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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人甚麼也沒有做錯，為什麼我非得去收割好人的魂魄？我不喜歡這樣的工作！」伊吹把鎌刀擱在肩上，繃著臉不去看自己的新上司，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再說時候過了，他還不是在現世活得好好的？」

志摩的聲音盯著伊吹嘴角那毫無溫度的弧，臉色沈了下來，聲音裡也帶上了一絲慍色：「——你不要告訴我，你想要用別的魂魄代替他。」

「有甚麼關係？渣滓又沒有活著的意義。」

鐮刀在空中劃過，發出了裂帛一般的聲音，伊吹側首打量了志摩一眼，只見傳聞中冷心冷情的閻王正抿著唇看自己，他那雙素來被不容摧折的堅定意志武裝得鋒銳無情的眼睛，此時竟然被逐漸滋長的怒意灼上了一絲平日難以得見的溫度。

——這惡名昭彰的閻王居然也有這種情感外露的時候啊。

伊吹把玩著手裡的鐮刀，事不關己地想，自己的飯碗大概又得掉了。可是這有甚麼關係呢？反正不管在現世還是冥界，他向來都不是不受他人歡迎的。

他不帶一絲感情地咧嘴笑了笑，幾乎有點挑釁地，等著司掌冥界的志摩即將對自己落下的判決。

「所以冥界才需要有審判！」志摩一把抓住了伊吹的衣領，近乎粗暴地把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扯到至近的距離，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是你口中的好人還是渣滓，他們都必須在死後接受正當的審判，得到他們在現世本來應得的回報，或者——他們生前所不能想像的嚴苛懲罰。」

或許志摩說的都是對的，可是他生來就是共情能力極強的妖怪，他記得那些人生命裡的一悲一喜，記得他們心底那些溫柔的感情，也記得他們在將死之際的遺憾。死神的鐮刀拿在他手裡又重又涼，它平等地收割人類的魂魄，可是他總是執拗地認為，這樣的平等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無論是齷齪不堪的魂，抑或真摯良善的魂，它們都一樣只有21克，甚至連被鐮刀劃過的觸感都是完全一樣的。

「但是——！」他撇了撇嘴，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志摩的眼睛，張嘴想要反駁，自擔任死神以來便飽和得難以消化的情緒卻像死結一樣纏得死緊，堵在他喉頭，叫他講不出半句話來。

志摩平靜地仰首看他，他新來的搭檔不擅長隱藏情緒，那雙因為激亢而顯得通紅的眼睛依舊清澈，叫他不費甚麼功夫，就瞧見了對方眼底那些難以化為言語的糾結。

「你要是真的希望那些人得到公正的對待，那就不要再偷懶，好好把那些魂魄從對岸送到我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放開了伊吹，先是尋思了一瞬，嘴角竟然勾起了一個有點壞心的弧，續道：「記得不要『不小心』讓人掉進三途川裡了，在死後審判前還要遭罪多不好。」

「嗄？我才不會不小心——嗯？」

伊吹有點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志摩的表情跟平常一樣不耐煩，叫人尋不出半點端倪來。他看起來仍然是那個滿口公正與規則的閻王，但他剛才講的話分明——是在慫恿自己行私刑？

「欵？等等、志摩？志摩大人？甚麼意思？」

伊吹竭力驅動著轉不過來的腦袋思考，他艱難地把那二十來字分拆又重新拼合，覺得對方說的怎麼想都是他理解那個意思，可是傳聞中不近人情的閻王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嗎？

「今天還有不到一刻的時間，你還來得及收割那個人的魂魄，一旦過了時，我可保不了你。」在他苦思的時候，他的上司已經乾脆地坐到了他綑在渡頭的破爛小船上，語氣不善地說：「你在其他部門總是不到一星期就辭職，這我管不著，但是冥界的工資是事先支付的，在你把積存在名冊上的魂魄都收割回來之前，休想跳槽。」

伊吹在他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划槳把船推了出去。看起來隨時都會沈沒的小船在深不見底的三途川劃過，他低首看向兩個人在水裡晃動的倒影，心想閻王搜集情報的能力真的不怎麼樣，他那可不叫辭職，而是被嫌棄著揹出去。

志摩環著手坐在邊上，顯然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他看著這令人生氣的上司，撅著嘴不大滿意地回嘴：「可是名冊上的名字每天都在增加啊。」

「嗄？」志摩嘖了一聲，用看智障兒童的眼神睨了他一眼，非常刻意地重重嘆了一口氣，說：「我的意思是，你這輩子都別想跳槽了。」

日後的志摩一未：「要打擦邊球也得在規則範圍內打啊，哪裡有一來就直接挑戰法則的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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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非自己打完都覺得好雷，不過收割魂魄操縱生死的能力基本就跟原作裡警察的權力一樣，伊吹覺得可以按照一己的感情跟判斷隨意使用，而志摩卻知道力量伴隨著責任（好吧這裡他是閻王，自然更加理解這一點），法則有它存在的意義，而不謹慎使用力量必然招致反噬

本身是長生的冥界主宰，在時間長河裡看慣了生死，比之一般的妖怪，志摩對這些人類的悲歡離合更麻木，所以像伊吹那樣共情能力極高，會不分人妖地為他人高興悲傷的特質，對他來說就很特別而可貴，也喚起了他在司掌冥界的時間裡漸漸忘記了的感情。

他雖然很不爽這死神一天到晚在摸魚，講話的語氣有時候又很氣人，但事實上，打從伊吹來到冥界的第一天，他就不打算放人了。後來他甚至偶爾覺得，比之自己這樣既無情又欠缺同理心的怪物，伊吹或許更適合執掌審判

志摩曾經跟伊吹一樣，因為覺得自己必須對香坂的死負責，而在下判決的時候混入了私情，招致了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伊吹顯露出要破壞法則的意圖時，他馬上生氣地阻止了。

伊吹喜歡在送魂魄過河的時候跟他們聊天，聊他們自己，也聊那些在他們生命裡的人，遇到善良的人，他就很喜歡在三途川上再繞繞路，帶他們去看看開得正盛的彼岸花田，但也因此常常被志摩罵他拖慢審判的進度；至於另外一些人，有了閻王大人的默許，通常他們被帶到彼岸的時候狀態都不太好。

然後蒲叔是伊吹還沒有被指派為死神之前就認識的人類，知道伊吹是個無處可去的妖怪還是對他很好，伊吹沒事做的時候會去他家作客，吃上麗子阿姨做的菜。

後面就發生了堀内事件，伊吹第一個帶回來的人是麗子阿姨，可是麗子不知道交通意外背後的真正原因，伊吹有點難過，可是他知道人類的生命短暫，他帶著麗子阿姨去看了花田，又把她交到志摩面前，祈願她在冥土得到安寧。

直至他按著名冊的紀錄去收割堀内的魂魄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知道蒲叔原來也有那麼猙獰的表情，堀内的魂魄被趕上小船的時候依舊因為驚慌而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伊吹發狠似地把他踢到深不見底的三途川裡，對他在川底的尖叫聲充耳不聞，他厭惡這個人，但他更加沒法忘記總是那麼溫柔親切的蒲叔殺人時的表情。

不久之後他去回收蒲叔的魂魄，兩個人在小船上相對無言，蒲叔知道死神看到了一切，於是他不再對伊吹說甚麼了。志摩難得地在渡頭等他，他看著志摩把蒲叔引到審判庭裡，幾次想問志摩怎麼下判決，都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可是不問他也知道，蒲叔一定沒法去麗子阿姨的地方。

↑難得是冥界設定，其實好像SOMEHOW有個救濟路線不過我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