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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之鑰｜絳范、他選擇、他決定、他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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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統翻了個身，毫無睡意地躺在被窩裡面發愣許久，今天實在是太過漫長，范統多麼希望下一秒睜開眼睛時天已經亮了，然後他們就可以啟程回幻世。

回到那個有點無聊又有點忙碌的代理侍日常。

他探頭看了眼在不遠處安然地待在原地的拂塵，又縮回去在被窩裡躺一陣子，依舊無法順利入眠，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陌生的嗓音直接在腦中響起，范統再三確認過那不是噗哈哈哈後才掀起被子，披上月退為他準備的毯子，聽從腦中的聲音，躡手躡腳地來到陽台。

不管看了幾次，范統還是無法習慣那張帥到無法無天的臉，因此他稍微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小聲地說：「早低......這麼早有什麼事？你去這邊不怕被發現嗎？」

「沒事。」男人的身影隨著聲音的出現踏出陰影，絳風仔仔細細地看了范統一番後道：「你受傷了。」

「咦？有吧......」范統拿下毯子檢查著自己的身體，也摸了摸臉頰和脖頸，完好的肌膚讓他疑惑地看向絳風，然而絳風什麼都沒有解釋，只跟著范統的動作摸上他的臉頰。

「雖然傷口好了，但我還是不喜歡。」絳風微微皺眉地說，「讓他神魂俱滅都還不夠。」

「夠、夠了啦......！雖然他不值得同情，我也還是很喜歡他，但就結論而言還是算壞的了，阿噗也回去了，我們也能夠順利回來啦。」范統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下，他有點彆扭地移開視線，食指撓著臉頰輕道：「這一切多虧你，謝謝你喔，晚高。」

絳風對於范統的謝謝已經快要習以為常了，但這麼扭扭捏捏的道謝還真是不常見，於是他忍不住莞爾調侃：「事到如今？」

然後范統就炸了：「......沒辦法嘛！你當初就說有困難就喊你啊！而且你解決完祭霜後就閃人，我還被你哥抓去拷問！還好日進把我救出來了，不過很少人都對我認識你這件事感到很疑惑，以前我有跟日進說過我小學的故事所以說明一下他大致上就知道了，但其他人能說嗎？傳說中的迴沙王是我小學同學......啊、要是你哥知道你在便利商店打工會不會抓狂？」

絳風想像了一下，覺得後續可能會很麻煩後便道：「這種細節就不用說了。」

不對，怎麼還會有後續呢？絳風凝望著范統想，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吧？他還要幫莊晚高過完他的一生，范統回去後應該也不會再發生類似今日這樣的情形，但......誰又能夠保證呢？

再放一個保護咒就可以了吧。

可是如果到了啟動保護咒的地步，那范統肯定又是陷入了非常危險的情況。

倒不如就待在距離比較近的地方阻擋任何可能的危險，讓他無憂無慮地......

不對。

絳風又再一次否定了自己，范統確實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想要守護的朋友，可是做到這種地步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

會嗎？

絳風的思緒飄到了前幾個小時之前，他那時候透過一些方式看到范統周遭的情形──那彷彿是看到希望與奇蹟的表情，每個人都表現得如此明顯生動，尤其是那個曾經在范統身上待過的惡靈。

宛如他的世界終於回來的樣子。

絳風垂下眼簾，纖長的眼睫毛在他的眼下留下陰影，他不發一語地盯著仍在抱怨他走之後的情形的范統，思緒有些混沌。

范統很常抱怨，可是他的抱怨不會讓人感覺到很討厭，他口中說得總是一些瑣事，讓人聽起來反而覺得很可愛又很單純，但這要夠熟，才有辦法認知到這件事情──不論做什麼，待在范統身邊就覺得很舒服自在。

他就是這樣慢慢地、慢慢地深入他們的內心嗎？

他是不是不知不覺地把所有痛苦而破碎的心都留了下來了。

他把溫柔分給他們、把平穩分給他們，又不知不覺地擁抱了每個孤單的靈魂。

這樣子的人，就是范統。

「......早低！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話說，你來找我是不是因為你要回來了啊......？」

不是。我不回去了。

絳風微微一怔，對於自己心中下意識的回應感到無奈，於是他乾脆傾身靠近范統，反問：「你不想要我回去嗎？」

「欸？」

「還是說，已經不需要我了？」

「不、不是這樣唱的吧──」

「也是，畢竟事情都結束了，我留下來反而會造成轟動，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又嫌麻煩，所以我只好──」

「我沒有那個意思！」

范統慌得直接打斷男人的話，這樣就像利用完就甩人的渣男既視感讓他的良心非常過意不去，何況當初他請對方幫那麼多忙之後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但從以前留下來的習慣總是讓他覺得只要拜託晚高一切就能順利解決，就、就忍不住厚臉皮地求救了。

「那這樣好了，我給你兩個選擇。」絳風微微一笑，手指在唇前擺出一：「第一、我現在就幫你解開詛咒，但從今以後我就不會在你身上放保護咒，而我也會回去過完莊晚高的一生，如此我們就會在這邊道別，應該是沒有機會再相見了。第二、我留下來親自保護你的安危，雖然以後的日子很有可能很和平，因為有我在，不過就算是我也無法預測未來，所以你自己想吧，打算選哪一個？」

范統張大了嘴巴，這兩個選項讓他頓時陷入了人生中最困難的抉擇。

他發出一些嗷嗚啊噢的糾結聲讓絳風覺得十分有趣，心情稱得上愉悅，但其實不論范統選擇什麼他都還是會在范統身上放上最後的保障，因為不論如何，他還是不希望范統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絳風只是有點任性又有點幼稚地想知道──范統到底想不想他留下來而已。

「......早、早低。」

「選好了？」

「不是、那個......沒有再相見的可能也太令人快樂了吧。」范統看著地板有些悶悶地說，原本來到幻世知道再也見不到現世的人時已經認了，但現在既然知道晚高也是這邊世界的人之後說不能夠再碰到面多少會讓人覺得不捨，「我當然很想解除祝福！但如果是建立在再也看不到早低的前提的話也不要啦......」

范統說著的同時或許是覺得有點害羞而耳尖發紅，但聽的人也莫名其妙地害羞起來。

絳風看著范統的眼神不自覺地放柔，他的聲音低沉，放了感情，特別好聽：「所以你選第二個嗎？」

「也不是......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很糟糕啊？我、我是真的應付不來的時候才會找你啦......你想回來還是離開還是看你自己，我來決定的話感覺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又會變得更好了......」

才不會。

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很好，雖然你很懶惰又喜歡借筆記，也常常要求一些奇怪的事情，但這並不會使我討厭你。

你很好。

你不自覺地踏入我的範圍，你不經意地踏入最柔軟的那個地方，而你的好，也很多人發現了。

絳風抬起手猶疑了一會，最後放在范統的肩膀上，問：「真的不選第一個？」

范統有些氣憤地抓起絳風的手，直接在心中說：『齁！我說不要了！不要再誘惑我了啦！』

絳風無聲無息地握緊了他的手，輕笑：「好，那我就自己做決定了。」

『本來就該這樣......晚高高高高高！太近了！』

絳風在聽到范統拔高的音調之後才停止靠近，他用力地扣著范統的手，等到范統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逃脫不了男人的掌控了。

「我會留下來。」絳風低聲在范統的耳邊說，「你讓我自己做決定，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什、什麼意思？』

絳風忽然湊上前輕吻范統的臉頰，笑容帶著一絲的邪媚：「你猜。」

范統頓了一秒後直接在心中大尖叫，但不管怎麼吵怎麼喊絳風都不願放開彼此的手，他也不會放開了。

絳風猝不及防地又靠向范統，他在范統緊張地閉上眼睛時吻在他的眼睫上，溫柔又美好的吻，以至於范統不知不覺地安靜了下來，傻傻地任由男人的動作。

范統、范統、范統。

絳風自己默唸了三次，抬起范統的下顎，看到他滿臉疑惑又害羞的模樣便將笑意融在彼此的唇間，他放縱自己的情感奔騰。

他開始往前了。

他已經在原地停了好久好久，終於能夠往前。

絳風眨了眨眼，看自己兩手忽然空空，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不知所措的白髮范統，竟然無措到使用器化逃走，絳風忍不住失笑。

沒關係，他下一個停留之地，他已經決定好了。

誰能夠阻止他呢？

沒有。

絳風抬頭看著迴沙的天空，心情愉悅地想道。



《完》



〈彩蛋〉

月退坐在床邊發呆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一陣殺氣，他動作俐落地打開門，不料看到的卻是噗哈哈哈護在衣衫不整半哭著臉的范統面前對他怒吼：「臭金毛！給我管管那個不知羞恥的傢伙！」

絳風僅向月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往前踏一步，看著范統的眼神虎視眈眈，他舔了舔唇後砸嘴。

月退瞬間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不知道自己該站往哪邊。

......？誰、誰能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