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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會

　　Len稚嫩的臉龐並不會讓人一眼就感到驚豔，但看久了卻會讓人越來越喜愛。

　　幾個女孩子遠遠地看著Len，互相推搡著。這時一個男孩裝作不經意地用肩膀撞了其中一個女孩，越過她們走到Len面前。

　　一道陰影落在面前，Len抬起頭想詢問對方有什麼事，但尚未說出口，男孩就抽走他手上的書。

　　「這是什麼書？很好看嗎？」男孩抬起手蹭過鼻頭，藉此掩飾自己的緊張。他對書本沒什麼興趣，只是想找個理由跟Len搭話：「可以借我看嗎？」

　　接連不斷的問題讓Len不曉得該先回答哪個，這時從旁又傳來一道呼喊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Len同學，老師讓你去辦公室。」女孩和Len說話時臉上帶著幾分羞怯，但當他不注意時，她看向另一個男孩的目光卻殺氣騰騰。

　　Len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較勁，他向女孩點點頭，接著便走出教室。來到辦公室，老師卻說沒有叫他，但還是順道讓他幫忙把下一節課要用到的答案提早寫在黑板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Len總覺得同學們好像很喜歡把他騙到另一個地方。上一次是體育館，當他獨自面對空蕩蕩的運動場，心裡除了困惑還有一點難過。

　　但他很快就調適好情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在想什麼，但他不想給Severus添麻煩，不想讓對方察覺自己的失落，學校發生的事情就讓它們留在學校裡。

　　回到教室，Len沒有和撒謊的女同學追究，只是默默地拿起粉筆書寫答案，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成熟的態度，他在同儕間被認為是個禮貌但難以親近的對象。

　　上課時，老師要求同學們分組。一個男孩伸出腳絆倒了試圖向Len搭話的同學，另一個女孩拉住了同樣愛慕Len的女孩，要不是老師在教室裡，恐怕兩個女孩子就要互抓頭髮大打出手了。

　　圍繞在Len周圍的氣氛像是風暴，讓同學們都不敢主動靠近。只有處在颱風眼中心的Len沒有查覺到異常，他正在苦惱該找誰同組，主動和別人搭話不是他的強項，猶豫了半晌才提起勇氣向坐在前面的同學問道：「你……要不要和我同組？」

　　Len的成績很好，如果和他同組一定會很輕鬆。前桌剛想答應，就被周圍的視線刺得不敢說話。幾個Len的愛慕者惡狠狠地瞪著他，殺氣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刀子刺入他的腦袋。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尷尬地婉拒了這個好機會。

　　「抱歉，我有組員了。」「對不起……」「你要不要問問看別人？」

　　接連被拒絕，Len感到很受挫。最後班裡每個人都有搭檔，他只能獨自完成作業。他悄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下一節課要使用的作業卷不見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弄丟還是誰拿走了，老師並沒有責備他。但他的腦袋裡卻無法停止各種糟糕的念頭──是不是大家都討厭他？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注意到Len的笑容消失了，幾個愛慕者們在私底下互相指責對方，並立下了規矩──不可以拿走Len的東西。但隨之而來的是Len的抽屜裡突然多出的各種「不明物體」，像是碎紙屑、一袋子漆黑且散發著焦糊味的石頭、還有看不出原型的硬物。

　　Len默默地把多出來的小垃圾們分類處理，他完全不曉得有一群人在遠處偷偷注視著他，而且為此大罵著彼此。

　　「誰把我的情書撕掉了！」女孩壓低聲音責罵著另一個男孩。

　　男孩哼了聲，不滿地回應道：「妳還不是把我的禮物給弄壞了，那袋又是什麼鬼東西？」

　　另一個女孩悄聲說道：「……餅、餅乾。」

　　Len洗了把臉強迫自己振作，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嘆氣，學校生活比他想得還要困難。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默默地嚥下一切。

　　放學踏出校門，Len還是那個愛笑的孩子，依戀地纏著Severus撒嬌，藉此撫慰一整天在學校的疲憊。

　　很快到了一學期一次的家長會，Len將通知書交給Severus。沒想到當天出席的除了Severus外，還有Justin和Edison。齊聚帥氣、美麗的家長團很快就成為眾人目光的中心，尤其是其他家長們得知Len還是成績出眾的乖小孩後，羨慕的目光擋都擋不住。

　　Justin如魚得水混跡在家長間，一下子就摸清楚班級裡每個孩子的性格和家庭狀況。Severus則坐在Len的位子上，桌上擺著成績單和每位老師寫的評價，還有學校時不時替孩子們拍照記錄下的點點滴滴，讓家長們可以更好地了解小孩的學校生活。

　　Len拉著Edison參觀學校，帶著他看每一個佈置，告訴他每一處發生過的趣事。走廊上有兩排櫃子，其中一個上面掛著Len的名牌。

　　「可以看嗎？」Edison沒有像是其他家長一樣冒然探查孩子們的隱私，而是站在櫃子前詢問Len的意願。

　　Len點點頭，伸手打開了櫃子。沒想到平日整潔的櫃子裡竟然掉出了紙團和零碎的小東西，看不出模樣，儼然就是一些小垃圾。

　　「我……」Len不會說謊，一時間也找不到合理的藉口，只能慌慌張張地把散落的垃圾撿起來。

　　平常愛乾淨的孩子怎麼可能在櫃子裡堆垃圾，顯然是有人把東西塞進Len的櫃子裡。Edison握住Len慌亂的手，溫柔且耐心地問道：「這種事情是不是很常發生？」

　　「……」Len不想讓Edison擔心，但也不願意欺騙對方，於是選擇沉默，但這份安靜已經回答了一切。

　　來找Len的Severus恰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轉身往教師辦公室走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氣勢卻十分嚇人。自家孩子被欺負，怎麼都得討回公道。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皮鞋踩在光潔的地面發出喀噠的規律聲響，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倒數，敲擊著老師的心口。或許是Severus給人的壓迫感太甚，一瞬間竟然讓教師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我是Len的監護人。」Severus用指節敲了下桌面，不輕不重卻足以讓人嚇得瑟瑟發抖。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更是讓老師想抱頭滑下椅子，蜷縮在辦公桌下尋求安全感。當然，Severus不會給他這種機會，反而把Len所有的任教老師都抓出來好好「審問」了一次。

　　家長會還沒開始，教師辦公室裡已經雞飛狗跳了。

　　教室裡，Edison悄悄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Justin。並且為了轉移小孩的注意力，Edison沒有一直待在教室，而是和Len繼續未完成的校園導覽。

　　Justin檢查了Len的座位和櫃子，把蒐集來的小垃圾仔細看了一遍。在破碎的紙屑裡發現了被撕開的愛心，他還看出不明物體其實是雕塑。於是，藉著和善的偽裝在教室裡問了一圈，他終於拼湊出Len被欺負的幕後真相。

　　那些不是惡作劇，是飽含愛慕之情下的產物。

　　不過，Justin不認為這些賀爾蒙作祟的少年少女們配得上Len。況且，Len還只是個孩子，談戀愛什麼的還太早了。

　　不像Severus那樣在辦公室裡弄出天大的動靜，Justin私下找到那些愛慕Len的孩子，先是拿出「物證」施以壓迫，然後用溫和的笑臉說出恐怖的威脅：「Len還小，不到談戀愛的年紀，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們做了什麼……」

　　先前和家長們打好關係的好處就出現了，Justin拿出手機一晃。一看到螢幕上是自家家長的聯繫方式，孩子們都嚇得不敢反駁，只能乖乖掐滅了愛戀的火苗。

　　為了確保Len不會再受到任何「追求」，Justin在班級裡物色了一圈，看中了幾個同樣乖巧文靜的孩子。他刻意和那幾個孩子的家長拉近關係，藉此組織了家長會結束後的小聚會，讓Len和那幾個小孩有機會成為朋友。

　　一開始雖然看不出效果，但幾次聚會後，一如Justin所計畫的，Len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圈子。幾個安靜的小孩會經常聚在一起看書，雖然還沒發展到摯友的程度，但也不再發生分組時只有Len落單的情況了。

　　那幾個孩子除了讓Len在學校裡有伴，還兼任了Justin的眼線，當然孩子們自己不知道。Justin只要和家長閒聊幾句，就能大致摸清楚班上的情況，進而推測出Len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當然除了Justin的用心外，Severus在教師辦公室的舉動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至少從此以後老師們都會格外關照Len，深怕這孩子再發生一點事情，惹來恐龍家長的震怒。

　　經過家長會後，Len的名聲大噪。不過他本人卻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困惑於別人目光裡的驚慌。當他和Edison提起這個情況時，對方也只是溫和地安撫道：「或許……他們只是功課壓力太大了。」

　　為了小孩愉快的校園生活，Edison只能硬著頭皮撒謊。Len接受了Edison的解釋，畢竟他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至此，Len的學校生活再度恢復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