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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大理石砌成的街道,咖啡及烘培的濃郁香氣掩去了冷冽的晚風所帶來的孤寂,轉順,片片雪花翻飛飄落,這,是法國今年的第一場冬雪。
遠離市井的喧囂,我一如往常的來到那個墓園,中央的松樹下能俯視整座城市的街道與房舍,我將這幽靜的角落命名為"青澀秘境"。
『孩子,妳來啦…』溫柔而憂傷的細語傳入耳中,抬頭仰望,6尺高,蒼白的肌膚,一頭黑棕色的髮以及那黑色深邃的幽幽神情,熟悉的身影,一個人類男孩。
『…』我靠上前,蜷縮在男孩身旁,望著他。
『我想離開…』他喃喃的說。
兩行淚自男孩的雙頰滑落,黑瞳直視遠方的鐘塔,塔上的鐘聲的迴盪…
『喵嗚…』我緊依著他,並輕舔男孩的掌心,希望能給他一絲溫暖,因為,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我不想回去…』男孩捂面,望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我的心如利刃般刀割。
『喵…』我知道,是男孩的媽媽…。
那,是發生三年多前的雪夜…
『媽媽,今年的冬天我可以出去打雪仗嗎?』男孩拉拉他那正在編織毛衣的母親的衣角又望望外頭的暟暟白雪,眸中充斥著期待及渴望。
『好呀!等明早我叫爸爸陪你去吧!現在很晚了~快睡吧!』母親摟住男孩,溫柔的捏捏男孩的嫩頰。
『好~』男孩拖著迷濛的睡意揉著眼,走上樓。
『記得安靜一點喔!別把爸爸吵醒了~』母親在樓梯口叮囑著,順手又繼續編織著毛衣。
這樣的溫暖,如晚景的溫存般,一去無返…『若,時間得以停留在此刻…』這是男孩在闡述這段故事時,脫口而出的…。即便如此,時間的沙漏亦不會停留。
『媽媽!爸爸呢?我還要跟他比賽的呢!』男孩興致勃勃的看著滿身酒氣的母親。
『…』母親雙眼呆滯,手中握著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另一手則握著一瓶灌的幾乎見底的伏特加。
『媽媽…』男孩擔心的望著她。
『吵死了!你就跟你爸一樣!!不只…長得像,連…這該死的個性…呃!都一個樣!!!』母親摔碎了手中的酒瓶,搖搖晃晃的蹣跚向前,步向男孩…。
一陣拳打腳踢,男孩這才從家裡奪門而出,手中緊握著在混亂中伸手抓住的羊皮紙。
男孩一跛一跛的走著,毫無方向,亦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失魂落魄之際,他回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棵松樹底下,望著一隻黑色的貓,這,是我們第一次的相遇。
凝視遠方的我,似乎對這個男孩沒抱太多的戒心,反倒是,看到他身上的點點血斑還多了點痛心…如今,我即變成他傾訴心事的對象了!
當他攤開那張皺的不像話的羊皮紙,細讀著內容,淚水由他眼眶湧出,原來,男孩的爸爸有了外遇,他那晚睡前,就與那個女人約定要私定終生了…內容大多是『對不起,但,我不能丟下她』、『真的很抱歉,但,我想…她更需要一個能給她依靠的人』…盡是些藉口!雖然事隔三年,但,每每到了這個季節,男孩的母親就會把自己灌的爛醉如泥,而男孩,則天天成為她的發洩對象。
『算了…沒關係的…』他輕輕搔著我的頭,我則以『呼嚕聲』回應他的貼心。
我想為他做點什麼…雖然,知道自己力量之微薄,不過,還是希望能幫助他脫離這段令他悲痛的絕望…約靜默片刻,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咬著他的褲管,示意男孩向前。
『孩子,怎麼啦?』他奮力的擠出一絲淺笑,這舉動,令我的心…緊揪了一下!
『…』我沒有多做回應,只是不斷的扯著他的牛仔褲。
離開墓園,我帶著他走過小徑,回到鎮上,在中央的噴泉旁,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牆上爬滿了生氣蓬勃的長春藤,一路蔓延至玻璃櫥窗,紅檜製的門已腐朽了大半,伴隨著屢屢的麵包香,鏽蝕的鐵招牌印著大大的『Lawyer』,對!就是這兒了!
這裡曾經住著我深愛的人,也就是一位喚作“阿芙洛黛蒂”的女孩,她,是我此生的摯愛,小蒂的爸爸是經營這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她常常輕撫著我的背,柔聲的告訴我她一整天所發生的趣事,我會嗅著她身上特有的花香,沉浸其中…然而,小蒂卻在一次回家的路上,被車撞上,死亡。我嗅聞著她冰冷的遺體,渴望從中,尋出一絲溫暖的氣息,換來的卻是滿腔的血腥味和淡淡的屍臭味,但也隱隱約約的聞到那股清新的花香,就連被蓋上白布的那刻,依舊是如此的無瑕…
離開,這是我的決定…因為這樣的決定,我成了標準的流浪貓,每天,都會來到那個墓園,陪著小蒂度過寂寥的夜晚,無論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今日,又回到這裡…心中盈逸了澎湃之感…。
『喵…』我看了看男孩。
『你要我…進去?』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疑惑。
『喵~』我堅定的直直望入他的黑眸。
『好吧…!』他吞了吞口水,脈搏極速跳動的聲音,緊張的握住門把。
『有什麼需要嗎?』一樣的陳設,一樣的問候…不過,卻能明顯的發現,小蒂的爸爸老了,看的出幾絲的倦容。
『…』男孩的神情,由疑惑逐漸轉為篤定,輕輕的遞上那張藏了三年的羊皮紙。
小蒂的爸爸戴起那副掛在胸前的金框老花眼鏡,瞇著眼,閱讀紙上潦草的字跡,讀完,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滿身是傷的男孩。
『孩子,你放心!我會幫你的!』語畢,他握起男孩的雙手,眼眶早已盈滿了淚水。
他走到桌子後方的櫥櫃,拿出醫藥箱,再由醫藥箱中,取出酒精棉片塗抹在男孩的傷口上。
『唔…斯…』
『抱歉,弄痛你了嗎?』他趕緊收手
『沒事,我還好…』男孩笑了笑
『其實…我已經休業多年,因為…一些原因,孩子,你讓我找回了工作的熱忱…』小蒂的爸爸拂去淚珠
『真的嗎?也謝謝您…願意為了我…做這一切…這…這些年過去了…您是第一位讓我感受到…愛的人…』男孩驚訝的眼神轉為笑容並參雜淡淡的啜泣聲。
『別這麼說~我會先幫你聲請保護令,之後的細節我們下次找時間聊,好嗎?』小蒂的爸爸笑了笑,臉上被擠出了幾條的皺紋。
『好,謝謝~那我先走了!』男孩拭去淚水正準備走出門外
『請等等,孩子,你就住我這兒吧!』
『蛤?』男孩回首
『你住我這兒,有什麼事我比較能快點告訴你,又況,你還想回到那個家嗎?』他溫柔的笑了笑
『真的…可以嗎?』
『你在這裡,我這個老人家也比較安心呀!』
『謝謝~我媽現在應該不在家,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他的眼中泛著淚水,奔了出去
『喵~~』我也跟在他身後
『錫兒,我知道是妳…為什麼不回來呢?』小蒂的爸爸喚住我,我停下,淡淡一笑後便揚長而去。現在有人更需要我的陪伴,我知道小蒂會諒解的!又況,住在墓園才能天天陪著她,讓她不孤身一人。
『死小子,你給我出來!!』今日小蒂的爸爸要去城裡辦公,夜未央,我們正準備熄燈休息,一聲咆哮打破寒冷的寂靜,屋瓦上的積雪彷彿被這震耳欲聾的聲響震落了不少。
『她…她找到我了…她…找到我了…』男孩由夜夢中驚醒,他的身體開始打著寒顫,急促的呼吸聲迴盪在房裡。
『砰!!!!』什麼東西被撞開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巨大的樓梯聲。
『死小子!你給我出來!!是這間嗎?別像你爸一樣躲躲藏藏、萎萎縮縮的!』門板被用力敲打著,終於,無法承受那巨大的撞擊而毀壞。
『嗚…』男孩蜷縮在床上,雙手抱頭。
『喵嗚!!!!』我豎起身上的黑色毛髮,利爪自掌中伸出,窗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爪尖的鋒利處,隱隱的亮著,雙瞳瞪大的逼視著男孩的母親。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齁!翅膀硬了就飛了!還養了隻貓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媽媽!哈~真是,越看越不順眼…真是!』語畢,便拎起男孩胸口的衣服,手中握著木棍。
『喵!!!!!』一看情況不對,我便卯足全力躍上,並咬住他媽媽那隻握有木棍的手。
『阿阿阿阿!該死!你敢咬我!!』她甩開我,放下男孩,朝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