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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砂《無光》-1

⚠️現代paro，天文學家拉帝奧x藝術品鑑定總監砂金
⚠️文章中提及科學相關知識都是揉合現實和捏造，請勿當真
⚠️非專業人員，特殊名詞和解釋若有使用不當歡迎留言告知，先在此感謝提醒
⚠️OOC都算我的




以上
確定HE，請安心食用！





惡魔正在墜落，而天使張開雙翼，將他囚禁在伊甸園的樹下。
拉帝奧注視著眼前的雕塑，久久不發一語。

學術研討會順利於昨天落幕，這是他隻身來到被稱為「浪漫之都」城市的第三天，即使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街道上四處種植的鮮花還是令他感到渾身不適，美化景觀可以，但過度濫種只會造成植物養分不足，飄散的花粉甚至可能引發過敏──他用乾淨的手帕摀住口鼻，有些不悅地送出市長建議信。但無論如何，距離行程結束還有兩天，他得自己想辦法處理這該死的花粉問題。

他一邊想著，一邊走進一間裝潢古典的咖啡廳，裡頭濃淡適宜的咖啡香讓拉帝奧感覺好了些，他挑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這裡遠離收銀台，客人和店員交談的聲音不會打斷他的思路，和服務生點了一杯黑咖啡，並叮囑對方每隔兩小時就幫他續杯一次後，拉帝奧拿出慣用的筆記本和平板，開始書寫記錄。

學術研討會剛結束，他有太多的資訊需要整理。專家們針對天文武器實用始終沒有共識，一派提倡繼續深入開發，另一派則堅持應該停止研究，如今實驗結果表明所有必備科技在理論上已經實現，無論保守派如何勸說，未來也免不了相關資源被投入到戰事實驗之中。
頭真痛。拉帝奧皺起眉，天文武器在過去或許是個傳聞，但依照現在研究的速度，成功做出測試體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實際上，他的立場並不偏向任何一邊，但為了防範自己的研究受到威脅──即使天文武器不至於在近幾年就開發完成，他仍舊得做出相應的保險措施。
鍵盤敲打聲和紙張書寫的摩擦聲交替響起，拉帝奧一旦開始集中精神，四周無論有機還是無機生物，所有存在都會被他扔至腦後，一長串的理論和公式在他的思維中運行、分析，就像某種精密的機械，逐一、且有規律地抓取他所需要的數字，再將它們一一排列整齊。

他聚精會神地整理資料，連服務生送了幾次咖啡都不去計算，窗外的行人從日落走到黑夜，正當服務生開始苦惱，是否該提醒這位學者距離他們閉店只剩半個小時時，拉帝奧終於從文件堆裡抬起了頭。
他神情冷淡，看似有些不悅。服務生踟躕著上前，本來已經做好被責怪打擾的心理準備，卻在靠近時才發現對方的正前方坐了一個人。
那人一頭金髮、身形略顯消瘦，起初還以為是哪家的孩子，走近才看到他身上穿戴的各式名牌衣物和配飾，微微勾起的唇角似乎藏著什麼秘密，明顯是個成年人，還是很有錢的公子哥。

「初次見面，拉帝奧教授。」公子哥禮貌一笑，單手撐著下巴，毫無瑕疵的臉和蠱惑人心的粉紫眸令附近幾桌的女孩都投來好奇又傾慕的目光，然而冷臉的學者並不領情，拉帝奧煩躁地敲了敲鋼筆：「我不認識你，不說出找我有什麼意圖的話，麻煩離開，你打擾到我計算火星轉移軌道了。」
「是我失禮。」金髮的公子哥起身，向他微微行了個禮：「不才砂金，星際公司藝術品鑑定總監，研討會的演說很精彩，拉帝奧教授。不愧是天文學的權威。」
聽完砂金的自我介紹，拉帝奧只是挑了挑眉，不理會對方後半句的阿諛奉承，又埋首回資料堆中：「藝術品鑑定不在我的研究範疇，沒有其他事的話，請回吧。」
「別這麼冷淡。」砂金揮手叫來服務生，壓著最後點單時間幫拉帝奧續了一杯咖啡：「當然是有事才找你的，聽過無光拍賣會嗎？」
拉帝奧停下手上的筆，一如砂金預期，這個名詞引起對方注意，於是他乘勝追擊，接續說明：「無光拍賣會，每五年舉辦一次，將競標品放在全黑的環境中進行競拍，除了展示用的小燈之外，所有人都看不到競標者的臉，確保不會出現交易報復糾紛。」
「另外，入場前必須接受非常仔細的搜身檢查，現場也配備最高級的防盜、防彈、防水防火等安全設備，可以說是維安等級最高的拍賣會。」
拉帝奧坐直身體，雙腳交疊，這是他在思考決策時的習慣動作，砂金已經事先知曉這一點，於是他選擇暫時閉上嘴，等待對方主動拋出回應。
「據你所說，一場拍賣會要做到這種等級，拍品肯定不簡單，是什麼？黑市武器還是人口販運？」拉帝奧用指甲輕輕敲著椅子扶手，他在測試砂金究竟對拍賣會了解到什麼程度，以及，他對自己的目的到底知曉到什麼程度。
「哈哈，你真會開玩笑，權威先生。看來世間對我的誤解頗深，一個小小的藝術鑑定總監，怎麼會對那種危險的事物有興趣呢？」砂金並未因拉帝奧的嘲諷而有所動搖，相反，他態度柔軟又靈活，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包容所有掉入湖中的事物，你看不到湖底藏了多少東西，但他的平靜無波總能誘使經過之人向其傾訴所有秘密。

堪稱完美的讀心天才，拉帝奧下了個結論。只可惜，在天文、心理、哲學三學位博士的拉帝奧眼裡，砂金仍只是隻初出茅蘆的小孔雀，他不討厭對方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小破綻，只是也沒有糾正的必要，他樂意見到每個懷抱意圖的人被現實狠狠踩踏，最後艱難地爬起的樣子。

「無光拍賣會和我的研究沒有關係，你究竟想做什麼？」拉帝奧反手拋下魚餌，這位不請自來的訪客雖然打斷了他的思路，卻也引起他的興趣，於是決定暫且按兵不動，跟隨對方的步伐走，看看道路的盡頭會出現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件拍品，想必教授會有興趣。」砂金拿出一個小投影器，按下開關，一個坐落在沙漠中、四周環河、由多類觀測設施建構組成的研究站出現在投影上。

「廢棄研究中心的大門鑰匙。如何？據說這個觀測站曾經開發出疑似軌道動能武器──用你們的話來說，或許該稱為天基動能武器？總之，這份傳說中的研究後來隨著中心因戰爭關閉，從此不了了之，直到近年，才有人想起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砂金移動手指，研究中心的地圖在他手裡放大又縮小：「後來研究中心的原所屬國家因戰爭被併吞了，加上交戰後財源緊縮，國庫預算全拿去用來支應民生，政府商議後決定把研究中心的屬用權拍賣出去，至於你們關心的天文武器問題──」砂金關閉投影，饒有興致地看著拉帝奧。
「畢竟只是個傳聞，是真是假，又或者過了這麼久是否還能使用，就沒有人知道了。」
拉帝奧面無表情，砂金無法從他那石膏般的面容下窺探出對方此刻的情緒，只能從他尚未皺起的眉頭判斷：至少這位天才並沒有否認他的猜測。
「我想，這裡面或許會有你要的東西。教授，研討會才剛結束，你──忙碌的天文權威，以及那麼多專家還滯留在這個城市的原因，想必都是為了同一件東西。」
「胡亂猜測對你沒有好處，鑑定總監。」拉帝奧向後一靠，背部因久坐而痠疼的肌肉得到舒緩，他呼出一口氣，眼神凜冽：「無光拍賣會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邀請函只會發給富豪排行榜上名列前排的人，可惜，我還輪不到這個資格。」
砂金的猜測基本沒錯，拉帝奧的確是為了這場拍賣才滯留於此，但這也是令拉帝奧頭痛的原因之一，大多數的研究學者背後都有財團支撐，類似於雇傭關係，交換條件是必須幫財團開發他們所需要的物品，而其中運氣好的，或許真的有辦法「借」到拍賣會的入場資格，但像他這種從來不向任何勢力低頭，全憑自身成就過活的純學術人員，要爭取拍賣會的入場機會，幾乎堪比天方夜譚。
「那正好，我倒是有拍賣會的邀請函。」一如預期，砂金從隨身包裡拿出包裝精緻的信封，捏在手裡晃了晃：「當然，我想你應該也猜出來了，這封邀請函畢竟得來不易，教授不妨聽聽看我的合作提案？」
「哼。」拉帝奧冷冷地笑了聲，果然企業家的好心都是暗藏玄機，他將平板轉了個方向，螢幕上映著本次無光拍賣會另一件引人注目的拍品──祝福之眼。來自沙漠地區的稀有礦石，石頭內部呈現大海一般清澈的藍色，再往外一圈則被銀河般的紫色包覆，這種礦石需要經過千年甚至萬年沉澱，才有機會形成照片上展示的一小塊，在拉帝奧的認知中，它是礦區開採至今，最完整的一塊。

「我猜，這就是你的目的。據傳星際公司計畫成立新的寶石鑑定及銷售產線，作為宣傳噱頭，祝福之眼能帶來許多商機。」他滑動螢幕，視窗中跳出幾張不同角度拍攝的照片，淺紫色的石塊即使存放黑暗的環境中依舊璀璨無比，在各類報導中，甚至都用銀河的嘆息這種詞來形容它的美麗，但所謂的嘆息，其實也正意指它的遺憾。
拉帝奧繼續滑動照片，接在閃耀的礦石後面，是幾張駭人的人體腐蝕圖和解剖報告：「這種礦石隱含生物性危害，至今為止，所有赤手接觸過它的礦區人員或鑑定商都被未知病原感染，醫療技術至今檢測不出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但無一例外，感染者都在一個月內死亡。」
他敲了敲螢幕：「你所謂的合作提案，八成是希望透過我，讓學術界介入研究祝福之眼，最好能搶在醫療實驗出結果前排除它的病源，這樣，你就能打著學會鑑定安全的招牌，高價銷售稀有礦石。好一樁買低賣高的生意。」
「不愧是你，研究院的天才。」砂金滿意地將邀請函放在拉帝奧面前：「還請見諒，我和醫院曾有些過往，那些傢伙們表面上願意合作，實則背後都有好幾個虎視眈眈的財閥。」他的眼角餘光掠過咖啡廳櫃台「雖然很想跟教授繼續聊有關研究中心和祝福之眼的事，但很遺憾，看來我們得換個地方了。」
營業時間已過，咖啡廳中只剩他們一組客人，雖然服務生識相地沒有打擾兩人交談，但若再繼續待下去，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附近有間酒吧還不錯，乾淨、裝潢有品、雞尾酒也都是中上等級，如何？」
拉帝奧收拾完東西，叫來服務生結帳，卻發現砂金早已替他支付所有費用，他無言地看向滿臉寫著意有所圖的人，將邀請函放入上衣內側的口袋。
「承蒙你的邀請，但請恕我婉拒。第一，我沒有和初次見面的人喝酒的習慣，第二，研討會的資料還尚未整理完畢，下次吧。」
「行，期待我們合作的好消息。」砂金禮貌地微笑，也不刻意挽留，兩人在店門口分別，各自踏上歸途。

今晚的夜空群星璀璨，砂金下意識摩娑他鑲滿海藍色寶石的戒指，還算順利的初次接觸讓他心情很好，但在轉過幾個街角後，本該直接回到住處的砂金放慢了腳步。
身後穩定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很久了，即使對方已經刻意掩蓋氣息、並立刻配合他放緩腳步，但對五感極佳的砂金而言，他的一舉一動仍無異於將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明顯至極。
即使知道有人尾隨，但來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精確地和砂金保持著安全距離，即使砂金回過頭，對方也能確保有足夠的時間撤退，撇除砂金的警惕性，對方至少不會是一般的小偷或強盜，而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看來今晚有所意圖的人不只他一個。
他點開代號翡翠的聊天框，正想輸入什麼──
一片黑暗向他襲來，粗麻袋混雜某種香氣的味道充斥鼻腔，砂金視線一晃，徹底失去了意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