚至被剖開胸膛，挖出血淋淋的心臟，隨意扔到甲板上，死不瞑目。
活像人間煉獄。
渾身沾滿鮮血的伊凡坐在一個貨箱上扯住遠沒死透的船長，鮮血與伊凡本身的顏色完美融和。
修長的手指扼住了眼前人的腦袋，爪子微微一用力，粘噠噠的血肉聲中，以他的手指為分界線的地方徹底支離破碎。
瑩白色腦漿混合血液漫了一地，左眼珠已經是一灘白色的碎肉，還殘留著一部分的右眼眼眶嵌著搖搖欲墜的淚水，從腦殼的切口中還隱隱可以看見不規則折斷的骨頭。
「垃圾，弄死我肚子裡的卵你就不會死得這麼痛快了。」伊凡用尾巴拍開血肉模糊的屍體，掃開遍地的殘肢斷臂。
路西機警地在伊凡捏爆他腦袋前用手捂住帕里斯的眼睛，早知道就不應帶他上來！
帕里斯眼睛幪上黑布，被放在木箱上，幽怨地被迫進行人魚語言聆聽測試。
伊凡看到塔拉戈納後撲上去，把頭埋在伴侶脖頸，恨得咬牙切齒「那些廢物想拿我們的卵！」
血漬蹭到塔拉戈納身上，他沒有在意，抬手安慰情緒激動的伴侶「嗯，沒事了。我在。」
人類抓到伊凡，完全不需要擔心他，人類的處境還比較危險。
塔拉戈納只是上來接他罷了。
「伊凡！你已經有卵了？！」從他們的對話中捕捉到重要資訊，路西羨慕又驚訝「什麼時候的？」
「哼，哪像你們搞這麼久也弄不出卵。」
「就那麼愛挑釁嗎？婊子！」
「呵，是你伴侶不想跟你生小魚崽吧！」伊凡果不其然又恢復精神與路西伴嘴。
小雨點滴滴答答打在甲板上，洗掉上面的血污。
在岸上待久了，皮膚就很乾燥，伊凡扭身一躍，跳入一旁放置著的一個巨大玻璃缸，塔拉戈納和路西緊隨其後。
這是一個裝著海豚的玻璃缸，裡面翻滾的海豚似乎在想辦法逃離。
他們的詛咒和威脅浩如海洋，勢如洶湧澎湃的巨浪，接連不斷地馳向遠方，發出像高山猝然崩裂，轟然倒地的巨響。
大船左右晃來晃去，甲板上的水手方寸大亂，慌手慌腳地嘗試立起東歪西倒的船竿，伶仃幾個水手重心不穩，掉出船外，隱約聽到幾聲呼救。
水手通通被波濤吞沒，接受海洋的懲罰。
帕里斯看著震懾人心的驚濤駭浪，牽緊路西，不由得也一陣心驚。
待暴風慢慢平息，下著微雨，守衛疏散了附近的普通族人，塔拉戈納劃動手指，在水面捲起一個水龍捲，把自己送到船上。
獲守衛的批准後，路西拉上帕里斯以同樣的方式上船。
當然要吃守衛隊長和隊長伴侶的瓜了！

上到甲板，帕里斯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點反胃。
入眼盡是血腥，躺滿了殘破的屍體，有些甚至被剖開胸膛，挖出血淋淋的心臟，隨意扔到甲板上，死不瞑目。
活像人間煉獄。
渾身沾滿鮮血的伊凡坐在一個貨箱上扯住遠沒死透的船長，鮮血與伊凡本身的顏色完美融和。
修長的手指扼住了眼前人的腦袋，爪子微微一用力，粘噠噠的血肉聲中，以他的手指為分界線的地方徹底支離破碎。
瑩白色腦漿混合血液漫了一地，左眼珠已經是一灘白色的碎肉，還殘留著一部分的右眼眼眶嵌著搖搖欲墜的淚水，從腦殼的切口中還隱隱可以看見不規則折斷的骨頭。
「垃圾，弄死我肚子裡的卵你就不會死得這麼痛快了。」伊凡用尾巴拍開血肉模糊的屍體，掃開遍地的殘肢斷臂。
路西機警地在伊凡捏爆他腦袋前用手捂住帕里斯的眼睛，早知道就不應帶他上來！
帕里斯眼睛幪上黑布，被放在木箱上，幽怨地被迫進行人魚語言聆聽測試。
伊凡看到塔拉戈納後撲上去，把頭埋在伴侶脖頸，恨得咬牙切齒「那些廢物想拿我們的卵！」
血漬蹭到塔拉戈納身上，他沒有在意，抬手安慰情緒激動的伴侶「嗯，沒事了。我在。」
人類抓到伊凡，完全不需要擔心他，人類的處境還比較危險。
塔拉戈納只是上來接他罷了。
「伊凡！你已經有卵了？！」從他們的對話中捕捉到重要資訊，路西羨慕又驚訝「什麼時候的？」
「哼，哪像你們搞這麼久也弄不出卵。」
「就那麼愛挑釁嗎？婊子！」
「呵，是你伴侶不想跟你生小魚崽吧！」伊凡果不其然又恢復精神與路西伴嘴。
小雨點滴滴答答打在甲板上，洗掉上面的血污。
在岸上待久了，皮膚就很乾燥，伊凡扭身一躍，跳入一旁放置著的一個巨大玻璃缸，塔拉戈納和路西緊隨其後。
這是一個裝著海豚的玻璃缸，裡面翻滾的海豚似乎在想辦法逃離。
路西認識其中一隻海豚，海豚也認出他，牠渾身烏黑，看上去非常光亮，隻有肚皮是銀灰色的，扇形的尾巴友好地掃了掃三人，吱吱啾啾發出低頻聲波。
海豚告訴他們，這群人類是富商，為錢財航行出深海捕獵稀有海洋生物和人魚。
這種情況塔拉戈納屢見不鮮，最早人類發現人魚的時期，流出一個傳言，吃下人魚的肉可治百病，甚至延長壽命。
很荒謬，但愚昧的人類相信了。
人類認為他們征服了海的霸主，就能征服大海。
這是被國家故意掩蓋的真相。
從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把人魚形容得十惡不赦，合理化自己的愚蠢。
時不時又會有一群人類進來深海，雖然守衛很輕易就能解決，但人類的騷擾就像蒼蠅一樣煩。
緋紅的夕陽映襯海面，看著他們與海豚交流，帕里斯閉目養神，感應到尾巴癢癢的，傳來一股奇怪的感覺。
嗯？欸？？！！許久不見的腿回來了！
「路西！」幹，現在他沒衣服穿啊！
帕里斯抓起蓋住貨箱的白布披著自己，捲成一團。聽到伴侶的呼喚，路西焦急地捲起幾束水柱包圍住帕里斯，帕里斯沒穿衣服的樣子只有自己能看見！
帕里斯扯下蒙著眼睛的黑布，露出一雙眼睛透過水簾偷看，他不會被塔拉戈納滅口了吧？
空氣洋溢著詭異的寧靜。
見過大風大浪的深海守衛隊長沉澱片刻，冷靜地轉頭面向路西「你的伴侶……你不是跟我說他是外族人魚嗎？」
「……嚴格來說帕里斯也半條人魚，而且帕里斯不屬於我們族群，是外族沒錯啊！」路西腦子高速運轉，用常年跟伊凡伴嘴的口材狡辯。
塔拉戈納目光落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紅髮人魚「你也知道是嗎？」知情不報屬大罪。
伊凡低下頭默認了，心中哀愁著接下來一個月都別想交尾了。
「…德尼亞長老也知道，是他叫我用這樣說的。」路西小聲地插話，把責任通通甩給長老。
塔拉戈納長嘆一口氣，撤離了還在船下守著的守衛和人魚「路西你先在船上找一件衣服給他穿上，我…再想怎樣處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們慌亂了一會，路西在船艙內找到一件水手服給帕里斯穿上，放下逃生船，讓帕里斯先在小船上待著。
塔拉戈納潛回深海尋求德尼亞長老的幫助，並安置好伊凡。
帕里斯的頭髮未完全乾掉，一縷縷長髮垂下，像一個剛出浴的少年，扒在船邊聽路西的碎碎念「帕里斯放心，路西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任何生物傷害你的。如果大祭司要把我們分開，那路西就把那個老頭幹掉。」
不只是說說而已，他真的做得出來。
少年輕輕撫摸路西的臉頰，手指抹掉他臉上的水珠「嗯，我們說好了要一起一輩子的！」說著晃了晃手腕處的手鏈，鱗片在陽光下銀光閃閃。
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面。

少年堅定地向愛人許下一個諾言。

兩人等待了一會，塔拉戈納帶著德尼亞長老來到海面，德尼亞一見到路西就把他訓斥了一頓，爾後打量起帕里斯。
「先跟我說發生什麼回事。」蒼老的聲音意外讓人安心。
塔拉戈納有條不紊地解釋了一次，然後鄭重地彎下身「請長老調查一下他身體產生變化的規律。」
他們的對話有些帕里斯是聽不懂的，但長老的目光給了他很大壓力，路西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親吻後亦退開讓德尼亞檢查。
「我前些日子找到一些古老的記載 ，很多年以前也曾經出現過混血人魚，但深海始終不適合沒有自保能力的生物居住，最後他選擇回到陸地生活。」德尼亞用人類的語言向帕里斯開腔。
「你想繼續在陸地生活，還是跟你的伴侶到海底渡過餘生呢？」
接收到路西不安的情緒，帕里斯原本緊張的心情被撫平，看著路西說出那個從未改變過的答案「我想跟我的伴侶一起生活。」
話音剛落，德尼亞控起一個浪潮，揭翻帕里斯的小船。
「長老！你在幹什麼！」德尼亞攔住想撈起帕里斯的路西，塔拉戈納配合地控制住情緒激動的人魚「他不是想跟你一起嗎？那就要先讓他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防不勝防被扔進海裡，四面八方的水朝身體奔湧而來，湧進每個毛孔，沉重的水擠壓著細胞，鼻子嘴巴不能呼吸，水流進喉嚨裡，帶來一股絕望的窒息感。
帕里斯驚得忘記了自己會游泳，身體一直向下沉。
他不會這樣就死了吧？路西怎麼辦？
突然感覺到的氧氣趕走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一把橘色的小扇子取代了耳朵，人魚耳鰭充當了呼吸的作用，氧氣重新輸送到腦袋。帕里斯下意識扭腰，尾巴止住了自己的下沉。
嗯？尾巴？尾巴！
此時路西掙脫開塔拉戈納，札進海裡「帕里斯！」
找到正在盯著自己尾巴發呆的帕里斯，路西感覺到他的腦袋好像也卡了。
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路西雙手勒住帕里斯，心裡一陣後怕。
差點以為要失去他了。
「怎麼？知道怎麼回事了嗎？」德尼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敲醒相擁的一對笨蛋伴侶「碰到水就長出尾巴，離開水一陣子又會變回人類的雙腿。」
「長老不早說！害我嚇死了…」
聽著路西的抱怨，德尼亞有種看著自己小魚崽長大的錯覺，天不怕地不怕的路西也有這一天。
帕里斯抱住撲過來的伴侶在水中轉了兩圈，綻開神采飛揚的笑容，兩隻眼睛眯得像兩個月牙，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謝謝德尼亞長老！」
「別高興這麼早，你要留在海底怎樣也要先通知過大祭司。」德尼亞給兩位年輕人魚吃了兩顆定心丸「我會幫你們的，比起人類，大祭司沒有那麼排斥混血人魚的。」

德尼亞長老帶著他們兩個來到大祭司的居所，遍地五彩繽紛的珊瑚，偶爾看見幾個已經壞死的白化珊瑚。
一條小型魚類後珊瑚群鑽出，身體為藍色，上半部從胸鰭中央至尾部全為黑色，但胸鰭後具有一長橢圓形藍斑。
是一條雄性的擬刺尾鯛。
是離開了棲息地的擬刺尾鯛，大祭司的小助手。
擬刺尾鯛已經預料到客人的到來，一路領著他們撥開一層海藻進入深海洞窟。
好神秘的地方。
大祭司果然與帕里斯心中的形象很相似。
莊嚴而神秘。
路西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拘泥的老頭，但大祭司在某些方面上也有他的一套道理。
擬刺尾鯛帶他們繞過錯綜複雜的通道，石壁刻滿古老的文字和預言。
最裡面的房間，一名年老的人魚敲打著手中的海螺，抬眼一瞥帕里斯，彷彿能從一個人眼睛看穿他的靈魂。
他的臉上皺紋縱橫交錯，頭上白髮蒼蒼，一撮灰白的鬍鬚垂到胸口前，是名副其實的老人長相，十足小鎮上的七旬老人。
但氣質上敻然不同。若德尼亞長老是一位和善的老人，那大祭司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位充滿威嚴的智者。
德尼亞對上大祭司的視線，有了一個共識，跟著擬刺尾鯛到外面等待。
帕里斯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心繃得緊緊的，提心吊膽地偷瞄大祭司。
以前遇到國王派來巡視小鎮的使者也沒這麼緊張過。

「你是海特的孩子？」滄桑的嗓音淡淡道出。
誰？海特？帕里斯迷惘地循著聲音望去，大祭司的目光並沒有放在他身上。
路西也滿腹疑團，那時候路西還沒孵化，海特不是多年前的守衛隊隊長嗎？不是被科韋尼斯亞海怪殺死嗎？
老人沒有管兩人的疑惑，自顧自地將一個故事娓娓道來。
這是一個接近一百年前的故事。
海特是一個優秀的戰士。
他愛上了一個年輕的普通水手，是帕里斯的人類父親。
人魚倔得要死的性子不可能妥協，更不會與伴侶分開。明眼人都明白這樣的相愛注定悲劇收場。
他們都不願鸞隻鳳單，踽踽獨行，他與他的伴侶一起自盡了。
沒人知道從這個故事的開頭到結尾，中間有多少遺憾。
一對相愛的伴侶，在世界盡頭相擁。
大祭司瞞下了海特真正的死因，對族人宣稱他死於與海怪的戰鬥。
為他輝煌的一生寫下一個有模有樣的句號。
海特偷偷產下他與那個人類的卵，藏在海邊的一艘漁船上。
人魚的卵孵化需要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時間，不知放了多少年，帕里斯被人類發現，帶回去在人類的世界把他養育成人。
大祭司能預知到，但他並沒有做什麼。

「一事歸一事，你的父親犯錯，我不會，也不能把原罪按在你身上。」
「你是個好孩子。」
也許，愛不曾是一個錯誤吧。
大祭司不了解，為什麼會愛上人類。
這是他與他的故事，動人心魄。
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故事，相似的結尾，在教導他們什麼是愛。

資訊量太大，沖暈了帕里斯，腦袋像是被人重重蹂躪。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雙親是怎樣的人，一時讓他無法接受，眼眶有點酸酸的。
像是為了什麼而傷感。
「你想留在這裡可以。但請以後盡量不要接觸人類。」規矩就是規矩，這點不能改變。
路西心痛地抱住帕里斯，想安慰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心想為他做一點事「大祭司，可以讓我的伴侶回去一次，跟他的朋友告別嗎？」
大祭司嘿然不語，指示擬刺尾鯛送客。
他允許了。
「謝謝祭司。」被路西的舉動觸動，沉靜下來的帕里斯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直起身子，抬首畢恭畢敬地向大祭司道謝。

「帕里斯，你還好嗎？」
「沒事，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路西會一直陪著帕里斯的！」
路西在前方拉著他，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溫度，銀髮飄散開來，帕里斯盯著愛人的側臉入神。
他的父親想做的事，就讓自己代替他完成。
「嗯？帕里斯？在想什麼？」
「沒什麼。」

老人目送他們離開，看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悟。
可能有些東西需要改變了。
就交給下一代吧。

帕里斯挑了一個鎮民比較忙碌的日子回到岸上，挨家挨戶在所有照顧過他的鎮民門口放下幾顆小珍珠，數量不多，但也能買個好價錢，下半輩子可以衣食無憂。
他走到他曾居住的木屋，推開塵封許久的厚木門，只把貝殼帶走，留下一間空屋子，為數不多的傢俬顯得這裡更冷清。
帕里斯在木門前釘上一張小紙條。
"謝謝你們的照顧，我回家了！"

傍晚，雷歐如常到帕里斯居住的小木屋查看，發現門上的字條，他拿下字條，循著海風看往海的方向。
回家了啊，真好。

徒步走到海岸，海水洗掉了他的足跡，身後是這個他無比熟悉的小鎮。
那裡的大街小巷都留下過他的腳印，在那裡也曾有過太多永遠回不去的過往，離緒千種，回憶撒開手卻空空如也隨風飄散。
相逢又告別，歸帆又離岸，離開又是另一個故事的新篇章。
身前是大海，有他的戀人，屬於他們的將來。
海鷗在天空飛翔，一會直上雲霄給天空一個親吻，一會直扎入大海之中。
海水就在腳邊輕輕絮語，那碧綠的海，像絲綢一樣柔和，微盪著漣猗，煙波浩渺，雄渾而蒼茫。
海洋低吟慢語，朗誦一首溫柔的詩篇，演奏一曲熱情洋溢的交響曲。
帕里斯一躍跳入海中，游向他的戀人。
看那被路西動作帶起的水珠，盈盈地閃動著一片玫瑰浪漫的情懷，猶如一簾悠悠的夢幻，又如一串一串的音符，連接了海與天的綺麗。
「帕里斯不用難過，以後路西會一直陪著帕里斯至少幾百年！」路西拉起有點失落的帕里斯，將他左手覆蓋上自己小腹「還有小魚崽呢。」
暮色在海上鋪開。
像那時的相遇，是記憶中雋永的畫作，年少驚艷。
現在不只想與你一同告別夕陽，更想與你共赴遲暮。
「嗯！」少年笑了笑，笑得像清泉的波紋，動人得讓人銘記幾個世紀。

幾百年嗎？

當然隨時奉陪。

完

小番外1
至於路西為什麼會被大祭司認定不祥，
只是大祭司知道他破壞力驚人罷了。
反正人魚間的關係也不怎樣，被排斥也沒差。

番外2 帕里斯爭奪戰
「阿爹！」一聲稚嫩的童音在幽靜的深海裡異常響亮，擁有一條黑金色尾巴的小魚加萊敲著緊閉的大門。
阿爹明明約好今天帶他去撈貝殼，可一整天都不見人。
房內的帕里斯被敲門聲一驚，歉意地看一見被他壓在身下的路西「那個…兒子叫我呢，晚點再繼續可以嗎？」
「不可以！孕腔打開了，要棒子…先插進來…別管他…」完全進入狀態的路西用尾巴緊緊卷著對方不讓人走，路西雙手攀上他後背，下巴抵在帕里斯肩頭，小幅度蹭對方的耳鰭。
美人在懷，帕里斯進退兩難，前些日子答應了兒子也不好讓他希望落空。
「阿爹！你在裡面對嗎？」加萊拍門的動作加大力度，小爪子扒拉著木門。
是爸爸又纏著阿爹嗎？
性致被打斷，路西耐心歸零，推開反應不過來的帕里斯。
因為帕里斯在陸地長大，育兒觀念和人魚不同，過度疼愛小魚崽讓路西很吃味。自從加萊孵化以來，這四年他和平帕里斯少了很多黏在一起的時間。
對小魚崽累積多年的怨念一併噴發「你閉嘴！自己去玩！別煩我們！」
"砰"路西開門的力度像是要震碎木門「你又煩我們幹嘛！」
外面的小魚也不服氣「爸爸你不可以老霸著阿爹！」
「他是我伴侶！」
「他也是我阿爹！」
「我們在忙！你去找洛瓦玩，別打擾我跟你爹。」洛瓦是伊凡的小魚崽，比加萊大不了多少，兩隻小魚一天到晚混在一起。
「我不管！平常阿爹已經很多時間都陪你了，這次是阿爹先答應我的。」
這是原則問題，雖然他到了不太黏阿爹的年紀，但還會跟爸爸賭氣「你們在一起幾十年了，還在乎這一天嗎？」
加萊雙手交叉，冷靜的模樣跟路西成為一個強烈的對比，活脫脫一隻老成的小不點。
「帕里斯是我的伴侶，他就該陪我！」
「那我跟爸爸打架吧，也練練身手。」為家庭和諧出一分力吧，爸爸和阿爹需要一點摩擦。
「你知道我會把你撕碎嗎？」路西勝券在握地低頭鄙視一眼加萊。
等等，吵架就算了，快要演變成家庭暴力了！
兩父子天天吵架，帕里斯一慣在旁邊安靜閉嘴，避免戰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但打架就不行！兒子一定會受傷！
帕里斯衝到兩人之間，把加萊擋在身後「路西冷靜點！別跟兒子計較！」
「又是這樣！你只在乎他！路西對你來說不重要了嗎！」路西氣得眼紅，面對著帕里斯又凶不起來，心裡像灌滿了冷水，握緊拳頭，長睫毛輕微抖動。
加萊孵化以後，帕里斯就全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相處的時間減少，交尾次數也少了，就連談話內容都是圍繞著加萊。
人類有了幼崽後就沒那麼愛伴侶嗎？
果然不愛他了嗎…
「帕里斯陪他好了！反正我又不重要。」扔下一句氣話便奪門而出，留下無助的父子二人。
路西罕見地被激怒，帕里斯眼神暗淡下來，腦袋亂得像打了幾十個死結，漠然中有無限的懊悔，自責自己忽略了對方的感受，一份愧疚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原來自己一直讓路西這麼難受嗎？
門邊的小魚看著爸爸離去的背影，水靈靈的眼睛轉了轉。
哎，玩脫了。
「阿爹，你愣著幹嘛？！趕緊去追啊！」
加萊鼓起白淨的小臉蛋，為這個不爭氣的阿爹苦惱，看來真的要認真跟他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陸地上的普通小孩，再過幾年他都能殺鯊魚了，阿爹游泳的速度定然還是沒自己快。
帕里斯被兒子抓住搖晃，彷彿把腦袋內進的水都倒出來，忽然被點醒。
兒子重要，但另一半更重要。
他與路西的成長環境不同，他不該把自己那一套觀念套在兒子身上。
而且從人魚的習俗來看，明顯伴侶比小魚崽更需要關注。
「那你自己玩吧，抱歉阿爹食言了。」
「不用道歉啦阿爹，你哄不好爸爸我們都要一起受苦。我去找洛瓦了。」
兒子真懂事。
感嘆了一下，帕里斯揉了下兒子頭頂，連忙離開沉船，追上鬧脾氣的伴侶。

帕里斯找到礁石水域，發現正背對著他抽泣的路西。
如果帕里斯不再愛他那他該怎麼做？
困在家裡一輩子嗎？
可伴侶明明是要兩情相悅的，但他也不接受帕里斯拋棄他。
矛盾的想法在腦中拉扯。
路西不再去想最壞的結果，不斷低聲哭泣，捂住眼睛，想竭力制止抽泣，肩膀微微顫抖，眼淚還未淌下來就化在海水中。
突如其來的一雙手從背後把他往懷裡帶。
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氣息，路西知道他賭到了，賭帕里斯還會有那麼一點在乎他。
「對不起，路西…」他太笨，笨到不會擁抱伴侶。
帕里斯摟住路西，讓他整個人靠到自己身上「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習慣人魚的觀念，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當爸爸，沒有一點經驗，但沒想到你會那麼難過。」他不清楚他是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但他肯定是一個不合格的伴侶。
懷裡的人猛然間轉過身，重重回抱他。路西抑制不住地啜泣，嘴巴抿得緊緊的，倔強地忍住淚水，帕里斯只聽到要把哭泣抑壓住噎氣的聲音。
「帕里斯還愛路西的，對嗎…？」顫抖的聲線瘋狂捏著帕里斯的愧疚心。
「我不太會用語言表達，但我保證，我愛你，這份愛只會增長，不可能減少。」極少這樣直白地告白，帕里斯羞得想直接在海床打個地洞鑽進去。
聽到愛情誓言的路西立刻打起精神，又驚又喜。按照伴侶的個性是不會隨便說這些話的。
碧綠的眼眸彎起，自然流露出主人的喜悅。
帕里斯說愛他！有沒有加萊也愛他！
帕里斯是不會騙他的！
脖子被勒緊，路西已經把自己正在鬧脾氣一事拋到太平洋，迅速消氣吻住他，尾巴帶點性暗示意味地蹭忸怩不安的帕里斯，又像個沒事人一樣要求他繼續剛才被打斷的"正經事"。

任時間沖刷，海枯石爛，愛卻綿長。
共你一生風霜，共赴一世情長。
我知道我對你的愛會值得我用一生去維護。

不遠處的礁石後劃過一抹黑金，矮小的身影遂心滿意的點了點頭，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欣慰地離開了礁石水域，到洛瓦家串門去了。

帕里斯爭奪戰，第一百三十八回合，路西勝。

番外3 小魚崽成長日記
「不行！這太危險了！」帕里斯叉著腰，嘗試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威嚴。
「加萊已經十一歲了！同年紀的魚崽都能做到，他又不會死掉！」
「可是他才十一歲啊！」
「那麼在意他幹嘛！帕里斯不愛我了！」
眼看平日在族人眼中英勇無比的王開始對伴侶無理取鬧，在一旁觀戰的加萊非常無語。
那個過度緊張兒子的橘黃色尾巴人魚是他阿爹，他的身份很特別，是混血人魚。
這樣說他也有四分之一的人類血統。
而那個正在吃飛醋的是他的爸爸，亦是族群新一任的王。
準確來說是被愛情蒙蔽雙眼、不務正業的王。
經常跟加萊炫耀他們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強調阿爹很愛他。

加萊遺傳了阿爹的黑色頭髮和眼睛。
尾巴是很酷的顏色，黑金的。
現在他那兩個爸爸正為他要去獵殺鯊魚的事發生爭執。
爸爸的醋勁格外厲害，若跟他說阿爹有那麼一點移情別戀的跡象，爸爸發起瘋來把整個瑪雅海溝屠個乾淨也未嘗不可。
顯然，加萊已經成為家裡矛盾的風暴中心。
阿爹疼他，受苦的也只會是他。爸爸奉承生了不養的人魚育兒觀，導致會跟自己小魚崽爭風吃醋，行為還很幼稚。
會在他獵食時偷偷嚇走他的獵物，會把洛瓦送給他的貝殼掉包，或者把他騙到海藻林，讓他在裡面迷路了兩天，還跟阿爹撒謊說自己去了洛瓦家玩。
更無言的是爸爸會威脅他，禁止他向阿爹告狀。

不過爸爸骨子裡是不討厭他的，人魚不太會管自己的小魚，但會本能地保護小魚崽。
他被欺負爸爸會替他報復回去。
六歲那年，加萊被一隻海怪盯上，差點被抓住。路西得知後當晚直接殺到人家老巢去，至於海怪的下場，應該不用多說了。
基本上他可以像螃蟹一樣在海底橫著走。
只要不惹到他爸爸。

「那個…我是和洛瓦一起去了，所以阿爹不用擔心我的。」加萊遲疑地開口打斷他們的爭吵。
帕里斯聞言一征，稍微放下心來，洛瓦年齡比兒子大，因塔拉戈納是守衛隊隊長的原因，洛瓦年紀輕輕就跟著他爹處理邊境水域的各種麻煩事，也有過幾次殺海怪的經驗。
扭頭看著快要爆氣的伴侶，腦袋跟身體不同步地運作「那、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受傷，打不過不要硬碰硬。」一邊語重心長地叮囑兒子，一邊抱上路西。
「哼，這時候才哄。」路西靠住帕里斯，抬頭要索吻。
在帕里斯打的眼色下，加萊趁爸爸爸找他算賬前順利溜出去，也躲開了小魚不宜觀看的畫面。

出了沉船，加萊看到一條金髮人魚在等他，洛瓦梳理好金髮，迎著加萊游去「加萊，你這次怎麼這麼快出來了？你爸爸和你阿爹沒吵起來嗎？
「噓，別提了，今晚可以讓我到你的秘密基地避難嗎？」加萊知道洛瓦為了不打擾塔拉戈納隊長和伊凡，特地找了一個海蝕洞當秘密基地，加萊偶爾被爸爸"追殺"的時候會被洛瓦收留，在那裡待著。
有種同病相憐的錯覺，海蝕洞成了兩隻小魚的共同秘密。
「好啊！」洛瓦牽上加萊的手，帶他游往南方尋找大青鯊。
「欸，洛瓦你知道嗎？德尼亞長老又發現新品種的貝殼了，聽說這品種的貝殼會因水溫而變色。」
「那麼神奇？！那加萊待會帶我去找德尼亞長老看看！」
「對了，前幾天被阿爹揭翻的船上找到很多寶石呢！我去找一顆最漂亮的送給你！」
「洛瓦你真好！」
兩個小身影並肩游去，一個新的故事即將開始。

靜觀蒼海，暢懷千古潮汐，默視旭日湧現，明月照臨。
古老的海洋會繼續編寫它神秘的傳奇。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