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模糊地帶〉


「修好了。我這邊開個單據給妳喔。」

並不熟悉的男性技工確認完車子狀況後站到李子瑄面前，俐落地開完單據就轉身跨上機車準備離開。

「謝謝你！」李子瑄揚起感激微笑朝對方揮兩下手，男子點頭應聲後隨即發動油門離去。她望著漸遠的車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繳費單，嘴角的弧度瞬間轉為無奈苦笑，「一千……？」

「指定我的話可以算妳便宜一點喔。」葉小花的話語再次浮現。李子瑄回想昨天指名她修車的記憶，眉頭稍稍收緊，「哪裡只是便宜一點，她根本是做白工好不好……我到底多不懂行情啊……」

不過，計程車跑一趟基本上也只能賺一兩百，叫修一次就要一千真的吃不消……

李子瑄凝視繳費單上的數字，抿起雙唇暗忖：「開車要更小心一點才行。」

「我想……我還是不要再指名妳修車會比較好。」昨天在葉小花的幫助下脫離了在荒郊野外爆胎的窘境後，李子瑄依約請她吃了晚餐，也在晚餐時決定把自己不想占她便宜的那份心情給說清楚，「妳說這樣就夠抵修車費用，但……雖然我不想懷疑妳騙我，也不懂修車的價位行情，但我還是覺得，如果妳不願意好好收錢的話，我心裡會很過意不去……」

而當時的葉小花也沒有表現出失望的樣子，只是淺揚起嘴角回應：「那就這麼辦吧，反正決定要不要指名的也是妳自己。」

說實話，葉小花回應得那麼乾脆讓李子瑄鬆了口氣，但那雙蒼藍眼瞳裡始終如一的寂寞光芒，再加上那副蠻不在乎的態度，又似乎讓她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總是表現成別人希望的樣子，妳應該也很寂寞吧？」

葉小花在車上訕笑著提問的神情猛然浮現腦海，站在路邊發愣的李子瑄握緊單據甩兩下腦袋趕跑那些回憶畫面。

「沒事的，拉回原本的距離，跟誰都不需要深入接觸，寂不寂寞根本不重要，這才是妳會選擇這一行的目的啊，李子瑄。」李子瑄深吸口氣，在心裡對自己默念完之後才上車發動引擎，「對，所以她寂不寂寞也跟我沒關係。」

「嗶！」

簡訊通知聲傳出，回過神的李子瑄連忙抽出手機查看，是計程車系統的叫車訊息：「不好意思，我想指名李小姐的車，麻煩了……」

「指名我？」李子瑄挑動眉梢，確認了對方的位置在醫院之後更是感到疑惑。從她來這鎮上之後，除了因為跟酒吧合作能偶爾接到阿狗介紹的單子之外，完全沒有其他客人指名她載送過。而且……

「好有禮貌……」李子瑄看著來信者的措辭語氣，回想自己從入鎮到現在遇上的所有人，她實在想不到有誰會指名她而且還用那種口氣說話。「這個鎮上真的有這種人嗎……」

算了，都難得有人指名載客了，懷疑這些好像滿失禮的。

「好的，請稍等。」李子瑄送出回覆後確認GPS定位路線，放開手煞車朝醫院方向小心翼翼地駛去。

不知道是因為離開了大自然的懷抱，還是因為剛才回想起關於葉小花的那些事情，李子瑄在開往醫院的路上感到異常焦躁──甚至有一瞬間還在猜想，會不會是她又搭訕了誰結果出意外受傷麻煩別人叫車。

「不可能吧……」李子瑄對那一瞬的荒唐猜測投以苦笑。

之所以會產生那樣的想法，或許是因為葉小花雖從沒指名她載送過，那個人搭訕到的女伴卻絕大多數都會指名她的車。李子瑄實在想不透阿狗是怎麼向客人推薦的，為什麼會讓和同一個人結伴離開的好幾位女性都搭同一位司機的計程車？是因為算準了自己絕對不會淌渾水去揭穿葉小花？又或者……

「不行，再想下去，我都要重新思考這單真的要載她的可能性了。」

李子瑄蹙眉嘆氣，「雖然不是毫無根據的猜測，也只能告訴自己想太多了吧。畢竟她根本沒有理由特別照顧我……」

「妳很漂亮啊。」道出直率讚美的那雙嘴唇勾著輕佻弧度，葉小花當時的嗓音鑽入腦海，甚至連她的笑容都無比清晰地被回憶起來。

腦中不自覺閃出的畫面讓李子瑄分了神，在差點開上斑馬線時才意識到路口的紅燈趕緊踩滿煞車。身體跟著慣性被拖離椅背，勒緊的安全帶讓頸側微微刺痛著，李子瑄大口喘氣靠回椅背，「到底在想什麼啊……」

反正她一定對每個女孩子都那樣說吧。

「嗯，一定是這樣，沒什麼特別的。」李子瑄深吸口氣，看燈號由紅轉綠後再次踩下油門，打著方向盤彎進醫院所在的街區，「我沒什麼特別的，她也沒什麼特別的。寂寞的人很多，沒什麼特別的。」

更何況……我或許連感到寂寞的資格都沒有吧。



「您好──請問有人叫車嗎？」

黃色轎車停到醫院大門口前，李子瑄探頭看了看周遭，過幾秒才看見一個身穿白紫漸層連身帽Ｔ的少女從大廳內出來──而那女孩不僅長相，就連聲音都十分陌生：「妳好……請問是李小姐嗎……？」

「是，請問是妳叫車的嗎？」李子瑄眨兩下眼睛，細細端詳了眼前的女孩子一遍之後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她──至少那副黑框眼鏡和耳機，就算只是一面之緣應該也會有點印象才對。

「對……麻煩妳了……」年輕女孩怯怯點頭後打開車門坐上後座，李子瑄從後照鏡觀察那女孩的膽怯神情，不自覺揚起輕柔微笑，「妹妹，妳要去哪裡呢？」

「咦？呃，對喔……要直接回嬌嬌家嗎……可是還想在外面待一下……」女孩抿起雙唇苦思，李子瑄聽著她喃喃自語拿不定主意，半晌後才開口：「妹妹妳是想到處逛逛嗎？」

「呃……嗯……」女孩輕輕點頭，靛色目光小心翼翼地望向駕駛座，「姐姐妳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嗎？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不知道有哪裡可以去玩……」

李子瑄從鏡中看著對方不諳世事的樣子，翠綠雙瞳中又多了一些關切與柔和，「想找地方玩的話……妳喜歡看風景嗎？」

「嗯、嗯！喜歡！我想知道更多漂亮的地方！」靛青眼眸閃動起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興奮光芒，李子瑄看這女孩真的像個沒出過門的孩子一樣，嘴角又上揚了一些，「好，那我帶妳去我之前找到的很漂亮的地方。記得繫安全帶喔！」

「好！謝謝姐姐！」

照後鏡中的女孩笑得靦腆，李子瑄在導航系統上設定好目標後踩下油門，「對了，妹妹妳怎麼稱呼啊？我好像沒有載過妳耶……」

「啊……我、我叫西洛……是嬌嬌跟我說可以指名李小姐的車，比較安全……」西洛的語調微微顫抖著，「姐姐呢……？我只知道妳是李小姐，不知道妳的名字……」

「喔對，我叫李子瑄。」車子緩緩停在號誌燈下，李子瑄趁著紅燈的空檔轉身遞給西洛一瓶礦泉水，臉上仍掛著溫柔微笑，「不用那麼緊張啦，我只是有點好奇怎麼會有不認識的人指定我。妳剛才說的嬌嬌……」

「嬌、嬌嬌是開Uber的，她說妳在無線電裡面聽起來不是怪人，如果要去比較遠的地方可以叫妳的車……」西洛憨笑著回應，李子瑄則試圖從那個暱稱來推測她口中的那位司機到底是何方神聖，「嬌……啊、前幾天加到我們無線電的那個黑蘭嬌小姐嗎？」

「嗯！嬌嬌人很好，這幾天都在家照顧我，今天要讓她專心工作才行……」西洛抿唇微笑，李子瑄看那女孩提及黑蘭嬌之後放鬆下來的神情，自己的眉梢也跟著輕輕下垂，「看來她人真的很好，還會擔心妳被奇怪的人載到。不過，居然從無線電直接判斷我不是壞人……」

「西洛妳的膽子也是滿大的耶，這樣就讓我載妳出去玩。」李子瑄訕笑，本來是想稍微調侃一下這女孩，順便提醒她別太容易放下戒心，腦海內不經意閃過的人影卻更像在調侃自己和某人或許出乎意料地相似。

「因為……子瑄姐姐妳看起來跟院長姐姐一樣是好人……」西洛有些不知所措地撥弄起自己的手指，嘴角的弧度重新掛起了膽怯，「我剛剛也有問院長姐姐，她說妳很善良，所以我覺得應該沒關係……」

「連院長都……」李子瑄回想前幾天載客的記憶，確實記得自己有載過幾次那位不苟言笑的女性，但因為自己不擅長主動攀談，對方也沒怎麼開口說話，如今從西洛口中聽見她對自己有著這樣正面的評價，說實話還挺意外的。

「看樣子之後該找個時間向院長還有黑小姐道謝才行……」李子瑄揚起柔和笑容輕聲呢喃，視線移到地圖上離目的地愈發靠近的畫面，隨後瞥向照後鏡裡的西洛，「我們快到囉，等一下看妳的左手邊，會有很大一片葡萄園。」

「葡萄園……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葡萄摘下來之前的樣子耶！」西洛眨眨眼睛，膽怯神情再度被興奮給替換，李子瑄看著她上車到現在的情緒變化，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和她過去工作時教導的那些國小生幾乎沒什麼兩樣……？

「那要下車看看嗎？」李子瑄微笑問道。

「可以嗎？」靛青雙瞳閃著迫不及待的光芒，西洛那孩子氣的笑容讓李子瑄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一些，「可以啊！」

計程車緩緩停到小山丘的坡道邊，李子瑄伴著西洛下車後將車子上鎖，「我們靠近一點看吧？我也還沒有走下來看過！」

「嗯、嗯！」西洛用力點頭，雖然講話仍因不自在而顯得支支吾吾，語調和剛上車時相比還是能感覺到她已經漸漸放鬆下來，李子瑄嘴角的弧度也跟著安心了不少，「那走吧！注意車子喔！」

「好……」西洛小心翼翼地張望兩側車道，跟在李子瑄的腳步之後越過車道走向果園圍欄，「這邊可以進去嗎……？」

「我不清楚耶，可能要問問那座山莊的主人。」李子瑄輕笑著指向另一側坡道上的建築，從建築旁延伸過來的一整片果園景色讓西洛目瞪口呆，「哇……好漂亮……」

靛藍眼瞳綻放的光芒比剛才的任何一個瞬間都還耀眼，似乎真的很喜歡這裡的樣子，李子瑄看了便柔聲詢問：「要過去問問看嗎？」

「咦？呃……不、不用了，沒關係……」西洛垂下雙手緊握起衣料，回應完對方後低頭喃喃道：「不知道這裡的主人是不是好人……」

然而儘管放輕了音量，這女孩的低語仍舊被李子瑄給聽清。從剛見面到現在，她的語句裡對於好人和壞人的執著開始讓李子瑄感到困惑。

「西洛，我有點好奇……妳很少出門嗎？」

李子瑄跨出一步站到少女跟前，臉上的微笑除了原先的柔和，此刻還多了一股不亞於黑蘭嬌在酒吧時的關心，西洛看了不自覺又收緊雙手，「嗯、嗯……爹地跟媽咪說外面很危險……我一直都待在家裡……」

「這樣啊……」酒紅色眉梢微微下垂，雖然李子瑄自己並不是愛交際的類型，但一設想起只能被關在家裡的生活，那種空虛和寂寞讓翠綠雙瞳中的關切又揉合進了心疼，「那黑小姐是妳的家人囉？妳剛剛好像有說她這幾天都在照顧妳。」

「嘿誒？不、不是……嬌嬌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西洛憨笑回應。或許是因為這段似曾相識的對話內容，也或許是因為那雙眼瞳中的溫暖光芒令她感到熟悉，西洛突然回想起迷路到酒吧時被黑蘭嬌搭救的景象，心頭也和當時一樣湧現出暖意。「我現在暫時住在她家……唔唔，要解釋好像有點複雜……總、總之，嬌嬌是我很重要的第一個朋友……」

李子瑄看著西洛的靦腆笑容，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還能看見臉頰微微泛出了羞澀的緋紅，翠綠目光不禁添上別樣的笑意，「嗯，感覺得出來她很照顧妳，能有這樣的朋友很幸運耶！要好好珍惜她喔！」

「朋友」嗎……

對李子瑄來說並不算遙不可及的詞彙，此刻聽來卻格外陌生。雖然嚴厲的教學風格總讓人敬而遠之，但善解人意的另一面還是讓她在求學期間有幾個常往來的朋友，也因而有機會和他們去參加聯誼，認識了她的前夫。但或許是木訥寡言的關係，李子瑄在婚姻不睦時並沒有選擇找那些朋友傾訴，反而因害怕造成友人的困擾而封閉起內心的想法，漸漸與曾經的交友圈疏離。直到現在，除了她尚健在的外婆之外，大概沒有任何舊識知道她來到自由新鎮吧。能夠稱作「朋友」的人……

「那、那個……」

西洛的嗓音打斷了思緒，李子瑄這才回神重新揚起笑容直視對方，「嗯？」

「子瑄姐姐感覺也可以當朋友……」西洛的語調顫抖著，捏著手機朝自己伸來的那雙手也是。「可、可以……交換電話號碼嗎……」

從那雙靛色眼瞳中閃動的光芒完全能感受到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提問，李子瑄看著西洛小心翼翼的樣子，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一些，「嗯，可以啊！」

李子瑄接過對方的手機，將自己的號碼輸入進聯絡人清單，順勢傳了封簡訊給自己，「好了！這樣要是黑小姐在忙沒辦法載妳的話，妳也可以直接聯絡我！」

「嗯！」西洛笑著點頭拿回手機，李子瑄看她笑得滿足，自己的胸口似乎也跟著溫暖了起來，「那，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好！」西洛燦笑著應聲，李子瑄便回過身朝剛才的停車處邁步。

「嗶！」

甫坐回駕駛座，外套口袋馬上傳出訊息通知聲，李子瑄抽出手機查看訊息──「叫車，指名李小姐。」

「又來？今天怎麼回事……」李子瑄稍稍蹙眉，抬頭看向照後鏡中一臉疑惑的西洛，猶豫了片刻才拿起掛在一旁的無線電對講機，「不好意思……剛剛這個指名的單，因為我現在還有載客，請問有人可以幫我去載嗎……？」

「按呢喔，我看覓一下……夭壽，遮爾遠喔？！（這樣喔，我看看……這麼遠喔？！）」

不陌生的嗓音從對講機傳出，西洛眨眨眼睛，本來想詢問自己是不是讓李子瑄少了一單生意，在開口前又被無線電傳來的聲音給拉走注意力──「我剛好在附近，我過去吧。」

「是嬌嬌……」西洛呆望著傳出聲音的無線電，聽著李子瑄和另一頭的黑蘭嬌對話：「是黑小姐嗎？不好意思麻煩妳了……謝謝妳！」

「不客氣。李小姐妳記得先跟客人說一聲喔！」

「喔、對耶！謝謝妳！那我先聯繫一下對方！」李子瑄再次道謝後掛斷無線電，準備著手回覆簡訊時才注意到叫車系統附上的來信者號碼──６１７８１，葉小花的電話。

「葉小姐……？算了不管了，現在不方便載客也是事實。」李子瑄輕嘆口氣，手指飛快地在螢幕鍵盤上打字，「不好意思，我現在已經載了客人，不方便馬上過去，有協調了另一位司機前往，不知道您介不介意由別的司機載送呢？」

送出回覆，不知為何緊繃起來的肩膀跟著放鬆下來，李子瑄再度嘆氣靠回椅背上，「希望不會是令人困擾的回答才好……」

「子瑄姐姐……如果我會打擾到妳的話，我可以直接回家……」西洛抓著前座的椅背探頭看向李子瑄，而李子瑄看她那副深怕造成他人麻煩的樣子，眉梢輕輕下垂，「沒事的，剛剛都說了要帶妳去下一個地方玩，那我就一定會帶妳去。繫上安全帶吧！」

道出平穩回應的雙唇勾著令人安心的弧度，西洛看著對方的輕柔笑容，愣愣點頭後坐回位置繫好安全帶，「謝謝子瑄姐姐……」

「不會──」李子瑄輕笑回應，才剛轉動鑰匙發動引擎，手機再度傳出通知聲。

「那不用了，謝謝。」來自剛才那位客戶的回信。

「糟糕，不知道黑小姐是不是在路上了……」李子瑄讀完訊息慌忙拿起無線電，「黑小姐，剛才那個客人說不用了，妳已經過去了嗎？」

無線電頻道陷入沉默，李子瑄反覆確認自己沒有切錯頻道後再度開口：「黑小姐，妳聽得到嗎？」

又是一陣死寂。

「會不會不在車上啊……」良久後終於出現的回應來自剛才嫌遠的那位司機，察覺事態不對勁的李子瑄握緊對講機，「如果只是載客的話應該不用下車才對啊……難道出車禍了嗎？還是……」

「西洛，妳有黑小姐的電話嗎？可不可以幫我打給黑小姐？」李子瑄轉頭直視西洛問道，難以掩飾的慌張神情讓那女孩也跟著緊繃起來，「呃、嗯，我有！我打給她……」

「剛剛叫車的位置在山區，如果是要回鎮上的話應該不可能會不接受換司機才對吧……」李子瑄緊抿起雙唇，輕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躁動著，「如果是她想對我做什麼，應該不會對其他人下手……？不對，這好像很難說。」

「子瑄姐姐……電話打不通……」握著電話的西洛無助地看向前座，李子瑄輕聲到謝後低頭拿出手機，輕咬下唇凝視著方才的簡訊內容沉思。靠在方向盤上的左手反覆輕握又放開，李子瑄過了半晌才將ＧＰＳ定位到剛才的叫車訊息附上的位置，「西洛，我想繞去剛剛那個人叫車的地方看看，至少確認黑小姐是不是平安無事……可以嗎？」

扣著手機的指頭稍稍收緊，西洛抿唇點頭，「嗯！我也想知道嬌嬌怎麼樣了……」

「好，那出發吧。」李子瑄長吐口氣，打檔後踩下油門。

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只是想太多……千萬不要出事啊……

不只是黑小姐，妳也千萬別出事啊，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