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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競】玉樓隱日(試閱Ⅱ)

自前塵舊事之中抽離,蒼越孤鳴唇角微微勾起,踏上通向二樓的階梯,緩步前行。

不同於一樓的仿北競王府設置,二樓只有一個房間。

不管來幾次,光是佇立於那扇緊閉房門之前,蒼越孤鳴的心跳總會不自覺得加快速度──那是緊張、期盼,以及無法言喻的迫不及待,他伸手將門推開,映入眼中的,只有那深陷柔軟床鋪、裹著狼毛大氅與被褥熟睡著的病弱男人。

「競日。」

不知是想喚醒對方抑或僅是喊給自己聽,蒼越孤鳴用極盡溫柔的語調,低聲呢喃著在心裡念過無數次的名字,他褪下了繁複衣飾、僅剩一襲單衣,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動作小心的掀開包覆著競日孤鳴的被子,瞬間的溫度差依然令還睡著的人眉頭蹙起,蒼越孤鳴立刻把人摟入懷裡輕聲哄著,直到眉心皺褶逐漸平緩。

將競日孤鳴用狼皮大氅裹好後正準備將之打橫抱起,忽地,一陣金屬交擊產生的清脆聲響拉回蒼越孤鳴的注意──雕刻著細緻花紋的金色腳鐐一端緊扣在競日孤鳴腳踝,與皮膚接觸的部位則鋪著柔軟兔毛以免擦傷,腳鐐的另外一端則與床腳相連,在沒有鑰匙的狀況下若想逃離此處,除非有本事將整個玉床也一起扛走,否則就只剩砍斷腳鐐一途。

「啊,差點忘了要解開它。」像是十分隨意的以指尖在腳鐐上輕點數次,腳鐐應聲鬆脫,這次蒼越孤鳴總算順利把未曾清醒的人給順利抱到特別請人隔出來的浴間內。

自從找回競日孤鳴後,即便他再怎麼強調自己的身子並不需要過於精養,然而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有十個時辰都處於昏睡狀態,競日孤鳴並無法說服對他身體健康有著異常執念的苗王,與其兩人爭執不休,蒼越孤鳴索性趁他昏沉之時為他進行藥浴調理。

一如往常的將競日孤鳴身上衣物盡數除去,經過養護而顯得晶瑩白皙的肌膚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蒼越孤鳴眼前,只是仍有一些陳年疤痕頑強盤踞,不僅留在競日孤鳴身上,同時也烙印在蒼越孤鳴的心口,他眼帶憐惜、輕輕的撫摸那一道道深色痕跡。

有多少,是他們給予競日孤鳴的痛。

又有多少,是競日孤鳴咬牙逼迫自己要承受的痛。

蒼越孤鳴曾經想了很久很久,卻意外發現比起恨,更心疼。

過去的悲劇血淚已經發生、無力挽回,那未來為何要重蹈覆轍?蒼越孤鳴也算是想得通透了。

中央的浴池內已放滿顏色翠綠、帶著淡淡藥材味道的熱水,蒼越孤鳴抱著競日孤鳴一同浸入其中,健康的苗王並沒有特別的感受,而另一位身負沉痾,一入水便被周身泛起的綿密刺痛給弄醒,即使如此,他亦是緊咬下唇,強忍著不願發出一絲聲響。

抬手撫摸懷中人泛白唇瓣,蒼越孤鳴微微施力,讓競日孤鳴改為咬住自己的指頭,「競日,疼的話就咬我吧。」

「唔……」

過了一會兒,最初的刺痛逐漸緩去,競日孤鳴的神智隨之清醒,他鬆開口中被自己咬得幾近見血的手指,低喃:「王上,草民已經說過了,不需要為草民做到如此。」

不說他習慣疼痛,泡了藥浴這麼多次,只是咬牙就可以忍過的狀況,蒼越孤鳴偏要自己對他下口,競日孤鳴偶爾會懷疑難道真是當年打擊太大,害得這孩子性格大變,連被他這樣當骨頭磨牙都無所謂。

「我也說過了,你不需叫我王上,也不要自稱草民。」低頭在競日孤鳴臉頰親了親,蒼越孤鳴說:「你明知道從找回你的那一日起,我已經不將你當成祖王叔了。」

──是啊,差點忘了。

他們倆人已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亦不是互相仇恨的敵人。

他是,蒼越孤鳴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