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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秋別了父母,快步走向和尚孤獨的背影,清秀的臉上帶著滿滿的笑容,對比莫老夫婦那送終般的眼神。

  他們的兒子,怎麼就跟著個和尚走了呢!?看人家樣子,還不想他跟!

  莫老爺:「你看看你,小秋隨便奶聲幾句,就亂答應!」

  莫夫人:「這、老爺您自己不也心軟了?」

  莫老爺:「哼!婦道人家!」

  莫夫人拭去眼角泛的淚,莫名有些安慰道:「說不定小秋這趟去回來,會長大些也說不定… …」

  … …

  借問莫家有的是甚麼?

  錢。

  印光閉著坐在小秋叫的馬車裡,思考人生。

  遊歷本該苦行,去見識民間疾苦,草鞋踏爛個幾百雙都不嫌痛才是。如今,這莫公子惜足愛顏,才走幾步就唉聲連連,勸又勸不回,真是… …

  麻煩。 

  :「和尚!和尚!你這趟要去哪裡呀?」小秋湊上來,有些親密的抓住印光的衣角

  印光揉揉眉間,輕手輕腳把小秋攢的衣角抽出來,稍加思考之後說:「先往西南。」

  小秋捏捏自己空空的掌心,興奮的抬頭問:「西南!?」

  印光:「西南怎麼了?」

  小秋:「西南我小時候曾經去過,那裡人民富裕、土地肥沃,還產很多水果!是個好地方!」

  印光:「最近泛水災,或許沒那麼好了。」

  最後一句話小秋像是沒聽見、或假裝沒聽見,反正他把臉扒在窗邊,像小孩似的看著外面的景。

  印光心想:「像第一次出來一樣。」

  小秋突然回頭,沒頭沒腦的問一句:「我是不是很笨阿?」

  他愣了會兒,平靜道:「莫公子為何如此認為?」

  小秋玩著抹額上的流蘇,靜靜不說話。

  小秋不說話,印光自然也不說話;整個馬車頓時充滿尷尬的氣息;印光懶得理他,便又閉上眼,開始念著佛。

  小秋從小就特別仗義,總是覺得自己是甚麼、能飛天遁地的大俠;莫夫人覺得他可愛,便找了先生教他一點武,小秋在別的方面一點也不能吃苦,所以莫夫人自然而然的以為,小秋學武學不了多久,沒想到這一學就從小學到大,小秋一身武藝也總是被人稱讚。

  他換了好幾個老師,每個老師都從隨便教教,變成將畢生所學傾於小秋,他嘴甜,學著又認真,長的也可愛,肉乎乎的小臉總是帶著若有似無的淺淺微笑,一聲聲「師父」喊的甜絲絲的,誰能受的了?

  但有一個人,不是莫夫人找來的,是小秋自己尋來的;是一個浪人,看起來邋里邋遢,鬍渣長滿臉,衣衫襤褸,看起來比較像一個流浪漢。

  莫夫人見了想用幾個錢打發他,沒想到小秋像中蠱一樣偏要把他帶進家門,小手緊緊攢著他的衣角,僕人們一要把他分開,就哭!哭的驚天地泣鬼神!哭到事務繁忙的莫老爺出來看,看完之後還無法理解這三人到底在幹嘛!然後一臉氣憤的離開。

  莫夫人沒辦法,只好命人把那浪人整理整理,再帶過來。

  她蹲下問小秋:「他是誰呀?為什麼小秋一定得要他?」

  小秋軟糯糯的回:「我要叫他阿三!」

  莫夫人:「小秋是從哪裡撿來的阿三?」

  小秋卻有些怒了:「阿三不是撿的!阿三是小秋的第一個朋友!」

  小秋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突然有些想他了?」

  :「想誰?」印光突然問

  小秋愣愣的回頭:「啊?甚麼想誰?」

  印光看他這樣也就不說話,假裝剛才甚麼事也發生。

  車上東西很足,燃了足夠的薰香,也有各式扇子擺在一旁,甚至還有冰鎮梅子茶;薰香使得夏日的蚊蟲不靠近,小秋坐回印光身邊,隨手拿著扇子開始扇涼,他身上的香氣隨著風微微飄來,讓印光感到有些熟悉… …

  是一點點柚花的味道。

  早就平靜如水的心緒,被這味道輕輕一點,泛起一圈圈漣漪。

  印光穿著莊嚴的袈裟,邊角因長途跋涉顯得有點破爛,他嘴上念著佛、心裡早已瘋了魔;他很想莫秋瑾,但是這事只能葬在心裡。

  不得不說,他很在意、在意剛剛莫秋瑾說想念的「他」會是誰?是他爹娘嗎?是他的姐姐們嗎?還是… …還是那個舊時的自己?

  他緊緊捏著佛珠,捏的指尖泛白,他一遍遍的念著佛號,彷彿要趕走甚麼,卻甚麼也趕不走。

  或許自己就不該回這麼一趟。

  手上突然微微一軟,低頭就看到莫秋瑾的手覆上自己的,眼裡的擔心不需細看也能簡單感受。

  :「師父?你還好嗎?捏那麼大力都出冷汗了… …」

  印光把手縮了縮,小秋感受到後也就把手乖乖拿開,保持著距離和他對望。

  :「無礙,就是這薰香味道有些重。」

  :「哦,如果你不喜歡,我滅了就是。因為夏天嘛,我不喜歡小蟲子!」

  :「萬物皆有靈,即使是隻飛蟲,也是難得的一條性命。」

  :「哎呦,我知道的,我只是不喜歡它們在我耳邊嗡嗡嗡的,心情都變差了!」

  車突然停下來,小秋望向前面的簾子,見車夫回頭向他們說:「前面有個姑娘攔車,我趕了幾次不成,現在居然擋在車前面以死相逼!」

  小秋習慣用錢解決,自然而然的說:「她要幹嘛?要錢的話給她就是。」

  車夫皺著一張老臉,搖搖頭道:「不是,她想蹭車!莫公子您若不願意,我再趕趕就是!別委屈了您!」

  小秋瞄一眼和尚,見他一臉不在意才笑著對車夫說:「沒關係,讓她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