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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限定】11

  戌亥床有點緊張。

  她很少緊張,如今卻被這股有些陌生的情緒纏繞。她摸出一顆糖丟入口中,這些日子習慣的甘甜薄荷變成某種提醒,只餘涼感熟悉。

  也許她不該習慣薄荷味。

  讓戌亥緊張的元兇開朗地打著招呼踏進練習室,轉向她的笑容與往常沒有區別,甚至可以說燦爛了幾分。

  戌亥不敢說認識星街彗星三個月來能多瞭解對方,但她自認為大部分時候,她可以理解對方的想法。但是最近她真的摸不清她的真意,尤其是在面對發情期之類的問題。

  像是現在,這位還在發情期的Omega想都沒想的給了她一個擁抱作為招呼。口中的薄荷糖味道一下濃烈幾分。星街的笑容像是相當喜歡她無奈的表情。

  戌亥忍不住摸了摸口袋裡的注射型抑制劑。

  所幸練舞兩個小時過去,沒什麼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星街沒再做出額外的肢體接觸,甚至可以說她們之間的距離遠得讓戌亥前所未有的安心。

  看著星街在房間的另一側跟經紀人交談喝水,戌亥不禁猜想開頭那個擁抱,難道是為了不被認為她們感情不好之類而做出的行為嗎?

  不,這傢伙應該沒想這麼多吧。

  完全搞不懂。

  戌亥拉開練舞室的門,星街就嚷著:「我也要去!」笑容滿面地跟了上來。

  在發情期時練兩個小時的舞還能這麼有精神,到底是什麼怪物。

  沒有他人的走廊上,戌亥控制著呼吸,看著星街紅潤的雙頰道:「我去廁所換衣服吧。」

  發情期可沒有什麼安撫可言。

  「也是呢。」星街輕鬆隨意地應道。

  現在又表現得這麼正常。

  真的搞不懂。

  「之後的行程沒問題嗎?」剛問出口戌亥就覺得自己像是過度擔心的母親似的。

  「之後就回家休息啦~」星街對她眨眼。「床醬要不要一起來啊?」

  真的完全搞不懂。

  「感謝您的邀請,我還有工作。」

  「噗,突然用什麼敬語。」星街笑道。

  她們邊閒扯邊進了更衣室,戌亥從鎖櫃拿出衣服,就如先前所說前往廁所更換。

  聊天對象一離開,星街的注意力就被迫拉回疲憊的身體上。原本還能走動的雙腿一下軟的似乎連骨頭都化掉,沒了支撐的力量。手也無法自如的使力,壓著打開的櫃門吱嘎的響。

  她跌坐在長凳上,身體不受控制的放鬆,瞬間被睡意淹沒。她發出一個聲音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緩慢且嗑絆的直接在長凳上換衣服,又換出滿身汗。

  好累。

  這種倦怠感無論經歷多少次都不可能習慣。

  又要睡著了,可是沒力氣站起來。

  真的好累。

  更衣室的門被拉開,星街抬頭,看見夥伴關切的表情。

  她燦爛地笑,高舉起雙手。

  「床醬背我!」

  「自己走啦。」

  星街嘻笑著讓滿臉無奈的戌亥把自己從長凳上拉起,半倚著對方重新站直。

  骨頭又長回來了。








  上節目的時候,參演人員大部分時間是在等待。

  等著妝化完、等著造型師調整配件、等著機材燈光都確認好、等著導演製作人順完流程。這些前置作業往往要花上個把小時。除了偶爾練練自己的表演、聽從指示簡單綵排、記住自己什麼時候出場外,在休息室待機的戌亥床也只剩下滑手機這個選項。

  但若星街彗星在場情況就不一樣了。

  一個禮拜前結束發情期的星街活力充沛,又為即將開始的表演興奮不已,說話的速度都快上不少。

  工作人員來通知她們準備出場的時候,戌亥才發現她們竟然就這樣幾乎沒有中斷地聊了快三個小時,還意猶未盡。

  至少嗓絕對是開了,有沒有使用過度就是另一回事了。

  來到舞台側的最後待機,戌亥看著少量的現場觀眾,隨口問道:「緊張嗎?」

  星街轉頭看向她,眼睛亮著光。

  「很興奮。」

  音調跟著情緒一起高昂。

  「床醬會緊張嗎?」

  「不會,很期待。」

  她們相視而笑。

  耳機傳來導播的指示,兩位歌手走上暫時暗下來的舞台,在攝影機前跟現場觀眾熱切的目光中站定。

  在人前表演跟錄MV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觀眾的期待近在咫尺,想展現的音樂和動作、想回應、想傳達、想超越。

  在每一個舞台上做出最棒的表演。

  高瓦數的燈打亮特有的聲響、音樂從音響震響胸口。唱出歌聲、舞動身體,看見台下觀眾亮起來的表情,情緒隨之飛揚。

  現場表演氛圍令人迷醉。戌亥深深著迷於此。

  現在還有最棒的合作夥伴。

  有力的、帶點喉音與鼻音的聲音從耳機、從音響、從腳底四面八方湧來。

  兩人激昂的合音中,她順著舞蹈動作轉過身朝她伸出手,對方沐浴在燈光中做出相同的動作,專注而炙熱的眼神筆直地望過來。

  吞沒了她。

  雞皮疙瘩爬滿她的手臂和背脊。

  在練舞室看了好幾百次的動作,在舞台上完全不同。

  指尖彷彿拖曳著光芒向旁畫去,她的臂膀似是被牽引跟著擺動,空氣流過肌膚。

  輕微的涼意讓戌亥稍微分神,心底油然明悟。



  ──絕對是最好的表演。



  音樂跟動作戞然而止。燈光又暗,觀眾的歡呼和掌聲久久不絕。

  她們從舞台上撤下,殘留的熱意還在體內奔騰。

  戌亥靠近星街身邊,薄荷味撲鼻,幾乎跟安撫的時候一樣濃,心下一驚。

  星街抖了抖,突然加快腳步,一邊有禮貌地打招呼一邊快速掠過工作人員,最終回到休息室。

  她高速換下表演服,跟工作人員道過謝,留下一句:「抱歉,我得先走了!」妝都沒卸拉著經紀人就飛也似的離開了。

  戌亥跟經紀人面面相覷。

  「星街小姐怎麼了嗎?」經紀人擔憂道。

  戌亥收斂心神,控制自己不去掏手機,而是從包包裡翻出薄荷糖。

  「身體好像有點不舒服吧。」她說,硬糖在齒間發出聲響。

  「欸?剛剛的表演完全看不出來……」

  「畢竟很敬業啊,那個人。」

  「說的也是。」

  戌亥也換下表演服,在整個表演節目結束後,簡單跟製作人與導演致意並且解釋星街不在場的緣由。

  她仔細聽著或真心或場面的讚揚,婉拒了後續的聚餐。

  「因為身體狀況不太適合……」

  製作人露出理解的神情。「兩位Alpha真是辛苦。不過做出那樣不得了的表演,確實是值得興奮呢。」

  在這個Alpha滿地跑的業界,因為表演太盡興而費落蒙噴發是常有的事。

  「唉呀唉呀,別說這種話,現在算是性騷擾了。」導演笑道。

  「喔,失禮了。」

  戌亥應了幾句,便道別脫身。

  向顯得有些擔心的經紀人揮了揮手,戌亥坐上計程車,終於拿出手機按亮螢幕。各種通知訊息佔據著畫面,卻沒有她想看到的。

  她點進和星街的聊天視窗。

  彗醬:「早安!!!興奮期待!!!今天要吃麥當勞早餐!!!」

  床:「早安。記得昨天有人跟我說想久違的吃日式早餐的」

  彗醬:「啊。」

  床:「忘了www」

  今天早上七點的對話記錄。

  戌亥盯著畫面許久,打起了字。

  床:「還好嗎?」

  老是只能問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也做不到提供什麼幫助。

  戌亥捏著手機,看向車窗,黑夜中映著她眉頭深鎖的臉。

  如果她不是Alpha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