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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潔同居30題（4）-一方的起床氣
朦朧的光線穿透薄紗灑進屋內，沿著光的方向，凜的睫毛微顫，眼皮下綠松石色的眼眸響應晨光的召喚，只不過迎接他的並非太陽的恩賜，而是一如既往單調無趣的天花板，留給甦醒的凜幾秒鐘讓思緒從破碎的夢境浮上現實。凜聽著枕邊人規律的呼吸頻率，呆滯地望向天花板，他脖頸乃至後背出了身汗使輕薄的睡衣與肌膚因汗的黏性緊貼，第一時間，他想掀翻身上厚重的絨毛被毯下床洗漱，接著下一秒，就一秒，便察覺到不對勁。
異常的悶熱，還有──他身上那麼多條棉被哪來的？
凜的鼻孔微微抽搐，空氣中瀰漫一股令人懊惱的氣息──所謂三五好友聚會後會留下的味道，不懂得節制或拒絕他人邀約的傢伙容易沾染的氣味。
凜掀開床被，上半身赤裸的潔蜷縮在大床一側，吸氣與吐氣依舊平穩地與臥房內的安寧融合，似乎察覺被毯的缺失與尖銳的目光，潔微瞇雙眼露出藍色瞳孔朝四處張望，凜心裡清楚，潔此刻沒看見他這個人，只是肌膚接觸寒冷的空氣使大腦下達盡快找到解決辦法而做出的行為，但他還是開口質問：「你喝酒了？」
沙啞的嗓音讓凜意識到喉嚨的乾燥，潔沒聽見他問話似的用腳挑起被毯後，背對凜再度闔上眼皮，那雙本該在早晨迎來的清澈藍瞳也隨之消失。
凜向潔的方向伸出右手，在這時，他才搞清異樣感從何而來。
他上半身最外層是件黑色棉質風衣，此外，當凜低頭並輔用雙手確認，還有件綠色背心與藍白條紋相間的襯衫，他的穿著繁複似剛出門賦歸，搭配卻又隨意無比。而凜該慶幸腳丫是赤裸的，意味他不曾穿著古怪遊走街頭。
然而這點訊息仍不足以喚醒沉睡的記憶，當凜從夢境中甦醒過來，像是發現過站而匆忙下車的旅客，昨晚的記憶被遺留在列車的角落，跟著列車駛向未知的地方。遺失物的主人只能透過零碎的訊息推敲所有物的去處。凜左顧右盼，想找找房間內有哪些不尋常之處，但過沒幾秒他發覺這招既浪費時間又很無用，因此再度將目光放到潔身上，暗自期望在對方身上問到真相。
白色的被褥完整覆蓋住潔的身軀，潔的鼾聲透過被褥悶悶作響傳進凜的耳中，透過床厚重的被子，他輕易隔絕寒冷的空氣侵擾睡眠，卻也將凜與他隔開，將本來融洽和諧的房間一分為二，分為溫暖的被鋪與寒苦、散發酒氣的空間，見此景，凜再度掀開棉被並以命令口吻說：「起床！」
數度吞嚥口水後凜的聲音不再嘶啞，強而有力的叫聲震動空氣穿進潔的耳中，潔嘴邊流淌著口水，瞪大雙眼回首望著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糸師凜的身影倒映在蔚藍的眼眸，隨著潔抽搐的眉毛抖動著。
「怎麼回事？」潔的第一句話既是關心，也可以解讀成對凜莫名行為的質疑。
「昨晚怎麼了？為什麼房間裡散發難聞的氣味。」凜單手捏住潔的臉頰，當作被單一角輕輕揉搓，潔的體溫透過這點摩擦傳達給凜，他也因此安心了些。
潔快速掃視情況，徐徐開口回應：「我以為你發燒了，所以幫你穿上衣服，又因為那時我太熱，所以脫下自己的衣服和往衣櫃翻了幾件給你。」
「所以你喝醉了，做了傻事？」凜以平淡的語氣回應，潔緊接著的話讓他挑起眉毛，「事實上，我倆都喝醉了，而你比較嚴重。」當昨晚的記憶逐步浮現並重新組織成一個故事時，潔臉上掛起笑容，憶起昨晚難得一見的情景使他心頭浮上無法言喻的愉悅。而凜始終無法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儘管知曉此刻潔吐露的是實話，他內心的火焰仍無法平息，因為在無法觸及的記憶的懸崖另一側，潔正對凜所遺忘的「糸師凜」笑著。
「別傻笑了潔，快起床。」凜說道，停止揉捏潔臉頰的動作並起身下床，拉開窗簾任由陽光填滿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