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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ter試閱02
壹筆April 0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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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拜訪者之所以成為拜訪者



　　Viper走在有點陌生的走廊上，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仔細辨認，基地在獲得重視後改變程度太大，如果不是通道上頭有進行標示的話，他甚至認不出來新的辦公室在哪。

　　曾幾何時這裡連地板紋路都不一樣了？

　　從遙遠南方前線退下後，Viper休息過很長一段時間，熟識的軍醫甚至認為他應該有更長的修整時間去調整在前線被弄得千瘡百孔的心理狀態。

　　但飛行員不可能離開飛機太長時間，特別是未來有戰事持續的可能性的時候。

　　一個能駕駛戰機的飛行員養成成本很高，有擊落紀錄的就更珍貴，很照顧他的上司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讓Viper變成廚房裡等待發芽的馬鈴薯，於是在兩相權衡下，努力打了幾個電話的上層就把Viper塞進了Miramar。

　　美其名是可以傳授一點戰場上的小技巧。

　　但真實情況是希望能為這位飛官多爭取一些時間進行整頓，Viper很難拒絕人的善意，於是最後他就這麼拿著行李回到這個曾經熟悉現在陌生的地方。

　　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面對不一樣的環境或許他的狀況會好一點。



　　在能灼傷眼睛的記憶火光過去很久後，經過幾次心裏疏導的Viper思考過新工作會怎麼樣。

　　可能會遇到刺頭，也可能會不習慣過於溫緩的節奏，甚至有可能會因為從前線歸來的關係和一般人相處不來，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都被一一列出寫在紙上盤踞在腦海中進行障礙排除，Viper將戰場上培養出也持續很久的習慣讓他總是會很仔細考量所有的一切。

　　但不論如何他都沒料到，報到的第一天會是在以某位廣受喜愛的天王音樂當作背景，在一個軍人的強烈尷尬中度過。

　　節拍、笨拙的腳步、激昂的音樂和沉默的寂靜，完全不相干的元素集結在短短幾分鐘的相遇裡，說是命運的捉弄也不為過。

　　Viper走向置物櫃的方向，上頭的鏡子裡對他露出已經很久沒出現的笑，他突然覺得這份工作或許也不像想像中的那樣無趣。

　　他開始有點期待這個工作，雖然只有一點。

　　但至少會有個人很有趣，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那位叫Jester的執行者是個好相處的人。

　　不管是事務處理還是個性，按部就班的工作模式和嚴謹的做事態度讓即便是第一次回來承接教官工作的Viper也能輕易上手，加上並非會爭功計較的性子，Viper得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工作環境。

　　為此他還特地打電話感謝了一番那位讓他來這裡的前上司。

　　Viper翻揀手中的學員資料，上頭Jester已經針對各個人員的來歷和訓練紀錄做了註記，他只需要針對性的進行分組以及後續推演即可。

　　這種過於認真的性子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大概會被文書工作淹沒，但看過對方飛的Viper知道，那怕看起來個性不張揚，Jester自始自終仍舊都是個飛行員。

　　沒有飛行員的個性是平順的。

　　即便是已經開始走向沉澱的自己，在坐上駕駛座握上操縱桿的時候，也會有不同於平常過於鋒利的一面。

　　Jester也有，只是相對於學員來說，他的鋒芒很多時候會被新丁們的躁進掩蓋。

　　蓋上手中最近的飛行紀錄，不論是任務技戶還是完成狀態都寫得清楚明白，Viper看著上頭的紅色標示以及討論結果，想到上次某個因為被選入TOPGUN就把尾巴拽上天的傢伙被Jester狠狠溜了一頓的樣子，就很難掩飾嘴角浮出的笑意。

　　F-5做為教練機依舊飛出了不輸給最新技術的風采，逮著對方還不習慣新戰術的空隙，Jester在承受G力的狀態下依舊游刃有餘地完成了急遽拉高機頭、轉換高度的動作，在片刻完成的主僚機交換就讓囿於過去認知的飛行員連捕捉到人都沒辦法就被輕鬆鎖定。

　　Viper得說每個戰鬥機飛行員都很享受聽到自己鎖定對方的雷達成功響起的聲音。

　　那位過於嚴謹卻會聽Elvis的飛行員並不是個聽鄉村音樂彈吉他的和平主義者，相反的，在平靜的冰面下，骨子裡那個因為未曾真正進入前線也就沒有被磨去的火就這樣一直保持著燃燒的溫度，在足夠合適的時機，就會將上方的冰層燒出大洞。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比起平順的隨從，同樣有攻擊性的同僚對Viper來說更合胃口。

　　該怎麼說呢，畢竟順利從戰場上下來沒有瘋掉或退役，就註定了Viper的性格不可能屬於柔軟的那一掛。

　　或許是曾經作為崇拜者，也可能是前陣子的見面太過戲劇性，比起面對訓練生時的不苟言笑和在空中偶爾會嶄露的攻擊性，在和Viper相處的時候，Jester有時候會更像是一個──嬌羞的女孩兒？

　　Viper被竄過腦海的想法給逗笑了。

　　對方明顯和女人毫無關聯的樣子和陽剛的長相讓這個形容顯得太過衝突，Jester的鬍子抖了抖，最終還是忍受不了的笑了出來。

　　笑聲來得突然又有些控制不住，他看向車子的後照鏡，在掃過自己臉上的墨鏡和鬍鬚時笑聲又停住，突兀地簡直像能聽到剎車聲。

　　他突然想起某個變成火球的傢伙，某個和現在他過分嚴肅的同行者截然不同的傢伙。

　　基地的陽光在記憶浪潮打上的瞬間變成充滿熱帶氣息的潮濕味道，前方汽車的車尾噗噗的冒出尾氣，和戰機的燃燒的煙有種類似的氣息。

　　記憶裏怎樣都撕不去的日曆飄起火光。

　　於是心臟隨同落入谷底的心跳，充滿攻擊性將駕駛員打落。



　　作為計畫執行者以及Viper的合作者，Jester近來廣受稱讚好評，除了那些被打落牙齒還是只能吞下的受訓飛官外，他的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

　　但也只有工作而已。

　　「唷，Jester。」

　　「Chick？你怎麼過來了？」

　　「你看起來可真嚴肅，雖然平常就是這張臉。」曾在同個中隊共事過的Chick發出嘖嘖的聲音，這位頂著一頭亂糟糟金色短髮的海軍咬著口香糖，特別明顯的下顎暗示性朝某個角落指了指，這位向來喜歡打聽各種事情的少校顯然也知道新來基地的人是怎樣的厲害角色。

　　「合不來嗎？」用戰績說話的戰鬥人員向來都不怎麼好相處。

　　「不是、不是那樣。」

　　快把頭搖的跟Elvis的腿一樣了，Jester抹了把臉對著這陣子被空軍搞出不少火氣的朋友說，「只是不太知道怎麼拉近距離。」

　　「啊……的確，對你會是個困擾呢。」 很明白Jester脾氣的Chick揚起眉毛，認識新朋友對他說很簡單，就是喝個可樂而已，但很顯然對Jester大概困難程度就像去俄國門口走一圈。

　　喔、也許去俄國還更簡單一點，畢竟不需要社交。

　　畢竟克林姆林宮的都不會講話。

　　「你想的太多了，我的朋友，少動點大腦多動點腿。」他說完就眨著眼睛來了個Wink，「不過對待女士不能這樣，腦跟腿得一起動才行，當然，腰也是。」

　　Chick帶著黃色的玩笑讓他被翻了白眼，他也不怎麼在意，「如果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就先從午餐開始吧。」

　　「午餐？」

　　「對，去一起吃個飯比什麼都快，這對你不難吧，你們可是同事耶？」

　　Jester記下Chick這個少見的良心建議。

　　Viper的戰力不容質疑，這就顯得把人停留在Miramar是一件有點詭異的事。他知道同僚來到這個地方或許並不是單純的借調，但嚴謹封閉的個性註定他無法無禮地探詢他人的私人領域。

　　不過──

　　Jester看著在餐廳吃飯的背影，直覺告訴他此刻那位黑髮的飛行員狀況不太對，即便對方表現一如往常，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的地方。

　　但那種縈繞全身的低沉氣息讓他想邁開的腳步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裡踏，不論是要離開還是走向前，似乎都有點不太合適。

　　……做個決定吧。

　　前進還是後退？



　　Jester其實比許多人所想的敏銳。

　　面對大量文書和訓練工作時，一般人並沒有辦法表現出他那種理所當然的按部就班，那是需要細膩的觀察力才有辦法做到的事。

　　並不是沒有感受到Viper藏得很深的情緒，但在Jester不明白那是什麼之前，身為悶葫蘆的他沒辦法做到開口即成機關槍的關懷。

　　Jester連開啟話題都很艱難。　

　　於是不擅言詞的飛行員在腳步來來回回了一會兒之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謹記好友給出的建議的端著餐盤，用非常僵硬不自然的方式坐到正在沉默吃飯的人旁邊。

　　「Jester？」

　　「嗯。」Jester應了一聲。

　　不是沒感受到其他地方和旁邊投遞的訝異視線，Jester用上那天被看到隨著Elvis音樂跳舞也沒立刻死去的尷尬，在吞下午餐肉的時候含糊地說：「……我習慣坐這裡。」

　　連謊話都不太會說的傢伙說得一點都不像真的。

　　在沒有帽子作為掩護的狀態下，Viper很輕而易舉地就看到不自在的紅暈一路從Jester從長相到膚質都不細緻的臉燒到耳朵，並且有持續往脖子蔓延的跡象。

　　……這個人真的是個好人啊。

　　他想著，那天在火光中停下的笑意壓過心中的深淵飄浮起來，Viper身上的氣息緩和了一點。

　　Viper沒多說什麼刺激這位嬌羞姑娘的羞恥心，他選擇把笑意藏在小鬍子下，默默地接受這個過於拙劣的陪伴和關心。

　　他們就這樣待在用餐區的角落，佐著基地說不上非常美味但能果腹的餐食，連一點軍人之間彼此會有的打趣或談天都沒有，只是安靜的、安靜的吃飯，然後在休息時間結束的時候，繼續在精神面去訓練那些應該更加堅強的飛行員。

　　不會說話也是一件好事。沒有過多的打探，也沒有試圖說一切都好的蒼白安慰，就是一個接著一個不停度過的、非常正常又安穩的平靜日常。

　　一個沉默一個特別挺直的背影除了特別休假或開會外，毫無趣味和八卦也扯不上的午餐約會就這樣在餐廳的小角落持續著，直到Viper在這裡的工作完成離開，這個貧瘠的陪伴才暫時被迫畫下一個句點。



　　於是Jester開始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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