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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大學paro

他覺得他男朋友人間蒸發了。整整三天。
天馬司瞪著玄關那雙比自己大上半號的鞋,無論擺放的位置角度都和三天前一模一樣──他只要經過玄關就會確認一次,所以絕對沒錯,這雙鞋的主人已經三天沒踏出家門了。
這不是神代類第一次在報告死線前把自己搞得像重度社交恐懼的繭居族,只是以往至少還能出來散步吃個點心,順道調調情撒點嬌。但這回司可是紮紮實實地三天沒見到活人,要不是掛在門把上的早餐會定期消失,他都要產生自己其實單身的錯覺了。
這也表示報告就是棘手到這個地步吧。連擅長靠胡扯瞎掰填滿規定字數的戀人都陷入如此苦戰,幸虧他當時選課運氣不太好,否則現在關在房裡的不是類而是他了──說來當時他們在學校附近租了這間2LDK的小公寓,卻不曾分房睡過,餘下的一間房間正是為死線前的奴隸特地設立的監獄、讓嚮往真理之人修行的深山寺院,好用來阻隔與戀人卿卿我我的慾望。老實說他自己也進去閉關過幾次。
深知堆砌知識之塔的作業十分纖細,容不得外人打擾,他選擇輕手輕腳地路過書房(監獄)的門前,在餐桌前背起自己的台本。
「『毀滅文字,這真是件美麗的事情,當然最大的累贅在動詞與形容詞之中』………」「……司君。」
「……『但還有好幾百個名詞也是可以擺脫的』……嗯?」
他抬起頭,發現類不知何時自門後探出一顆頭來。藤色的髮絲蓬亂,令司不曉得該先叫戀人去睡覺,還是該先拿把梳子給他。
「早安。」
「可是現在是下午五點來著?」
「是喔……那晚安。」
「你是要吃晚餐嗎?」
「我剛把你掛在門外的那袋東西吃掉……」
「那是我早上八點掛的!」
類像是對任何關於己身作息的抗議都恍若未聞,慢吞吞地拖著腳步前往浴室。於是他繼續低頭將冗長的台詞塞進腦袋裡,盡可能無視不遠處傳來的抽水馬桶發出的噪音,「『不只是同義詞,也有反義詞。說到底,如果一個詞只是其他詞的……』」「司君。」「幹嘛啊?」
「那是一九八四嗎?」
「啊?喔……是啊。但不是我改的,是另外一個組員。」
「這段很無聊,而且這個角色不太適合你。」
「會嗎?」只是稍微饒舌了一些,他倒是不太介意。畢竟連看上去不適合角色都能完美詮釋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巨星。
類瞪著他手上的台本,看上去不大高興。不過在一個熬夜三天的人眼裡大概看什麼都不高興。
司嘆了口氣,將台本隨手塞進背包中,朝戀人攤了攤手。
「來充個電?」
「……」
類盯著他沉默了幾秒,才沉重地搖頭:「報告明天早上要交。」
「我明天下午沒課喔。」
「但我明天下午有。」
「你才不會去上咧。」
說得也是。他又遲緩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回到書房之中,自門板後能瞧見電腦螢幕發著蒼白的亮光,照亮了書桌角落成堆的咖啡鐵罐。
「對了,司君。」
「怎麼了?」
「歡迎回來。」
門板碰一聲地關上了。
「……」
其實還是有聽見嘛。司噘了噘上唇,再次將台本從背包中撈出來攤開。
看來得等到明天下午過後才能找回他的男朋友。在那之前,他最好把這本男朋友看了不高興的台本給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