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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有些心理問題,他開始吸菸,而伏黑惠發現了,他們互相都有著一些想法以及掙扎,也對惠說上了關於甚爾和五條悟的問題,HE。
●私設注意,OOC可能,原作背景衍生,在五條悟被關進獄門疆後,惠暫定為家主的身分,津美紀死亡,大概小虐。
●有他人提及注意。
●錯字、小學生文筆很抱歉。

BGM:
ヒトリエ-青
Daisy Gray - Lovely (Billie Eilish and Khalid Cover)








  五條悟近期的心理狀況一直不太穩定。

  腦海中總是圍繞著各種噪音,剛開始的情況只是在寂然無聲時才會開始,時間拉得越長,那噪音就像壞掉的電視機般越來越煩人,甚至還出現了幻覺。

  而他從不願去正視那幻覺。

  剛開始五條悟只是認為,六眼可能在自己被關在獄門疆內時有了損傷,還找過硝子給自己看過,顯然的是,報告看起來是毫無問題的,五條悟也就不打算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結,雖然他真的因為此事感到疲倦。

  「你抽菸了?」硝子的提問讓五條悟僵了一秒在門前。

  五條悟並沒有否認,也沒打算回答。

  硝子也只是盯著對方的後腦勺一會便轉過身點起了一根菸,他明白五條悟的苦衷,他們倆都曾在學生時期將香菸當作藥物般的使用,那就像個鎮定劑,為了讓自己的身心靈得到救贖,所以他們都曾離不開那一根一根的香菸。

  但比起自己,家入硝子更希望五條悟把菸給丟了。

  這是硝子擅自替五條悟祈求的願望,他知道五條悟擁有不透過這種方式解決事情的途徑。

  「你很久沒跟惠見面了嗎?」硝子吐了口煙,「他終究會發現的。」

  最終家入硝子的那根菸,還是讓五條悟犯了菸癮。

  他在離開硝子的辦公室後,手開始不自覺的抽動著,只是現在五條悟身邊是一根菸也沒有,他也不想在自己逃離硝子的辦公室後又折返去跟對方要一根菸來,更何況這有百分之百的機率會被拒絕。

  五條悟選擇打了通電話給伊地知,讓他偷偷的運送幾包香菸來。

  逃進辦公室的他,又聽見了那些噪音。

  「伊地知先生?」

  伏黑惠的聲音就像是來自上帝給他的制裁,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打入地獄永不得轉世,這樣的恐懼感讓伊地知先是背對著伏黑惠不敢轉過身來,但他背後的冷汗略過了內襯浸濕了他身上的西裝外套,這幾乎是背叛了他虛假的冷靜。

  「伏黑君,怎麼了嗎?」伊地知僵著臉微笑著。

  「五條老師還在出差嗎?我給他撥了電話也沒接,是很棘手的任務?」伏黑惠一隻手舉著五條悟給他買的那支手機,表情上也沒有任何異樣,在伊知地眼裡看起來真的只是碰巧出現在這罷了。

  「啊,非常抱歉伏黑君,我忘了告知」伊地知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臉頰,「五條先生說是想要在當地放鬆一陣子,大概是太過於享受才沒把手機帶在身邊的,請不用擔心!有預計是在周日會回來的。」

  伏黑惠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做出反應,盯著伊地知好一會,他才放過了從頭到尾都顫抖的很明顯地伊地知,而對方看起來也毫無察覺,只是說著不好意思便連忙跑開,而伏黑惠早將視線悄悄的落在那袋塑膠袋上,在撇過頭的瞬間也看清了裡頭的物品。

  那是香菸。

  伏黑惠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手機。

  伊地知將塑膠袋放在五條悟的辦公桌上時,五條悟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將打火機開開關關了,並且還在伊地知沒有迴避的情況下已經拆開了一包抽了起來,他根本顧不上他人的想法或感受,對他來說現在的吞雲吐霧才是當務之急。

  五條悟一直緊繃的身子也終於鬆懈了下來,他閉上了雙眼倒頭落進了躺椅中,在繼續吸了幾口後便將自己的眼罩給拉了開來,湛藍的雙眼注視著窗外的天空,在那一瞬間他像是走向了一點救贖,那些噪音像是被那寬廣的藍天給吸收而去,一瞬間這樣的寧靜才像是真實的日子。

  他還是不明白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什麼他要被這種窒息感給困住?就像是一個無形的詛咒一直跟在他身後,緊緊的勒住他的頸脖,還一直在他耳邊低喃,可五條悟就是無法祓除這樣的詛咒,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無力了。

  他好痛苦。

  他只好環抱住自己,他只好任由自己持續墮落。

  半夜時分,他帶著一身煙味走出了高專,五條悟清楚這個時間點並不會有人出現,更何況他走的是捷徑,根本不會有人察覺。

  實際上他該是要回家將自己整理一番在出門的,但他並不介意帶著憔悴的面容出現在五條家,更別說他會將身上重的不行的煙味去除,五條悟一來本就很火大這時間點還要到本家去,二來更不用說是要見到家族的人。

  做為家主的他,高專畢業後在對待五條家的人一直都還算溫和,雖然他的脾氣一直都是暴躁的,只是他不太想攙和無聊的家事便一直待人較軟,而現在五條家的人大概可以見著重新找回那位脾氣暴躁的五條悟了。

  五條家自然是在恭迎家主久違的回到本家這件事情上特別上心,但五條悟可沒多少領情,倒是所有人都被他的怒火給震撼到了,沒有多少人真的敢直接與五條悟對視。

  最終他見上的是自己的祖母。

  五條悟的祖母也算的是保養妥當,歲月在這位女性身上似乎不太有留戀,但從骨子底流露出的威嚴感到是讓人能感受到幾分來自長者恐懼,但對於五條悟來說他可不覺得有任何能威脅到他的部分。

  至少他還知道自己是家主這件事情。

  「悟,做為家主不該如此不得體。」五條悟的祖母始終沒有看向對面毫無坐相的孫子。

  「是您突然把我叫過來,我自然有權利感到不耐煩吧?」而五條悟也同樣只是望著走廊外的夜景,沒打算跟自己的祖母好好相處。

  「明日,櫻會同她父母到這來暫住幾日,你也準備下,這幾日就在這待著,記得別讓女孩子家認為你是個不怎樣的家主大人。」

  「喂,我應該說過吧?」五條悟湛藍的雙眼中帶了幾分火紅,他故意將自己的墨鏡拉了下來些,還帶上了極為不友好的語氣,「不准替我找麻煩。」

  五條悟的祖母也將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身上,雙方的對峙就像是無形的在空氣中流動,好一陣子兩人一直處於靜止的狀態,直到五條悟又聽見了那股噪音打進了自己的腦中不停盤旋著,這才讓他放棄了這場眼神的戰爭。

  他選擇了無視眼前的長輩,起身離開。

  「悟,為何焦躁?」

  「我要走了。」

  「你現在處於不穩定狀況,若不是六眼帶給你的負擔那便是外在的因素。」祖母拿起了桌邊的摺扇,啪的一聲,展開來的扇子被祖母擺在了臉前。

  五條悟這才踏出一隻腳在走廊上,裡頭的女性傳來的話語成功吸引住了五條悟,但那並不是友好的吸引,對五條悟本人來說,這是一個大地雷也不為過。

  「扮家家遊戲終於到極限了嗎?」她犀利的眼神穿過了五條悟的背部。

  他當然清楚對方口中的扮家家是何種意思。

  那是五條家對自己的警告,也是對伏黑惠來說最危險的一句話。

  伏黑惠終究會正式當上禪院家的家主,這是五條悟一直無法改變的事實,在他剛從獄門疆出來後知道這件事的那會兒,他可是差點跟禪院家宣戰了,雖說有個禪院直哉表示願意替伏黑惠接下家主這一事,但五條悟可就不願意了。

  他還放過話。

  「你這種貨色來做家主?我看禪院家遲早會從歷史上除名,那還不如讓惠當家主。」

  當然又是吵了一個天翻地覆,直到伏黑惠站出來表明了自己願意接下家主一事事情才落幕,而這其中的條件便是「待伏黑惠成年以後才得以正式接下禪院家主,而這段時間他能夠作為伏黑惠自由的享受這段日子。」

  對於五條悟來說,這段日子還有待他可以跟禪院家來回爭吵這一事,他並沒有特別反對,當然也是因為伏黑惠也真的生起氣來了,五條悟也只好先罷休。

  但現在不管是不是能撐到伏黑惠成年這件事情。

  他卻隱約覺得伏黑惠會提早被迫離開他身邊。

  「惠那孩子沒過多久也會正式接上家主的位置,屆時你與他便是真正的毫無關係。」將手裡的摺扇揮了兩下後,便將它給收起,「你總有一天要告訴那孩子關於他父親的事情。」

  五條悟並沒有選擇繼續聽下去,他現在是連回嘴的想法都沒有,他越是思考關於伏黑惠的事情,他便會陷的更深,他那頭疼也會加劇,現在的他只想趕緊將自己關起來,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

  ──老師。

  在那些噪音之中,五條悟一直無法忽略那聲叫喚。

  顫抖的雙手不知不覺的已經抓緊了自己的白髮,他開始感到呼吸急促了起來,心臟跳動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傳進他的耳裡,就連胃部都開始跟自己抗議,甚至到了想吐的階段。

  他的六眼正在顫抖著,無法控制。

  ──老師,老……、師,五條老師。

  五條悟見著自己的手向著前方收緊了些,手裡的人不停拍打著自己的手臂,看起來是感到窒息而出現的反抗現象,但他並沒有立刻停手,最後他的視線則是落在對方擺落在身旁的那隻手。

  那個人的手裡還有著他最痛恨的物品。

  那是五條悟永遠無法被抹滅的曾經。

  是那個男人差點殺了他。

  然而劇烈的頭痛讓他分不清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卻清楚的看見惠就站在他面前,眼角旁還沾著不少血跡,當五條悟看清了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人是誰後,他終於支撐不住,將自己的六眼給闔起。

  他最後看見的景象則是那在黯淡中帶點微光的星空。

  伏黑惠站在五條家的大門口時,他還是有些猶豫的。

  雖說他小時經常被五條悟帶到這來,但現在伏黑惠則是隻身一人前往,更別說他跟五條家是沾不上任何關係,這樣冒昧前來他也是猶豫許久。

  但,當他闖入五條悟的辦公室後,看見裡頭髒汙狼藉,處處都是菸蒂,煙灰缸甚至都裝不下了,而各種夾雜在一起的味道還讓伏黑惠差點嘔了出來,他只能用袖子摀著自己的鼻口,好不容易才將辦公室的門窗都打開來。

  陽光照射進來時才讓辦公室不再那麼灰暗,伏黑惠才好將東西給收拾收拾,一邊咒罵著這個垃圾教師,一邊想著這個傢伙竟然都不接自己電話躲在這裡足不出戶,這一想便讓伏黑惠的煩躁感更是急速上升。

  伏黑惠好不容易到了收尾的動作時,不知道哪裡來的報告山突然就崩塌了,那一瞬間他的臉幾乎黑了一半去了,無奈之際他還是慢慢的撿起那些紙張,但同時他也發現了五條悟的身體檢查報告。

  那是家入硝子給五條悟備份的。

  雖寫著密密麻麻的檢查事項,可結果都是顯示正常的,只是不知為何在檢查單上的最上頭被打了五顆星星,看起來就像是被列為注意對象的情況。

  「悟還沒見你嗎?」家入硝子的出現是令伏黑惠感到意外的。

  穿著白大褂,手臂環抱在自己胸前的女醫生眨了眨眼繼續說道:「那傢伙情況比想像的還糟,甚至到了開始吸煙的情況了。」

  「五條老師怎麼了嗎?」伏黑惠慢慢的起了身,手上依舊緊握著那份報告。

  「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精神崩潰的情況,是什麼造成他這樣的狀況除了他自己本身明白以外,第一順位的解決方法大概只有你了。」

  「那個人現在應該在五條本家,小道消息。」

  家入硝子與伏黑惠的話題只到此為止,接下來已經是伏黑惠站在五條家門前的狀況了,他當然是著急的想要與五條悟來個面對面的對峙,好好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了此次目的他也只好將原本排定的任務全部取消。

  「伏黑惠大人。」一名侍女推開了大門。

  伏黑惠毫無預警的被帶入了五條家,在進入五條家時他也發現了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同,那名侍女也在伏黑惠提問前說明了今日的活動,也就是五條家家宴。

  這下伏黑惠更覺得自己不該這麼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更別說,一路上有多少眼睛盯著自己了。

  五條悟清醒時已經在臥房內的角落點起了幾根菸來,這段時間他也趕走了好幾個讓他動身整理儀容的侍女們,他當然用著最苛刻的話語讓他們都別再出現,只可惜在這裡的每個人卻還是屢試不爽。

  到最後五條悟也不再抵抗,總是在手指間夾著菸,對著說話的人揮幾下手又繼續沉默,雖說現在的他飢餓程度已經到了頂點,可對於一直不停嘔吐的自己又覺得進食對他來說實在不是時候。

  吃了也是浪費。

  不如就不吃了。

  「但還是想吃甜的啊……。」嘴裡又吐出了一口煙來。

  「家主大人。」

  又是相同的聲線,五條悟抬起自己的手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瓜;「唉──,你們不累我都累了,趕緊滾邊去吧。」他撳滅了煙蒂,又給自己重新點燃一根。

  「五條老師,您在用這種口氣對別人說話,我可是要揍您了。」

  這一話說出口,便讓五條悟下意識的將他剛點燃的那根菸給丟進了手邊的水杯中,還把菸灰缸和其物品全數往角落塞去,五條悟這才緩緩轉過身子,面向了那個不該出現在這的男孩。

  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別想掩滅證據,都罪證確鑿了。」伏黑惠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眼神中是透露出了滿滿的厭惡。

  「欸~惠怎麼會在這呢~」五條悟難得露出了笑容,但憔悴的面容下即使將嘴角上揚的在高,任誰來看都是勉強。

  伏黑惠當然發現了這些異樣,他本該是想要劈頭就向著對方先開罵一頓的,只是在看見了五條悟現在的狀況,他沒有辦法的立刻心軟了。

  掛著那種笑容,伏黑惠也不覺得高興。

  他心裡說著一聲又一聲的抱歉,卻又無法直接說出口。

  無法脫口的話語換來的是他的行動,他已經不在意自己是否身處於不對的場合或是自己在身份上的問題,伏黑惠跪在了五條悟的身旁,他忽視了自己最討厭的菸草味,直起了上半身更是將臉蛋靠近了五條悟的眼前。

  那沉重的黑眼圈就像是無底的深淵。

  是五條悟無聲的吶喊。

  而那些菸草就是那深淵裡已經破爛不堪的救生圈。

  那是不可能救回五條悟的。

  「在家宴開始前,先睡一覺好嗎?」

  伏黑惠的請求,五條悟並沒有二話。

  他自然的,就像是一個習慣似的環抱住了對方纖細的腰身,就這樣躺在了對方的懷中,伏黑惠為了讓五條悟能擁有更好的睡眠,也讓自己稍微側過身子慢慢的撫摸起了對方的腦袋。

  倆人窩在了榻榻米上的某個角落裡,伏黑惠才想轉過身對那位一直沒有離去的侍女交代幾聲,卻已經聽見了五條悟放緩的呼吸聲,那代表的是五條悟已經真正的入眠了,為了不吵到對方,伏黑惠最終是用氣音說了聲不好意思,侍女這才願拉上門離去。

  伏黑惠並不清楚五條悟有多久沒睡上一覺了,但在看著陰暗處的那些煙蒂和全新未抽過的幾根菸後,他的擔憂瞬間湧上了心頭,他知道自己該在對方醒來後,讓五條悟趕緊開始戒菸,但他又害怕自己的做法會不會導致更糟糕的狀況發生。

  他當然不希望五條悟繼續深陷痛苦的漩渦中。

  可他也不希望五條悟在這樣迫害自己的身體。

  這樣想著,伏黑惠低下了頭,在對方的頭頂上虔誠地留下一個吻。

  卻又在心裡說了聲抱歉。

  而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這對於五條悟來說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這是他近期來真正意義上的睡眠。

  他夢見了自己在還是那個青春洋溢的男孩,總是在高專的各個角落搗亂著,他們會一起大笑大鬧,還會躲在某個牆後一起接過硝子的菸,玩著抽幾下,偶爾還會一起到街上逛著漫無目的的街,那時候他們都還只是學生罷了。

  他享受跟傑一起出任務的時間,對五條悟來說他們是合作無間、無人能及的夥伴,也是他一生的摯友,那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日子。

  他更喜歡在深夜與傑和硝子跑到森林裡,三個人就這樣在森林中的湖裡玩的一身濕,最後再到湖邊升火,給他們自己取暖,這時候的他們就只是最為一般的孩子而已,只是一群在天真不過的孩子罷了。

  但那些東西卻突然間消失的讓五條悟措不及防。

  他到底還是難受了許久。

  只是他再也不打算流露給任何人了。

  可上帝奪走了他的一些美好,終究還是又給他打開了另一扇窗。

  伏黑惠的出現並不在五條悟的計畫中。

  剛開始他認為這更像是上帝給他的最終詛咒,他厭惡小孩,也厭惡這個孕育出伏黑惠的男人,對五條悟來說這就是個折磨,這會令他再次把哀痛一點一點的擺在心上,只會讓他感到窒息。

  只不過,對於現在的五條悟來說,讓他放開伏黑惠才是最大的詛咒,才是上帝給他最大的懲罰,就像是一個惡趣味般的要把自己的心給掏出來,最後還會隨意的被丟棄在路旁。

  他不願意的。

  他被奪走太多東西了,即使他知道那些道理。

  殞命之時皆為孤身。

  「夜蛾老師、七海。」黃昏之下,硝子的面容被照的通紅,「突然都離開了呢……。」硝子這麼說著得時候卻露出了一絲微笑,低著頭不發一語。

  「我們都被丟下了呢。」

  兩人看著眼前的河畔不再提起這些話,就像是將自身沉浸於回憶中,向著那遙遠的天邊哀悼著他們所重視的人們,慢慢地,太陽又向下沉了些。

  「不是只有我們被丟下而已,還有很多人也都被丟下了。」五條悟一手插在口袋中,他站的並不直挺,「我希望妳活著,也希望所有人都可以繼續活下去。」

  「悟?」

  「但惠現在只有我了。」突然間五條悟從口中露出了一點苦笑,手掌心搭上自己的臉間,那樣偌大的手掌遮住了他整張臉蛋,「說錯啦,是我只剩下惠了啊。」

  五條悟突然想起那天,伏黑惠站在自己面前,睽違已久的在自己面前落淚,五條悟知道伏黑惠不愛哭,也不愛鬧,就連津美紀因為詛咒臥病在床沉睡時也沒有掉過一滴淚,但是那天,伏黑惠滿臉都是淚水。

  他說,他沒救上津美紀,是自己的錯。

  伏黑惠哭著哭著,五條悟的心就跟著哭沒了。

  對那時的五條悟來說,那是一種折磨。

  因為他記得一清二楚的是,在伏黑惠邊哭著訴說這件事情時,他差一點就要殺了伏黑惠,以最大的力量抓住了對方的頸部,那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做過最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所以五條悟同時用盡最大的力氣去將這件事情隱藏,他當然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可是對現在的五條悟來說,如果不將這件事情給埋藏起來,他遲早會因為這一切過量的資訊搞到精神崩潰的,這樣一來不用說是惠了,他誰也保護不了。

  他沒辦法每一次都去面對伏黑惠在他面前,流著血、流著淚,顫抖的抓著自己的手腕,叫著「五條老師。」

  當五條悟從睡夢中驚醒後他才發覺,他還是不小心陷入了夢魘中,其實不該如此的,只是在途中有人來打擾了他的安眠,五條家的人開始躁動,希望五條家主趕緊出席,才會到房外呼叫著。

  伏黑惠也曾想將那些人趕遠些,但的確是到時了,他也只能邊撫摸著對方的腦袋,一邊小聲的在五條悟耳邊輕喚著,但越是喊著,五條悟的眉頭就越是緊鎖,到最後連呼吸都開始錯亂了起來,嘴裡還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呻吟。

  最後是五條悟自己驚醒的。

  他抬起頭看見的便是伏黑惠的臉。

  「老師,很抱歉,但家宴看來是要開始了,所以──」伏黑惠並沒有把話說完,五條悟卻沒有任何說明的就撫上了對方的頸部。

  五條悟的動作非常緩慢,就像是在撫摸一個玻璃杯般,小心翼翼的害怕著,深怕自己撫摸的方式不對,這個玻璃就會碎的滿地,他不想要拿黏膠去拼湊,他只想要一個完好的伏黑惠。

  「老師……。」

  「還會痛嗎?」湛藍的雙眼注視著那雙翠綠的眼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伏黑惠皺著眉,開始掙脫五條悟一直還抱住自己的雙手。

  五條悟也沒讓對方感到束縛,自己先行一步的放開了伏黑惠,他起了身靠坐在後方的牆上,這一下也讓五條悟完全的埋沒在了黑暗之中,在伏黑惠看來現在的五條悟唯一發光發亮的只有那雙六眼。

  卻是毫無靈魂的光。

  「我錯了,惠。」五條悟注視著他,扶著自己的膝蓋起了身。

  伏黑惠順著對方抬起頭來,他想跟著起身試著與對方平視,他不喜歡這樣仰著頭,這對伏黑惠來說是苦痛的,他不想看著五條悟帶著那種眼神對他低頭,他從不喜歡。

  伏黑惠不要五條悟用懺悔的神情注視著自己。

  「我說我是最強的,是因為我真的很強,強的離譜。」五條悟總是把事情看的特別清楚,不只是六眼的功能,卻也是他走過這些人生後領悟到的,所以他總是喜歡把自己是最強的擺在嘴上。

  「有時候強到我自己都害怕」他又開始了,不只是手,連同心臟都在瘋狂的抖動著,「那份強度已經保護不了我的外殼了,他成為了蛀蟲正在侵蝕我,從外到裡,像是要將我趕盡殺絕。」

  「所以我崩潰了。」五條悟不再看向惠,只能逃避讓自己好受些,「是我讓我自己淪落到這般田地。」

  「我錯了,惠,是我讓你受傷了。」這時的他,語氣已經輕的幾乎聽不見,語尾還帶了點顫抖。

  「你沒有。」伏黑惠知道五條悟不打算再將目光留給自己時,他選擇的下頭看著自己遲遲沒有動作的雙腳。

  他放棄了,他知道他沒辦法起身。

  他被纏住了,被不知名的壓力。

  「明明知道的,一直知道的,卻沒有面對。」

  「老師,你沒做錯任何事情。」

  五條悟想說些什麼,但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拿起榻榻米上的菸,讓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透過這種方式才能讓他毫無保留,但他知道惠最討厭的就是自己抽菸,這是很早就清楚的事情。

  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我差點殺了───」

  他的呼吸聲很大,卻被伏黑惠的聲音給蓋過。

  「你沒有,你從來就沒有傷害過我。」伏黑惠開始覺得他來到這就是個錯誤,他不該來找五條悟,不該踏進五條家,「老師、五條老師,拜託你不要說這種話。」

  伏黑惠不是來這聽五條悟的悔過,他不是要五條悟在他面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他只是想要踏進這裡,在看見五條悟時好好的給他一個擁抱,然後再把那些菸全部燒掉,在帶著五條悟離開這個地方。

  就算不能離開,他也只是想要五條悟不要再抽菸了。

  他只是想要五條悟能見他一面然後像往常一樣,對著自己開玩笑,對著所有人開玩笑,他只是想要五條悟可以好好笑一回。

  他才不在乎自己是否需要一個道歉或解釋。

  伏黑惠根本不在乎。

  「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貪婪於你。」五條悟像是想通了什麼,終於再次看向對方,這一次他只能低著頭看著伏黑惠的頭頂。

  「是我讓你痛苦的,是我擅自把你綁在我身邊。」他蹲下身。

  「閉嘴。」伏黑惠想離開,想立刻離開。

  「是我看錯了,是我用這雙六眼看錯了。」他一手抓住伏黑惠的下巴,讓對方被迫看像自己,「不管怎麼說,父子不可能不像的,簡直一模一樣。」

  看著伏黑惠的眼睛,五條悟還是想起了伏黑甚爾的臉。

  他知道自己看錯了,他就是把伏黑甚爾看錯成了伏黑惠。

  但,伏黑惠永遠不是那個傢伙。

  是他永遠放在心上的寶貝。

  「我愛你,惠。」

  五條悟就像是在將一件事情掏出,不帶任何語調、不帶任何感情,就只是對著他的惠說著這句話。

  「是我殺了你的父親。」一字一句,他在心底道歉,在心底哭泣,「是我親手殺的。」

  此刻五條悟的眼底再無光芒。

  我該怎麼去愛你呢?

  我又怎麼能夠把這樣的我獻給你呢?

  親愛的伏黑惠,我親愛的孩子,你能抓住我的手嗎?

  我快死了,死於這場來自命運的詛咒中。

  那日後,伏黑惠有些害怕再見到五條悟,但他也不打算避而不見或是避而不談,他很清楚自己的害怕根本微不足道,他還是很在意五條悟的精神問題,即使不能去問本人,他還是會偷偷和家入硝子見面。

  「前幾天說頭痛的不行,都在家休息一週了。」近幾天來,家入硝子一直沒能擁有好的睡眠,畢竟為了一個五條悟,他成天就忙活這些就夠心煩了,還有數不清受傷的咒術師需要他治療了。

  「給家入老師添麻煩了,抱歉。」伏黑惠蹲在地板上,正幫著家入硝子收拾著地板上凌亂的紙張。

  「你該去看看他。」

  「五條老師大概不想見我吧。」他低下頭,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況。

  伏黑惠並沒有將自己在五條家和五條悟發生的事情告訴家入硝子,正確來說他是誰也沒打算說,畢竟這其中牽扯到太多事情,感覺是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的,更別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和五條悟的私事。

  「悟這個人從以前就挺極端的,他會慢慢改善這種性格,很多原因也是因為你跟你姐姐的關係。」家入硝子喝了一口咖啡,「對我來說,藥品或是菸草,悟都不需要,他只是需要一個你而已。」

  「希望如此。」

  伏黑惠的語氣滿是失望和無奈,家入硝子是聽得出來的,她也只是意味深長的盯著蹲在地上的男孩,心想的是那天以後這兩人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但她也沒打算深問。

  「悟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她將手中的咖啡又換回了香菸。

  「硝子~再給我幾顆頭痛藥啦,外面買的都沒什麼效果~」五條悟闖進家入硝子的辦公室時,他是沒有預料到伏黑惠會出現在此。

  看著蹲在地上的男孩,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用力過猛的將門踹開,還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整個人都在顫抖,但五條悟更在意的是伏黑惠出現在這的原因,他先是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但也見著任何明顯的外傷。

  「啊勒?惠受傷了?」

  「呃,不、只是找家入老師問點事情……,不打擾你們了。」伏黑惠答回時並沒有特意看像五條悟,而是把手裡的紙張輕巧的擺放好後,側著身子從辦公室裡逃開了。

  五條悟根本來不及抓住對方,就只能癡癡望著那逃之夭夭的背影。

  「這次只會給你止痛藥,別想讓我給你安眠藥。」家入硝子根本沒打算談起伏黑惠的事情,倒是自顧自的走到一旁開始給五條悟配藥。

  「惠受傷了?」

  「嗯。」

  「很嚴重?」他沒法控制的皺了下眉。

  「啊~稍微呢。」

  家入硝子的回答著實讓五條悟感到煩躁,更別說是那種不在意的語氣,五條悟瞬間起了怒氣。

  「誰給他派的任務?他一個人去的?為什麼沒有人事先給我通報?我應該說過惠被指派的任何任務我都要知道吧?」

  在一連串的質問下,家入硝子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側過身子帶著不甚友善的眼神看向身後的男人,但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選擇忽視了對方的怒氣,轉過身繼續剛剛的手邊工作。

  「硝子。」

  家入硝子不禁冷笑道,「吶,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是我派給他的,任務。」這次她是完完全全的放下了手邊的工作,整個人轉過身靠在了身後的桌沿上。

  「哈?」

  「你何不直接問他,你給他打電話了嗎?」拾起了一旁散落的一根菸,家入硝子用手掌遮蔽空氣的流動,一邊用火柴正在點燃菸頭,她不時的將視線抬起盯像對方。

  「家入硝子。」這種時候的五條悟通常都不是什麼好惹的對像。

  家入硝子將火柴熄滅,升起了一個懶腰,她只是不疾不徐的說著,「是你說的,你現在除了伏黑沒有別人了,但你有想過嗎?他也沒有津美紀了。」

  因為津美紀早就死在了死滅洄游中。

  伏黑惠已經沒辦法再見到那個毫無血緣的親姐姐了。

  「是我派給他的任務,他失敗了,還受了重傷,但他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說伏黑惠不在意是騙人的,家入硝子只是想要試探眼前的男人會有何種態度,她想起這幾日的伏黑惠總是心不在焉,說起五條悟時總會突然沉默,明顯一看就是對五條悟非常的在意,只不過內容是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伏黑習慣性讓自己受傷。」硝子銳利的眼神像是要將五條悟給看穿,「你比誰都清楚,為何還要來這表現給我看你的擔心?」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是你給他一顆糖又給他一刀的。」

  「他比誰都想要把這個任務做到完美,因為他自己也知道這個任務沒有第二人可以接下。」

  她吐出了一口煙霧。

  「悟啊,你忘記自己是怎麼戒菸的嗎?」

  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中了一槍,結結實實的,沒有任何猶豫的一槍。

  中了槍的自己下意識的將手擺向胸口處,他嘗試著為自己止血,卻是在碰上胸口的那瞬間只感覺到了溫熱的體溫和完好的衣物。

  還有他依然跳動的心臟。

  「五、五條老師……,老師。」伏黑惠沒有停下的呼喊著眼前男人的名字,一隻手還在嘗試讓對方的手能趕緊離開自己的脖子。

  伏黑惠的左手還握著天逆鉾,他根本沒辦法使出全力去拉開五條悟在他身上的手,但對方就像是聽不見自己的喊叫聲一樣,根本沒有打算鬆手,更別說是加大了力氣,這讓伏黑惠的雙腳甚至都離開了地面。

  他快窒息了。

  五條悟是真的想殺了伏黑惠。

  「老師……,老師!咳─咳──。」

  快點,快點醒醒。

  快點聽見我在叫你啊。

  「津、津美……紀……死了、五條老師──咳咳。」

  伏黑惠看著眼前幾乎被怒火沖斷了理智現的五條悟,又想起了津美紀在他面前倒下的模樣,他原先已經被勒的讓淚水在眼眶周圍打轉了,現在卻突然想起津美紀的模樣,這讓他無法負荷的還是落下了淚水。

  「我沒……救到她,我沒有啊──。」伏黑惠的淚水混合了他臉頰上原本就沾上的鮮血,開始滴落在五條悟的手背上。

  「五條老師──────!!」

  這一次,伏黑惠用盡了力氣將這一聲喊出,隨後他便開始因為缺氧而感到眼前一片白,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就在這裡要結束了,但他知道這是不對的,他知道自己可以為任何人犧牲,可以死在必要死的情況下,但唯獨現在,是不對的。

  他不要等到五條悟清醒後,看見自己死在他的手下。

  這會讓五條悟崩潰的。

  但他真的無法堅持下去了。

  ──當啷。

  天逆鉾從伏黑惠的手裡滑下。

  「惠?」五條悟突然間鬆開了一直掐住伏黑惠的那隻手,眼神中也不再有任何怒火,轉而成為了疑惑。

  伏黑惠從五條悟的手中脫離後,整個人下墜的非常迅速,他吃痛的倒在了地面上,他握住了自己頸部,只能不停的咳嗽,咳到都把血給吐了出來,但伏黑惠還是堅持的要讓自己坐起身來,但他咳的都要將肺一同咳出了,這些動作對他來說還是非常吃力的。

  五條悟沒有時間消化這一切的發生,他只能手忙腳亂的將臥倒在地的伏黑惠給扶起,他先是看向了對方發紅帶點紫的脖子,五條悟瞪大了雙眼,看著滿臉都是淚水的伏黑惠,他感受到了不對勁。

  他笨拙的將伏黑惠的淚水用自己的大拇指指腹抹去,可伏黑惠還在持續咳嗽著,但五條悟已經開始顫抖了,那不只是伏黑惠的咳嗽聲,伴隨的還是抽泣聲,五條悟失神的將伏黑惠擁進懷中。

  聽著他懷中男孩一聲一聲的哭喊,那讓五條悟悲慟不已。

  他將手撫上了男孩的後腦勺,細細的親吻著對方的額頭。

  「惠,對不起、對不起。」五條悟自己都不可置信,他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為何這樣對伏黑惠。

  只是在五條悟看見了被落在一旁的天逆鉾時,他突然想起了。

  他看著伏黑惠時,想起了那個男人。

  ──你,是不是和我在哪見過。

  ──別在意啊,我也不擅長記男人的名字。

  五條悟誤將伏黑惠和伏黑甚爾搞錯了。

  那是他本能上的保護機制,他的身體還記得當年自己是怎麼被伏黑甚爾刺傷的,根本還沒來的及去分辨,他的身體已經先行一步行動了。

  他只想讓伏黑甚爾徹徹底底的死去。

  但他錯了,他錯的非常離譜。

  那才不是什麼伏黑甚爾,那只不過是伏黑惠,是他的惠。

  是他怎麼寵都寵不夠的小男孩,是他的心頭肉。

  「五條老師、老師」伏黑惠雖已平復了喉嚨上的不適,卻沒有止住淚水的在對方懷中持續落淚,「津美紀,津美紀死了。」

  這句話由伏黑惠來說出口,那是殘酷的。

  可是他無法不在五條悟面前宣洩,他與五條悟和津美紀一直是像真正的親人般的親密,當自己的姐姐不幸離去時,他只能將那份情感附注在五條悟身上。

  伏黑惠不禁想到,他除了五條悟沒有別人了。

  姐姐連躺在病床上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了五條悟胸口的布料,「都是我的錯。」

  那時五條悟認知到了。

  他把伏黑惠傷的一滴不剩,是他把伏黑惠打入絕境的。

  他沒辦法聽進懷中的人那一聲一聲的哭泣,他沒辦法忘記幾秒前自己差點殺了對方的畫面,他沒辦法救回那個同為自己心愛的女孩,而他還讓伏黑惠泣不成聲。

  惠,你沒有錯。

  是我錯了。

  「死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五條悟平淡的看著已經少了半邊身子和手臂的男人。

  伏黑甚爾的嘴角流下了一道血痕,「……沒啊。」

  話才落下,伏黑甚爾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嬌小的男孩,男孩低著頭邊皺著眉,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突然間,他有了遺言。

  「兩、三年後我的孩子會被賣到禪院家,」伏黑甚爾閉上眼,看著地板上的鮮血,他想反正也是要死了,說個幾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再說了,是五條家的小鬼先問起的。

  「隨你處置吧。」

  五條悟不再說話。

  從那刻起,五條悟的耳邊總是迴盪著令人害怕的聲音。

  以伏黑惠的哭泣聲為基底而成的噪音。

  那是來自五條悟給自己下的詛咒。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吶吶,你們誰看到惠了嗎~」五條悟從虎杖悠仁身旁突然冒出時,虎杖被嚇的差點跌落階梯。

  「唷,好久不見的無良教師。」釘崎看著一旁的五條悟,一手還抓住了虎杖的帽子,算是救了他一命。

  「我找惠呢,你們知道他在哪嗎?」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微笑。

  「他跟真希姐到禪院了,準確來說是真希姐跟著去了。」

  「京都嗎……?」五條悟在眼罩下瞇起了雙眼,沒多久就打了個響指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五條悟瞬間來到了禪院家的大門前,速度過於之快還將路面上的樹葉捲了起來,其實他本來是想直接瞬移進禪院內的,但若是直接這樣出現在禪院家搞不好會被當作有敵意的,再者五條悟最近是挺沒耐心的,搞不好還會跟禪院起衝突。

  他還是乖乖的打算推開禪院的大門。

  當他將雙手放上木門時,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喂喂,真難看啊五條悟。

  你可別因為這樣就開始焦躁啊。

  「好的,五條大人來啦~」五條悟最後是一腳踢開了大門,還邊大聲嚷嚷著,果不其然的是,禪院直哉是第一個出現在對方面前的。

  「來找打?」禪院直哉挑起眉。

  而對方的嘴臉令五條悟看的是十分愉悅,笑了對方幾聲逕自的踏進禪院裡頭,直哉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五條悟,對方轉過身已經來到五條悟的面前,他先是出了力的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臉上還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驕傲感,就像是能碰上五條悟對他來說是一件挺光榮的事情一樣。

  實際上,禪院直哉能直接碰上五條悟,只不過是他將無下限給關閉了,畢竟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持續著無下限也是一種負擔,五條悟也是怕自己突然術式爆走會有什麼閃失,那處理起來也是挺麻煩的。

  「這樣吧,打一架?」直哉的挑釁並沒有成功。

  只不過五條悟的拳頭還是抬了起來,他露出了不一般的笑容,就像是把眼前的男人當作咒靈般當作消遣,準備讓對方上一課,他愉悅的在手裡竄起咒力,他可沒打算讓對方好過,那一瞬間五條悟的拳頭已經落下。

  「五條老師!」

  拳頭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中,那一次的停頓也讓他下意識地將無下限給打開了,禪院直哉理所當然的被排絕在外,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五條悟直覺這是個機會,正打算也給對方嚐嚐帶著咒力的一拳時,真希已經來到直哉的背後,將他還未揮下的拳頭給抓住。

  「怎麼想你也不可能打贏悟,不要沒事找事做。」真希一記恥笑是讓直哉的額頭上滿是青筋,正想說點不怎麼能聽進耳的話時,伏黑惠打斷了現在這個麻煩的局面。

  「老師,你怎麼到這了?」伏黑惠的聲音在五條悟的後方響起。

  伏黑惠並不是離五條悟特別近,他還站在屋內的走廊上,後頭跟了幾位看著也是禪院家的人在身旁,雖然伏黑惠身穿的是高專的制服,但那一瞬間卻讓五條悟有了錯覺,他錯是以為伏黑惠早已接下了禪院家主一事。

  他又忍不住雙手的顫抖。

  五條悟的胸腔就是被一塊巨石壓迫著,無法正常呼吸。

  「五條老師?」察覺到了五條悟的不對勁。

  「我來接惠回去。」

  「啊?呃……,但我還沒有……那個呃。」伏黑惠並不是打算拒絕五條悟,只是他實在無法立刻離開禪院,但以他對五條悟的理解,如果直說了不能跟對方走,五條悟肯定會把這裡給拆了,但他又實在找不到好理由蒙混過去。

  伏黑惠不得已向真希求助。

  「事情辦好了我們就會走,還是你要進去等我們?」真希放開了直哉走向了五條悟身旁。

  五條悟的視線始終不在他人身上,即使戴著眼罩還是能知道五條悟眼裡只有伏黑惠一人這件事情:「不能現在走嗎?」

  「我……。」

  「拜託。」

  沒有人想過五條悟會拜託他人,也不會看著落魄的模樣說出這句話。

  但沒有人知道的是,五條悟只不過是在祈求他的神明回頭看他一眼罷了。

  伏黑惠的選擇並不是拒絕,事實上他從來不會拒絕五條悟,他只是理所當然的跨出了自己的雙腳走向對方,他並不是為了聽到五條悟的請求才願意遷就對方,他反而是因為五條悟的脆弱讓他不得不伸出自己的手,他不會將自己放在第一順位,那必定會將五條悟放在那。

  五條悟伸出的手,伏黑惠這才碰上,就被擁進了對方溫熱的懷中,這讓伏黑惠根本沒來的及對禪院家的人和真希說上話就被帶走了,那是五條悟的強硬和霸道,他從來就不在乎這些人的想法,他現在在乎的只有自己是否能擁有伏黑惠的所有權。

  如果說世界上有神,那伏黑惠便是他的神。

  然而,伏黑惠不只是他的救贖,還是五條悟至高無上的寶物。

  他們來到的並不是高專,而是五條悟的一處住所,那也算的上是五條悟一直長期有在使用的地方,那也是和他兩孩子在小學和國中一直生活的環境,伏黑惠雖說上了高專就一直是在宿舍住著,但他一個月中還是會回來個三、四次以上。

  原先,伏黑惠還做好心理準備,開門便會是他最受不了的菸味,但意外的並不是很濃厚,但對於不抽菸的人來說,在怎麼不明顯的菸味,還是很容易會讓他們察覺,而這裡也就是那樣,還是擁有非常輕微的菸味存在。

  外頭突然下起了雨,天色也瞬間暗了下來。

  五條悟選擇的不是將敞開著的落地窗給闔上,逕自的走向沙發前,無力的座落在地毯上,伏黑惠也只是看了對方一眼便將門窗都給關上,再到廚房去到了杯水,順便給這個家稍微整理下。

  聽著伏黑惠在廚房搗鼓的聲音,五條悟突然平靜了下來。

  看著桌面上的煙蒂和菸灰缸,他是想伸出的手卻又不敢伸向那方,最後只是摘掉了自己的眼罩閉目養神了起來,這是他現在唯一想到能不碰菸的最好方法。

  伏黑惠打開吸塵器時聲音並不大,他還記得這是他擅自給五條悟買的,自從他去宿舍後,這間住所就一直不是時常清潔的狀況,五條悟忙於世界各地,東奔西走的一回到這根本是倒頭就睡,伏黑惠就是知道這種情況,他才特地買了幾乎無聲的吸塵器擺著,他偶爾回來時便可以不吵到五條悟的休息還能打掃。

  五條悟一直是淺眠的。

  看著五條悟的背影,伏黑惠不發一語,吸塵器的聲音迴盪在他們的寂靜之中。

  待他清潔完畢,伏黑惠走近對方時才發現那人已經睜開雙眼了,也發現了自己的到來,他將桌子移了開來,伏黑惠也心照不宣的將水杯給放在菸灰缸旁,自己則是背對著縮進對方的懷中。

  「我們很像嗎?」伏黑惠率先打破了從進門後一直維持的沉默。

  「不像。」五條悟的視線停在了菸灰缸上。

  「很像的吧?因為是父子。」

  「他是個人渣,但你不是,不能相提並論啊──。」

  伏黑惠仰起頭注視著對方,五條悟這才緩過來將視線給了他懷裡的男孩,伏黑惠像是在打量些什麼,他將手伸向五條悟落下的劉海髮尾處,慢慢的將白色的頭髮給撥開來,他看見了那道疤痕。

  一直令他在意的不得了的疤痕。

  可他從未被五條悟正式回答過,每每問起都是顧左右而言他。

  「所以額頭上的疤痕,是我爸爸留下的嗎?」他在一次鼓起勇氣發問,但他清楚這一次對方不會在糊弄他了。

  五條悟毫無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啊~記憶猶新呢。」五條悟想起當年,整個人都變的特別煩躁,更不用說連表情都變得十分厭惡,「完全不知道什麼是手下留情的大人渣!」

  「那他除了是個人渣以外,還有什麼形容詞嗎?」

  「……,人間垃圾、怪力猩猩、超級怪物。」

  「這不是沒一個好的嗎……。」伏黑惠滿臉寫著無奈,但也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父親印象幾乎為零,除了跟人跑這個印象以外,他的確沒什麼好替對方反駁的。

  「你真的一點都不像,真的……。」

  他又無法控制的想起了他如噩夢般的現實,五條悟認為這就是個無止境的詛咒,每當他停止想起時,就會有令他恐懼的噪音在他耳邊響起。

  五條悟當然清楚這父子倆的臉蛋有多相像,就是等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幾年下來他慢慢的也對此不在感到彆扭或是尷尬,反而是當他將疲倦嶄露與他們時,惠溫柔的雙手撫向他時,那一瞬間才是給他完整的救贖。

  如果說伏黑甚爾給他的是回不去的深淵。

  那伏黑惠給他的只有不再回頭被深淵給吞噬的光芒。

  伏黑惠發現了五條悟陷入回憶的模樣,看著對方微微顫抖的手,他只能想的是對方又在糾結於傷害了自己的事情,他二話不說的將那雙手拉進自己的手掌心,盡量用相對於五條悟較為小的雙手包裹住。

  他想讓對方能夠安心下來。

  「在澀谷的時候,我見到了他。」

  「但那應該只是個意外產物,我也不能確定那個人的身分,而且還被他追殺了一段路。」

  「當時被逼入絕境的我,正想著該怎麼辦才好時,那個男人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縮起了自己的雙腳,將自己和緊握對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那之後看著我好一陣子……。」

  ──你叫什麼?

  ──不是禪院嗎?

  「“真好啊”這樣說著後突然自殺了。」說著這句話時,伏黑惠腦海中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面,他停下了一直擺弄對方手指的動作。

  「我沒有時間可以去想他的事情,只能不停的前進。」

  「即使到現在,我對他還是一無所知。」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落地窗外,雨水還在不停的落下,陽台上的木板已經因為雨水呈現了更深沉的色調。

  五條悟親吻了對方的頭頂。

  「惠不生氣嗎?是我殺了你爸爸。」這次他不是帶著絕望且讓人難受的語氣,只是平淡的問起了這件事情。

  「不知道,但也不覺得該生氣,對我來說他早已是逝去之人,本來就沒怎麼放心上。」

  突然間伏黑惠腦海中浮現了當時在五條家的那段記憶,看著毫無表情卻帶著痛苦的氣味,五條悟的那張臉讓伏黑惠無所適從。

  「只是以那種方式聽老師說出這種話時,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五條悟加深了擁住對方的力道。

  「當時一心只想著五條老師和虎杖、津美紀還有大家的事情,根本顧不及其他,因為太過混亂,早就把可能是“爸爸”的男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硬是要說的話,禪院什麼的或是我的父親,跟這些有關的對我來說都不會是現在的第一順位。」伏黑惠閉上眼。

  「我只想趕快結束這些。」

  外頭的第一道雷落下。

  五條悟突然說起了那年他還青澀時,與夏油傑一同前往護衛星漿體的經過,其實五條悟早就過了對當年這些事情感到心痛的時期,可讓他在伏黑惠面前攤開這一切的開始和結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本該是帶著輕鬆的心情告訴伏黑惠所有的來龍去脈,但他卻被自己壓的喘不過去,他不得不立刻將這些吐出,慢慢的他已經將伏黑甚爾的事情全數告知,還順道說起了夏油傑離開時的種種。

  那一瞬間,他就像是回到了十幾歲時,一個人坐在樓梯間上無助的少年。

  被那段無情的過往撕裂的心,以及不久前他的失手差點犯下大錯的那些心情,五條悟放棄了掙扎。

  他想將這份痛徹心扉的感受告知對方。

  硝子說的對,伏黑惠就是他獨一無二的解藥。

  「所以都是我爸爸的錯。」

  外頭的雨突然狂暴了起來,那些雨滴猛烈的拍打在窗上又迅速的滑落在木質地板上。

  「也不全是吧。」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有氣無力的,「也有我的問題。」

  那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老師,我去禪院家,只是想看看我爸爸有沒有留下什麼在那。」伏黑惠抬起頭看了五條悟一眼又立刻低下了頭,「因為有時間了才會去的,不是為了家主,也不是因為老師說的話才去的,只是突然有興趣而已。」

  關於自己的父親,伏黑惠是真的沒怎麼介意,但知道五條悟對此有極大的執念時,又想著要趕快解決五條悟藉菸草撫平心情的氾濫問題,他還是決定私自到禪院家去看看,禪院真希會一同前往那也只是碰巧罷了。

  只是在路途中相遇後,知曉了伏黑惠的意圖,禪院真希才打定主意跟著前往的,不過對於他的立場來說,一方面也是不想讓惠到禪院時被為難,當然他真正防範的也只有那個禪院直哉了。

  「如果你爸爸就是那個禪院甚爾,那他大概也認為禪院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地方吧。」真希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沒有咒術,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會願意接受的。」

  「但如果是惠的話,你是可以的吧。」禪院真希這樣說著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些欣慰的笑容,伏黑惠到是有些意外。

  想著真希和他的親生父親同為天與咒縛,不難知道他的父親在禪院家會有多糟糕,對於禪院來說,擁有術式的才能在這個家族中立足。

  伏黑惠想起了那個男人自殺前對他說的話。

  那一瞬間他就理解了。

  他的父親恨透了禪院。

  而在他正打算找尋關於他父親的任何遺物時,五條悟便出現了。

  「我不想讓惠被禪院家的人帶走,那樣就變成惠不再是我的了。」五條悟的話語中有著些微的抖動,他讓自己埋進了伏黑惠的肩上,「我會受不了。」

  外頭越發暗去,房內一盞燈也沒有亮起,他們身處於最黑暗的世界中,五條悟一想到伏黑惠會離他遠去,他的那份孤獨感就更是凸顯,那樣的發酵感讓他不得不在心裡呼喊著對方的名字,像是要讓名字連同本人一同刻印在自己內心最深處中。

  「但若由我做家主的話,像真希姐這種天與咒縛的人或是沒有任何術式的人,至少能在禪院家過下去吧。」伏黑惠將頭側過靠在了低著頭的五條悟旁,他伸手撫摸著對方的腦袋。

  伏黑惠沒有想過要改變禪院家。

  但他想讓真希姐可以帶著禪院名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不再有歧視。

  至少不能再出現一個禪院甚爾。

  「那條路不好走的惠。」

  「如果禪院不是這樣的話,我的爸爸的就不會成為那樣的人,五條老師也不會差點被他殺掉,夏油先生也不會選擇那條路吧。」他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五條悟知道,伏黑惠是下定了決心。

  他一直都知道這孩子的選擇都擁有他最強大的意志,伏黑惠從一開始就不是隨便的人,是一個最看的清一切的男孩。

  「惠──,」五條悟那雙藍眼睛在黑暗中發光發亮,「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伏黑惠掙脫了五條悟,他轉過身換了個姿勢,他選擇跪在了五條悟的雙腿間,他的背伸的直挺挺的,那樣堅定的雙眼注視著的是即使發著光卻還是有一絲迷惘的另一雙眼睛。

  五條悟抬起頭,而伏黑惠選擇伏下身親吻那雙眼,親吻對世界上的所有人來說最為珍貴的六眼。

  「五條老師,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伏黑惠的宣言透露出了霸氣和肯定,「不管是不是做了家主,不管什麼樣的條件,又或者是多麼艱難,甚至站上了對立面,我都不可能放棄你。」

  他如同琉璃般的翠綠雙瞳正在試著讓對方的蒼藍抹上一層自己的色彩,他將自己的雙眸烙印在對方身上,他給對方的是最堅定的意志。

  五條悟一直都是清楚的,從第一次在黃昏下見到這個孩子時就知道了。

  不管是當他從獄門疆出來,失手的那幾分鐘內。

  伏黑惠從來沒有將視線移開過。

  他的眼裡看著就像只能容下五條悟。

  「我比任何人都要深愛著五條老師您。」

  第二聲雷落下時外頭因雷擊讓整個黑暗照亮了一瞬間。

  那一刻伏黑惠像是在做出什麼決定。

  「你才是我的第一順位。」

  「你還愛我嗎?」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這是自己曾告訴過乙骨憂太的話,也是不久前他套用在自己身上的詛咒。

  五條悟的淚水毫無預警的從臉頰旁滑過。

  他無聲的並無任何掙扎,伏黑惠也只是用著自己的袖子讓淚痕不會殘留在對方的臉頰上。

  他並沒有淚流滿面。

  他甚至慶幸自己能落下這滴淚,那正是代表他被伏黑惠完全的救贖了。

  五條悟發覺,現在看著伏黑惠已經不會對那時的狀況有所恐懼了,他知道這不是釋懷,只是他好像被伏黑惠原諒一樣的安下心來,這一切的來源都是伏黑惠,因為對五條悟來說,他只能夠利用菸草和其他藥物停止恐懼和不安。

  所以他在伏黑惠面前哭泣。

  這個孩子願意愛他。

  「我愛你甚過於我自己。」

  五條悟這一次不再是帶上憔悴的面容,他在黑暗中露出的是最真誠的微笑。

  那是他再無顧慮的神情。

  「是嘛,那由我來詛咒老師好了。」伏黑惠瞇起了雙眼,帶上了一抹笑容。

  「我詛咒你────」

  他們的親吻是一個誓約,最為神聖且沒有期限的。

  至此後,五條悟再也沒有抽上任何一根菸。

  他並不認為自己度過了那段時間,但他也不再需要由那些身外之物來安撫自己,那對他來說就是在麻痺自己罷了。

  若是說憂傷是無窮無境的,那疼痛便是無處不在。

  可伏黑惠給予的詛咒卻成了一切的終點。

  他看著伏黑惠的背影,他說。

  我將與你同歸於盡。

  「悟先生,你為什麼哭呢?」

  剛放學的伏黑惠回家都還沒將書包放下,就看見了自家的陽台敞開著,白色的簾子隨風吹拂著,五條悟彎著腰手臂靠在了已經生鏽的欄杆上。

  伏黑惠發覺了空氣中有著說不出口的嗆鼻味,他看著五條悟的背影順著那越發越濃烈的味道走到了對方身旁,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五條悟落下了淚水的模樣,身高差讓伏黑惠能見對方在墨鏡後的雙眼,有著一絲的憂愁。

  「小惠,你回來啦。」五條悟並沒有回答伏黑惠的回答,他並沒有因為小朋友的出現將手裡叼著的菸給熄滅。

  「好臭。」伏黑惠小朋友捏起了自己的鼻子,一臉厭惡。

  五條悟便是笑開來,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手弄亂了對方的海膽頭,這讓伏黑惠不滿的想要逃開,這才轉過身,卻已經被五條悟迅速的攔住後擁進了懷中,對方開始給孩子搔起癢來,而嘴裡笑著時一股濃烈的煙味不時的便會飄出。

  伏黑惠開始受不了著想要大喊,在他使用頭錘攻擊時,他瞄到了五條悟臉頰上的淚痕,雖然他並不覺的五條悟這個人是會被人欺負的,畢竟對於還小的他五條悟是個大人,而且還是成天把“最強”掛在嘴邊的大人。

  他好不容易從五條悟的懷中給掙脫,伏黑惠側著身看向五條悟,對方張開著大腿,將手肘撐在自己的大長腿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可以不抽菸嗎?」

  「為什麼呢?」

  「悟先生哭了啊。」伏黑惠的小手伸到對方的面前,用自己的手指把五條悟的淚痕給擦拭乾淨,「悟先生是大人的話,不會被人欺負的吧?」

  「所以是被菸嗆到了吧,還很臭。」小孩又擺出了臭臉來。

  五條悟被這孩子的話嚇到啞口無言,他是覺得對方既天真又無知,但卻又是非常可愛,五條悟會抽菸是一直以來的事情,只是他偶爾才會去碰,更別說是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抽。

  他只是突然間心痛。

  但他發覺,這是從那件事情發生後第一次有人讓他將菸戒了。

  所有人都認為他該以菸消愁。

  伏黑惠卻覺得菸在傷害他。

  「真的很臭。」

  「好,悟先生再也不抽了。」他帶著一嘴的菸味,在伏黑惠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吻,那是他給惠的蓋章。

  他想戒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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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關於五條悟的心態,大概是OOC吧。

但我想的就是即使是這樣的人也會擁有更為人性的性格,所以他抽菸並且恐懼,而伏黑惠對於五條悟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他當然清楚,只是或許對他來說,那並不是重點,主要是他不看重自己,所以他根本上的只希望五條悟不要愧疚或是太過將這些放心上。

對於你們願意看到這,真的很抱歉,但也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