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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蜂/千紙鶴】

*聽說今天是七夕是吧
*極短極短(?),3000字
*同居已交往前提
*沒問題start


蜂樂廻在摺紙鶴。

指頭穿插於薄紙張的折痕裡,每一片方形紙都有不同的花紋顏色,小小的紙疊最終會成為小小的祈願收於掌心,並以繁複幾何圖紋披上華美嫁衣。這不是第一隻紙鶴,但這或許會成為目前最接近「成功」的第一隻——有一整排歪歪扭扭的「紙鶴」列隊得壯觀,頭幾隻看起來經歷過沙場、身負重傷。

蜂樂原本對自己的手藝還是頗有自信,隨時能迸發揮灑的藝術細胞不只體現於繪畫用色,自小他在美勞課得到的評價還是挺「出彩」,至少自己和優兩人能把每一幅都視作寶藏。所以摺紙鶴他原先覺得不是件難事,摺紙飛機剪窗花它可擅長得不得了,卻在實際操作過後發現並沒有想像中簡單,自己的自由細胞控制不了指頭、連跟教學影片都有大問題。

潔就這樣看對方指節打架,盯一個下午。

原本沒有安排的週末他們會隨意度過,有時是臨時起意地出去走走,又或者是隨便抓一片遊戲光碟或電影磨耗掉黃昏——總之不會是專注地做一件「大事」、挑戰者甚至是蜂樂廻。他剛開始知道蜂樂打算摺紙鶴時還想對方是開玩笑,直到對方真的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色紙、正襟危坐……

「蜂樂怎麼突然想折紙鶴了,還是一千隻?」

他那時好奇地問,不太明白除了足球嗜好以外總是三分鐘熱度的傢伙居然能堅持了一下午,成品們把兩人房間的小圓桌子一半塞滿彩色,自己手機也難逃被埋起來的命運。他還記得自己看過那麼多紙鶴的印象還是小時候,是自己某次重感冒請假在家整個禮拜,在終於退燒能回到學校後他看見自己座位,小小的課桌椅方形被堆滿祝福……

「不會是有什麼想許願的事情吧,需要這麼大量的祈福份量?」順回憶路過腦門,他這麼問。

「嗯……」眼前傢伙的專注視線轉了一大圈,才回覆。

「說不定哦?」

面對身側人的意外表情,蜂樂僅吐吐舌,這回答好有懸念卻沒有解釋,手反倒很勤快、低頭繼續製造他的紙鶴大軍。這算什麼回答,潔笑笑抱怨後便沒再過問,翻看自己屯一陣子沒能好好讀的小說,入定。

而歪歪扭扭的紙鶴,接著於自己盤坐的大腿排隊。



第三百隻紙鶴。

手工作業緩慢冗長,幾乎佔掉了他們工作行程以外的空閒時間,在取消了原本可能出去晃晃(也可能只是待在家裡悠閒)的兩人時光後,下午變成兩個成年人、與滿山手工藝品的打工約會。蜂樂後來真沒停下工作,帶著頭罩耳機邊哼小調邊摺紙,身影左搖右擺看起來樂於其中,不知不覺他們就有兩雙手也捧不起來的紙鶴數量了。

潔世一在第一百隻紙鶴之後「打算」加入代工,分擔自己愛人的發紅指頭。

然後就,被對方義正嚴辭地拒絕了。

自己立下的挑戰就要自己完成才有意義!蜂樂廻在身側傢伙的好意之後以小生氣反饋,當然這樣的小生氣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對戀愛中的兩個笨蛋來說情趣成分還更重一些。所以這樣的打工約會還會再拖長許久,畢竟打算細心作業的蜂樂速度放緩,如果以假日一整天能摺五十隻、平日空閒擠出十五隻的理想產量計算(還不扣掉時不時出國行程),那一千隻還要花費多久?他都要等不及。

此外,他還是不明白,身側傢伙摺紙鶴的理由。

「如果告訴潔,潔要幫我實現嗎?」

在蜂樂中場休息、拿下耳機時潔問,很明顯是抓緊時機,把完整的好奇心呈到對方面前,對方眨眨眼止下步伐。如果告訴潔的話你要幫我實現嗎,蜂樂想了想後把提問回拋,以那樣其實不公平的資訊不對等形式、很狡猾。

「嗯,是可以,」潔回覆,思索。

「不過得看蜂樂的願望是什麼吧,簡單的當然可以,但如果太天馬行空的話……」

「噗噗!出局——!」蜂樂突然切停,單方面判決。

「我要收回、我不告訴潔了!」

欸怎麼突然這樣,我說得明明很有道理,天知道你會不會又出什麼稀奇古怪的難題,潔心裡這麼叫囂對判決不平。但蜂樂先一步離開了房間,給人反駁的時限一秒不留,只剩下舖滿一地的紙鶴地毯,有幾隻歪頭正向、嘲笑潔世一稀缺的情商。

潔伸手抽了張紙,準備摺只紙飛機偷襲。



「潔覺得哪一款比較好,幫我挑~」

「有黃色小花圖案的,還有綠色葉子花紋的!」

是慢跑完回租屋處的路上,潔收到蜂樂傳的訊息,收在側邊口袋的手機震震響,他停等紅燈、才掏出翻看。前頭附上幾張照片,後頭是幫挑選請求——潔很熟悉這些東西,想起蜂樂前幾天晚上嚷說紙不夠用了。

紙鶴數量已經堆積成小山,在房間角落用小紙箱裝著,每每進出房間都吸引視線。

那天潔世一被禁止摺紙鶴後,開始摺了些別的東西(那天的偷襲紙飛機除外),簡單物件摺完就去找些教學影片,然後發現自己的手藝比想像中好。要是我幫忙的話肯定三倍速完成他曾提,果不其然地被對方手刀抗議,後來他就不提了,默默打氣陪伴或許才會是蜂樂想要的……

「也是會用完的,都買?」

他想蜂樂肯定是割捨任一個都下不了手,這麼回。

「不過蜂樂摺這些紙鶴,是打算送給別人嗎?」

可在停等紅燈不耐煩的空隙,他又補上一句。

關於「蜂樂想實現的願望」究竟是什麼,那已經是上上週的話題了,到現在才又被刻意提起來——潔想自己或許是有些狡猾,手機訊息文字能把所有意義留存,蜂樂不可能不看見這則訊息(會不會忽悠回覆不知道),更不可能忽視掉來自愛人不太友好的提問句。

果然,不是,蜂樂很快地回覆了。

它們不是要送人的。

那是要做什麼的,話題再延續下去,潔指頭戳戳鍵盤飛速,總覺得自己此刻佔了上風、得意得失禮。之前不是說過它們是許願用的?那蜂樂是想要許「自己的願」還是「別人的願」呢?這……蜂樂那頭過了許久也沒想好怎麼回覆,過幾秒才再傳來——

「潔真的想知道?」

綠燈了,人流自兩側穿過,潔慢了幾毫秒才步上馬路,幾毫秒用來反芻蜂樂的回答。我當然想知道啦他心裡想,卻沒有把這樣的直覺寄送出去,總覺得單純的好奇變得有些忐忑,因為對方遮遮掩掩、不尋常……

再幾秒後,來自蜂樂回覆——

等摺到第一千隻再告訴你。



第九百九十九隻紙鶴。

蜂樂的摺紙挑戰走走停停,中間度過幾次比賽期或異地,成年之後便不像以前學生時代那樣能常態生活,同居的租屋處缺一個人常見、除非兩人都剛好在長假期(還要回日本)。集訓期更沒空摺紙鶴,臨時有空手邊有沒有紙還是個大問題,那成堆紙鶴便被擱置於房間角落,蓋上報紙怕生灰塵。

在渡過不知第幾個禮拜後,紙鶴山丘才頂起了報紙。

已經超過九百隻了潔!蜂樂幾天前在視訊電話裡這麼說道,明就日夜顛倒卻仍看起來有精神,自訊號撥通之後就嘰嘰喳喳地說得不停。人在日本的潔與人在法國的蜂樂,蜂樂的球隊正跟小凜他們隊打友誼賽,潔透過電視螢幕僅能幫對方身影加油,在一對一的視訊電話裡才能再見對方笑顏清晰、儘管相隔電波。

對方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過,熟練過頭地生產著紙鶴大軍。

蜂樂什麼時候才要摺完呢,潔那時看見這副景象笑了,總覺得對方摺一摺睡著還能再搞出幾隻的可能性很高,蜂樂回說快了就快了。如果再快一些我們這星期就能安排出門玩?潔記得對方是週五回來的飛機,螢幕那頭蜂樂邊仔細調整掌心紙鶴的翅膀角度、已經不會歪斜誇張,應說可以啊、可以啊……

實際上,倒數九十九隻紙鶴沒能在幾天內摺完。

蜂樂打開行李箱,倒出此次旅行邊打工的數十隻小紙鶴,加上紙箱裡先前摺的共計九百七十一隻,離達成目標還要二十九隻。蜂樂難道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偷偷摺幾隻放進去?潔要是被我抓到就有你好看,再相逢兩人交換的竟不是歡迎回來擁抱或一個吻,看來紙鶴比自己更重要,潔苦笑。

於是他們的口頭約定沒能達成,被辜負的其實也只有潔世一一人——他在前一天晚上期待過頭搜尋了行程,這下得留到下次了。下午約會又是摺紙打工,潔這次選擇專心地看對方動作(畢竟是收尾數量了),就這麼荒廢過幾個小時,夜幕……

「潔,」蜂樂拿下耳機,回頭。

「還想知道我摺紙鶴的願望嗎?」

黃昏也溜走了,被喚名字的傢伙才回神,他沒去數時間、以及蜂樂究竟摺了多少隻紙鶴,只是流連於對方纖細指尖的彩色一張張換幕。這像是在看場電影,不知道下一秒下一幕會出現什麼——下一秒下一幕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蜂樂廻,與沒一張色紙能框限的明亮金色、眨眨眼。

這是第九百九十九隻紙鶴了。

對方這麼說,把那第九百九十九隻紙鶴捧於視線高度,是好久之前自己說都買的花紋紙樣式,如果再算上第九百九十八隻紙鶴的話。小巧的紙羽翼很精緻,與記憶裡幾個月前上過戰場的那第一批紙鶴根本無法相比,潔前頭看久了太多花色忍不住揉揉眼睛,應說那真是太好了,只剩下……

第一千隻紙鶴。

蜂樂牽起潔的手,接著把一張白紙放上掌心。

是唯一一張純白色的,是一點花紋也沒有的方形,潔緩了幾秒目光才聚焦於此景,表情有些意外。他大概知道蜂樂給自己紙是要做什麼,又想起更久之前的「第一千隻紙鶴時告訴你」,問蜂樂不是想要自己達成嗎這個挑戰,抓住對方視線。

「這是我一人自私的許願,所以前九百九十九隻必須是由我來摺。」蜂樂也注視著潔,這麼解釋。

「但這個願望,不是和潔一起實現就沒有意義。」

所以願望究竟是什麼呢,潔先幫我摺完最後一隻紙鶴吧,蜂樂笑笑地指揮潔開始動作,不過我手藝並不差啊潔苦笑著吐槽。直角與直角對摺是相扣牽手,貼合的長邊則是左右相靠時臂膀互傳體溫,如果說一隻紙鶴真能把我們的緣分延長一秒,那擁有一千隻紙鶴的我們、肯定就能……

一直在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