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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暘老師是我們班導，我最喜歡她了。小暘老師有一頭烏黑的秀髮，沒燙過也沒染過，兩汪淺淺的酒窩，就連罵人的時候都很溫柔，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

　　今天我是值日生，但我個子矮，擦不到上面的黑板，所以最上面的一排粉筆字，是小暘老師替我擦掉的。

　　鎖上教室的門窗後，我和小暘老師一起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因為我的腳踏車與她的機車都停在門口的車棚。我們這排教室是新建的，會經過另一排舊教室，分別是烹飪教室、音樂教室、美術教室。

　　我最喜歡的就是美術教室，為了讓自然光透進來，美術教室裝著大面的落地窗，這時已經快要五點了，夕陽很美，老師的倒影映在落地窗上，也很美，披肩的長髮像閃閃發亮的黑色綢緞，我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小暘老師注意到我越走越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連忙跟上她，繼續走。

　　與小暘老師在車棚分開後，我覺得有點耳鳴，所以我在車棚站了一會，等耳鳴消失，才跨上腳踏車。
　
　　我回家後，發現家裡的電話在響，好像已經響了很久。

　　我接起電話，是小暘老師打來的。

　　「小安。」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

　　「老師，是我。」我說。

　　「你記得老師長什麼樣子嗎？」老師問我。

　　「嗯？」我不知道老師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老師的樣子有變過嗎？

　　「放學前的老師是什麼樣子？」

　　「放學前──」我想起經過美術教室時，小暘老師長髮披肩的倒影。

　　啊！

　　我想起來了。今天老師在講台上講課的時候，還有背對著我擦黑板的時候，她的長髮分明是盤起來的。

　　直到她戴上安全帽前，才把髮簪摘了下來。

　　我說出我在落地窗上看到的「小暘老師」倒影，聽到電話那端的老師深吸一口氣的聲音，然後她說：「果然小安也看到了啊。」

　　有一股寒冷的感覺沿著我的背脊爬上來，我握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師接著問我，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我說還好，離開學校後我就沒有耳鳴了。

　　老師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後我們都沉默了，老師用往常一樣溫柔親切的聲音對我說了再見，然後掛斷電話。

　　當晚我幾乎睡不著。

　　老師到底長什麼樣子呢？過往我看到的就是真實的老師嗎？老師還會來學校嗎？

　　幸好隔天什麼事也沒發生，小暘老師照常來上課。

　　不同的只是，今天她把長髮編成了辮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