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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來說,他不怎麼信任這些怪力亂神的玩意,更多是一種嗤之以鼻的態度去看。 而且當一旁電視轉台到什麼古墓的考古團隊時臉都快皺了起來。 噢、看看那些髒兮兮的沙塵和泥土!古老的墓室?為什麼那群人就這麼愛撬別人棺材去摸那些骨頭?天知道裡面藏了多少千百年前的古老病毒!如果那些病毒連酒精都殺不死呢?想到這裡,古雷恩更是整個人惡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還好現在的工作還沒有需要去這種鬼地方——」 拿起手機翻閱訊息的古雷恩,他看著一張張自己曾經工作的地點照片,雖然這份工作不是什麼光彩事,但把那些血跡斑斑的房間,打掃、上漆、把異味們全部清除,甚至連血跡偵測的儀器也不容易察覺出什麼——對於清除每一塊汙穢,古雷恩還是對自己的技術和細心處理程度頗有自信。 這世界為什麼總有那麼多髒東西要處理呢……對此古雷恩有些煩躁,可他也無可奈何,畢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事物沒有經過消毒就不該碰!天知道那些肉眼看不見的髒東西有多少沾在上面? 雖然他並不喜歡外出,能不外出當然還是別外出的好,但古雷恩可信不過外面餐廳,當初由父母來製作餐點吃已經是最大限度了,可現在父母都已經逝去,他也只能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超市買食材,然後花上大把時間把那些食物全都仔細清洗、分類,確保每一個項目都能盡其所能的保持無菌。 而當然的,此時的古雷恩只能默默看著冰箱裡的庫存,確定自己必須再去添購新食材。 如同慣例一般,古雷恩穿上了長袖的上衣與長褲,將袖口與褲管的皮帶收緊,穿上大衣、戴上手套與口罩,以及避免路上灰塵弄到眼睛的無度數眼鏡,最後便是圍巾還有毛線帽,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而他也將一瓶六百毫升容量的酒精噴霧跟一整包一次性手套給放入大衣口袋裡,更別說還有消毒紙巾和備用的口罩。 只有這樣準備萬全,這才能讓他感覺安心一些。也還好他選擇的生活環境日常本就偏寒冷,只有這樣他才能穿得全副武裝,阻擋那些病毒和細菌沾染到身上。可就在他開門走出公寓房外沒多久,他便在走廊上突然感覺不太舒服。 一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今天很冷,室內溫度本就不算高,而外頭還在飄著雪,才造成這種不適感。 但伴隨一陣陣加強的暈眩感讓古雷恩伸手扶住額頭,這是——感冒?但自己明明每天都很專注周遭與自身的消毒清潔啊?伴隨著腦袋裡的暈眩感一陣陣加強,他也發現眼前視覺似乎開始出現某種奇怪疊影,難道不是感冒而是中毒?自己的住處有被入侵的跡象嗎? 古雷恩滿腦子都是思索著今天家中情況,懷疑著自己其實是被某些仇家給找上門報復之類。難道空氣中可能有什麼神經毒被擴散來嗎?但不對——如果真的有這種異常,經過的鄰居也肯定會發生異樣。 可是事情並不如他所想,而是在一陣令人噁心的拉扯感下陷入黑暗之中,當他再次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莫名佇立在一座雪山上。古雷恩拉緊了自己的大衣,他很確定自己住的地方可不是什麼郊區,而是更貼近都市一點,不算多大的公寓套房,絕對不可能是在一座裊無人煙的雪山。 「這裡到底是哪裡?」 此時的古雷恩很慶幸,無論這是怎麼回事,自己身上穿得很嚴實,即使會周遭全都是厚厚白雪,空中也飄著飛雪,他也不至於那麼快就失溫。可陌生的環境也讓古雷恩開始全身緊繃,先不說這是什麼詭異情況,他身上工具除了消毒用品之外,頂多就是帶著隨身的小刀,而只有一把小刀的情況下,要他在一做陌生雪山裡求生?這讓古雷恩感覺有些不敢置信。 他再怎麼樣也只是個偶爾接點工作殺人,主要清理兇案現場的清潔工,可不是某個被譽為貝爺的狂熱求生愛好者!要他跟那個傢伙一樣,睡在荒郊野嶺、吃那些根本不知道乾不乾淨的野菜和野獸肉,還不能洗澡、隨時消毒所有得碰觸的東西?這還不如殺了他! 正當古雷恩滿臉鬱悶的嘗試朝著山下坡段走,希望自己至少還能找到什麼小村莊還是農戶之類先避避風雪,當然如果對方足夠和善,或許能詢問到更多情報之類。畢竟飛舞在空中的冰雪是如此寒冷,他也沒時間繼續什麼「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想法來自我催眠,求生才是現在最主要的重點。 伴隨著每一步的雪幾乎都快能淹沒自己小腿肚,古雷恩雖然深深厭惡這種明顯環境原始的地方,但也不得不感嘆如果這座山有獵戶之類行動,要在這種嚴峻環境裡求生確實很不容易。 生火不方便、還有嚴寒問題,一不小心就可能失溫,如果需要食物就得打獵。古雷恩一邊想著,一邊還顧白雪皚皚的環境,他搖了搖頭,他只是個都市男孩,可不是求生專家,要他區分這荒郊野嶺的野菜有哪些可吃可不吃?太難了。 也就在古雷恩思索著這情況該怎麼辦時,突然腳下一陣晃蕩感傳來,隨即便是如雷般的轟隆聲逐漸逼近。他慌張的抬頭左右張望,驚恐地發現上方山壁的雪塊正不斷崩落,從未體驗過這種情況的古雷恩下意識就想逃,但雪崩的衝勢太快,沒一會就追上慢吞吞的他將他掃向了山坡下。 在天旋地轉之間,古雷恩雙手護著頭將身體蜷縮,在翻滾中感覺到肩膀狠狠撞在了山壁似的東西上,隨後身下一輕,就整個人開始往下墜落。但很快的,他發現自己似乎撞破了一層層什麼東西,直到他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非常巨大的蜘蛛網給接個正著,抬頭看去,他也看見正上方有個巨大山洞裂口,而自己似乎就是撞破了一層又一層的蛛網掉了下來。 而他稍稍住轉動腦袋,也驚恐地發覺自己只差那麼一點就會被正下方的冰筍給穿個透心涼。 就在古雷恩滿臉驚恐的同時,他也聽見角落裡一陣痛苦的低哼聲。而他也抬眼看向聲音來源,注意到一名瘦弱的、有幾分東方面孔似的青年就在不遠處,而他被蛛絲層層疊疊地包裹住身體,連嘴也被蛛絲給封住,只能發出幾聲悶哼。 這畫面讓古雷恩腦袋裡稍作思索一番,雖然不清楚對方是誰,但現在這處境,如果能救下一個當地人至少會好辦事很多。更別說周遭這麼多巨大的蜘蛛網,雖然不太想去想像這世界上會有巨型蜘蛛的存在可能,但古雷恩仍是先放置被蛛絲黏住泰半的大衣,讓右手往內側瑟縮,以此解開胸腹一帶的鈕扣,好抓住腰間小刀伸手去割周遭蛛絲,一個翻身便落到了地面上。 讓自己脫困後,古雷恩看著身上這一層層又厚又黏的蛛絲雖是一陣嫌惡,但他也沒打算多糾結什麼,立刻開始去割著青年身上的蛛絲。虛弱的青年也很快就倒在古雷恩身上,他不斷緩緩深呼吸,臉色也很蒼白,但古雷恩身上也沒什麼食物或者水可以給他喝,只能先扶著這黑髮紅眼的青年,低聲嘗試詢問。 「呃……你、你還好嗎?」古雷恩看著對方的樣貌有些遲疑,此時脫離蛛網遮掩的青年,五官確實更像是東方人,衣著卻不像他曾見過的任何民族服裝,再加上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這雪山他也沒有印象,倘若這青年根本聽不懂自己的語言該怎麼辦? 這青年看著古雷恩緩緩眨了眼,他輕輕摸著下顎半晌,然後躊躇了一會才開口說:「——謝謝,我是……杮花錆。」 這聲道謝聽起來有幾分彆扭,無論是情緒上的,還是明顯不太適應同樣語言。但對方明顯也是在試探彼此的溝通情況,古雷恩也就順勢自我介紹了名字和意外來到這雪山的事。 正當古雷恩還想試圖問杮花錆一點環境情報時,一陣令人不適爬行聲開始從上方傳來。 杮花錆一聽見這聲響,立刻抓著古雷恩往一旁的天然石柱後方躲藏,向著古雷恩比出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古雷恩本來還不明白杮花錆的用意,直到他順著目光朝上看去,卻看見了如同一頭牛、甚至可能比牛還要更為巨大的蜘蛛正在緩緩垂降。巨型蜘蛛的附近、也就是這山洞的穹頂上,也正密密麻麻爬著簡直是小型犬尺寸的蜘蛛們。在兩者的體態對比之下,正在垂降的巨型蜘蛛或許就是媽媽,那群相較嬌小的蜘蛛則是寶寶。 他們倆肯定是這群小東西的餐點。 「哦慘了……」 古雷恩瞪視著眼前畫面,從稍早在雪山漫步開始,他就很確定眼前這一切都不是遊戲或幻覺。從方才那堆蛛網、粗細與黏著度來說,他確實聯想起那什麼天蛛地滅之類的巨型蜘蛛電影,本來他是對這嗤之以鼻的,可此時此刻看見這種超巨型蜘蛛時,諒古雷恩自己雖也曾見識過血腥場面又是個成年男子,但要他不渾身發毛地恐懼起來?太難了。 這種超現實的畫面與情況,只讓古雷恩嚇得背脊發寒。 但杮花錆卻像是相對習慣了這種場面,皺起眉頭向著一旁古雷恩低語:「戰鬥,你可以嗎?」 「哈?跟、跟這種東西戰鬥?」 「如果你還想活命。」杮花錆以左手拇指擦動中指指尖,一簇火苗立刻在他指尖上緩緩晃動。腥紅的雙眼裡並沒有太多情感,更多是緊盯眼前巨蛛正因為獵物脫離蛛網的惱怒嘶鳴。只是這話聽在古雷恩耳中實在荒謬,如果對方是個人類,那他確實沒什麼意見,可眼前這隻蜘蛛可是簡直比牛還要大耶? 杮花錆也沒有多說什麼,將目光掠過巨蛛,看向了後方隱約能看見通道的蛛網。 就在巨蛛背兩人對搜索周遭的同時,杮花錆將左手的前三指捻起,方才那簇火焰也在一陣微弱火星的簇擁下逐漸凝聚成尖銳箭頭模樣,伴隨著他的彈指和指向,壓縮成箭矢版的火焰如脫弦般迅速飛向蛛網。 火焰的箭矢在眨眼間點燃了蛛網,逐漸變得越發猛烈的火勢順著蛛網不斷向四周蔓延,甚至是燒灼到一旁巨型蜘蛛卵囊上。巨蛛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火災而開始慌張地左右爬動,像是在試圖搞懂現況。 就在巨蛛陷入慌亂的同時,飛舞在半空中的火星也開始點點燒灼到巨蛛身上,甚至是點燃了巨蛛尾端的蛛絲,巨型蜘蛛也因此跟著燃燒起來。劇痛使巨蜘昂起身體發出痛苦的悲鳴,正當古雷恩以為就快要能夠宰掉這可怕蜘蛛時,這蜘蛛就像是因為劇痛的關係開始胡亂衝撞,而牠的方向卻正是直直向著兩人衝去。 縱使古雷恩與杮花錆各自朝兩側翻滾試圖躲避,但巨蛛的體態實在太過巨大,在這種狹窄的洞穴內、尤其山壁上蛛絲都開始點燃的情況下來說,實在是很難完全躲開。或許是因為古雷恩還算習慣近身戰鬥的緣故,他的反應倒是足夠快速,可本就還有幾分虛弱的杮花錆可沒那麼幸運。 「唔!」當杮花錆被那巨大的蜘蛛腿掃向一旁,狠狠砸在山壁上時,古雷恩也顧不得潔癖問題,只能立刻左右環顧周遭,在他眼光瞥見角落蛛網上捆著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久的罹難者遺骸,而遺骸的手裡抓著一把有幾分生鏽的長斧。 強忍著噁心感,古雷恩用小刀割裂蛛網,抓起罹難者的長斧,盡力地高高舉起砍向準備針對杮花錆攻擊的巨蛛腿部。 第一下雖然有些不盡人意,但當古雷恩看見斧刃仍然有砍進關節些許時,就向是看到了一線希望般把長斧往後拉扯,身體跟著向後了幾步後,趁著蜘蛛還沒完全轉過身的同時,將長柄斧的柄抵在肩膀上,狠狠再次甩向蜘蛛。 「喀!」 這一次古雷恩成功讓斧刃砍進了蜘蛛的尾腹,他的喜悅與慶幸還沒能維持多久,巨型蜘蛛的掙扎、拉扯到斧刃,從破裂腹腔噴濺出的體液幾乎是糊了他一身。 本就有著潔癖的古雷恩雖然也明白自己肯定會被弄髒,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以這種形式被弄髒!此時的古雷恩滿臉噁心又想要哀號,可他又不敢隨意張嘴,生怕那些不知道是否有寄生蟲在內的液體沾到嘴裡去。 看著古雷恩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獲救的杮花錆沉默地看著他半晌,然後觀望四周,發現不遠處石壁下方有著一個小小的天然水池,抓起滾落一旁罹難者的頭盔在水裡盪一盪後,直接將冰冷刺骨的水朝著古雷恩從頭到腳地淋下去。 「咕唔——」雖然也接觸殺手行業有些年頭了,但這不代表古雷恩能徹底做到屏蔽情感,尤其這陰暗的山洞裏雖然沒有什麼風,可氣溫卻相當冰冷,此時再被這麼一淋,更是讓古雷恩凍得差點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他有些氣惱的埋怨杮花錆簡直是想謀殺他,然後嘴裡開始嘟噥起這體液和環境該有多少細菌和髒東西,一邊嘴裡喃喃重複著噁心,一邊甩四肢上濕答答的水,走去水池邊開始不斷洗臉和洗頭,至少把那腥臭的蜘蛛體液給去掉泰半才好。 杮花錆面對古雷恩投來的惱怒嚷嚷並沒有什麼多大反應,只是微微歪著頭:「比起讓你滿身蜘蛛血的好吧?細菌?我不明白那是什麼,但蜘蛛的汁液氣味很重,在還沒逃出去之前,你跟我都有可能會被其他生物找上的。」 他真的很難理解眼前這個人類衣著是怎麼回事,至少依杮花錆的理解和經驗來說,繼續讓這個人類暴跳如雷的發出哀號,還頂著那身氣味到處跑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縱使他善於用火焰相關的魔法,可是在這奇怪地方裡,此時的他與這個人類都屬於受困狀態,他需要有一個可以站在前方戰鬥——或者是當作誘餌的人選。 「等……你是說,這裡不只這一隻大得要命的蜘蛛?」古雷恩聽著這些話也很快回過神來,瞪圓了雙眼看向那具蜘蛛遺骸又看向杮花錆。 「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而我也從未見過這麼巨大的蜘蛛種族,但我們看起來是在墓穴裡。」杮花錆通常並不是很愛跟人多做解釋,但眼下情況特殊,他可以耐著性子再多說一點,至少確保這個人類能願意跟自己同行。 「而且這裡的蛛網很密——」杮花錆將目光看向一旁已經出現破口的蜘蛛卵囊,微微瞇起那雙腥紅的眼睛:「或許是個古墓吧,一路上或許會遇到更多小蜘蛛。」 就在杮花錆說到小蜘蛛時,可是他手裡比劃的高度卻足足有大型犬那麼高。古雷恩默默看向一旁巨大蜘蛛的屍體,然後再抬頭看著四周跟頭差不多大的蜘蛛卵囊,再思考了一下杮花錆比劃的高度可能——還真的是非常有可能啊。 考慮到自己獨自一個人很難在這生活,古雷恩這下也沒了聲音,乖乖站在杮花錆「好心」燃起的魔法篝火旁烤火烘乾,看著杮花錆他滿臉厭惡的抬手,以火焰燒光那群躲在穹頂的「小」蜘蛛們。 古雷恩默默地看著一隻隻著火墜落在地板上的小蜘蛛們,他看著眼前纖瘦的杮花錆,此時的他也沒什麼好選擇,要嘛合作求生,要嘛就是固執找死。明白輕重緩急的古雷恩索性開口和杮花錆交換情報,也正是這一問他才知道杮花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啊?你也不知道你在哪?」 「我的工作需要探勘魔法與特殊能量相關,最後的印象是……某處充滿特殊礦脈的遺跡,或許是觸發了什麼古文明魔法吧?感覺很像是被傳送到遙遠的地方,至少我能確定這周遭不是我工作旅行經過的山。」 「等、等一下……魔法?」古雷恩雖然已經親眼見識了杮花錆釋放出的魔法火焰,但做為一個現代文明人,一個麻瓜來說,這種太過奇幻文學的發展還是讓他滿臉不可置信,而古雷恩這疑問也讓杮花錆投以一個你剛剛才看過的鄙視眼神。 「我先說我也不明白我怎麼過來的,但你說傳送魔法之類的……這種魔法有可能——召喚或傳送了不同世界或時代的人來嗎?」古雷恩一邊脫下手套擰著水一邊發問,解釋著自己來自的時空和環境並沒有所謂的魔法,就算有,那都是小說和漫畫跟遊戲之類裡居多,大不了就是根本不可考的古老傳說裡。 杮花錆聽著他這番話也在燒完小蜘蛛後走近篝火旁烤火,一雙紅眼也在他垂眸思索時有幾分閃爍,好半晌才不太確定的開口:「這不是沒可能,時空與傳送類的魔法並不是我專長,而且這類魔法師更是少見到稀有程度,如果我們能夠離開這裡,或許能找到答案,可前提是我並沒有像你一樣被傳送到不屬於我的世界。」 被杮花錆這話說得有些扎心的古雷恩抿了抿嘴,對,相較杮花錆來說,一個不會魔法的純人類面對巨蛛的生存率到底能有多少呢?會魔法的優勢就是不一樣啊!要不是方才巨蛛被杮花錆吸引住意,他還真沒把握獨自一個人對上那巨蛛是否還能倖存呢! 在兩人暫且達成合作協議後,試圖給自己紓壓的古雷恩一烤完火,就先遠離火源,拿起放在大衣口袋裡的酒精噴霧與消毒紙巾,開始把剛剛臨時拿來用的長斧柄一陣猛擦、消毒,活像恨不得把這把長斧給擦得亮晶晶一樣。 雖然不明白古雷恩口中所謂的消毒殺菌是要幹嘛,但既然他來自不同時空與世界,可能那就是那世界的習俗……吧?杮花錆腦中如此想著,動手去檢查周遭燒掉蛛網後露出的罹難者遺體。也就在古雷恩總算從消毒程序中結束並抬起頭時,他這才看到杮花錆正翻開縫紉粗糙的皮革束口袋,捏著一塊邊緣歪歪扭扭的古老硬幣端看。 「這不是我知道的貨幣,而且上面印著……鳥,還有沒見過的文字。」杮花錆蹙起眉頭,一股不安感也開始讓他顯得有幾分焦躁。倘若這真的是其他世界,那麼杮花錆也沒有多大把握能找到回去自己世界的方式。 古雷恩聽著這話也只能跟著苦惱起來,但還好他至少也在工作空暇時碰過幾款奇幻中世紀背景的遊戲,大概能抓到一些方向概念去想,聊表安慰似的開口:「總之,我們也就先收著這些金幣,有錢好辦事,反正你跟我的目標同樣都是得活著出去跟找到回家辦法,無論如何我們在這時候也只能做為搭檔了。」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但古雷恩仍然對於眼前這些場面感到要命。 縱使自己確實有著對於人的攻擊經驗,但說到底他是個稍微有點經驗的殺手,實際來說還是主業於兇案現場清潔工,不是那種久經沙場的戰士或格鬥家之類。此時的古雷恩一邊累得氣喘吁吁,一邊把稍早那柄長柄斧給緊抓在手裡撐著當拐杖。 他真不敢相信,除了那見鬼的巨型蜘蛛之外,這鬼地方居然還有會走動的骷髏!更別說這又不是在玩什麼VR的虛擬實境冒險遊戲!是真貨! 正當古雷恩還在那喘得要命時,杮花錆慢悠悠地走在他後方,神色看起來也沒好到哪去,伸手微微按著肚子,似乎是有些餓得難受。 對於杮花錆,古雷恩沒太大怨言,他已經見識過了,這人身材本就纖瘦,在稍早跟巨型蜘蛛打的時候,就看他沒力氣去擋下那隻蛛的攻擊,或者有足夠速度閃躲,擺明就不是什麼適合走在前線戰鬥的類型。 反倒是讓杮花錆盡可能保持體力跟安全距離的放出那些火焰魔法還更有效率,而且杮花錆每一發火焰都拿捏得很精準,這也讓一次次古雷恩走在前方跟那些蜘蛛與骷髏纏鬥時,他能相較放心的讓杮花錆趁機以火焰箭矢補刀。 至少用燒的方式不怕近戰時被那些蜘蛛噴了一身汁,火焰對那群骷髏似乎也挺有效就是了。 只是這地下遺跡還是墓穴之類的地方真的很廣闊,古雷恩無奈的看了一下手機,雖然還有些許電力,可也沒有任何信號或能搜尋到地圖什麼的,唯一用途不過是看時間和拍照。更別說原本就只是想著要去超市買點食物才出門,根本不會把行動電源帶在身上。 看了看時間,他們走了至少半小時起跳。 不過也正是因為身上的手機和鑰匙,這才讓杮花錆相信自己還真是其他世界的人,睜著雙眼不斷盯著古雷恩打開的手機相簿瞧,對那些高樓大廈和汽車表示了高度興趣。用杮花錆的說法就是,真不知道人類是怎麼不仰賴魔法就能發展成這樣吧。 伴隨著兩人一同探尋著出路,一陣陣的轟鳴聲讓古雷恩與杮花錆很在意,這陣轟鳴聽起來很規律,雖然聽起來很有距離,但至少還算有點明確方向性。伴隨著越發靠近聲音來源,那些聲響也越來越大,大得可以完全遮掩他們兩人的腳步聲,但相對的也掩蔽了其他生物或敵人聲響。 越發昏暗的環境,幾乎是全靠杮花錆來指示和引領,尤其是當杮花錆說出了他嗅到血腥味時,古雷恩更是先暫且停下動作,扯下口罩些許,嘗試跟著嗅聞空氣中的氣味。畢竟他們現在就在山洞裡,任何異常氣味徵兆都有可能會讓兩人出事。 但古雷恩怎麼樣都聞不出除了潮濕霉氣之外的味道。 「我比你嗅覺更好。」被杮花錆這一說,古雷恩再次默默抿起嘴。確實以身體感官來說,溫度變化的異常、空氣中有什麼奇怪氣味而源頭在哪,這對杮花錆來說都能非常輕易察覺。 只是就算會魔法之類也不可能身體感官敏銳成這樣吧? 「雖然這在我那邊世界來說是小說產物,但你該不會是什麼特別種族吧?像是那種可以變成人類模樣到處跑的?」 這句問語讓本來走在前方的杮花錆默默停下腳步,緩緩地回頭看向古雷恩。 「如果我是……你會怕嗎?」 杮花錆的反問讓古雷恩有些愣,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通常這樣反問的意味與答案就那個幾個。 「即使你是,再怎麼樣也可怕不過剛才那些蜘蛛跟骷髏吧?」 「……那要是我會吃人?」 「人類都會殘害彼此了,吃人……我反而意外不太起來。」古雷恩這句並不是謊言,他不是沒有接過那些有著食人癖好的顧客委託。只是要清理現場之類,有的會來跟他們這些清潔工討教,或者是正巧就是「指導清潔技巧的老師」之一。 弱肉強食,這種道理古雷恩很明白。 「就人類來說,你很奇怪。」杮花錆淡淡地勾動嘴角,但古雷恩這態度也讓他微微緊繃起的身體略有放鬆。古雷恩也並沒有感覺奇怪,只是跟著發出輕笑聲:「為了活下去,所以接觸到的工作環境也不是什麼乾淨活。」 「所以你算是刺客?」 「……不太算,那算是偶爾的小副業,我主業是個清潔工。」古雷恩就像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拿出隨身的酒精噴霧瓶和消毒紙巾作勢四處噴上幾下,然後用消毒紙巾把自己的臉再次擦了擦,然後把阻止灰塵入眼的無度數鏡片也跟著擦得乾淨光亮,一臉嫌惡地看著紙巾上擦下的髒污跟灰塵:「我受不了骯髒環境、細菌跟病毒!所以打掃衛生、清理屍體跟血跡變成我的主要工作,當然如果能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是我目前最大的願望。」 杮花錆也因為古雷恩這番話而扯唇輕笑,兩人之間也從稍早的拘謹,變得更能活絡幾分的交談。 當他們兩人總算抵達聲音來源時,杮花錆再一次伸手橫在古雷恩身前,伸手指著四周昏暗的角落。古雷恩瞇起雙眼,雖然說在昏暗環境他沒辦法看得太清楚,但已經習慣這種光線環境的他仍然能隱約看見此處有著明顯人為建築,像是被掩埋到山洞中的遺跡。而在這些遺跡的牆下、柱子邊,似乎有一些如同某種原始部落用皮革與骨頭搭建起的帳篷。 「好像……有人?」古雷恩努力盯著某處帳篷,看著隱約似有人型的影子說道。 「那不太算是人,至少不可能是人類。」杮花錆伸手在耳邊比劃了一下,示意那些人型生物有著尖長的耳朵,隨後抬頭再次嗅了嗅空氣,側首看向古雷恩把手指向一處昏暗處:「有很強烈的血腥味。」 「該不會是什麼視力退化的種族之類在這邊生活?」 聽著杮花錆提供的情報,古雷恩想起了演化論中提及生物會因應生活環境而改變物種狀態,再加上曾經玩過的遊戲中,也有所謂什麼地下的黑暗精靈、視力退化的盲眼種族種族,以前也曾看過一部叫做——《深入絕地》的電影?雖然不太確定完整的劇情內容,但確實也有一些失去視力的怪物出現。 古雷恩的猜測,讓杮花錆沉默了半晌,隨後杮花錆也就輕輕點頭:「我測試一下。」 伴隨著杮花錆雙手捏起某種手訣,他低聲呢喃著咒語,一團火光從後方的石柱也隨著他的魔法開始飛舞到半空中,然後不斷四散、分裂,如同一盞又一盞絢麗的燈火,把這環境給逐漸照亮。 火焰的燃燒聲,引起了那些人型生物警覺,但也因為這些魔法火焰漂浮在半空中,那些明顯沒有雙眼的人型生物只能一邊歪頭、一邊追逐著聲音走。 看著魔法火焰將大半生物都引去另一邊牆下,古雷恩忍不住伸手抹了抹自己臉,當遊戲裡曾見過的奇幻生物在自己眼前出現,他還是覺得很沒真實感。只是杮花錆倒是沒理會古雷恩什麼,反倒是放輕腳步,快速靠向稍早說到的血腥味來源。 杮花錆緊緊盯著被放在石台上明顯剛放血好的肉塊,扭頭看向還未完全凍僵的人類屍體,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緊跟而來的古雷恩也很快注意到他這反應,想了想後便轉過身:「我先幫你盯著,你先吃。」 「……真不怕我?」 「把你餵飽我就不怕。」古雷恩故作輕鬆的回答,雙眼緊緊盯向還未走回到這石台附近的生物們,比起無法溝通還會吃人的怪物,相較之下杮花錆至少可以溝通、可以交易,眼下這情況他也不可能想要把自己這個求生夥伴給吃了。 多了幾分底氣的古雷恩默默握緊長柄斧,畢竟那些無眼生物雖然沒有雙眼,可如同蝙蝠般的大耳朵肯定對聽覺極其敏銳,再加上那些生物一個個都穿著巨大蟲子做成的衣物跟鎧甲,甚至連刀劍都是拿蟲子的前肢做成。 只要這群生物有能耐幹掉那些巨大蟲子,那就代表這些人型生物說不定也如同杮花錆一樣懂得如何運用魔法。而很快的,這份猜想也在杮花錆大快朵頤後、並且在被巨蟲攔路襲擊而不得不開打的情況下得到證實。 「他們居然會電人啊!」 「雷電魔法很麻煩……沒有眼睛卻還能打得這麼準?」 在率先幹掉巨蟲後,杮花錆讓古雷恩躲到自己後方,快速地詠唱了咒語後立刻蹲下身將雙手拍在地面上,一陣近乎六公尺高的火牆圓柱以兩人所在為中心型成防護,然後猛烈的向外推去。那些生物雖然看不見,但那熊熊烈焰的高溫還是逼得他們不得不後退。倘若退得慢了些,也不過是被燒灼成焦炭的命運。 最後到底是怎麼結束這一切的?古雷恩有些腦袋發暈,他確實記得自己和杮花錆似乎是最後抵達了什麼奇怪墓室,然後遇到一個滿身鎧甲、手持腥紅色長劍的女性,而這位女性正在和會飛在半空中的奇怪魔法骷髏戰鬥。 眼前那各種顏色、屬性的魔法光芒在古雷恩眼前炸裂開來,看得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嘟噥要是他也能學會魔法那肯定很有意思。雖然他的確很討厭出門接觸細菌和病毒之類,要出去工作也是很麻煩,但這一點都不妨礙這種小小的幻想來娛樂一番。 本來古雷恩是打算和杮花錆一塊旁觀這場戰鬥,可不知怎麼的,彼此躲藏的柱子居然從內側推開了面板,一具具走出來的武裝骷髏逼得兩人也只能跟著戰鬥。 就像是累壞了一樣,古雷恩真想不起來太多什麼,只記得自己和同樣累壞的杮花錆被那名女性致謝,一同引領兩人找到可以盡快離開的捷徑道路。而後面是什麼呢?典型中世紀的宴會?魔法師們的討論會? 杮花錆成為了那位主要的溝通者,畢竟與魔法相關的事情古雷恩確實是一竅不通。 而最後的最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呢? 古雷恩緩緩睜開雙眼,他一臉頭疼的默默瞪著天花板,然後轉頭環顧著周遭。這——是我家,對,是自己的住處,嘶……剛剛這都夢見什麼奇怪玩意去了? 一手揉著額角的古雷恩有些愣愣地坐起身,忍不住反覆思索著剛剛似乎夢見很宏大的夢境。而一旁持續的聲響也讓古雷恩他似乎沒關上電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上還播報著古墓挖掘現場直播,並且播到考古學家們發現某種巨型生物殘骸。本來不怎麼在意的古雷恩先隨意看向牆上時鐘,這才發現他居然不小心睡到快要晚餐時間。 索幸今天並沒有什麼突發工作或指派,因此古雷恩也就只是百般無聊的準備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就在古雷恩正要按下電源鈕時,電視中的播報人員開始說著考古人員發現巨形生物殘骸,並且直播出被逐漸清理出輪廓巨大身影,這在古雷恩眼裡越看越覺得那像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蜘蛛。而且在這個酷似蜘蛛的生物化石身上,尤其是尾部腹腔上有一條巨大裂口,周遭還躺著不少人類骸骨、古老的刀劍武器。 這畫面讓古雷恩越看越覺得眼熟,可這應該……不太可能吧?他緩緩抿起嘴,不是,地球上真的曾經有過巨型蜘蛛嗎? 眼前畫面和自己夢境中經歷的可怕髒亂環境幾乎都能重疊,這下子古雷恩也從癱坐在沙發床上的姿勢,立刻完全坐正的直直盯著每一個畫面瞬間。 不、這怎麼想都太荒謬了。 古雷恩伸手揉動額角,說到底魔法還是傳說什麼的,穿越這種事情更別說有多天方夜譚,有可能就只是自己碰巧夢見了相仿的東西吧?畢竟夢本來就很荒謬,再加上自己也玩過幾款奇幻中世紀背景的遊戲,說不定那就只是場夢。 但眼前這些畫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滿腦子混亂的古雷恩有些想不明白,他起身走向冰箱,確認自己還真該去買頓晚餐或者是買點食材回來,便穿上那些慣用的衣著與配件、戴上帽子和手套就打開自己公寓套房。 一打開門,便看見對面住家正大門敞開,一個個搬家工人正在搬運著家具。 嗯?原來有新鄰居嗎?抱持著鄰里和睦就少點麻煩的心理,再加上某種程度的職業病習慣。古雷恩的目光忍不住朝著對面房內多看了幾眼,但也就是這樣一看過去,他注意到對面房間其實擺設非常簡少,甚至可以說是不過多搬來了沙發跟一些雜物箱罷了,以家具數量來說或許是個獨居者。 也正是因為下意識地去觀察和打量,反而正好與屋內一名穿著修身衣物、黑色短髮,正在指揮搬家工人移動家具到定位的纖瘦青年對上眼。那個青年雖然戴著一只淡色墨鏡,但墨鏡並沒有完全遮蔽住他的雙眼,仍就能從鏡片之下看見他淡淡地把目光看向自己,微微蹙起的眉頭就像是正在思考些什麼一般。 這種陌名熟悉的感覺,讓古雷恩也難以將目光挪開。 「……杮花錆?」 當古雷恩低聲喊出這名字時,他也收穫了那名青年錯愕的神情,而古雷恩自己也是有些瞪圓雙眼的不可置信。但兩人都同時看向周遭還在搬運家具的搬家工人們,不約而同露出了然神色。古雷恩滿肚子話想問,可他隨後還是一陣搖頭苦笑,反手輕輕敲了幾下自己的門牌示意,而眼前青年也僅僅只是不動聲色的頷首。 等古雷恩買完食物們回來後,他那滿肚子的困惑也得該找個時間解決一番。 而當然的,那位酷似杮花錆的青年也在他登門拜訪時摘下了墨鏡,露出那雙讓古雷恩再熟悉不過的紅色雙眸。兩人各自揚起手上的啤酒和食物,在一陣如慣例般的清潔消毒之下,開始談論起了那荒謬萬分的夢境。 「所以那真的不是夢?」古雷恩瞪著杮花錆作為證明似的指尖火簇,魔法火焰在杮花錆的指揮下輕盈地飛舞在半空中。而這畫面也讓古雷恩愣愣地僵硬在座椅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找回了聲音,有些悶悶地開口發問:「那——你怎麼在這?」 而這也很快就換得杮花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答—— 總之就又是一個所謂古代遺跡魔法的波及,而他正巧又是那個倒楣的受害者。做為同樣受害過的古雷恩默默地點點頭,至少以同樣在那該死的古墓求生經歷來說,好歹彼此也算得上有幾分過命情誼。 而且也在那古墓之中,杮花錆需要吃人肉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那不如你來幫忙我的工作吧?我可以跟我老闆說找了個臨時工的新人。」想起有時候工作要處理現場屍體的麻煩性,以及杮花錆的「飲食需求」,古雷恩開口提起這件事。能不用處理屍體該有多方便啊?而且通常都會是新鮮的現場,如果杮花錆願意來,那麼一個能夠更快解決現場早點回家,另一個不僅有得吃還有錢拿,對於古雷恩與杮花錆來說這無疑是個雙贏交易。 最後兩人對視了半晌,嘴角一勾,房內只剩兩只啤酒罐相互碰撞、乾杯的聲響。 2023/02/24 總字數:11,635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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