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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我吧--章十
Gulyás.




楔. 我去旅行，是因為我決定了要去，并不是因為對風景的興趣。





「渚……」
「我喜歡你啊。」


〝咚〞地一聲，把亞佳里的意識拉回現實，眼前的景像讓她捏了一大把冷汗。
〝咚〞是菜刀撞上砧板的聲音，而撞上的位置正好在她的手指旁邊不到半公分的地方，再差一點，八成就要獲得個不淺的刀傷了。
亞佳里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繼續她分神之前的動作。
切完洋蔥之後，她移動步伐擺好鍋子、倒橄欖油、然後彎下腰來開火，一系列的動作都做完之後，她回到砧板前開始把馬鈴薯和紅蘿蔔切塊。
她正在做匈牙利紅椒牛肉湯，是她非常喜歡、但不常做的一道菜。
時間則是凌晨兩點五十分。
業還在房間睡覺，雖然擔心著各種事情，但還是沒能敵過疲累和睡意，被亞佳里裝醉以及裝睡的演技騙過去之後，就迅速地入眠了。
等到業睡著，亞佳里就敏捷地翻身下床，到廚房醃牛肉。
牛肉用紅椒粉和黑胡椒來醃，得醃半小時，她就去客廳用收藏的DVD看了《海街日記》，看到櫻花步道的那一幕，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把時間軸拉回現在，亞佳里一邊等油升溫，一邊快速地把馬鈴薯和紅蘿蔔切完。
等到油溫夠了，她將洋蔥丟進平底鍋翻炒，直到洋蔥變的透明，又加進馬鈴薯和紅蘿蔔一起拌炒。
昨天她根本就沒有醉。不管是渚進來時，還是渚聽見自己喚他名時、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側臉，又或者是自己告白時、渚呆愣的表情，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也許喝酒確實壯了膽，但她從頭到尾都很清醒。
渚的回答也記得很清楚。「抱、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也沒有那樣看待茅野過，我……」
世界變得昏暗，對現實的感觸慢慢消失，最後只記得業來到她身邊說「回家吧。」，然後拉起她離開同學會。

亞佳里一邊回憶，一邊把醃好的牛肉裹上薄薄的麵粉然後放進鍋裡。
等到牛肉的表面煎熟了之後，倒入高湯、加水、蓋上鍋蓋，然後靜靜等待。
業くん是怎麼想的呢？亞佳里不禁這麼想到。沒有和他商量就擅自行動，而且還是不經大腦地在所有同學面前向渚告白……啊啊、現在事情一過，根本無法想像當時的自己是哪來的勇氣，果然還是醉了？
做了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睡得著……又或者說，事情發展成這樣，光是要保持自我不要崩潰都很難了，所以亞佳里才在大半夜的決定來煮牛肉湯。
雖然不可能完全不去想，但是至少分散一點注意力吧。亞佳里想著，然後把洗淨、去皮後的番茄用食物調理機打成糊，放進鍋裡。
又是一次等待燉煮的時間。亞佳里默默地輕嘆一口氣，然後拿出手機確認最近的工作行程表。
基本上前一陣子都把該做的事做完了，沒意外的話，接下來近兩周都沒有工作。
也太閒了點吧。亞佳里想。也許該跟經紀人說一聲，多接一些工作委託，電影也好、電視劇也好……她本來就是個工作狂。
做了這種事，她也的確該讓自己忙一點，不然她遲早會發瘋的。


……業くん、會不會對我失望呢，我做了這種事，也許我們的同居要結束了？我要變得……獨自一人了？
…………業くん要變得獨自一人了嗎？


怎麼可能。
亞佳里揮開一閃而逝的想法。就算他們的關係結束，業くん的身邊也還有很多人。
這麼說，「孤單一人的只有我囉？」亞佳里不自覺地笑出聲。


時間不知不覺結束。她打開鍋蓋、放入月桂葉，然後繼續進行最後的燉煮。
這一次，亞佳里乾脆地決定去把《海街日記》看完。
這已經是亞佳里第三次看這部片了。漫畫她也看過，不過她果然還是更喜歡電影，是枝裕和導演是她一直很尊敬的人，所有他執導的作品之中最喜歡《海街》不只是因為劇情和電影裡的氛圍，也因為裡面有很多很棒的女演員，她從小就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演出這樣的作品。
這樣一想，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淡化了這個曾經這麼熱切的夢想。




她撈出了月桂葉和其他表面的浮末，加入了一大匙紅椒粉––醃牛肉時用的是不辣的，現在則是用辣的來調味––和撒了些胡椒鹽，接著關上火，最後撒上巴西利碎葉。
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終於煮完這一小鍋湯，她面無表情地把它端上餐桌，其實心裡相當期待，上一次吃這道料理，已經是非常久之前了。
她有些緊張地喝了一口，卻馬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並不是不好喝，只是這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個味道。她吃了幾塊牛肉，覺得自己至少挺會醃肉的，蘿蔔和馬鈴薯也很好吃……也許是紅椒粉的問題。
紅椒粉是在日本買的，她又是第一次自己煮這道料理，搞不清楚問題到底是出在成份還是自己身上。
也可能二者皆是吧。
紅椒粉她是故意選辣的，也是故意放多一些的，她並不是愛吃辣的人。
亞佳里喝了一大口湯，「果然太辣了啊……」，然後哭了出來。
因為業還在睡覺，所以她只能壓低聲音哭泣，才自從姊姊去世後第一次從心底感覺到痛苦。
她已經累了，雖然可能會讓殺老師失望和被姊姊教訓，可是她不想繼續努力了。
「渚……」她顫抖地低喃。
事情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不是渚的錯，而是因為自己一直不斷犯下天真的錯誤吧。亞佳里一邊靜靜地流淚一邊想。那……我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的呢？
她一口氣把所有的湯都喝完，舌頭和心口都辣的發疼，感受到了不同於幾個小時前藉由酒精所獲得的讓人暈呼呼的熱度。
儘管痛苦，她卻清醒的不得了。
亞佳里關掉電視、洗好碗筷，然後走進書房翻找那個塞滿秘密的抽屜，然後打開了電腦。


就這麼決定了。
必須轉機一次、長達十五小時的飛行時間……然後才能抵達的零下1.1度的異國。
她時隔八年的長途旅行，即將開始。





TBC.

※楔和內文裡都引用了是枝裕和導演導過的電影的台詞
※章節名是匈牙利濃湯



By清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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