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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於深夜時分清醒，寧寧睜開有些酸澀的雙眼，先前哭泣的關係讓她的眼角有些紅腫，但這並不影響她視物。
　　滑下床沿，寧寧可以從自己身上的印記知道早些時候的歡愛是多麼的激烈，甚至比平常都還要過分——不只吻痕，深淺不一的齒痕在寧寧白皙的肌膚上也相當明顯。
　　只要稍稍動身，寧寧便能感受到下體有液體從裡頭緩緩流出，她忍不住紅了半張臉，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柚木普澆灌在小穴內的精液。
　　女子披上放在一旁的大衣外套，悄悄地打開房門確定走廊上已經沒有人們走動的蹤跡。赤裸著雙腳，寧寧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
　　來到柚木大宅也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寧寧雖然不清楚關押兩名小員警的實際位置在哪裡，但根據柚木普和柚木司的說法，肯定在這棟房屋的下層。
　　冰冷的磁磚刺激著女子的腳底，陣陣寒意上升到她的腿部、延伸到她的脊椎，帶給女子說不清的寒意。寧寧明白現在自己做的事情絕對說的上是背叛了柚木普，背叛了整個柚木家，甚至會因此失去性命——和那兩名後輩一起。
　　寧寧不禁慶幸柚木家的走廊在晚間還保留著最低程度的照明設施，越往建築物的底層走，女子更能清楚地聞到雨後清新的泥土味，那是居於三樓的她不容易接觸到的、大自然的味道。
　　踮著腳尖，在一樓大廳晃了圈沒有看見通往地下室的階梯，寧寧回想著幾個自己接觸過的、與柚木普相處時的房間，如果自己是柚木普，她會將通往地下室的暗道藏在哪一個角落呢？
　　答案在寧寧打開柚木普的房間時呼之欲出。
　　還未關上暗門的通道出現在男子的房間內，而房間的主人並不在現場。寧寧無奈地笑了下，知道對方一定躲在哪個角落看著自己的行為，不可能就這樣大喇喇地讓自己放走他們。
　　提起掛在牆壁上的油燈往下，潮濕的石板樓梯讓寧寧忍不住打起了哆嗦，陰冷的環境也讓女子開始擔心被關押在深處的兩位小後輩，與源光雖然沒有相處很長的時間，可身為她也從對方的兄長、也是寧寧的直屬前輩——源輝——身上得到了許多照顧，在這種時候出手幫忙也算是還了對方一個人情。
　　來到地窖的最深處，寧寧看見了兩名背對背綁在一起的青年，除了手腕上的勒痕外看起來沒有任何外傷，他們甚至還可以悠閒地頭靠頭熟睡著，絲毫沒有身陷敵營的緊張感。
　　異樣溫馨的場面讓寧寧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女子的笑聲迴盪在不大的空間內，也是這幾個月來，她第一次揚起笑容。
　　不該出現在深夜的笑聲驚醒了坐在地上的兩名小警員，他們眨了眨眼適應了下周遭的環境光，當他們看見穿著一席白色睡衣的八尋寧寧時，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
　　「前輩！原來妳沒事嗎！」
　　「噓！小聲點，要是被發現了怎麼瓣！」如果不是現在雙手背綁著，粉色頭髮的男孩肯定會直接給對方一個肘擊。
　　取下掛在牆上的鑰匙打開了門，寧寧走到兩人身邊，用衣袖為他們擦了擦臉，說道：「辛苦你們了，可以回家嘍。」
　　「回、回家？」有些不可置信地睜著眼，源光看著笑盈盈的前輩，不明白為何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前輩要跟我們一起逃離柚木家嗎？」
　　「……只有你們喔。」寧寧從光的腰間抽出了警員們隨身攜帶的瑞士小刀，俐落地割斷束縛小後輩們的繩索——漂亮的收刀動作讓他們差點想拍手叫好。
　　將小刀交還到源光手中，寧寧看向另一名長相清秀的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三葉，三葉惣助。」男孩微微皺起眉頭，表情看起來相當掙扎，「八尋前輩真的不願意跟我們一起離開嗎？明明是這樣的大好機會？」
　　「恩，我必須要留在這裡才行。」
　　「是被威脅的嗎？那個叫柚木普的人。」
　　「不是，是我自己願意的。」寧寧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在旁人眼中看來有些難看的笑容，「是因為我放不下他。」
　　這兩個月的時間讓寧寧明白了一件事——她愛柚木普，深深地愛著對方，不然她也不會讓對方這樣肆意妄為，肯定會瘋狂地尋找各種機會試圖逃離男子身邊。
　　可她放不下這名有著琥珀色雙眼的男子，她總能從對方的雙眼中看見道不盡的落寞，這個人獨自撐起了整個柚木家族，或許，從小到大孤獨就是他最好的玩伴，那些骯髒的手段則是他為了活下去而必須接觸的籌碼。
　　如同柚木普無法忘懷三年前那一抹瑰麗的玫瑰色一樣，八尋寧寧也無法忽視三年前，那鎏金色的雙眼看向自己時的短短一瞬。
　　「前輩……」
　　抬起手制止源光繼續說下去，八尋寧寧的表情變得堅毅，「請不要再叫我前輩了，從兩個月前開始，我與警部就沒有任何關係，而你們也不認識八尋寧寧這個人。」
　　寧寧可以從源光與三葉的表情中看出他們的不理解，尤其是源光，他就是為了尋找寧寧的下落而加入搜查小隊，雖然結果不盡理想，但他也是為此付出了努力。
　　三葉則平靜許多。與八尋相處不深的他只從光的口中聽聞過這名有些迷糊、但能力不凡的前輩，他對於女子的決定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單純不理解為何對方要待在這黑暗世界中，不願意和他們一起重回陽光之下。
　　但寧寧自己是明白的，正如柚木普在那閒適的午後所說的、黑與白相關的話題，既然人都是生存在無止盡的比較之中，那麼身處於黑色或是白色又有什麼區別？
　　只要比較繼續存在，自然就得要有人來承擔這些「惡」。
　　這些無人仰望的夜幕由柚木普一個人承擔未免帶過沉重，因此八尋寧寧決定陪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承擔這些人們口中的「惡」。
　　看著後輩們身手矯健地翻過柚木家的柵欄，寧寧向兩人離開的地方深深鞠躬，作為與純白世界最後的道別，走回柚木家大門時果不其然地看見柚木普依在門邊，看著雙腳赤裸的她。
　　「妳不想離開我嗎？」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在寧寧耳裡聽來就像名害怕被拋棄的孩子。「妳不恨我嗎？」
　　走到柚木普身邊，寧寧主動伸手輕撫對方的臉頰，在男子的雙唇輕輕烙下一個吻。
　　「我恨你。」短暫的停頓後，女子如此說道：「但我更恨自己如此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