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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 - the part (lng & bjh)

敬啟,這是吸血鬼歷史的部分調查彙整,希望對所有需要掩藏身份的同族們有幫助。

關於吸血鬼的刻板印象,無法承受日光照射,對於大蒜、聖水、十字架等驅魔聖物反感,被木樁釘入心臟就會死亡,遠勝人類的體能和恢復力,不穩定但強烈吸血衝動,諸如此類,以上特徵在演化中轉變,配合天擇調整出更適合在現代生存的吸血鬼。

但也只僅限於後代吸血鬼,生存至今的先祖們,則仍保留著原始,蒼白膚色,冰冷體溫,然而吸血鬼的傳承也在世代推移中轉變,好適應條件只會更苛薄的環境。

過往透過孕育方式才能延續血脈,如今只需要藉由感染即可擴散,以前在啃咬下,只有部分機率轉化為吸血鬼,如今只要給有混雜唾液或血液等基因的飲品或食品,就會成功三分之一的轉變,剩餘則看基因和當事人的呼應、相識性好壞,來做取決。

唯一不變是,進食上獨到標準,無論是先天還後天,只要身為吸血鬼,就會對鮮血有所執著,只是開發情況因人而異,全看該吸血鬼的生長環境、成長歷程。

李娜炅和白知憲本身都不知道吸血鬼,是呈現在身上的蛻變和需求逼迫他們,年幼懵懂無知裡遭外界揠苗助長般推磨的野性、本能喚醒,就像隨年齡增長會接觸到的社會惡意,只是沒那麼兇狠、殘忍,卻又那麼病態、詭異,有一好就沒有兩好道理。

關於出生全羅南道順天市,某位年輕的女性吸血鬼,相關的資料。

從小就才智過人,但白知憲知道自己身軀某處,有些說不上口鬼怪,人總會有三兩個兒時受傷的記憶,但不曾疼痛的童年回憶,相對他人更清晰的傷勢,跌倒擦挫傷,大部分不嚴重的話,說明就會到此為止,白知憲卻能明確敘述畫面如何呈現。

其他孩子可能會被哭泣給模糊的眼珠子依然清澈,也許是目不轉睛的視線,導致自己記得,也許是皮肉之間些微溢出的鮮紅,神奇吸引著自己的全神貫注,清理傷口時藥水來回交換,感覺也沒自己預想中疼,對白知憲而言,每次受傷感覺都很虛幻。

周遭上前尋問自己的嘴臉,看起來比自己更為疼痛,糾結成白知憲無法理解的安慰,說自己不會痛是因為,真的不會痛地事實,也會被以說著成熟的摸頭給帶過,想要伸手觸摸的動作被長輩給制止,受傷是自己,為何被說不行的人也是自己。

包紮過後獨自的休息,眼珠子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後伸手拆解,取下繃帶時,豁然接觸、暴露大氣之中傷口映入眼簾,給年幼白知憲帶來無法解釋的莫名興奮。

一股未知熱度在體內產生並翻騰起來,口乾舌燥在喉嚨內瀰漫開來,安靜注視著傷,膝蓋位置磨破皮,前後微晃便可以看見撕扯與皺褶,因為是關節部分,動作中肌膚拉扯下又滲出些許陣紅,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情緒,白知憲挺喜歡眼裡的視覺。

伸出手指撫摸,好奇驅使的溫度和黏膩沾染到指尖,混雜酒精和優碘,味道刺激著大腦,移動到面前,微妙手感搓揉在指腹之間,白知憲看得入神,感覺很可口的樣子,然而走廊後方傳來其他孩子的腳步聲,才嚇得白知憲放下近乎放到嘴邊的手。

盡力把膝蓋上紗布還原,不到完美但與保健室老師所弄有幾分相似,有充滿好奇心的孩子跑來問自己怎麼坐在這裡,說著自己現在要離開了,急忙跑掉有一半是怕生,另一半是怕對方口中吐出他看到,剛剛自己在做什麼,諸如此類的可能性。

殘留在印象的嶄新感官飛到意識裡歇息,揮之不去到夢裡,對自己招手,不清楚那團黑霧是否代表異常,不記得為何靠近,但白知憲只知道,自己那時候絲毫不害怕,甚至不知道要害怕,因為那味道存在著某種過於迷幻的魅力,讓白知憲失去想法。

花了幾個月去理解到,自己不是對痛感方面有奇怪癖好或認知,以此進行推算並得出結論有很多種,一一循線求證到最後終於達到眼前,最不可置信的那個答案。

以人類或其他生物血液為食的吸血鬼,起初多少還是難接受,畢竟只存在於文字的幻象、幻想裡,其民間傳說,無論稱謂與形象,太過異於常人,太不貼切於現實,但好奇心下嘗試過後,也許該說,看著文章介紹被刺激到好奇心,抑或本能的白知憲。

有些東西沒辦法拒絕,料理時削到手指,並非有意,但也許潛意識刻意,因為指邊血色綻放的景色太有吸引力,太刺激食慾,呼吸突然變得粗重且難受,血液不斷流出的味道,沒有任何藥水沖刷、淡化的腥羶味,更何況含入口中算普通的反射動作。

口腔內部頓時充斥一股鐵鏽味的事實,衝擊到白知憲的腦神經,滑順口感經過喉嚨,流通到體內的感覺是種妙不可言滿足,比以往年歲飲用的所有,比以往嚐過的一切食物,都還要來得更強烈與美味,在體內循環起來,叫喚著沉睡已久味覺感官。

也許有部分心理作用要考量,但白知憲知道,自己無法抗拒血液的曼妙滋味,那短暫經歷讓白知憲理解到,有些難以信任的,卻也沒辦法被推翻的,就叫真理。

往好處想,家人對此沒有察覺,也許自己很擅長演戲,要不然就是家人很懂得假裝,也因為無論如何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成立的概念、理論適用於此的關係,白知憲就這樣展開新生活,持續起過著透過瑕疵品、劣等貨撐過不方便取得新鮮血液的年齡。

逐字稿來源,某位慶尚北道聞慶市,女性吸血鬼,曾幾何時的自述。

白知憲是意外巧遇李娜炅,那是昏暗街道上閃爍著微光,因為夜晚使然的詭異和恐怖被黑暗放大,或者說那份源自內心的感覺就是使然環境和天色格外深沉且濃厚關鍵,但嚴格來說果然還是撞見失控現場,啞然於僵硬,但又微妙對此感到一股萬幸。

因為當時的李娜炅讓白知憲知道,自己並非世界裡唯一被開玩笑,迫得要去面對、承擔、接納、消化,埋藏在身軀內的異常,同時埋葬掉部分過往所熟悉的自己。

和當年求知下測驗自己能忍受多久的最終模樣差不多,甚至更淒慘、落魄,紅色遍佈在周遭的零散更突顯出李娜炅白皙,但又更讓光照不透亮色澤更顯冰冷,唯獨那雙混濁與清澈兼具的眼眸,直勾勾停留在自己的方向,有那麼一瞬間像李娜炅會撲來。

但也不排除因為對方比自己童顏才那樣,隱形中存在的誤會,要不是某天對話中解析出對方以人類年齡來說其實比自己年長,白知憲可能會把李娜炅當妹妹看很久。

不太喜歡提及自己是如何覺醒的李娜炅用無心包裝,原因是年幼時個害怕極了,還不清楚自己真正體質,原本還會怕血,不知何時嗅覺和味覺開始對細微腥羶起反應,腦海被好奇鐵鏽味如何的意識占據,李娜炅以為自己會變成什麼怪獸或野獸。

吸血鬼可以定義為怪獸,也能當作野獸,但又可能兩者都不是真相,也許根本沒有所謂的現代吸血鬼存在,只是少數用來掩蓋癖好的說詞,李娜炅滿腦子都塞著困惑,拉起帽兜遮擋自己的面容,銷聲匿跡於人群之中,希望不被發現,甚至是自己。

但事與願違的生活總是朝李娜炅襲來,光看同班同學嬉鬧中造成的傷口敞開,外露並炫耀擦藥時不喊痛不落淚好展現堅強或傲氣之類的,討論結痂下是否會留疤,甚至忍不住復原癢感伸手摳了起來,矜持就像掉落到地面的小塊痂,日益消失、離去。

目不轉睛緊盯,刻劃在眼裡的傷口,不是共感神經代為感到疼痛,而是渴望就讓傷口維持在無法完全康復,透過再度滲出傷痂裂縫處的些微,來填補莫名於空虛的內心,現在回想起來這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望梅止渴,但李娜炅能夠感激當時的自己。

但也憎恨著那些年的自己,過於脆弱,不去理解好忽視的深處又過於渴望,追求讓李娜炅做了相關的夢,內容大致都忘光光了,卻仍然清楚記得,疑似遭到捕捉或狩獵的成團群體中,有些受傷的傢伙在,李娜炅就像不遠處的草木般注視著一切。

不記得物種長相,卻記得毛皮上被血肉之間創造出來的敞開給染濕,打有些許塵土看起來更暗沉與髒污,動物有沒有哀嚎,不記得,位置在哪,也不記得了,除去綻放在視野可及的距離,那不斷勾動著李娜炅胃部翻攪的視覺,除此之外都沒有印象。

受傷動物數量不多,看到其他動物走過去窩到沒什麼精神傷患旁,伸出舌頭幫忙舔舐傷口的表現最為強烈於記憶之中,濕潤舌尖抹去,本來就那個色調的舌變得模糊於眼裡,也許是因為李娜炅怕血的關係,但也有可能,從來就不是害怕的情感在影響。

鬧鐘反覆提醒著還要上學,睜開眼便是熟悉天花板,伴隨陌生感受,坐起身來的視線迷茫朦朧,眨眼於呆滯時腦海裡被畫面充滿,搓揉眼睛的手停在面前,不知為何如法炮製,張嘴對著沒有任何外傷的手腕小舔一口,舌頭傳來詭譎又獨特的溫度。

李娜炅從沒思考過為什麼要舔,因為看著手腕時,驟然考量起名為自傷選項的意識,閃現過的剎那更讓自己無法反應過來,那天的恍惚,可說是把自己遺留在夢境裡。

越來越平凡做夢,夢裡總是混雜著血色的不知名視角,有一次是和某位現實認識朋友一同,談論著什麼話題,相比起來平靜許多的景物讓李娜炅心神在安逸與不安來回,直到對面傳來聲喊,鮮紅從鼻中緩緩流出,然而有那麼瞬間,李娜炅因此心安。

還是會感到害怕,但比起血液本身,變成會害怕看到血時自己的心神不定,好像每接收一點紅光吸引,就必然要喪失掉某種部分,類似遊戲的技能擴充道理,到達一定高度後,就相對要用其他部分到數值來做抵銷、轉換,但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最嚴重的一次,是升上國二,放學回家,走在社區一帶的路途裡,聽到附近住戶口吻既擔憂又不捨地談論某位鄰居遭受意外車禍,導致開放性骨折過後的深夜。

根本不清楚所謂開放性骨折嚴重性,跟那位鄰居關係也沒有多熟識,可李娜炅仍然夢到了,大概是因為關鍵字悄然被潛意識記下,李娜炅在住家附近熟悉的街道內穿梭,周遭不明亮,感覺不出時間的步伐只是盲目前進,好像有目的在等待自己到達。

一陣急剎車在地面劇烈摩擦出刺耳聲響,但沒有碰撞,因為自己沒有實際目擊車禍發生的經驗也說不定,轎車和中小型貨車,車子扭曲變形程度沒有很嚴重,但看起來不好掙脫,然而車主憑藉求生意志,或者說李娜炅潛在,無窮無盡的意識推磨。

踹開的車門裡走出腳步闌珊,包裝在肌肉內的骨與骨在鮮紅不斷流淌中更突兀,肉眼可見斷裂開來的兩側,失血昏厥應聲倒臥在地,浸濕一片的血泊中沒有絲毫慘叫,四周也沒有任何尖叫,寧靜好像全為了讓李娜炅聽清楚自己異常激烈跳動的心跳。

也不清楚夢裡的人是否就是當事人,只知道有股力量,從後方推動著自己靠近對方,距離縮短下,心臟更加劇於起伏,看不到平趴著的面容,突然急煞車,毫無動靜的肢體突然生硬抬起頭,眼珠漆黑無光「要嚐看看嗎?」血腥顯得笑容更陰沉、壓力。

夢中驚坐起,滿身濕黏是汗流浹背,但李娜炅沒有時間去注意,跑下床狂奔到廁所,反胃感逆流到最高處的結果,對著馬桶湧出少許胃酸之中又隱約感覺到一股飢餓,無法區分源自什麼的李娜炅啜泣了起來,繼續嘔吐,希望能把那種情緒嘔出體外。

因此有段時間,甚至現今多少都還是以為,自己有病態傾向或什麼精神異常問題,如果說白知憲是提早接受現實,李娜炅就是一再拖延於面對,但該來的總是逃不過。

花好久時間才領悟自己是吸血鬼,契機甚至是透過鄰桌同儕閒言閒語,輕巧對話搔癢著傳入自己的聽覺,你一言我一語裡,經過包裝的吸血鬼,聽就很光鮮亮麗,三言兩語勾動下,才勉強開始思考吸血鬼方面的可能性,卻也因此變得更加殘破不堪。

相關書籍的說明,有些過於貼切的描述,讓李娜炅想起班上某位女同學暗戀別人的經驗,渴望被知曉又不希望被知道,處於朦朧內,是為了讓自己保持在不理解所帶來的隱性安全感裡,但沒辦法停下看得入神的雙眼,好似從來就無法控制自己。

血液對吸血鬼價值的段落,字句之間漂浮起來各式各樣幻想燒灼著思緒,喉嚨悶熱是反胃與飢餓無法並存的爭鬥,心急如焚,感覺就像外頭烈日,所形成的紫外線穿透過節白肌膚,沸騰著體內連李娜炅都沒有證據確認,卻也沒有證據否認的基因。

花了多久調適身心去接受,適應怕血但又有飲血要求,則是另一回事,應該說李娜炅還在掙扎中,只是恰巧,因緣際會碰到,諸如此類已經頗有心得的白知憲而已。

沒有口頭求救的月黑風高夜晚下,渾圓眼珠忘卻眨動一般,閃爍怪異波動的眼神,除了充滿短時間內不會退去的狂氣外,還有比誰都強烈的震懾顫抖,肢體和神情都表示著自己需要援助的李娜炅,顯現在白知憲眼簾內的模樣,比四周其他都還要清晰。

盡在一念之間,那既是一陣懸念,亦是一股轉念,但也能看作是一種無心無念。

那是一隻李娜炅照顧許久到如同飼養程度的野貓,使於無力中從腳邊感受到的微微蹭動,搭配微弱鳴叫,視線萍水相逢,又叫一聲,對於身在空蕩無人公園,獨自坐在長椅邊,呆滯、迷茫的李娜炅來說,是意想不到的陪伴突然來到,主動接近自己。

本來就喜歡,小動物的溫度,蓬鬆柔軟,還有純樸,還幫小貓取名字的李娜炅,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很長久,現在回頭看那些都是聊以慰藉的自我洗腦,根本沒有誰對此保證過,完全沒有誰約定過,更何況還是自己,毀壞他們延續的可能性。

過於準確的記憶更添罪惡,只是滿手鮮血,無法用來掩住哭臉,當貓兒叫聲越發尖銳時雙手也沒有停下,甚至沒有絲毫顫抖,即便在手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爪痕,傳來的熱度和疼痛全都轉化成一手更加壓於施力,一手更加猛烈於在毛皮上製造傷痕。

兇悍目光之餘,夾雜懇求自己留情,但李娜炅沒有停手,貓兒也放棄交流,被求生本能逼迫到只剩拼命掙扎行動,在李娜炅忘記自己,在自己感覺不屬於自己的瞬間裡,掌心遍布起溫熱液體流動,滿是觸感的新鮮叫喚著李娜炅該面對,該回過神了。

但比起開腸破肚,鮮明臟器露出、溢出,四肢末端仍些微抽搐,貓兒的悽慘死狀,殘存在空氣之上的啜泣聲,還有同樣轉動著自己的腥味,白知憲更在意,究竟李娜炅的初衷,或者說潛意識裡,有無這方面的盤算或念頭導致這一系列作為的產生。

畢竟自己藏幾何時也受到吸血鬼潛意識折磨過,但兩者之間的差異有點懸殊,以至於不能畫上等號,學習醫護相關技巧,屬於望梅止渴,甚至不惜帶有細菌、病毒的骯髒紗布,和苟延殘喘而來的自己對比起來,對方就像是有自虐傾向的怪異人格者。

只不過白知憲能夠理解,不單是失去視如珍貴生命的問題,而是在那種情況下也抵擋不住的本能壓迫,不過換個角度去解釋,相關吸血行為,生態角度應該也能當作把那些吸收,讓他們成為得以提攜和照料自己的養分,諸如此類的意思,也說不定。

可從對方態度看起來,應該是無法接受、認同這類形式說詞,無法擁抱,動作尷尬停滯在某種高度,捧起代表送行,降下代表埋葬,那麼維持於不上不下又是什麼意思,白知憲會說是李娜炅和身為吸血鬼的自己,發生的猙獰衝突,並且野性勝出。

停頓行徑伴隨兩人之間的空氣一同變得僵硬,那時神智太過闌珊,雙眼太過恍惚,進食動作又過於猛烈,導致不小心咬破自己嘴唇的李娜炅方向,飄散一股,和貓咪屍體所傳遞、瀰漫過來的鮮血不同,更有吸引力的味道,刺激觀望著的白知憲腦神經。

其實過去基於什麼原因,什麼理由都好了,那些在李娜炅混亂意識中,被白知憲言語慫恿下答應不成文的互助條件之後,就相對顯得,或者說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雖說李娜炅搞不懂,究竟當時自己為何答應,可是白知憲其實也不了解,關於自己當下為何有辦法思考出如此縝密,同時又如此漏洞百出提案,不過按照現況看來的話,猛然下衝動發言,算是偏正確的選擇,至少、應該、也許、大概,一加一大於二。

白知憲和李娜炅制定的規定,在相處時間增加中也逐漸增加,緊繃也緩慢鬆懈開來,但白知憲和李娜炅都沒有忘記第一條的重要性,無論遭遇什麼狀況,都不能夠也不應該,把彼此的存在暴露給外界知道,所以他們形同陌路,至少在外面不打招呼。

不引起注意外,感覺還有其他元素的考量在內,但過那麼久,李娜炅也懶得在乎了。

聞到空氣中飄泊著清幽蠟燭香氛,肚子有段時間不斷翻攪的白知憲,決定跟隨徘徊在腦海內的打算,關閉手機螢幕畫面,從床鋪上坐起身,沿床邊移動下反彈、擠壓出柔軟和清香,是這些年間,對白知憲來說變成習以為常,變熟悉的,李娜炅的味道。

順延樓梯向下的步伐,在燈光微弱的空間內更顯悄聲無息,白知憲抬起鼻子聞了聞,藉由嗅覺摸索氣味方向,找尋香氛所有者,或者說香氣代表人,對方的位置。

穿著鬆散衣物,穿反覆梭、來回於客廳和廚房之間,專注於什麼的李娜炅有可能沒看到,有可能沒在看,不過有看到也不代表對方就一定會和自己打招呼,但對此也沒有多在乎的白知憲只是繼續邁開不以為意腳程,走上前去看是否能蹭點東西果腹。

身旁產生的細微聲響很明確「在做什麼?」但等到話語傳來,白知憲才換來李娜炅短暫轉過頭來的關注「弄咖啡。」回答完便又轉回身子,重新集中到冰滴咖啡壺方向,將壺子熱水注入其中,沉默不語,看著聚集起來的阻塞,在緩慢裡陣陣滴落杯中。

後腦杓小巧,時光中拉開的身高差距,李娜炅在白知憲眼中變得越來越嬌小、迷你,嘴角邊掛著一抹平靜,不冷不熱的弧度,完全沒有其他人般與世隔絕,陷入只有自己的宇宙,現在回想過往的記憶,這股冷清也是李娜炅隨時間演化出來的性格。

以往提議拿外貌當作工具使用,以這種渾然天成塑造出的無辜,欺騙靠近自己的不懷好意之人也不壞,當時不願意的李娜炅,要是以前看到現在,會有何想法,稍微聯想到的關係,令人白知憲感到有點好奇,但看著李娜炅,自己又並不是特別在乎。

又或者對方內心還有部分堅信自己並非吸血鬼,隱約不妥協於接受,認定自己屬於受害者陣營,或許在假裝高尚形象來讓相對坦蕩於接受吸血鬼身份的自己顯得更道德淪喪,也有可能都是為了保障個人空間而塑造的假象而已,畢竟他們其實不親。

感受到腹部又一陣蠕動「我餓了…」語氣有氣無力讓人難以區分是哪方面,白知憲通常真餓到的話會自己去弄東西來吃,這點程度的理解李娜炅還是有,沒有轉動目光向對方的李娜炅「嗯,我已經有叫外賣了。」口吻漫不經心地回覆著身後的白知憲。

更回想起當年和李娜炅認知與觀念的迂迴,花費多少時間磨合的過往,年幼無知與笨拙難堪至極,白知憲左右搖頭「可是我不想吃姊姊點的。」身前不近又不遠的距離,個頭較矮小的後腦杓驟然變成一雙充斥不滿的目光,轉過來,直勾勾朝自己刺來。

情緒從字句中傳來「我也沒說要給你啊!」張著嘴的李娜炅還想說什麼,眼角餘光發覺擺放在兩側的手阻擋住去路,與此同時白知憲也張開嘴,相比起來速度更快。

平時藏匿在牙齦內的銳利探出頭,靠近動作裡鼻息撲來陣熱度,讓李娜炅逃跑的反射動作被遲緩了幾秒,意外的刺入、貫穿多少還是會帶來疼痛,急促的短音過後,李娜炅便抿起嘴,在疼痛中咬著下唇,抓在白知憲衣袖旁的手,要拉不是,要推不能。

撕裂開來燒灼感,固定在頸側邊綻放好像有火焰在自己脖子旁燃燒,鮮紅色澤,順延柔嫩下唇邊流淌而出些許,然而白知憲認為,李娜炅所發出的細微嘶啞,身子顫抖,以及用力揪住自己帽兜卻不做拉扯,一切都不全然是自己的舉動招致、造成。

對方此時此刻惡狠狠瞪著自己的事實,在身高差距所延伸出來的俯瞰下,相對變得沒有攻擊性,逐漸適應痛感後可才開始抱怨,要求停止這種沒有意義的作為,甚至提出規定內沒有相互緊急糧食的條款,但李娜炅聲音是如此遙遠,距離白知憲的內心。

鬆開嘴但沒有完全退開,對李娜炅來說沒有影響力的味道傳入鼻腔,但因為口腔內鮮紅中能看見舌頭稍微舔舐唇齒的動作,感受到體內某種波瀾起伏,是自己恐懼過,至今不時還是有點詭異的,若有所思卻欲言又止的李娜炅,換來白知憲的志得意滿。

沾染在白知憲嘴邊的色調讓唇瓣更加濕潤與光澤「可是,」特意放低音量,靠過來的白知憲補充「我還是覺得有點餓耶…」委屈語調裡是藏也藏不住,甚至沒打算掩蓋的調皮,李娜炅有些時候特別無言以對於白知憲,尤其是當前難以言喻的目光投射。

李娜炅從來看不清楚白知憲眼睛裡面的世界,無論是因為夜色,因為背光到測光都有著說不清飄渺,因為距離越來越遙遠,因為不透過輔助墊高就無法達到平行線,因為自己不是對方,李娜炅除了些許的自己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但也什麼都不想看到。

皺起眉頭的李娜炅翻了個白眼「到底何時生長板才會閉合啊…真是…」抱怨歸抱怨,李娜炅同樣墊起腳尖,湊近到頸側聞嗅,尋獲合適位置,張嘴鑲嵌尖牙入內,品嚐徘徊在兩人之間的氣味來源,同理利用對方的體液溫存,壓抑也被激起的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