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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UMN - 0I

For all they that take the sword shall perish with the sword.
凡動刀者,必將死於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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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越過汪洋,有惡魔自北方帶著硝煙與戰火而來。
旌旗獵獵,號角嗚鳴,
曾經熱鬧繁華的安索格佈滿屍骨與鮮血,
硫磺氣味與血腥惡臭在城下蔓延。

仁慈的天主啊,
墾求您莫要將我們捨棄,懇求您赦免我們的罪,
墾求您能伸出手,拯救我們於苦難,
我們沒有逃避的居所,無助的靈魂向您請託,
仁慈的天主啊,懇求您多看我一眼--

✣  ✣  ✣

戰場上滿是折裂的武器和不知名的軀體,清理戰場的士兵和醫援正在搜尋是否仍有殘喘的生還者。

奇斯跟隨協會醫援在暫時停戰的戰場上來回奔波,面具內再多的香草卻也掩蓋不了刺鼻的硫磺、腐臭的黑水、濃厚鏽蝕的血腥味與多日未來得及清理的屍臭,令他幾欲作嘔。

傷者過多根本來不及拉回城,只能在戰場邊的後勤暫且安置。
無數的傷者在安置區等待治療,輕微者做了簡單的處理隨即送回城下做進一步治療,傷勢過重無法救治的,卻只能安置在城外郊區,靜靜等待死亡。

--自從他加入協會以來第一次離戰場這麼近。

高熱昏迷的士兵口中喃喃,他的血肉綻開,臟器已經掉出體外,即便再怎麼搶救卻也救不回。
壯年、老者、女人、幼童…無辜受波及的村民,手無寸鐵只能以肉體與利刃拚搏,滿是傷痕的身軀慘不忍睹。

為了避免傳染,已失去生命跡象的冰冷屍體在郊外集體焚化,焚燒屍體的黑色濃煙讓他頭痛欲裂。

他在簡陋的帳棚中奔走,在每一位幾近彌留的傷患床邊放上安定心神減輕痛苦的草藥,面具下的臉早已因為汗水變得狼狽不堪,他握住鄰近彌留的士兵的手,輕輕地在耳邊念誦著。

「向你的神禱告吧,神將赦免你的罪,在迎接死亡時,你也將進入永生,別害怕、別怕..。」

這次是他真心的希望神能聽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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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醫生……我的手好痛…好痛…我是不是會死?」在他經過並列時的傷患病榻時,一隻充滿泥灰與乾涸污血的手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襬。

這是一張年輕的臉龐,面容看起來不過13、4歲的年紀,這樣的孩子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他看了看他身上,赫然發現他的另一隻手的手掌被整個截斷,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將他斷開的手掌放在他胸口,頭部和胸口有嚴重外傷,皮肉外翻甚是嚇人。


啊…這樣的孩子我能拯救得了他嗎?面具裡的醫生輕輕地閉上了眼,自問。


「醫生…我感覺不到我的手了…能不能…幫我找找它?」

少年眼神已經逐漸迷茫,他舉起空蕩蕩的手,斷裂的傷口似乎還有鮮紅的血溢出,不知道哪位醫生已經做了緊急處理,麻繩將傷口周圍纏了幾圈止血。

「它在…,你的手…在這裡。」他顫抖著將少年完好的手,拉到胸口的手掌上。

「手…我的手…醫生,可以幫我接上去嗎?」
少年努力睜開已經漸趨混濁的瞳孔,愣愣地看著醫生,懇求道。

奇斯並不擅長傷口的手術處理,與其說是不擅長,不如說是他對於利器刺入皮肉的處感覺得恐懼。

但是他沉默的點了點頭,少年因此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淚水讓視線變得模糊,奇斯吸了一口氣,拿出隨身的手術工具,他鼓勵著自己,可以的,我做得到。

他顫抖的捧著已經漸趨冰冷的手掌,第一針刺入時一股涼意從心底竄出彷彿次入骨髓,令人頭皮發麻。他戰戰兢兢地默念著祈禱詞,目不轉睛的數著針線來回。

轟隆-----------!!!

『敵襲!!士兵們備戰!!!』號角嗚嗚響起,是蠻族的突擊。

「保護醫生!帶輕傷者撤離!!」蠻族的突襲來得又急又猛,為了保存戰力指揮官毫不留情地布達緊急命令,王軍紛紛出動阻擋敵襲。

砲擊聲打破了奇斯的專注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一分神旁邊的帳篷已經被火砲炸毀,自己的帳篷也被掀翻屋頂,剩下的倖存者四處逃竄,根本無暇顧及無法行動的傷重病患。

「醫生在哪裡!先把醫生都帶走!!」輸送兵與騎兵來回穿梭,看到落單的醫生和輕傷者便一一拉走。

奇斯充耳不聞,只想加快手中的速度,然而越焦急,手中的針線就越顫抖,忽然一陣力道將他整個人撈上戰馬。

「等…!!」

並不給他說話的時間,撈上了人,騎兵便逕直往城下奔走,直到城下才放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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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渾身沾滿血汙,似從地獄歸來,他輕輕地將醫生放下戰馬,將面罩撈起,露出下方的臉。

「小醫生,你沒事……噗呃!」

再也支撐不住的奇斯忍不住上前打他一拳,鯁在喉間的一口氣終於嚥了下去,他拿掉了面具,悄聲地道了歉。

「……對不起,阿奇爾。」

「你……唉,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被稱為阿奇爾的騎兵,再度騎上了馬,逕直往戰線奔去。

奇斯捏緊了手中在忙亂中扯下的『東西』,沉默不語。


……我果然還是不行。

……對不起。


他在心中無聲嘆息。



-END


for all they that take the sword shall perish with the sword.

-Matthew 26: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