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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救了我的是妳吧？」

王子殿下望著眼前那條人魚，塵封已久的記憶像是被打開了一樣，沒有好久不見的寒暄，沒有重新見面的欣喜若狂，他脫口而出的是當時不知道有沒有傳達到的感謝。

就像是早知道會再見一樣。

當年他也曾問過人魚問題，那時候她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用她的異色雙眸淡淡地看向他，雙唇開合了幾下，也不理王子殿下有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對著他笑了笑，一轉身便遊回海裡了。

留著王子殿下獨自一人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市鎮有些發愁，他完全不知道人魚把他帶到了哪裡。溺水之後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逐漸湧了上來，他對著大海大聲喊了謝謝，也不知道人魚聽見了沒有。

代表王國出使外國的王子海難失蹤絕對稱得上是大事。再怎麼說他也沒那個本事去海裡追一條人魚，縱然有幾百個問題想問，他也只能先壓在心裡……他得先回到首都才行。

是人魚把他救起來的說法被當成了溺水的後遺症，縱然也有大臣對王子是如何在茫茫大海之中生存下來的感到疑惑，但也只能以建議給王子殿下請來最好的醫生好好調理作為結論。城堡中甚至一度傳出王子殿下腦子不太清楚的謠言。

從此人魚的影子在他腦中揮之不去。直到幾年後的另一個航程，船上顛簸晃的他一整晚都沒睡。閒逛在夜晚航行中的甲板上，遠處礁石上模模糊糊有個影子，隨著船越來越靠近那個輪廓也逐漸變得明顯。

人魚未出口的話成了真、那是王子殿下沒能理解的無聲話語。她說，別擔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一條傳說中的人魚，據說她們是一種用歌聲和美麗的外表魅惑人類、將人類拖到海裡溺死當成食物的魔物。

王子是不相信古籍裡那些危言聳聽的古老傳言的。不過傳說倒是有一點沒說錯——她們美麗的外表的確足以魅惑人類。

光是遠處礁石上的背影就夠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了。再一次見到他仍然無法想像世界上竟有如此美麗的生物。人魚的尾巴在光的反射下是彩色的，像是一點一點的墜著星星一樣。

他總感覺這就是那條救了他的人魚。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他對著遠處的礁石大聲打招呼，在人魚轉過來時對她招了招手。

人魚游近以後他總算是看清楚了，那雙清澈的異色雙眸和粉色頭髮……果然是她，曾經救了他的、他心心念念的人魚。

那天晚上，他在船上、她在海上，他說、她聽。

他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寅郁、他是王國的王子、他會來這裡的原因……就算她沒有說話，她也會用點頭或表情回應他。

一直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切開黑暗的天空，人魚對他無奈的笑了笑、手指著身後的海洋。

「妳要走了嗎？」

人魚點點頭，她定定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用口型留下她要說的話。王子看著人魚的身影劃開水面，嘴角卻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人魚成了他最幸福的秘密，他覺得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再後來他也一次次假借各種名義回到那片海域，卻也沒能尋到人魚留下的一絲芳蹤。但他也依然期待著下一次的相遇，因為那條美麗的人魚，他同時愛上了那片海。


——我的名字叫日冬，很高興認識你。

王子殿下這次看懂了人魚的唇語，他想著。

——我也是，能認識妳是我的幸運。



那不存在於人類認知中的人魚，只會在一個人的眼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