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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H.O.T.]少年‧特別番外iv


世界上的人都能幸福就好了




　　弘大附近有個小小的舊書店，賣的是文學、歷史方面的舊書。店面不大，但年輕的老闆打理得整整齊齊；而且生意還不錯，總是有些年輕的客人進進出出的。附近的店家總歸因於是老闆長得好看──其實也沒有不對，朴正洙看著幾個女學生一邊假裝在挑書，一邊偷看老闆，思忖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改天來。

　　「利特？」

　　老闆眼尖，發聲叫住他。他也只好拿著書，有點尷尬地走到櫃檯前。

　　今天買什麼？就是看著他手上拿了書，老闆還是開口這麼問；朴正洙想了想，念出一個名字。

　　「先買最便宜的就好。」

　　他謹慎地說。老闆看著他，笑著搖搖頭，接過書就去店後頭。幾分鐘後，老闆回到櫃台前，把書交給朴正洙，報了一個單價。

　　朴正洙翻了翻書裡，有點驚訝地抬起頭。

　　「老顧客的一點回饋。」老闆笑著說，很溫柔的。


＊


　　金希澈跟這個老闆很熟。只是與朴正洙不同，他總是在營業時間結束前幾分鐘，才上門光顧。

　　「又怎麼了？」老闆看見他帶著酒來，就知道肯定又發生什麼事了。你要休息我才說，金希澈比了比門口。

　　老闆嘆了一口氣，只得提前幾分鐘把鐵門拉下來。金希澈早就熟門熟路地往屋後走。


＊


　　他與朴正洙都知道對方認識這個老闆，不過這實在沒甚麼好說的。看著老闆開了冰箱拿冰過的杯子與冰塊，他一邊幫忙把下酒菜拿出來。

　　幹他們這行的，誰不知道這家書店，與這個老闆？



　　沒有人具體知道這個老闆叫什麼名字，只約略知道姓安。開這個書店，也不是真的要賣書，是要賣各種消息。

　　安老闆的消息絕對可靠，不只是朴正洙與金希澈這麼想，基本上這算是一種共識。畢竟，安老闆的後台是那一位，匯兌商賣弄著自己早前聽來的八卦──韓國勢力最大的團夥之一，後頭退休的老大是安老闆的老師。

　　你不要看安老闆是那個樣子，以前也是很厲害的；匯兌商這麼說。什麼樣子？在那時的他看起來，總是穿著牛仔褲、T恤，天冷了就換成長版針織衫的安老闆，看起來一貫的溫文儒雅，貨真價實就是一個美人。

　　好像應該要找時間來追一下－－他曾經這樣想過。聽到他的異想天開，舊貨商是真的翻了個白眼。

　　這小子，看著他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舊貨商罵了一句粗話。人家是你同行的前輩，早前就發達過了。是後來……

　　是什麼後來？他趕緊追問。你說這些幹什麼呢？這時，匯兌商一瞪他的小豆眼，讓舊貨商憋回滿肚子的話。

　　人家現在還掛個閒職在那裡，那頭也沒放手的意思，你小子也少去招惹人家！自覺喝多了也說多了，匯兌商說什麼都不肯再開口。哼，不說就不說！金希澈這時只覺得，這些哥哥真是太小氣啦。


＊


　　後來他又陸陸續續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

　　安老闆早前發達過－－是真的，那個團夥發家，就靠他當初所屬的行動組。而且那個團夥給他掛的也不是什麼閒職，是所有分支的監察人。他推了幾次，推不成，乾脆就放著不管。但人家的地位貨真價實就在那兒，退休的老先生說了，誰敢不尊重安老闆就是不尊重他。有這層因果關係在，從來也沒什麼人敢在這個小小的書店裡鬧出什麼事。

　　再說了，那人告訴他。安老闆也不是好欺負的。只是人家團夥看得緊，有點什麼就有人湊上來，所以安老闆也好多年沒動上手。但不管怎麼樣－－沒事別去招惹人家。



　　然而，對金希澈來說，這就只是一個好玩的前輩而已。

　　看起來文弱，但其實力氣很大；臉長得很帥，但本人說幾乎沒有戀愛經驗；彷彿一瓶燒酒就能灌醉，但其實酒量好得不得了。找他聊天是不行的（實在太無趣了！）但卻是聊心事最好的對象。

　　「KangTa哥。」
　　「嗯？」
　　「……這個問題好像不能問你。」

　　書店老闆翻了個白眼。搞什麼鬼，跑來佔用他的休息時間還說這種話。

　　「要說什麼快說。」要不是看在這小子有帶酒來的份上，他早就趕人了。

　　「唉哥你知道的……我跟那個利特，嗯……」

　　看著這哥哥的確不太高興，金希澈趕緊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我都可以一起跟他養孩子了，委屈得不得了，金希澈看著這哥哥，卻沒能把話都說完。

　　因為聽著他說話，眼前的書店老闆便沉默下來。金希澈原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安老闆似乎快要哭出來的神情，他又乖覺地用酒杯堵住自己的嘴。

＊

　　又過了很久以後，金希澈才知道。書店老闆以前隸屬的行動組，一共有五個成員。

　　安老闆是其中比較年長的忙內－－就跟他們家厲旭一樣。這事，是朴正洙告訴他的。五個成員幾乎都是通才，當然每個人有其特別擅長的部分，但基本上就是什麼都玩得轉。安老闆有些拳腳工夫、能潛入、能複製，但最擅長的還是鑑定。

　　「只是他們那個行動組解散之後，安老闆就不再出手了。」朴正洙說得有些悵惘。那個團夥，他其實認得的不只安老闆。只是……

　　「他偶爾會教教團夥那邊的新人，或是在一些特別難的案子上幫一下手。但他那個行動組解散之後，他就不大出手了。」

　　人總是有一些弱點，朴正洙說得很委婉。就像他們家厲旭的身手實在不行，但個性上是很堅強的；安老闆的弱點就在，他什麼都做得好，但其實很依賴他的哥哥們。

　　究竟這個行動組為什麼會散掉，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原因。其中的幾個成員，有的去了國外，有了加入新的團夥，有的換了一條路走，但大抵也都隱姓埋名，不特別張揚自己過去的身分。安老闆早幾年心冷得透了，其實是連團夥的事都不管的。

　　到了這幾年，退休的老先生好說歹說，又答應不再拘著他，才有這家書店。安老闆又猶豫了幾年，才又開始找他的哥哥弟弟們。

　　希澈啊……朴正洙那時喊了他一聲。

　　嗯？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故事的金希澈，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或許這個人沒心思聽呢？朴正洙一邊想著，就沒把故事往下說。金希澈也不追問。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太特別的事，金希澈看著朴正洙，總覺得先放一放比較妥當。

　　聽著朴正洙聊安老闆，他想起了Tony哥。

＊

　　Tony哥是幾乎不聊自己過去。也不大喜歡碰見這‧圈‧子裡比較資深的人，但有時總是避不開－－特別是匯兌商與舊貨商。

　　金希澈還記得，那時自己去找匯兌商喝酒，Tony哥正好在；看到他來了，像是很不自在，又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哥也跟Tony哥熟？」現在想起來，那時真是太年輕了，他想；看到鎬童哥的白眼，他應該就要知道，這不會是個太受歡迎的問題。

　　問這麼多幹嘛？姜鎬童沒什麼好聲氣地說，一邊轉過頭碎念著，好不容易把人約了來，結果又跑了……唉，希澈也不知道嘛，李壽根安撫了幾句，又把金希澈趕出去了。

　　什麼啊，金希澈還記得自己莫名其妙的，還想去找Tony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打了電話才知道，他Tony哥當天又搭了飛機離開韓國。

＊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待在修車廠與崽子們玩的時候，金希澈總覺得，有個什麼事情卡在心裡。但要怎麼做呢？看著李東海走過身邊，他把這個弟弟攔下來，隨便揉了一下。

　　「希澈哥？」

　　乖乖被揉。李東海抬眼，看了一下這個新來的哥哥，還沒決定要不要跑；金希澈倒沒想要跟這個弟弟玩太久，揉過了就站起身。

　　「哥？」

　　「我出去一下。」他擺擺手，想要去確認一個可能。

＊

　　他直接去了安老闆的書店，按規矩選了一本書，走到櫃檯前。安老闆看了他一眼，接過書。

　　「要買多少錢的？」

　　「哥，是我要賣給你。」

　　在把書帶到櫃台前以前，他就已經在書裡夾進一張字條，字條上寫了一個人名，與外型的大概描述。

　　安老闆看到紙條，並沒有太劇烈的反應（是猜錯了嗎？金希澈一邊想）而是隨手拿起一隻筆，在紙條上寫了幾個字，然後還給金希澈。

　　「我出這個數字。」

　　金希澈翻開書本，看了上面的數字－－那可是好大一筆錢，他在心裡吐了吐舌頭，然後把書闔上。

　　「開玩笑的，怎麼能收哥的錢。」

　　果然不錯，金希澈趕緊把他Tony哥的電話寫下來，交給安老闆。他想了想，又幫安老闆出了一個主意。

＊

　　聽了金希澈說完整件事的經過，朴正洙安靜了好久。

　　「你說的Tony哥應該就是……我認識的勝浩哥。」

　　排行第二的勝浩哥，總是笑咪咪的，又對他們很好。但在那個行動組散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勝浩哥。

　　「安老闆找Tony哥應該很久了。」

　　根本就沒有人不認識舊書店的安老闆，現在想起來，安老闆是刻意高調行事。但Tony哥大概不想見安老闆，才會連以前的老朋友都躲著。金希澈躺在朴正洙的膝蓋上，一邊吃著棒棒糖。

　　「現在應該見到了。」

　　他Tony哥今天回韓國，安老闆去機場接人了；朴正洙反而有些遲疑，你這麼做好嗎？他說，萬一勝浩哥真的有什麼苦衷呢？

　　「鎬童哥知道的更多，我去問過他了。」

　　金希澈說－－但也有一些他沒說的。

　　他問了安老闆，也問了鎬童哥與壽根哥；還是不放心，又去問了申醫院的那位大叔，才拼湊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老哥哥也很重視這件事。他們甚至為此聚在一起，喝了幾杯酒，又分頭套過那兩個人的話，才讓他這麼做。

　　「世界上的人都能幸福就好了。」

　　反手抱住朴正洙的腰，金希澈一邊小聲地嘟囔著。

　　朴正洙則只是拍了拍他的腦袋。

＊

　　在那之後，金希澈又接了幾次他Tony哥的電話－－其實不能說接電話，他其實是看到他Tony哥的號碼，就當作什麼也沒看到。

　　要說心虛也是的，畢竟是他騙了他Tony哥啊哈哈哈哈，那哥哥其實對他不錯的。於是那幾個月，他就乖乖待在修車廠玩弟弟，一直等到安老闆連絡他，說是他打聽的某個事情有著落了，到書店付錢吧。

　　不知道是不是有詐……嘟嘟囔囔的，他還是到了書店。老闆不在櫃台上，應該在後頭吧，他想，隨便挑了一本書到櫃台前，他探探頭，喊了一聲：

　　「老闆？」

　　「來了。」

　　與安老闆溫和從容的口氣不太一樣，回應他的是相較之下帶著笑，也比較活潑的聲調，而且金希澈很熟悉。他本來想跑，結果被他Tony哥一把逮住。

　　「跑什麼啊你，我會吃了你嗎？」

　　安勝浩簡直是要無語了－－要找這個小子還找不著，電話打了也不接。最後是七炫幫他約人……真是，他有那麼可怕嗎？

　　「我心虛嘛哈哈哈哈……」

　　看著這哥哥不像生氣的樣子，金希澈就不那麼擔心了；然後安老闆從後頭出來，看看他哥，又看看金希澈。

　　「我去佑赫哥那裡。」

　　他笑著說；Tony頓了一下，你去他那裡就去，聽見他哥這麼說，安老闆笑著搖搖頭，逕自出門了。

　　呃，該不會安老闆出門後才要修理我吧？金希澈有些提心吊膽地抬起頭，看著他Tony哥。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這哥哥總是嘻皮笑臉的外在下，一點點不安的脆弱。

　　轉瞬即逝。

　　早點回來啊，就幾秒鐘，他聽見他Tony哥又把語氣調回一貫的輕快。然後他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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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安勝浩拉著行李，把護照咬在嘴裡，一邊往背包裡掏著車鑰匙，一邊出了關。等一下就直接回家吧，他一邊想，接著就不讓自己往下想。

　　他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他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最好就是什麼都別想，一日一日熬下去就行了。

　　他總是能熬過去的。

　　他一邊想，一邊督促著自已往前走。卻在抬起頭時，看見熟悉的身影。

　　那是安七炫。

　　那是……他的弟弟，他曾經那麼小心保護，帶在身邊的弟弟。

　　「哥。」

　　幾乎與過去沒什麼變。穿著他熟悉的針織衫、牛仔褲，連喊他的語氣都與過去沒什麼兩樣。他強打起精神，走上前一步，勉強自己露出微笑。

　　「七炫……好久不見。你好嗎？」

　　其實並不困難啊，他一邊想，然後慢慢覺得自己似乎可以開點玩笑。你都沒變啊，是哥老了，他聽見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