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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

（好友以上戀人未滿前提）


1.

涅有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他其實已經醒了半個小時了。

昨天晚上，菲洛斯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門口，被問到來的時候他只是支支吾吾道「只是想見你而已」。

涅沒有問任何多餘的問題，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招待了這位稀奇的不速之客。簡單的晚餐和幾杯熱茶後，兩人一起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聊著天；一直強撐到看到菲洛斯終於依依不捨地閉上眼睛，才敢闔上沉重已久的眼皮秒睡過去。

今天早上，涅驚覺自己是在菲洛斯的懷裡醒過來的。他感到後背緊貼著一個溫暖的胸膛，大男孩溫熱的鼻息規律地噴在自己的頭髮上，酥酥癢癢；菲洛斯的右臂繞過涅的胳臂、軀幹，把那只棱角分明、佈滿傷痕、看起來結實有力的右手，漫不經心地擱在涅的眼前。

時間早已是日上三竿，甚至遲到讓涅懷疑下午預定好的淨化行程要遲到的程度；昨晚他陪著菲洛斯聊到口乾舌燥，現在極度想要喝水——但是他依舊不打算起身活動。涅知道菲洛斯睡眠質量惡劣，入睡時長有限的同時，極易被細微的響動驚醒，因此此刻寧靜的親密無間格外值得珍惜；更重要的是，環抱帶來的微妙壓迫感，讓此刻涅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全。

綜上所述，涅捨不得「醒過來」。

他只是乖順地保持著側臥的姿勢一動不動，至多敢扭扭脖子，用臉蛋蹭蹭菲洛斯壯實的肩頭。他伸出唯一能活動的左手，用食指尖描摹菲洛斯右手上青色血管的走勢，暗地比較著兩人手指的粗細與長短，驚奇於菲洛斯的手居然比自己大出那麼多。

聽著身後人穩且深的鼻息，涅只盼菲洛斯能繼續睡下去，讓自己得以在此刻的幸福中沉溺再多一會。


2.

菲洛斯有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他其實已經醒了三個小時了。

說實話，菲洛斯在醒來的時候嚇了一跳：看來昨晚自己睡得有夠迷糊，竟在不知不覺間用最原始的肢體語言暴露了心聲，居然把涅——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死死地攏在懷裡。他自知應該趁還沒醒的時候掙脫懷抱，免得他醒來時釀成更加尷尬的局面。

可是他沒有。他捨不得。他怎麼捨得。

只需稍微抬起脖子，菲洛斯便能將涅此刻的睡顏盡收眼底：舒展的眉頭，翕動的睫毛，微張的嘴唇，白裡透紅的臉頰，嘶嘶的鼻息噴在自己不知何時甩到涅臉前的右手上，微涼的觸感使得手上的汗毛都根根豎起——菲洛斯感覺光是克制住自己把他抱得更緊的衝動，就已經調動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此時此刻，他還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只能保持著環抱的姿勢，靜靜地看著窗外晨光漸曉罷了。
若是換做平日，一夜未眠的菲洛斯只會詛咒白天來得太晚，害得自己不得不在與各種令人窒息的思緒的纏繞中捱過長夜；然而此刻，他看著窗外天空色調變幻，只覺得胸口被無限暖意充斥，盼著白天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得益於此，菲洛斯第一時間便覺察出了涅醒來的瞬間︰在一次深呼吸後，涅的吐息明顯變淺變快，身子不安分地顫動了幾秒鐘。但是他很快停下了任何動作——菲洛斯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涅是害怕驚擾「睡著了」的自己才選擇紋絲不動，內心自是感動得不得了；不久後，自己的肩頭被睡得暖呼呼的臉頰蹭過，手背被指腹溫柔地拂過；菲洛斯甚至能越過涅的肩頭，偷偷的看到他費盡心思地調整姿勢，試圖在不打擾到菲洛斯的前提下比較兩人手指的長短，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錯過了鬆開涅的時機一一但是菲洛斯並不後悔。他只盼涅能夠繼續體貼地「裝睡」下去，好讓自己在這份溫存中沉溺得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