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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曦陽高掛在空中,被少雲的藍天襯托著顯得相當刺眼,暖和的日照卻溫煦的灑落在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覺非但沒有帶來燥熱,反倒令早起的鳥兒都昏昏欲睡。

透著柔意的暖陽在繁繁樹影的切割下,晨光化作了片片光影落在男孩的側顏之上,男孩淡然而毫無波瀾的神情因此添上了幾分暖意,顯得親人了幾分。

他微微瞇了瞇眼,晨光被樹蔭分散落在淡漠的男孩身上,非但一點違和感沒有,反而像是故意在襯托男孩一般,二者相映成輝,暖柔的碎片光影和冷漠的反差感反而更加讓人為男孩所著迷。只是無意間瞥見了這副景色,此時的他勾起嘴角,舉起相機正想留下這一幕能讓人看呆的美景,他看清了男孩的容貌。

那股暖意在頃刻間化作了熱意,直燒他的心底。

過於相仿的外貌宛如一場惡作劇,那個男孩的容貌熟悉讓他啞口。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男孩,他不可能忘記那個人的容顏,亦不可能錯認。但那絲毫沒有變化的臉龐,讓他不禁開始質疑這是否為上天的玩笑,又或者是那場災難從未到來,他們從未經歷過那些致人於死的惡刑,而他依舊是過去的那個與他並肩的俞赭。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熱烈,男孩終於察覺了這麼一個大活人在注視著他,將視線轉向了這頭。他猝不及防和對方交錯了視線,毫無準備的對上了兩抹翠綠。

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對視,就徹底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是全然的陌生和疑惑。

他臉上的詫異和驚喜在霎那間化為滿滿的難堪,心底升起的期待和喜悅被粉碎的一乾二淨,他在心底肆意嘲諷著自己的天真妄想,來緩解心中過於龐大的失落。低垂下頭,掩去了自己臉上難看的笑,遮去透露出大起大落情緒的眼神,他的身體卻僵站在那裡,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理性瘋狂地向他的四肢傳達離開的指令,但他的身體卻像是脫離中樞神經的掌控,絲毫都無法動彈。

他不想轉身離開。

眼前的男孩,明明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卻連一句話都不能跟他說嗎?

明明是他、想了快二十年的,他最喜歡的人。

「貝魯菲爾,你要去哪?」
「那裡,有個人……」

忽然間,隔著一條車道的對面過道傳來細微的對話聲,下意識地,他動作飛快地躲到了身旁最近的校舍裡。那過於熟悉的名字和聲音讓他情怯,也肯定了自己心下的猜測,他心底洶湧的情緒無法像往常一樣隱藏絲毫,僅僅在眨眼間,他就感覺到眼眶的濕潤,又很快地被他自己給抹去。

「人……?沒有啊,你看錯了吧。」
「……」

隱隱約約的,兩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隔了一道牆之後聽起來更加微弱。

……看吧,就算沒有他,貝魯也能過得很好。

應該說,一直都是這樣。

俞赭這個人對貝魯菲爾來說,從來都不是必要。

何況,他也早已不是「俞赭」了。

他已經沒有理由能和他扯上關係了。

緩緩呼出一口氣,他連探頭再看一眼的勇氣都盡失,順著走廊拐了一個拐彎。



看著空無一人的過道,貝魯菲爾皺起了眉,視線緩緩移到了那人剛剛站的位置旁邊的建築物。

那個人一定在那裡,他沒有看錯。但是,為什麼要躲起來?

他那樣看著自己……由驚訝、或者說是驚喜的神情,僅僅和他對視就轉變為彷彿浸滿整個人的失落,不知道為什麼讓他很難受。莫名地,他覺得本來應該不是那樣的,那個人並不適合那種表情,或者說……他不應該露出那種表情的?

貝魯菲爾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勁,他很少會如此在意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有點奇怪的人。

「貝魯菲爾?」

他垂下眼,轉回頭。

「沒事。」

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已,沒必要在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