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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念頭在淵腦中匯聚成形。他越想越興奮,在越過轉角時刻意加快步伐,可躲在轉角後迎接他的不是獵物或餵食小咪的人,清晨的陽光亮晃晃地灑在他身上,他遮住臉上的疤痕,在陽光奪取視覺前迅速瞥了一眼乾淨整潔的街道。沒有渡的身影。 淵近乎無法承受那一瞬間衝擊胸口的失落。他不能接受,他不敢相信……他的小咪拋下他,被別人接走了。 他的眼眶多了一圈微紅的色調。他發誓,他要殺了和渡有關的所有人。 之四、遊樂園之行 淵極少在白日人潮洶湧的時刻外出,一方面他需要補眠才能勝任超商大夜班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也需要足夠的體力消除殺人後的痕跡,萬一犯睏導致注意力不夠,很容易被突然闖入現場的人破壞計畫,簡單的事會變麻煩,善後工作也會變多。 如果闖入現場的是孩子,就更麻煩了。 也因此,淵從來沒有想過會和渡在白天約會,去的地方,還是孩子們都喜歡的遊樂園。 之所以有這個機會,是因為淵無意間看見情人節門票打折的廣告,廣告內容還列出各種情侶挑戰,挑戰成功可以獲得特製餐點……淵下意識認為這個活動是為了他和渡準備的,畢竟這世上,沒有比他和渡更像情侶的情侶了。 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兩人的關係,僅是對所謂的情侶活動頗有微詞。 「一定要玩口對口餵食嗎?」渡倚在淵背後,邊輕咬淵的耳廓邊瞄了一眼寫在備忘錄裡的遊玩行程。 「你不喜歡?」淵揉揉渡的後腦勺,轉頭吻上趴在他肩膀的渡。蓬鬆的頭髮摸起來很舒服,他滿足地瞇著眼,語氣滿是寵溺。「完成任務以後會送特製的超大聖代——」 「那好。」渡不假思索同意。 「就知道你愛吃那個。」淵嘖了聲,卻覺得會被甜食引誘的渡有點可愛,又輕輕吻了吻渡的臉頰,換上衣物出門。 他沒忘記帶走那個裝滿武器的背包,免得路上有人覬覦他的小咪。 渡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遊樂園,但在體驗活動上並未表現出踴躍或期待的模樣。比起專注於眼前發生的事,那雙敏銳的眼睛更關注其他排隊等候的人,好奇的眼神,就像想從其他人身上尋找什麼有趣的靈感;僅僅只有一秒被忽視,就足以讓淵妒火中燒。 淵拿出和渡交往後,他逐漸習慣隨身準備的金莎,拆開包裝的聲音成功拉回渡的視線,渡舔了一口他的手指,像隻被慣壞的小寵物叼走巧克力。 「今天的小咪有點囂張呢。」淵輕哼。雖然這樣也很可愛。 他們在工作人員帶領下走進活動會場。桌上擺著一碗小泡芙,依照約定,必須由渡啣著小泡芙餵到淵嘴裡至少一次,挑戰才算成功。 淵想像著即將發生的事,突然害羞起來,半瞇眼眸等待渡的餵食,渡卻沒有遵守規則,逕自把小泡芙送進口中咀嚼,享受甜香濃郁的內餡。淵等了又等,表情越來越苦悶,終於在小泡芙只剩最後一顆時出聲提醒:「小咪不想要聖代了嗎?」 「我還記得。」 渡壞心揚起嘴角,彷彿就在等這句質問,啣著最後一顆泡芙蹭了蹭淵的嘴唇。鬆軟外皮的香氣與渡的氣息同時鑽入鼻腔,淵剎那間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他閉著眼,臉頰燥熱泛紅,小心翼翼地呼吸,用牙齒撕開夾在唇與唇之間的軟皮,渡的舌頭即時迎上,舔掉溢出的內餡,舌尖貪得無厭地鑽入淵口中搜刮糖份,吻得淵幾乎窒息。 淵覺得這是他吃過最甜的泡芙。 之五、新品上架 淵最近迷上了蒐集便利超商的新品。 他在超商工作,每天清晨,負責運貨的司機都會開著卡車補貨,而他的工作就是幫忙把一籃一籃的貨物推到櫃檯後方,堆在客人看不見的地方等待上架。 大夜班只有他一個店員,客人也不多,他有充裕的時間做些別的事,比如處理他的獵物、和渡親親抱抱、整理架子上的貨物…… 淵最期待整理貨物的時間。這意味著他的小咪有新口味的甜食可以吃,每逢超商新品上架時間,小咪都會黏得比平常還緊,他也會故意按著剩下的甜食,索求更多親密互動。 今天新上架的商品是香草牛奶巧克力。一回家,淵就換上便服,從背包拿出一袋新品,坐在沙發上逗弄被食物吸引而來的渡,渡像一塊海綿一樣貼在他背上,吻了吻他的耳廓與嘴角,似乎對新品很有興趣。 淵拆開包裝,香濃的牛奶氣味包裹堅果的酥脆感擴散開來,光用聞的就可想像美味程度。他指間夾著那條巧克力把玩,弄得手指黏答答的都是巧克力,就像在挑釁──想要就來吃啊,你知道該怎麼做。 渡微微一笑,嘴唇輕柔地落在淵的脖頸。剛洗完澡、仍殘留皂香的肌膚被渡的吐息吹拂,溫潤清爽的花香逐漸蘊染一抹情慾的熱度,那帶著誘惑性質的一吻掀起漣漪,連夾著巧克力的手指都開始發燙。 灼熱的嘴唇往下移動,隔著滿載濕氣的衣物摩擦淵的手臂,行經手肘處還輕輕咬了一下才繼續吻,碰觸到裸露在外的肌膚,探出舌頭作為輔助,悄悄舔上巧克力尾端,接著張開嘴,一口氣吃掉自己的獎勵。 淵有些恍神。渡的舌頭濕濕的、軟軟的,舔得他很舒服,在渡再次伸出舌頭舔舐手指殘留的巧克力時,淵有一度以為自己能這樣高潮,他翻過手背,張開手心任渡仔細舔弄,指甲輕輕搔著渡的下顎,真的像在逗貓一樣。 「我想要更多。」淵直勾勾地盯著渡的臉龐。上揚的眼角、曖昧的微笑、不算壯碩抱著卻令他安心的身形,以及刻意露出的小腿肚……渡的一切充滿魅力,就連不願意在人們坦承兩人的關係這種事,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挑逗。「拜託,渡,我想要更多……」 淵把尚未開封的新品扔到一旁,雙手勾住渡的頸子,虔誠地奉上自己的唇,嚐到一點香草牛奶的味道。渡沒迴避這個吻。渡理所當然不會迴避他的吻。淵被自己的想法取悅,將渡壓上床,兩人在床上翻滾親吻著彼此。 「我們今天來玩新的遊戲。」如同第一次不敵渡的壓制,最終淵成了被壓在下面的那個人。他粗喘著撥開汗濕的髮,身體燥熱。「你想不想把我綁起來?」 「綁起來?」 「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淵從來都是駕馭他人的那方,但在渡身旁,他容許自己被制伏。 「好啊。」渡壞心地在淵的嘴唇留下咬痕,「我把你綁起來,吃光那些巧克力,然後回家。你自己想辦法掙脫。」 「壞小咪。」 淵滾了幾圈拎來背包,取出備用的繩索,在自己的手腕繞了幾圈。 渡依言打了個死結,開始享用甜點前的主餐。 之六、醋意 身為夜晚上工的「夜行性動物」,淵極少在白晝出沒,偏偏都會區好玩的地方只在白天開放,因此他偶爾會在不需要上班的日子刻意睡飽,只為了和渡一起出門。 他覺得渡很奇怪,神出鬼沒,無論白天晚上都很有精神,似乎不太需要睡眠、也不太需要進食——儘管渡對他給予的食物有濃厚興趣——但不管渡實際上是什麼怪物都無所謂;他也是怪物。這樣一想,淵心中竟然湧現「果然只有同類能和同類交尾」的喜悅。 最近商店街開了一間新的冰淇淋店,淵自然拉著渡排隊,不過正午的陽光太猛烈,渡站了一會兒就想溜走,淵只好獨自排隊,跟店員買了兩球不同口味的冰淇淋,興高采烈地回頭找渡,卻發現渡身旁多了礙眼的影子。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身高和渡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戴著墨鏡,叼著菸,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脖子掛著金項鍊,看上去頗有狂野不羈的味道。渡笑吟吟地繞著男人聊天,不時勾著男人的手臂,不知道想去哪——淵想起渡一開始也是這樣搭訕他,他望著眼前的畫面,只覺得怒火中燒。 「大哥哥你的冰淇淋要掉下來囉!」一群穿著制服的學生經過,好心提醒淵。 「啊,真的!不好意思,差點就掉到地上了。」 淵嚇了一跳,趕忙舔掉冰淇淋融化的部分,將濃郁的糖水與妒意一同嚥下肚。還好沒有滴在地板上,否則他會向整條街道歉。他整理了下情緒,小心護著冰淇淋走向渡。 嗅到甜蜜的糖味,渡的目光慢條斯理地從男人轉移到淵手上,抹茶搭配藍莓口味的冰淇淋很新奇,一瞬間就抓住渡的注意力。渡接過冰淇淋貪婪地舔著,一雙眼睛停留在男人胸口,彷彿在告訴淵「這是我剛才找到的獵物」。 淵露出最溫和、最開朗的笑容和男人打招呼。 「請問你是第一次來這條街嗎?這樣啊,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逛?我們也是第一次來。」淵刻意隱瞞自己與渡是戀人的事實,熱切地招呼眼前這名陌生男人,「我們可以一起吃個晚餐,認識一下。」 ■ 野地中央,一團火輕柔燃燒著,照亮淵染血的臉龐,與綁在木架上的屍骸。 被砍了腦袋的屍體屬於他白天認識的那個男人。幾個人酒足飯飽後,他把他騙來這裡,掏出事先藏進背包的斧頭了結了這傢伙,男人沒怎麼掙扎,黑紅的鮮血像瀑布一樣淋濕了潔白的襯衫,放在腳旁的頭顱臉上仍維持驚駭的神色,在火焰烘烤下透著一抹焦味。 有這麼可怕嗎?淵拿著樹枝戳了戳燃燒的頭顱,心想。 「真可惜啊。」渡悄然來到淵身後,目光冷冷地凝視著著火的屍體。 淵不曉得渡為什麼覺得可惜。也許是因為渡白天吃了他舔過一圈的冰淇淋,體積縮小,覺得不夠盡興。 「我回家做給你吃。」他吻了吻渡,小心不讓臉上的血擦在渡身上,「這次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我們了。」 之七、化裝舞會 若說這難熬卻又刺激驚險的亙古長夜有沒有適合情侶參與的活動,淵認為只有萬聖節期間的化裝舞會勉強算是個能牽著手一起玩樂的地方。 想想看,在人來人往的舞池中央毫不遮掩自己連續殺人狂的身分、與渡十指交扣,巡遊其中……那是何等美好的場景?儘管腦袋裡的畫面在正常人眼中有那麼點陰暗、異常,卻是淵一心嚮往的境界,他期待萬聖節、期待能夠以隱密的方式揭露真實自我的那天。 淵老早就準備好萬聖節化裝舞會的造型——是他平時夜晚行動常穿的暗色襯衫,方便他溶於夜色、伺機下手;不過即使他不這麼做,目標通常也會因為他無辜且爽朗的微笑放鬆戒備,他再趁對方轉身的瞬間刺出一刀,目標的生命便就此告終,成為他慾望的代罪羔羊。 唯一逃過他宰殺的,只有渡。他第一次試著捕獵渡的時候,渡不但沒有轉身,還執著地壓向他的身體,將挺立的男性象徵嵌入他體內。回憶初體驗的疼痛仍讓淵憤恨不已,但與當初相比更多了幾分甜美的感覺;原來渡是如此渴望將他占為己有,是他感情遲鈍,過了這麼久才明白渡的真意。 總而言之,淵打算和渡一起參加了傳說中的萬聖節派對。 精心裝扮不能說服渡參加。可以一起跳舞不能說服渡參加。神秘又危險的特殊氛圍不能說服渡參加。 「好吧,」淵吻了渡的耳朵,對他的小咪輕嘆:「那裡有很多人、也有很多甜食。」 相處了這麼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渡的興趣?果然渡下一秒立刻同意,喜孜孜地挑了一個面具戴上,和淵一起前往舞會地點。 淵沒有戴面具,身上穿的也是平常的衣服,過於普通的打扮讓他在進入會場時被管理員攔住,問他今天扮演什麼角色。 「連續殺人狂。」淵流利地回答。在陌生人面前坦承秘密令他異常興奮,他從他的粉紅色小背包裡拿出染上血繡的真刀晃了晃,以證明這並非玩笑。 「連續殺人狂,哈,真有創意!」 管理員和他的朋友嬉鬧一陣就放淵與渡進門,淵刻意回頭記住那些人的長相,在內心盤算哪天有空,他會以最華麗的方式料理這些傢伙。 「來吧,渡,和我一起跳支舞好嗎?」一走進會場,被人群擠爆的舞池浮現眼前。淵拿著刀走向人流,邀請佇立遠方的渡。 渡步伐優雅的擠開人群,眼看就要碰到淵的手,可另一個裝扮成狼人的男子取代了淵,將手搭在渡的手上,渡似乎也對那身裝扮十分感興趣,兩人在淵的面前跳起舞來。 淵收斂暴怒的神色,換上微笑循著音樂節拍滑向兩人,巧妙地和渡交換位置,成為狼人的舞伴。 「你猜猜我今天扮演什麼?」淵笑著問。 狼人將淵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扮演什麼?」 「我是連續殺人狂。」 狼人那藏在面具後的嘴咧開,似乎覺得淵的答案無厘頭又好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淵手上那把刀子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他表情僵硬,沒有多久就停止呼吸。 「只是道具吧?」渡在眾人錯愕時愉快地走近,揉揉淵的頭髮,「你這麼愛玩。你看,你嚇到大家了。」 「是啊,只是道具。」淵瞇著眼眸,感受貼在肌膚的心跳逐漸停止。他的衣襟沾染黏膩的血水,鮮血仍在持續流淌,但他並不在乎,只為處理了一個試圖越過他侵犯渡的人感到喜悅。「這道具真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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