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С Рождеством


聖誕節。

除非是虔誠的教徒，不然聖誕節也就只是個被精美包裝的商業節日罷了。節日的主角幾乎被無視，只留下華麗的燈飾、精緻的美食，以及其他所有能將錢賺進商人口袋的節日副產品，整個日本都被人造的商機耍得團團轉，到現在好像不跟著起舞的人才是異類。明明七歲就知道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卻每年都堅持要熱鬧地過聖誕節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想找理由吃喝玩樂要禮物嗎。

儘管他的青梅竹馬對這些商業手段嗤之以鼻，卻仍不敵對節日充滿熱情的前隊友們，戴著聖誕帽和假鬍子趴在暖桌上無力地發表以上言論。

「唉呀研磨聖誕老人這麼可愛，就不要說這些沒夢想的話了嘛。」

黑尾樂呵呵的在群組開新相簿，開始上傳剛剛拍的照片。今天幾乎當年一起去春高的隊友們都到齊了，一群人吃了福永特製湯頭的火鍋、吵鬧的玩過暗黑火鍋大冒險，現在正蹲在客廳角落研究新的遊戲機。看這群人的興致大概是要鬧一整夜，還是趁他們安分時保留體力為上策。

「小黑吵死了。」

研磨翻了翻白眼，洩憤似的挖了一大口蘋果派塞進嘴裡。

「說吵一定是列夫比較吵吧？」

黑尾頭也不抬地把言語攻擊的目標導向後輩，突然看到剛新增的相簿旁跳出已讀1。他迅速地掃了一眼室內，研磨正起身阻止那群人拆了他的新主機，其他人鬧著叫研磨開一款可以多人PK的遊戲，除了他沒有人在看手機。他笑了笑，毫不遲疑地點開某個人的個人頁面，走出門外撥通電話。

「……喂。」

無機質的提示音響了三聲後被接起，熟悉的聲音經過話筒有點失真，但對這一年來多以電話連絡的他們來說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熟悉。

「聖誕快樂，夜久。」

「聖誕快樂……怎麼突然打過來？」

「當然是來分享聖誕佳節的歡樂氣氛啊，誰叫我待人熱忱。」

隔著一道門，室內的喧鬧也變得遙遠，黑尾靠著牆，隱約聽到夜久說了什麼，卻因為接連的雜訊聽不清內容。

「喂？聽得到嗎？喂喂？」

「……我說……最近下大雪訊號很差……回去……掰掰」

夜久的聲音忽近忽遠，黑尾只勉強聽見大雪和道別的關鍵字對面就掛了電話，他嘆口氣，連電話都這樣看來視訊是不要想了。雖然青梅竹馬百般嫌棄商業陷阱，但他倒是很吃這套。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卻連跟戀人對話都被國境和大雪阻隔，要說不失望是騙人的。
看著螢幕跳出解釋因為大雪訊號差、現在只是休息等等要回去訓練的訊息，黑尾飛快的回了個可愛的貼圖，夜久一如往常的嫌棄他少女般的品味，一來一往的對話最後停在夜久說休息時間結束的訊息。
手機螢幕暗下時他又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早就習慣遠距離，可是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會覺得寂寞。

「啊！黑尾前輩是去聯絡夜久前輩吧！好奸詐我也想跟前輩說話！」

一推開門，剛從賽車競技中敗下陣的列夫馬上轉過來朝著他大喊，黑尾刻意堆起滿面笑容，說：

「不要，聖誕節可是情人的節日啊，才不需要日本產的俄羅斯牌電燈泡。」

「嗚哇好過分！我也很久沒看到夜久前輩了！」

「別裝了，看這個表情是電話又打不通了吧。」

無視列夫的大喊大叫，研磨面無表情地揭穿青梅竹馬的虛張聲勢，黑尾垮下臉懨懨的鑽進暖桌，上次見面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五月是俄國排球聯盟的休賽期，久違歸國夜久沒有答應他同居的邀約，選擇回老家暫住。

「跟你還有整個下半輩子嘛。」

大概是察覺他有點委屈的心情，視訊尾聲夜久輕輕的補上這句。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傻的像列夫一樣，黑尾捂住臉又擋住視訊鏡頭，卻捨不得遮住眼睛讓視線離開看起來有點羞赧的自由人。
當下聽到難得的情話是很開心，不過久違的都在東京，卻因為黑尾工作繁忙，一個月內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間接導致下半年的夜久不足症候群（研磨命名），入冬俄國開始下會影響訊號的間歇性大雪後更是雪上加霜。

「啊煩死了，給我你的護照號碼。」

「咦？」

「不對我記得之前有……好了，一月五號去程十五號回程，假你自己想辦法，請不到的話機票你也自己處理，半年內不准再用這件事煩我。」

黑尾震驚地看著他的青梅竹馬，腦中好不容易消化掉剛剛那句話蘊含的資訊量，一臉感動地握住研磨的手。

「研磨爸爸！我黑尾鐵朗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要說不吵你了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

「滾。」

精打細算的千萬訂閱Youtuber兼公司執行長表示：出機票錢就可以讓整天叨念著夜久有沒有穿暖夜久有沒有吃飽的大型障礙物安靜半年還會自動自發買來蘋果派，簡直沒有更划算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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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在莫斯科的原因。

黑尾拉著行李箱走出地鐵站，在溫暖的地鐵裡有點昏沉的思緒一瞬間被零下的冷空氣凍醒。
年末暴增的工作量讓黑尾加了一個多月的班，死線前兩週他甚至訂了主打厚實保暖的睡袋，沒日沒夜的和堆成山的企畫案和排程奮鬥。當所有要事告一段落，上司豪爽的批准在辦公室睡了好幾天的黑尾提出的連休申請。於是他順利搭上預訂的班機，來到距離日本二十一小時四十分鐘的冰雪國度。

莫斯科的街道被染的雪白，行人都是厚實的毛皮大衣加上罩耳毛帽的裝扮，雖然東京偶爾會下雪，但再怎麼下也不會是這種冰天雪地的景象。他只稍微感嘆一下就開啟導航，無視充滿聖誕氛圍的街景直奔下榻的飯店。踏進充滿復古風情的華麗大廳，張望四周沒看到約好的人，黑尾掏出手機確認訊息後選擇先辦理入住手續，連房內的裝潢都沒細看就把行李箱往房裡隨手一扔，匆匆回到大廳。

他一眼就看到過去七年曾形影不離的身影。回日本都會用髮膠梳起的褐色短髮被灰色毛帽蓋的嚴實，米色大衣垂至小腿，因為外面的寒氣有點僵硬的表情在踏進暖氣範圍的瞬間舒展開來，從外套口袋裡抽出的手是戴著連指手套。

是他。

黑尾回想起高一，照理來說那時他們還只是針鋒相對的同班同學和同隊隊友，可是他的確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冬天的所有樣子。跟他相反是連指手套派（反正戴手套就是不方便那不如挑舒服的）、覺得駝背會影響長高所以極力抗拒縮著身體的本能到臉部也變得僵硬，相信咖哩的辛香料可以讓身體暖和所以冬天只買咖哩包，他全都知道。
滿溢的思念讓他想像偶像劇般飛奔過去將他抱個滿懷，最好能舉起來轉三圈再給個深吻，可是他跑兩步就看到戀人凌厲的視線，只好摸摸鼻子普通的走過去抬起手。

「嗨，好久不見。」

什麼爛開場白，明明大學同居四年該做的都做了卻像巧遇不熟的國小同學一樣。
黑尾在心中賞了自己兩巴掌，果不其然看到夜久翻了一個大白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拖出飯店。
一路走到飯店側邊人跡罕至的小巷，黑尾忍不住開始思考難道他就要在這裡被殺人滅口時夜久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勾住他的脖子，氣勢洶洶的吻了上來。

啊，真的是來殺他的啊。黑尾只愣了半秒就把手環過他的後腰，低頭加深這個吻。
撞過來的唇瓣毫無章法可言，只是急切地想汲取他身上的溫度，碰到的瞬間是冰冷的，在唇舌交纏間熱度逐漸上升，黑尾甚至有他懷裡抱的是一顆太陽的錯覺。舌尖、下唇、上顎，嘴裡的每個角落都被細細吻過，他們用唇齒確認眼前的人真實存在，不是只活在話筒和螢幕對面。對曾經朝夕相處的人來說半年真的太久了，久到會天馬行空的懷疑現在眼前的人也只是過於美好的一場幻夢。
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時，夜久別過頭結束這個漫長的吻，黑尾也配合的鬆開手調整呼吸。

「要回飯店嗎？」

黑尾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久違的滋味太好，如此淺嚐只是讓身體的渴求更加喧囂。

「不要，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把你帶出來？大老遠飛過來，總要去觀光一下吧。」

夜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又把臉埋進他懷裡用力抱緊。

「……再一下就出發。」

聽見懷裡有點被悶住的聲音，黑尾笑著傾身把下巴擱在他頭頂蹭了兩下。

「再多久都沒問題。」

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又多親了幾次，在被撩撥到起反應前他們終於走出那條小巷。

「我真的直接回房間也沒關係喔？」

黑尾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說。

「不行，今天有很多聖誕夜的活動，反正你還會待很多天，我這幾天也都放假。」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以後他就能盡情品嘗了。黑尾愉快地點了點頭，兩人牽著手走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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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夜幕就已低垂，黑尾和夜久先是悠閒地逛過聖誕市集，用蘋果鵝、傳統餡餅等各種小吃填飽肚子。看夜久用有點卡卻足以溝通的俄語和小販對話，黑尾忍不住回想起他剛決定要接受俄國聯賽邀約時整天抱著俄語課本的樣子。

「……你幹嘛笑得這麼噁心。」

拿著兩個米布丁回來的夜久皺眉，語氣中滿是嫌棄。

「只是想起你去年光是背字母就花了兩個月，現在竟然可以跟別人對話了，啊我們家小夜久也長這麼大了好感動，全美都要流淚了。」

黑尾誇張的用指尖拂去不存在的眼淚，笑著接過溫熱的香草布丁。

「我可不記得我有被你生出來。」

夜久白了他一眼，把湯匙也塞進他手裡後打開自己的巧克力布丁。

「剛來的時候是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也聽不懂，不過都待一年多了，日常對話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嗯，我知道夜久很努力喔，排球和排球以外都是。」

他一直在最近的距離注視著，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一路至今夜久到底付出多少。
夜久抬頭看著他好像想說什麼，廣場的喇叭卻突然響起優美的鈴聲，緊接著是一串以俄語和英語播報的大會廣播。

「聖誕煙火要開始了，我知道一個沒有人又能看清楚的地方。」

側耳聽完廣播，夜久三兩下吃完布丁拉著黑尾往人潮的反方向前進。黑尾沒有問他剛剛想說什麼，只是用力的握緊他的手跟著走。人潮湧動中夜久顯得特別嬌小，但手掌傳來的溫度讓他眼中只有他的背影。
就像世界只有他們兩人。

他們最後抵達一間民宅，夜久按了門鈴，和開門的老婦人說了幾句話，她就滿臉笑容地側身讓他們進門，帶他們上閣樓後還端了兩杯熱紅酒過來。夜久指了指窗邊的兩張坐墊示意他坐下，又跟屋主寒暄了幾句才走到他身邊。

「隊友知道我有朋友要來就說他媽媽家的閣樓可以清楚地看到煙火，他已經先打過招呼了。」

簡單解釋後夜久也在窗前坐下，捧著熱紅酒小口啜飲著。進屋後夜久脫下大衣和帽子，黑尾隨手把一撮被壓成逆流的碎髮撥回對的方向，開始認真觀察夜久和上次視訊時有什麼變化。
頭髮好像短了點？大概是有自己修過。臉頰的弧度看起來沒有改變，飲食應該正常。有點黑眼圈是和自己一樣太期待這次見面昨晚沒睡好嗎？都幾歲了還像小學生一樣。

「啊，開始了。」

原本盯著夜久的黑尾轉過頭，剛好看到第一發煙火在空中滿開的瞬間。銀白的火焰瞬間點燃了夜空，接著各色花火也被接連打上，絢爛的光芒透過閣樓的小窗映照在他們身上。

「聖誕快樂。」

黑尾看著眼前燦爛的煙火突然說。

「聖誕快樂。雖然兩個禮拜前就講過了。」

「那新年快樂。」

「這也一個禮拜前就講過了。」

「好嚴格啊，面對面說和傳訊息完全不一樣好嗎。」

「說過就是說過了啊。」

「你就不能當我沒說過嗎？」

「不行，我可是很嚴格的。」

「……」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兩個人抱著肚子笑成一團。

「無聊死了！這什麼對話！」

「還不是你一直拆我的台！這麼好的氣氛都浪費掉了！」

黑尾笑到趴在地上，天上的火花還在綻放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那一定比不上眼前的人大笑的表情好看。

「不然再試一次？」

夜久氣喘吁吁的抹掉笑出來的眼淚，把坐墊擺正，拉著黑尾又回到一開始的姿勢。

「好我準備好了，這次一定會是你想要的反應。」

「我愛你。」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唉這麼浪漫的場景你就不能配合一點捧著臉幸福的說我也愛你嗎？」

看著又一次笑倒在地的夜久，黑尾誇張地大嘆一口氣。
等夜久緩過來時表演也已經接近尾聲，笑累的兩人靜靜的看著越發密集的煙火，交疊的雙手十指緊扣。

不需要言語，只要你在身邊就夠了。

end.


後記：
寫到懷疑人生.jpg
有查一點資料可是沒查得很認真，有什麼時間線或風土民情bug請忽視（下跪
原本只是想寫個超遠距離小情侶過聖誕，可是查了一下發現俄羅斯超級盃竟然是12/25打決賽，為了讓他們一起過節只能到俄羅斯過了……他們聖誕節是1/7太酷了吧
唉我真的很不安黑夜久是這種感覺嗎……救命我跟他們好不熟……排版也好怪……
對了篇名是俄語的聖誕快樂（簡單粗暴
第一次寫他們兩個OOC都是我的錯！希望許願的人能吃的開心！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