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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

今年的冬天很冷。

玄盯著牆上的月曆許久，上頭的聖誕節三字多麼醒目，在客廳踱步，該送禮物吧？聖誕節當天若是沒些表現，雖然自己的小小戀人不會在乎，可自己一定是無法接受如此隨便的自己，黑髮男人最終決定拎起錢包，穿上大衣出門一趟。

好冷啊、應該圍上圍巾的，這麼想的玄在人群中打了幾個噴嚏，不該犯如此錯的，經過了禮品店，瞧見一個做工精細的音樂盒，邊上還有沙漏，黑陶瓷上雕刻著聖誕老公公的小浮雕，卻見聖誕老人的臉不知為何有些扭曲，像是在向他人擠眉弄眼般，顯得有些滑稽。

黑色，聖誕老人浮雕是黑色的。

天上慢慢飄落雪花，聖誕節當天果真下雪了，玄抬頭看向烏雲密佈的天空，身邊的情侶見著雪便想著將此景保存下來，拍下自己與另一半的瞬間，玄也這麼做了，但自己卻沒拍下照片，這時間出現在商店街的他目的過於明顯，雛不可能猜不出來，只得傳了一串訊息，說著下雪了，注意保暖，在句尾加上了愛心與波浪號，很快便收到對方的回信，知道了，你也是。雖是短短一句話，卻也足夠讓玄在心裡開心一會。

白色，雪是白色的。

他在那個地方看見了雛，商店街的聖誕樹下，那人的身影如此引人注目，他見著了滿天燈火下的他，也見著雪花紛飛下的他，雛似是尚未注意到他般，低頭敲打手機鍵盤，隨後他看見訊息欄跳出一句，「要一起去買東西嗎？」

你是什麼顏色的⋯⋯？
玄沒回覆，逕自走進，拍了拍戀人肩膀，對方似是詫異般睜大眼，問了他為什麼在這，該說些什麼？只得用著來買圍巾與繪畫用品作為搪塞，雛沈思了會，點點頭要玄陪他一同去買作業需要用品。

█ █，你是 █ █的。

雖說是陪著雛買用品，但玄也不忘自己的任務，若是不知道買些什麼，倒不如直接問本人⋯⋯不行，過於草率了，這樣不就是不知道送什麼只得問人想要什麼，連一點自己的意志都沒有的——過分行為嗎？將準備說出口的話語嚥下，他只得在雛逛書店時將目光放在一個棕色的大玩偶上，泰迪熊造型的玩偶，兩顆黑豆般的眼睛被燈光反射，有些閃閃發光，淚眼汪汪，央求客人將它帶回家，若是當作妹妹的聖誕禮物，應該也行吧？於是他走到櫃檯，將泰迪熊買下⋯⋯竟然先買了妹妹的禮物，自己還真是失敗啊，雛注意到他的異常，在將書結帳時，問了他。

「還好嗎？」
「若是雛給我一個親親會好的唷？」

棕色，泰迪熊是棕色的。

雛沒有回答，反而轉身離開書店，一看翻車了，罪魁禍首只能奔出外頭，假裝沒這回事地走在對方身邊，雛突地停下腳步，看著櫥窗內的陶瓷——那是一個雪球，裡頭的場景溫馨，布偶貓與狐狸相偎而眠，一旁雪人笑著注視他們，雛停在原地數秒，眼中的情緒被玄捕捉到了⋯⋯還真像啊，就像我們兩人一樣，布偶貓雖然嫌棄狐狸弄髒他高貴的尾巴，卻也大方地出借自己的尾巴給狐狸取暖，你和我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會為了對方貢獻，嘴上說不要，卻也無比寵溺自己的戀人，這樣的你是我的全世界啊。

⋯⋯但是你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告訴我啊。

「再不走我就走了。」不知何時雛已經邁開步伐走到前頭，注意到玄停留在原地，他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教學往前，而那下拍肩又像是告訴他不要多想一樣，果然很溫柔吶，雛，只是說不出口而已吧？玄牽起雛的手，雛一開始嘴上抗拒，身體卻聽話地任由玄帶著走，戀人將他帶去拍立得機器前，「既然難得出來了，拍一張三連拍嘛！」拗不過這樣的理由，雛隨後進入機器裡，玄先是抱著他露出一個有些滑稽的臉——雛並不知道那是先前玄看見的聖誕老人浮雕的表情——於是露出有些嫌棄的臉色；玄在第二張照片時捏了捏雛的臉頰，而雛也不甘示弱地捏了玄，雖然看似劍拔弩張，兩人卻都是笑著的；最後一拍，玄本來想簡單結尾，卻不料雛在機器拍攝時吻了玄的臉頰，這樣的舉動自然換來玄的索吻，他們在狹小的空間求著彼此，肆無忌憚地掠奪彼此，玄吻得有些激烈，幾乎要搶光雛嘴裡的氧氣，在雛感到不舒適前識相地放開，之後再輕吻對方的額間。

█ █，你是 █ █的。
最喜歡你了啊。

雛拾起機器洞中的照片，收進自己的口袋裡，主動牽起玄的手，要他帶著自己走，玄帶著雛將商店街及附近的商場都逛了個遍，買了很多東西，除卻雛的書籍，還有送給他的毛帽、手套，兩人甚至買了情侶毛衣，及情侶大衣，約定好聖誕節當天聚會要一起穿著，雛罕見地沒有說什麼，很快就答應了。

█ █，你是 █ █的。

最讓雛覺得好笑的是，玄提著兩個聖誕老公公地面具說著可以當作角色扮演跟緣看，「無聊。」說出這句話的當下，雛馬上就後悔了，自己怎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說⋯⋯想說的話說不出口怎麼辦？玄將面具拿下，告訴了雛，我都懂，就像心電感應一般，告訴了他沒關係，雛已經慢慢在改變了，至少對自己是這樣的。

█ █，你是 █ █的。

走回一開始的聖誕樹下時，玄拿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竟是那個玻璃雪球，細心地綁上緞帶，裝在盒子裡頭，他小心翼翼地交給自己的戀人，雛有點訝異，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買下它的？

「⋯⋯我覺得這就是我們。」
「我知道唷，雛。」

你如同布偶貓一樣，樣子高貴、優雅，不易親近，卻有從骨子刻出的溫柔及忠誠，若是不明白你的性格，一定會被你的話語嚇跑吧，可自己如今卻陷入其中，只因你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全世界；狐狸如我，狡猾、油嘴滑舌，卻又不如我，它能在黑暗中視物，我卻無法看見色彩，而現在我也無法定義你到底屬於何種顏色。

█ █，你是 █ █的。
究竟是純粹的黑、潔淨的白、還是樸實的棕，甚至你會是平靜的藍、廣闊的綠、熱情的紅⋯⋯

█ █，你是 █ █的。
█ █，你是 █ █的⋯⋯
█ █，你是 █ █的⋯⋯？

雛從書包裡頭拿出一個盒子，細心地包裝，將其遞給玄，打開一看，那是一條圍巾，圍巾看起來像是手織的，有些線條參差不齊，普普通通，平凡無比，玄卻將其緊緊抱在胸前，是雛為了自己親自編織的禮物，即使他不說也感受到藏在其中的溫暖與愛意，玄看著眼前因害羞而臉紅的戀人，將他摟入懷中。

我為什麼要自以為地幫你定義顏色呢？
你能是純粹的黑、潔淨的白、樸實的棕，你也能是平靜的藍、廣闊的綠、熱情的紅⋯⋯這些顏色組合起來的你才是你，若是將你的未來及個體視為單一，你便不會有如此多彩的表現，也不會時刻保持好奇——因為他太無趣了。

彩色，你是彩色的啊，雛。

「你說你想買圍巾，還好還沒，來得及送給你。」

玄放開雛的同時，將圍巾圍在自己脖子上，飽含愛意地看著男友，他們在漫天飛雪中擁吻，在聖誕樹下見證彼此，與最喜歡的人，親吻過後，玄抱了雛很久很久才放開。

「現在還好嗎？」
「因為有雛的親親所以很好。」

雛的心思拉到遠方，他記得自己在織圍巾時陷入困難，必須在課業之餘及學校以外的地方，學習這件事對他來說本就有些難度，加上施行的困難度，花了很多時間跟經歷無數失敗才完成的，看見玄這麼喜歡真的是太好了——他忍不住這麼想。

今年的冬天很冷。
卻有兩人相偎，將自己的所有給了彼此，你也是我眼中的全世界啊，玄。
你是純粹的黑、潔淨的白、樸實的棕，你也能是平靜的藍、廣闊的綠、熱情的紅，比起我⋯⋯你更加閃亮且耀眼，雛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當家裡蹲的計畫，緣跑來自己家敲門告訴自己玄為了自己的聖誕禮物苦惱，出門採購，那麼得要推他一把才行，並且光明正大地將這當作約會的機會才行。

沒想到被反將一軍的是自己，雛擁抱著玄，感受彼此的溫暖。
我愛你，一萬年不許變；我愛你，當下的溫暖確實存在並成就我們。
牽著你的手，彼此相偎走向充滿光明的未來，一定是美好並且能讓我們期待著的吧？也許會有爭吵，不合，但都沒關係。

與你在一起，挫折又何妨？恐懼又何妨，彼此信任，世界多大，命要我們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