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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鬧花心-02】

  隔天,老天爺很給面子的暫時停了雪,風和日麗,煦煦春暖,御花園特意移植了當季盛開的牡丹、菊花、茶花等等,一片奼紫嫣紅,滿園百花爭艷。

  祭典開始前,太皇太后先召皇帝和攝政王到慈安宮,除了三位太妃也在,還有數個年輕貌美的盛裝女子。

  「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諸位千金對皇帝和攝政王行跪揖大禮。

  「免禮,平身。」皇帝平聲道,再與攝政王一同對太皇太后及三位太妃行見禮。「孫兒拜見皇祖母,見過太妃。」

  「衍兒,懷瑾,來。」太皇太后向他二人招手,召他們到她身邊。「你們瞅瞅,幾個小姑娘都花朵兒似的,真漂亮。」

  太皇太后回宮後錦衣玉食,有太醫專門照顧養生,精神氣色都不錯,看上去年輕了幾歲,宋懷瑾時常抽空來請安。

  「皇上,您可還記得知秋表妹?」慧太妃輕推一名少女上前,賣力誇讚道:「知秋的琴棋書畫都是頂頂好的,人稱皇京第一才女,先帝特封她為鄉君,你們幼時還一塊兒上過啟蒙課呢。」

  「臣女謝知秋見過皇上,見過殿下。」少女端端正正的行福身禮。

  謝知秋是慧太妃的侄女,內閣大臣謝大學士的女兒,目前呼聲最高的皇后人選之一,果然是才貌雙全的氣質美人,家族精心培育出來的女兒。

  宋懷瑾心想,這是要給她走後門,讓她和先和皇帝拉拉關係,上啟蒙課時才三四歲,哪會記得當時的小同學。

  「起來吧,妳們且都上來說說自己的名字。」太皇太后手一揮道,講求公平,讓諸女都有機會。

  貴女們一一出列自我介紹,直到最後一個:「民女何水靈見過皇上,見過殿下。」

  「何御史何正鴻的孫女兒?」宋懷瑾出聲問道。

  「回殿下,正是家祖父。」何水靈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明眸善睞,笑靨俏麗喜人,充滿豆蔻少女的青春可愛,比其他端莊典雅的閨秀多了靈巧氣息。

  「令祖父正直敢言,常與本王相談甚歡。」宋懷瑾親和微笑道,事實上何御史常諫訓攝政王的小差小錯,是個頗為盡職的言官,且曾當廷舉薦自家孫女為皇后人選,叫他多了一點印象。

  「家祖父向來是個直脾氣,若曾言語不慎,祈望殿下寬容。」何水靈不驚不惶的應答,舉止得宜大方,略有幾分何御史的風範。

  「姑娘言重了,令祖父盡忠職守,常令本王獲益良多。」

  「殿下之言,民女回去後必說與祖父,他肯定欣喜若驚。」

  宋衍瞧他與何水靈溫言笑語,抑不住泛出酸溜溜的醋味來,難道皇叔喜歡這樣的女子,都沒皇叔長得美哩!

  「何姑娘年歲幾何?」宋衍問。

  「回皇上,民女去歲十月滿十六。」

  「與攝政王差距甚大,王妃當擇再長二、三歲的女子較適合。」

  大殷的高門貴女普遍十五歲開始議親,十六歲定親,家中會留到十七、八歲才正式過門成親,除了議親和婚禮的準備期冗長繁複,也表示對女兒的珍愛與不捨,議定親事後匆匆成婚,外人會猜疑是否有說不得的事,例如奉子成親之類的。

  「確實如此。」宋懷瑾點點頭,再笑道:「不過倒與陛下頗為般配,何姑娘瞧皇上可好?」

  「皇上英俊不凡,當是世上最好的。」何水靈率真應答。

  「皇叔,莫與姑娘這般說笑,成何體統。」宋衍勉強面不改色,心裡不太開心。

  「衍兒這是羞臉了呀。」太皇太后取笑道。「何姑娘人如其名,水靈可人,哀家見了也是喜歡的緊。」

  「太皇太后如此謬讚,民女也要羞臉了。」何水靈靦腆微垂首,雖顯出小女兒嬌態,卻不會矯揉造作。

  其他千金見三位大人物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免嫉妒,慧太妃瞪謝知秋一眼,對她頷首示意。

  「臣女曾聽太妃娘娘說皇上喜愛下棋,不知臣女能否求得與皇上對奕一局的恩典?」謝知秋主動福身問道。

  「太妃記錯了,朕不愛下棋。」宋衍面無表情的回道。

  謝知秋當場下了面子,秀容羞窘的低下頭。「臣女失禮了。」

  其他女孩見皇帝冷情冷臉,哪敢再主動,個個噤若寒蟬。

  「哀家愛玩葉子牌,謝姑娘可會玩呀?」太皇太后開口問道,想緩和僵滯的氣氛。

  「恕臣女愚鈍,臣女不會葉子牌,不過臣女願意學習,好陪太皇太后一塊兒玩。」

  葉子牌屬於民間市井遊戲,視為不正經的消遣,高門貴女玩葉子牌會給人笑話俗氣。

  「何姑娘可會?」太皇太后問何水靈。

  「民女會玩一點兒,不過牌藝不好,常常輸給家人。」何水靈語調輕快的接話,閒話家常般的說。「若太皇太后不嫌棄,倒可讓您笑話笑話民女的胡糟手氣。」

  「哎唷太好啦,總算有人會玩葉子牌,以後妳可得常來陪哀家玩啊。」

  「只要太皇太后召見,民女就是飛都要飛過來。」

  宋懷瑾不著痕跡的暗中觀察何水靈,這女孩貌似天真無邪,卻機敏伶俐,觀察到太皇太后不喜拘謹的一板一眼,因此態度自然活潑卻知禮不逾矩,何御使的這個小孫女不簡單。

  「啟稟太皇太后、皇上,祭典吉時將至,請皇上移駕。」一名太監進來報告道。

  「你們年輕人快去吧。」太皇太后揮揮手。「可得睜大眼瞧瞧有無中意的才俊佳人,多多成就佳話。」

  宋衍和宋懷瑾等人拜揖告退,率先走出慈安宮,眾女跟隨在他們身後,她們能與皇上和攝政王先在慈安宮見面,且同行至祭典會場,便表示與一般貴女不同,她們是太皇太后和太妃們中意的后妃或攝政王妃人選,不禁流露一絲驕矜神氣,自視高其他女孩一頭。

  只有何水靈不一樣,她走在最尾端,接近祭典會場時悄悄進入其他貴女行列,彷彿未曾去過慈安宮。

  觀時勢,知進退,懂得低調行事與做人,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宋懷瑾心中對她有幾許讚賞,另眼相看,忖度如果宋衍要冊立皇后,何水靈是好人選,家世好卻無太大權力,加上何御史剛正廉明,謹守分際,不會有外戚仗勢干政的問題,而她的性格看起來機靈聰慧,不失率性純真,配外冷內熱的宋衍挺適合的。

  但是,必須宋衍要喜歡人家才行,否則佳偶不成反變怨侶,帝后和不和睦對國家是很重要的事⋯⋯宋懷瑾驀然驚覺,他竟開始想安排起宋衍的婚事了。

  唉,皇帝結個婚要審度時勢,權衡大局,他不知不覺的也成了視婚姻為籌碼的人,民主自由思想漸漸的被潛移默化掉了,適應及融入環境很重要沒錯,可不能失去良知和初衷呀。

  宋懷瑾突然對宋衍生出點愧疚感,他不該企圖支配宋衍的婚姻,忽視宋衍理應擁有的自主權力,誰都不該強行控制誰的生活,旁人只能規勸引導,決定權還是在他自己手上。

  「陛下,婚姻乃人生大事,你還年輕,不急於一時,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再談不遲。」宋懷瑾說。

  宋衍深深凝視他一眼,沉默未語。

  如果可能,他只想做一件極度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事——

  立皇叔為皇后。

  每年正月十日皇宮會舉辦迎春花祭,又稱螽斯之慶,受邀參與祭典者為貴族名門中適婚而未婚的子女,以歌舞迎接春神回到人間,年輕人代表國家的血脈活力,祈願子嗣豐亨如春滿人間,國祚興盛綿延。

  主祭者通常為未婚皇子,當朝皇帝尚未立后納妃,便理當由他主持。

  主祭儀式完成後,眾郎君貴女二、三人一組輪番獻歌獻曲獻舞,個個不讓人專美於前,為了今日能展現才藝,搶得頭籌風采,苦練整整一年的大有人在,充滿樂音的祭典好不熱鬧。

  祭典結束後,開放御花園遊園賞花,郎君貴女們可隨興遊園,參與各種遊戲,投壺、蹴鞠、打鞦韆、猜花牌、踢毽子等等,年輕男女難得不分席的聚在各處玩耍,說白了,就是上流社會的派對加相親大會,未婚配的皇子則順便選秀。

  獲得參加花祭的邀請除了是無上榮耀之外,男子能趁機向意中佳人表白心意,雙方若情投意合,互贈定情信物,往往能成就好事,每年皆可促成好幾對門當戶對的佳偶,視為受到春神的祝福,能百年好合恩愛一世。

  今年花祭的焦點在皇帝身上,有心入宮為后妃的貴女躍躍欲試,期盼能得到皇帝的青睞,以她們的家世而言非妃即嬪,至少都能得到一宮之主的地位,更甚者可一舉為后。

  花園中到處侍立許多宮女太監,隨時供這些小貴人差遣,並可避免孤男寡女逾越禮制。

  大殷有男女之防的禮制,市井百姓比較不管那些規範,多有青梅竹馬交往成婚,講究的人家才會較重視,然而達官顯貴的少爺千金時常舉辦詩會花宴,互相邀請參加,男女分席而坐,女席前垂掛紗簾,防止男子窺探。

  今日則少了一層間隔,只要言行恪守禮節,便可近距離交談,互相看清樣貌,進一步了解對方。

  宋衍自登基後,接觸的人多是年長的大臣,加上為顯出皇帝聖儀,久而久之養成嚴肅威凜的模樣,少年老成,極少和同齡人同處,前三年因為守孝的關係,他都沒參加祭典後的遊園活動,今日在他看來,這些顯貴子弟都是涉世未深的傲子驕女,整日只會吃喝玩樂,根本不想和他們玩。

  而攝政王同樣覺得以自己的年紀在這些青少年中顯得突兀,因此也只遠遠旁觀,欣賞少年少女們在御花園中遊玩穿梭,少女們為了漂亮不畏冷的穿著各色飄逸紗衣,翩翩如蝶,鶯聲燕語,好比百花爭妍鬥艷,熱鬧又好看。

  宋懷瑾鼓勵宋衍:「陛下,您該多多接觸同齡人,去和他們玩呀。」

  宋衍不樂意:「我陪皇叔。」

  宋懷瑾想了想,這孩子粘自己粘得緊,索性帶著他去玩。

  御花園一年之中屬今日最熱鬧,眾人較意外的是周寧遠和聶破軍竟然都來了,二人未參與先前的祭典,直接到御花園來,雖年紀稍長,但皆未娶妻,且是同輩中的翹楚俊傑,可謂人中龍鳳,自然是備受矚目的人物之一,不少貴女把眼光投注在他們身上,能成為大丞相夫人或大將軍夫人也是極風光的。

  李將軍之女李巧英就主動積極的邀請聶破軍打馬球,她出身百年武將世家,擅於騎射之術,與聶破軍再相襯不過。

  然而二位大人徑直去向皇帝和攝政王請安,無視沿路上貴女們的示好。

  這三個男人又和宋懷瑾聚在同一處,四個大殷極品帥哥和美人(攝政王)站在一起,畫面不要太美好養眼,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宋懷瑾沒料到他們兩個會來,周寧遠白緞玉冠,聶破軍玄服銀冠,看得出來精心打扮過,一個溫文儒雅,一個玉樹臨風,二者風姿皆卓爾不凡,惹得眾女春心萌動。

  春心萌動的不只少女們,宋懷瑾體內本就慾望暗流,看到他們就更騷亂了,儘管他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然而發生過的事無法抹滅,留下深刻的痕跡,尤其是他的身體,性愛的歡愉如毒癮,時不時會發作一下。

  讓他上癮的毒品,眼下又全到了他這個犯了毒癮的人面前,簡直讓人招架不住,表面老神在在,內心好想去撓牆。

  三個充滿魅力的性感男人圍在他身旁,個個賀爾蒙爆棚,散發出誘人的味道⋯⋯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忍不住抓一個來洩火。

  「聶將軍,李姑娘不是邀你打馬球嗎?」宋懷瑾問。「周丞相,聽說你猜花牌特別厲害,你去玩玩吧,陛下喜愛蹴鞠,去同眾公子們踢一局。」

  三人異口同聲:「我陪你。」

  「不用⋯⋯我要去淨房,你們都別跟著我。」宋懷瑾藉尿遁逃之夭夭。

  好不容易才脫離這三個行走賀爾蒙,獨自躲到太液池的九曲橋上,這兒人較少,清靜許多,摒退跟隨侍候的宮人,拿一壺酒和一只酒杯狀似隨興閒飲賞景,偷得浮生半日閒,事實上強抑著難以遏止的躁悶感。

  他眺望群芳如百鳥百蝶,群芳觀他如花仙花神,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焉。

  偏偏總會有不知方寸的莽撞公子哥,酒喝多了,見攝政王一個人坐在九曲橋欄上,搖搖擺擺走向他,沒形沒狀的打揖:「在下參見攝政王殿下。」

  宋懷瑾懶得理他,隨意頷了下首。「免禮,退下。」

  「殿下一人在此想必孤單,在下陪殿下飲一杯可好?」公子哥態度輕佻道。

  「不好,莫擾本王,退下。」宋懷瑾不耐煩的蹙眉,瞥都不瞥他一眼。

  「在下仰慕殿下已久,請允准在下伴您共飲。」公子哥再靠近攝政王。

  「聽不懂人話嗎?滾遠點。」宋懷瑾嫌惡的睥睨他一眼。

  美人一眼,就是涼的也像春暖花開。

  公子哥色迷心竅,膽大包天的伸手想碰他。「殿下是在下見過最美的人⋯⋯」

  宋懷瑾揪住他的鹹豬手,嘩啦一聲把人掀進太液池裡,冷眉嗤笑道:「這是哪家公子,恐怕喝多了,好好的在水裡清醒清醒。」

  急忙奔來的宮人回道:「稟殿下,是謝大學士的公子。」

  「殿下,請恕家兄無禮!」謝知秋慌張跑過來,驚惶的跪下請罪。

  「那是你哥哥?」宋懷瑾指指在水裡撲騰喊救命的笨蛋,因為攝政王沒發話,儘管初春水寒,也沒人敢跳下去救。

  「正是家兄,家兄無狀冒犯殿下,求您看在太妃娘娘的份上,原諒家兄!」

  「救人吧。」宋懷瑾揮了下手。「看來謝家也是到頭了。」

  攝政王一句輕描淡寫的感慨,引起眾人私語紛紛,董延松的殷鑑不遠,謝家公子輕薄得罪攝政王,他士途無望倒罷了,恐怕連累謝氏家族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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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天追了下宮廷權謀劇,想觀摩找靈感,結論是:
我還是寫不燒腦的歡樂文順便開一下車就好(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