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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



事之起因,約莫是萬里邊城的巡城校官,本旬正輪至風逍遙當值。
萬里邊城作為鐵軍衛據守之要塞,與尋常城塞一般,主城內為苗疆百姓定居之所,時近秋收,市集頻開,鐵軍衛亦加強了整座城池的巡查,原本此事都需由細心穩重的老兵輪班交替,不過風逍遙入軍已兩年,鐵驌求衣有心放他歷練,便指派了他去。
風逍遙得了令,在邊城裏待了一旬,事情辦得圓滿,回營復命的當天,正趕上城中的大集日,男女傾街兜售貨物,琳瑯滿目,風逍遙裹在人流中左右張望,到處都新奇,買了不少雜七雜八吃的喝的玩的,大包小包帶回軍營,各個都笑他孩子氣,又有相熟的老兵從這堆雜物中揀出一條骨珠和獸牙連綴的繩結,笑問他怎麼還買了這個。
“我看它很漂亮啊,”彼時風逍遙正在咬一條脯乾,天然地回答,“賣它的姊姊也很漂亮,就買下來囉。”
鐵軍衛的兵痞們爆出一陣大笑,人人都來摸他的頭,宣稱休假的時候要帶他去開竅,風逍遙不明就裡,要問的時候又誰都賣關子,一條馬尾被摸得亂七八糟,他趕緊逃出來,百思不得其解了半天,到了晚上還在抓心撓肺,乾脆偷偷摸摸溜進鐵驌求衣的營帳,一入內就被逮個正著。
“胡鬧。”鐵驌求衣看來方是浴後,只著了單衣,髮辮解開,頗有幾分閒散的意態,捉著不經通傳就鑽進帥帳的風逍遙,訓斥的口氣倒不甚嚴厲,“還有半刻便是宵禁,來吾帳中何事?”
風逍遙被他提小貓似的提在半空,晃了晃手腳,向軍長討饒賣乖:“老大仔,我是有事想來請教你,放我下來說話好不好麼?”
鐵驌求衣輕笑了聲,也沒為難他,便鬆開了手,這孩子一得了自由,立刻親親熱熱地靠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堆市集上買的小零碎,一件一件地擺在帥案上給他看,嘴巴不停,和他說了一堆巡城見識到的趣事,鐵驌求衣頗有耐性地聽他嘰嘰喳喳了半天,終於提醒道:“你說有事請教吾,這便算是請教麼?”
“哎呀,這不是正要說到麼?”
風逍遙笑眯眯地,被打斷了也不惱,便翻出那條繩結給鐵驌求衣看,還把白天發生的情形添油加醋復述了一通,很難說完全不含偷偷告狀的玩心:“我只是瞧著漂亮,再說常見到他們也戴著這種結子才買下來的,難道其中有什麼講究嘛?”
鐵驌求衣從他手中拿過繩結,略略翻看了看,骨珠和獸牙都打磨得很是細緻,當中穿孔編成絡子,十分合於佩在腰帶或者刀鐔上。他笑了聲,將繩結交還,解釋道:“此是苗疆風物,俗謂之骨都子。苗疆男女結緣之後,女子會編織此種繩結贈予情人作為憑記,繫在腰間或武器上,表明男子心有所屬。打磨骨珠的技巧不易,是以也有人製作成品販售,但採買者大多為欲饋情郎的女子,你不明所以購回,故而引得發笑。”
風逍遙長長地欸了聲,托著臉把玩道:“那不就是定情信物?偏要賣關子呢。”
鐵驌求衣掃了眼他不服氣的神色,莫名也生出些捉弄他的促狹,於是輕描淡寫地補充道:“苗疆民風開放,定情即赴雲雨者多矣,是以此結亦暗表魚水和諧,你年紀尚小,他們自不會説至這一層。”
他這個點卡得確實壞心眼,風逍遙剛喝了一口酒入口,聞言直接噗了一地,面紅耳赤地梗起頭來抗議:“喂,甚麼年紀尚小,我也已經十八歲啦!”
鐵驌求衣假意一沉吟,評道:“晚熟。”
晚——熟,風逍遙咬牙強笑的氣勢差不多是要咬碎那兩個字的程度:“咁不好嘛?我家鄉俗話說早熟澀嘴晚熟甜餒,瓜果是這樣,人就更是囉。”
鐵驌求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軍營裡的男子麼,要麼誇口自己膂力過人,要麼誇口自己勇武無雙,像這樣誇口自己甜的,風逍遙大約是第一人。
被鐵驌求衣的目光看得窘迫起來似的,風逍遙鼓了鼓臉頰,大不肯吃這個暗虧,一雙貓兒眼索性明目張膽地在鐵驌求衣身上掃來掃去,就差把礊龍也翻出來左右查看。
“可是老大仔——”他拖著聲腔,話鋒急轉,“我見你也冇掛這種結子啊,我卻不信沒有姑娘傾慕於你,莫非是老大仔尚無心儀的對象麼?”
鐵驌求衣料得到他這孩子氣的發難,自然一派無動於衷,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敷衍:“吾的私事,如何需要你來打探?”
風逍遙大不介意他這冷淡的回絕,兀自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莫這樣講嘛老大仔,哪里算无关紧要?老大仔若有心上人,我当然——”
他话音突兀一顿,鐵驌求衣金眸微瞇,正審視著他,卻聽他自己甜甜蜜蜜地接了下去:“——帮手老大仔结得良缘咯。”
鐵驌求衣睨他一眼:“有心雖好,但依你目前的感情经历来看,所谓的帮手,恐不足為信。”
風逍遙頂著軍長玩味的視線頭皮發麻,卻還要一臉無辜,見招拆招:“沒經歷就不能幫手?來鐵軍衛之前,我也沒當過兵啊。”
“的確不錯。”鐵驌求衣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居然很順著他,只是隨即就來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回擊,“然而正如你雖未當兵,最終也親身入伍,想在此事上有發言權,也總需拿出些親身的實踐。”
風逍遙給他堵得面面俱到,咬了咬唇很是苦惱,他當然不是真心想幫忙,刺探刺探軍長這棵老鐵樹是不是果然沒開過花才是他的小九九,可鐵驌求衣的段數太高,他軟硬兼施也翻不出甚麼花來。
鐵驌求衣欣賞了會這孩子什麼情緒都外露的臉,末了公事公辦地道:“自然,你若想向吾求援,不妨說說你的偏好,如有機會,為你物色也未嘗不可。”
這副堂堂正正的口吻,實在聽不出他是來真的還是在揶揄,風逍遙瞪了他半天,確信自己要想在鐵驌求衣面上看出端倪還是道行太淺,大不高興地低下頭去聳了聳肩,佯裝不經心地道:“讓軍長幫我物色,不得羨煞旁的兄弟?”
鐵驌求衣輕笑了聲,一副選擇在你的坦蕩態度,風逍遙兀自憋悶了半天,覺得不能由著他老神在在,忽然抬起臉來,大著膽子試探道:“嗯……那我鍾意年紀比我大的,身量比我高的,品貌端莊——胸部也很飽滿的類型喔,就算是軍長,恐怕也物色不來吧?”
他自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總能打鐵驌求衣一個措手不及,可鐵驌求衣毫無動容,連眼也不見一眨,只淡淡道:“無妨,要求高不是壞事。”
風逍遙原以為他還要再說些什麼,然而鐵驌求衣卻未再開腔,兀自從筆架上拾了枝狼毫,翻開案頭的公文開始批閱。這便是逐客的意思麼?風逍遙心裡嘀咕半天,終於抄起酒壺三步一回頭地溜出帥帳,鐵驌求衣聽著他的腳步聲在帳外拖拖沓沓,半天才遠去,筆下硃批點頓,唇角分明是微翹了翹。



那之後數日的時間彈指而過,往年這時候風逍遙都跟著軍長或尉長出任務,今年是他第一次趕上輪休的日假,同樣得空的還有同營的一群老兵,眾人壓根沒忘幾天前的樂子,把正因為“鐵驌求衣畫了個莫名其妙的餅”而冥思苦想的風逍遙硬拖出來,紛紛喧嚷著要帶最小的兄弟去城中見識見識,風逍遙起初還滿頭霧水地抗議自己才從萬里邊城回來,然後總算反應過來,這是要帶他去窯館。
鐵軍衛不蓄軍妓,輪休之時,士兵多去萬里邊城中的妓家酒家尋消遣,風逍遙本是青春少艾的年齡,又在軍營裡待了兩年,葷話聽得多了,對那檔子事並非一無所知,可他一心繫在鐵驌求衣身上,自然大不樂意,一群人拉拉扯扯走到轅門處,風逍遙還在以寡擊眾、激昂抗爭:“是講要開什麼竅喔,放開啦我才不需要去見識——咦、老大仔?”
他這顯然不是虛張聲勢,鐵驌求衣確實正從營外歸來,走到近前,見幾人拉扯,金棕的濃眉微微一蹙:“這是做什麼?”
撞上軍長,一眾兵痞立刻收斂,先正步行禮,隨後便有老兵迅速匯報休假名單、報備出營的相關情況,鐵驌求衣對手下士兵的動向一向瞭如指掌,且心知这种事宜疏不宜堵,照例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叮嘱要及时归营銷假。眾人齊聲應是,風逍遙卻還直勾勾地盯著他,鐵驌求衣不由想起那晚之後,自己忙於軍務,兩人還未再有過交流,此時碰見,倒是令人忍俊不禁的情形。
他邁步走至風逍遙身前,方才還架著他的老兵這會兒都很識相地給軍長讓路,沒了旁人的阻隔,能很清晰地看見這孩子兩扇上翹的睫毛和圓溜溜的貓兒眼,神色裡殘餘著些許侷促窘迫,反倒很是討喜可愛。鐵驌求衣有意吊著他,審視了好一會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早去早回,莫要貪玩。”隨後便逕自入營去了。
風逍遙瞠圓了眼,瞪著鐵驌求衣披風飄揚的背影快瞪出朵花來,但這也是無用功,兵痞們得了自由,立刻挾著人質跑得飛快,直奔相熟的妓家。風逍遙手足並用一路掙扎,到了地方才聊勝於無地奪回雙腳的自主權,剛一沾地,早被裹挾進門了。
一入內,紅氈氍毹鋪陳,歡歌笑語迎面而來,風逍遙暈頭轉向地被按在座上,老兵們大聲喧嘩著要求好好招待,特別是招待第一次來的風逍遙,自然得到了銀鈴般此起彼伏的悅耳回答,許多隻金釧丁噹的手按在風逍遙的肩上,又有許多雙美目顧盼著他,風月無邊進門就被繳走,代以妓家一杯接一杯的私釀,同為燒酒,此處的口感更重回甜的後勁,又不可避免地染上脂粉香氣,十足風流的滋味。
風逍遙在裙裾飄拂的空隙裡偷偷打量四周,想找個腳底抹油的機會,無奈被盯得甚緊,忽而就有一雙雪白的臂膊勾住他的頸項,他嚇了一跳,原來是漂亮的舞姬偎到他身邊。
如此近距離的打量,確實能感到苗疆女子有別道域風情,姝色豔麗,姿容外放,風逍遙簡直不知該如何對付,倉促地想要扭頭,又被對方輕輕鬆鬆撥回來了。
“阿弟心不在焉,是覺得無趣麼?”對方瓊鼻深目,笑起來委實非常美麗,嗓音更是勾人,“來姊姊房中,一定不叫你覺得乏味。”
她一起頭,周圍立刻響起起哄與叫好,風逍遙給鬧得面紅耳赤,她的觸碰溫柔,當然不是叫人抵觸的感覺,但他仍是左躲右閃,舞姬瞧他青澀,有些驚訝地笑著,反而越發攀住他:“阿弟莫非是還沒嚐過此間滋味麼?那就交由姊姊好好教你,阿弟這般俊俏,若姊姊贈你一串骨都子掛起來,豈非更加瀟灑?”
她應當是場中有名的美人,因為四圍的男女都因為這欽許的芳心歡鬧不休——風逍遙簡直想捂臉體前屈,不知道是該說不不不我打實不想學這個,還是說我已經給自己買過那個叫什麼骨都子的玩意兒啦、若不是因為那個玩意兒這兩天我也不會這麼牽肚掛腸!但旁人怎知他在想什麼,當她想來吻他的時候他終於再坐不住了,顧不得這麼做有多無禮,小碎刀步在一片鶯歌燕舞間急速旋過,眼睛一眨的功夫,人就撲出門外不見了。
落荒而逃出兩條街,風逍遙才敢放緩下步伐來,天色將晚,餘霞漫灑,算算時辰,哪怕一步一磨蹭都夠他在宵禁前趕回百勝戰營,他想喝點酒歇歇氣,一摸腰上空空蕩蕩,這才想起來葫蘆八成是落在妓家了,回去拿自不可能。若說見識歡場風情多少還有點新鮮勁兒,可虧了一葫蘆風月無邊就真是大大令他肉痛的事情了,燒酒命燒酒命,這可是他拿命拚的燒酒,老大仔還釣著不肯多給呢——不想到鐵驌求衣還好,一想到他,風逍遙直覺得自己就跟貓踩了尾巴一樣渾身炸毛,想現在就衝去帥帳控訴他,控訴他,控訴他……一點都不管著自己、害得自己丟了風月無邊?
風逍遙自己先被這聯想逗得笑了起來,然後又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平常鐵驌求衣對他管頭管腳的,這件事情怎麼就不願意管了呢?
他拍了拍衣裳,看了看天,雖然休假難得,但也沒什麼閒逛的心思,只能一邊自詡勞碌命,一邊拖拖沓沓地溜回了軍營。
回了營,自然是先去報到銷假,點卯的校官難得見到一個休假還早歸的,在風逍遙的格子下面勾了一筆,一面還捏著筆桿嘖嘖稱奇,十分哪壺不開提哪壺,風逍遙決定不跟這計較,重點是先衝進軍長的酒窖,把風月無邊喝到夠本再來說其他。
他憋著一股氣,輕車熟路繞過把守的士兵,閃進帳中,此時天色已暗,帳內火還未升,看不甚清,他矮下身摸了摸地上活板門的鎖頭,驚訝地發現鎖簧是擰開的,窖裡隱約還有些響動,可這個點鐵驌求衣該在帥帳辦公,那又有誰會下窖?
不會還有跟我一樣識貨的,專來鐵軍衛偷酒?——風逍遙咧了咧嘴,悄沒聲地掀起活板,弓起了腰,打算打對方一個猝不及防,不想剛掀開門,黑洞洞的窖底忽然傳出淡淡一聲:“下來吧,在上面鬼鬼祟祟做什麼?”
“哇啊啊啊!”這下好比竹筒倒了豆子踩得滿腳滑,風逍遙嚇得哇哇亂叫一頭栽進窖裡,眼前卻突然一亮,鐵驌求衣秉著一盞快燃盡的油燈從架子後面轉出來,看他乒乒乓乓摔下來,眼疾手快地伸臂一撈,總算在風逍遙的臉同石板地親密接觸之前把他接住了。
“這又是在做什麼?”鐵驌求衣好像有點無奈了,將另一隻手裡的油燈擱在燈座上,這才將他放下來,“出了趟門,連酒窖的台階都不會走了?”
“老大仔你嚇死人咧!”風逍遙安全著陸,一口氣鬆了一半,又提起來指控上級,“在下面怎也不點燈?”
鐵驌求衣揚起眉,走到牆邊摸出剪子,將燈芯挑亮:“燈本就快熄,吾也正欲離開,倒是你,一回來就想著偷酒?”
風逍遙被抓個現形,用不了他“沒抓到就不算”的第一萬金油,只好退而求其次,耍賴撒嬌蒙混過關:“老大仔,你不知道,我今天過得實在疲累極了,你還不讓我喝酒麼!”
鐵驌求衣似是被逗樂般低笑了聲:“不是放你去玩了,在窯子館沒喝夠麼?”
風逍遙皺起臉,從牆角提了一罈,隨便撿了處地方坐下,拍開封泥豪飲了一大口:“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鍾意這風月無邊啊——哇,夠勁!老大仔,這莫非是今年的新釀?”
鐵驌求衣頷首,自然並不驚訝他品酒的本事。今年的新釀出窖得晚了幾日,下午才從十里芳草送來,鐵驌求衣只吩咐運送的士兵碼在窖裏,將晚沐浴用飯之後,批過公文,才得了空閒到窖中,將各罈收整歸位——若說特意親自經手的理由,倒也未必沒有清楚窯館的規矩、更清楚風逍遙的挑剔,所以在此守株待兔的因素。
眼下,鐵驌求衣亦提起一罈,隨性坐下,倒似打算共飲的模樣,風逍遙難得見他這麼好講話,趕緊湊過來些挨著他坐,秋夜雖涼,但兩人靠得近了,又飲酒,體表也蓄起融融的熱度,不到出汗,卻很是舒適,風逍遙挨著鐵驌求衣喝了半罈,覺得白日裡躁動不安的心思總算慢慢平靜了下來。
鐵驌求衣不比他急飲,一手托罈,飲得不緊不慢,喉間隨著吞嚥的動作緩緩滑動,風逍遙無意瞥見,便有些轉不開眼,呆呆地向著他盯了好久,久到鐵驌求衣側首瞥他:“怎麼?”
也許真是喝多了,又也許多少還有白天的影響,風逍遙收回目光也是慢吞吞地,他歪了歪腦袋,懶洋洋道:“老大仔……我只是想,玩也沒甚麼意思,若是早知老大仔今天肯陪我飲酒,那我就不出營了。”
鐵驌求衣忍俊不禁:“首次進出風月場,這便是你的感受麼?”
風逍遙鼓了鼓臉頰,老老實實地道:“那裡的姊姊很是美麗,招待的酒水也不錯,伊們各個流連確實不為怪,但是……”
他停頓了片刻,好像在找一個比較確切的措辭,鐵驌求衣頗為耐性,並不催促,良久過後,才聽他悶悶地道:“但我想著,喝酒也就罷了,做那檔子事兒的話,不該總還是要對著鍾意的對象才好麼?”
他鍾意鐵驌求衣,鐵驌求衣便是什麼都不做,待在鐵軍衛里也令他覺得快活,可是今天才覺出尤其的不足來,他在意的事,若鐵驌求衣並不在意呢?
“歡場之事,各取所需,人財兩訖,無可厚非。”
鐵驌求衣的聲音很是平淡,但風逍遙忽然覺出臉上一熱,是下巴頜兒被鐵驌求衣托著抬了起來,酒窖中光影昏昧,鐵驌求衣的金眼映成了一種沈醇的砂金色,不似往常鋒銳如刀,反倒醉人如酒,他陷在這雙眼睛裡,移不開視線,耳邊聽著鐵驌求衣不疾不徐,從容接道:“若論鍾意,則是情場事了。”
風逍遙被握著臉,唇動了動, 半天未擇定措辭。他不知道鐵驌求衣怎樣突然說起這個,又是否是因他所想的那個理由,他其實是不甚明了的,但這樣望著鐵驌求衣,就會覺得若不大著膽子說出些什麼,就可能很可惜地錯過什麼一樣。
“情場事就不行嘛?”風逍遙終於天真地、可能還帶了點委屈地道,“我又不想尋歡作樂,我只想要我鍾意的那個啊。”
這當然不是誇言,若不言及鐵驌求衣和風月無邊這兩樁,他幾乎無甚欲求,功名利祿,武道爭勝,實在說不上來有甚麼意思嘛,可若無這兩樁,那問題——大約就頗嚴重了。
鐵驌求衣嗯了聲,不置可否,風逍遙以為這算是告一段落,誰知鐵驌求衣竟然順勢一宕語意,從容不迫地提起了上一次的話題:“你鍾意的,身量需較你高,年紀需較你長,品貌體格亦各有要求,吾可有記錯?”
若原本只是拿來刺探鐵驌求衣的孩子氣的花招,但從鐵驌求衣的口中逐句復述出來的時候,事情便全不一樣,風逍遙被震得腦內嗡嗡作響,只知道鐵驌求衣說一句,他的心便跳快一分,當鐵驌求衣最末問他的時候,心已經在腔內砰砰亂撞得不可收拾了。
他忽然間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老大仔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麼?老大仔是明白了我心裡的那個意思麼?風逍遙止不住地胡思亂想,一會給自己煽風點火,一會倒澆冷水。又或者老大仔會錯了意,當真神通廣大給我找了個各項符合的女子?那卻太過嚇人、萬萬不能!可若是我會錯了意該當如何?今晚就被軍長掃地出營麼?或者被騰龍訣一頓收拾,丟出萬里邊城外面麼?
各項雜念一齊繞得他頭昏腦脹,卻不妨礙他兩手不聽管教不管不顧,逕自攀住鐵驌求衣的肩膀。
他聽見自己很輕地道:“沒記錯的話……老大仔待怎樣呢?”
鐵驌求衣的金眼暗暗,全然是瞄準獵物的神色,風逍遙幾乎能感覺到,裸露在外的皮膚因這視線開始反饋酥麻與刺痛,臉上的熱度大概再也掩飾不住——他會親下來,他本能地明白了,老大仔會親我。
他不自覺地微微揚起了臉,鐵驌求衣向他垂下眼,呼吸裡帶有溫熱的酒香,吹拂在面上癢酥酥的,連帶心內亦是雀躍。誰知片刻之後,就聽鐵驌求衣低笑了聲,手指微微用力,風逍遙瞠大了貓兒眼,臉卻已經被他撥轉開,他一下摸不著邊際,心立時又懸得高高:“老、老大仔?”
鐵驌求衣側過頭,英挺的鼻樑碰過風逍遙的耳廓,輕嗅了嗅風逍遙的耳根,彷彿不經意地開始刁難人:“你對鍾意之人有要求,對方就無麼?”
風逍遙嗚了聲,幾乎想縮起來,鐵驌求衣望著對方飴糖似的棕眸,好整以暇地再逼一寸:“初次見面,就有女子對你坐懷送抱,你倒是很吃香。”
白日沾染的胭脂粉香,在風逍遙一路晃回百勝戰營的時候就已經飄散的七七八八,但鐵驌求衣五感敏銳,靠得近處,自然早就捕捉到了風逍遙耳根處存留的鉛粉香氣,他笑了聲,粗糙的指腹碾著細薄的耳垂:“嗯?”
風逍遙很怕他是不滿自己舉止輕浮,認錯求饒撒嬌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看著鐵驌求衣似笑非笑的神色,腦子突然轉過彎,心一下落回肚裏,他立刻竄到鐵驌求衣懷中,貓上樹般扒住了就不下來,身側的酒罈被連帶著一袖掃翻,美酒潑地,遍濺兩人衣衫,一室芳烈,風月殘香旋即冰消雪融,只餘醇釀醺臉,久久不散,風逍遙頰透嫣紅,如同醉在其中一般,他緊緊勾住鐵驌求衣的頸項,不依不饒地用力搖他:“老大仔如何能怪我?若早先管著不讓我去,哪還有現在的話!”
鐵驌求衣欺負得夠了本,眼底藏著笑,手臂收緊環緊腰身,略垂下頭,這一次終於銜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唇:“嗯,今後都管。”
吻落了下來,風逍遙算是第一次意識到——被人親原來是這種滋味。鐵骕求衣的唇很燙,帶有風月無邊的醇香,卻比風月無邊更加好味,也更加燒烈,舌勾著他的舌仔細品嚐,津液滑轉,吐息熾熱,他心跳如鼓,又陶陶然,甚至有點慶幸腰後還有鐵驌求衣的手臂支撐——要是第一次就被軍長親到坐都坐不住,豈不丟人丟出萬里邊城外?
但很快,思考這種瑣碎的餘裕也被剝奪了,鐵驌求衣吻得深長,風逍遙開頭還能在心緒的亢奮下支撐,不多久便有輕飄飄的暈乎升上腦際——是呼吸、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反應過來、是我喘不過氣啦——不多時,他的頰上便泛起輕微窒息的潮紅,手指卻越發攥緊鐵驌求衣的髮綹,意氣當頭地心想不放開、反正不放開。
鐵驌求衣固然不想輕放過他,但一吻當中,鼻端幾乎不曾感覺到風逍遙呼出的氣息,便頗感好笑地將人鬆開,唇分時猶有水聲細響,教道:“好了,呼吸。”
風逍遙總算得了喘息,腦子都被親成漿糊,瀏海絲絲縷縷黏在汗濕的臉邊,鐵驌求衣看他可愛,伸手替他撥開髮綹,又親了親他的額:“感覺如何?”
“……等一下,是講老大仔你……!”應該是要說很舒服,或者說親得太舒服,導致風逍遙無師自通,想質問軍長為什麼做嘴都如此熟練,到底是有沒有過情人!但他眼下喘得實在厲害,一句話可能要拆成三瓣說,只能一面緊緊攀著鐵驌求衣,一面戰略性調整呼吸,誰料吐息略一平復,熱意便壓倒性地凸顯在知覺裡,某種躁動自四肢百骸一齊匯聚向了腹下,嚇得他直接在鐵驌求衣懷裡一哆嗦,這下那感覺更明顯了——因為和春夢裡做的差不多,他那玩意正精神百倍,牢牢頂著鐵軍衛軍長的大腿。
“老老老老大仔!”很難說他是嚇軟了還是嚇精神了,也許是腰軟了,胯下那根卻更加精神。鐵驌求衣垂眼看他,起先兩人抱在一處,大面積的肢體接觸下,硬物抵著腿面的知覺並不分明,但在風逍遙猛一瑟縮之後反倒能清楚地感覺到了。鐵驌求衣無奈與好笑之餘,自然亦有幾分被取悅的愉悅,垂手隔著衣料輕揉那處頂起的鼓包,特意顧及年輕人脆弱的自尊心一般,語氣歸於平淡,聽來甚而有幾分惡戲的嚴肅:“很舒服?”
風逍遙難耐地嗚了聲,那平淡的口吻非但不下火,臉上反而愈發火燒火燎,他幾乎想立刻縮到地下去,或者求鐵驌求衣趕快繼續。軍中不禁結契,他對此事並非毫無概念,但對象若是老大仔,那簡直和做夢一樣——風逍遙相當羞恥地把臉埋進鐵驌求衣頸邊,熟悉的氣息撲鼻,他忍不住隔著單衣咬他肩頸的凹處,含含糊糊地承認道:“舒、舒服……老大仔不能多給點麼?”
鐵驌求衣本未有今晚便要人的打算,但聽見年輕的情人慾念濃重的央求,自無拒絕的道理。他抱住他,調整了一番身勢,側過頭吻了吻風逍遙狹長的鬢角,手上乾脆利落,三兩下便替他解開褲帶,肉貼肉地握住挺翹的那根。
“分量不小。”他客觀公正地評判了句,指腹緩力摩挲紋理溝壑,先做簡單的紓解,“嫌痛麼?”
風逍遙幾時經過這種挑逗,耳朵都紅透,更難出口自己有多喜歡這樣被他抱著弄,鐵驌求衣來做這個,和他平常自我紓解的滋味全然不同,半天才從自己不大肯轉動的腦子裡尋出一個比方來描述:“不、不痛……老大仔摸著我,如同飲風月無邊一樣,覺得很是歡喜。”
鐵驌求衣低哂了聲,對這標準風逍遙式的說明毫不意外:“腦子裡只裝得下酒麼?”
風逍遙大不服氣,趕著為自己正名:“亂說,譬如現在,裝的就只有老大仔啊。”
“哈。”稚拙情話,惹得鐵軍衛軍長亦展露霽顏,鐵驌求衣一臂攬他,另手在身前套弄不止,平日裡兩人切磋對練,他自是清楚風逍遙的身體柔韌靈活,眼下全然圈在懷中,上下撫摩脊骨,更覺如貓兒般輕巧,縱是冷心冷性如鐵驌求衣,一時也生出幾分貪戀。
風逍遙嗯嗯嗚嗚了幾聲,幾乎化在他手臂間,簡直要疑心軍長安能這樣會摸,是摸過別的人麼?還是只要是鐵驌求衣,自己就會覺得舒服麼?這麼想著,便越發緊地摟著鐵驌求衣的頸項,又不甘寂寞似的,一時輕咬他的髮辮,一時抬頭親他下頜,鼻尖貼著面靨不住地磨蹭,漸漸地便有些難耐,不自覺地挺腰往他掌心送:“還、還要。”
這副摸得舒服便又乖又甜的模樣確實討人喜歡——鐵驌求衣想起他幾日前剛當面誇口自己很甜,不由一笑,偏不順他的意:“伸舌。”
風逍遙臉紅紅,手指在鐵驌求衣的肩頭輕輕抓撓——服從命令是從軍習慣,這聽起來是命令——但又怎麼像是欺負人?他模模糊糊地想了一通,全沒得出答案,身體卻很自動自發,向著鐵驌求衣微微地仰起臉,張開口,舌抵著齒貝滑了出來,吐出一小截帶著水光的舌尖。
軟嫩的舌微微瑟縮,下一刻就被另一副唇舌攫住了,鐵驌求衣噙住他,抿在唇間仔細品咂,舌與舌交纏,幾乎探至軟齶,逼得風逍遙悶聲嗚咽,鐵驌求衣當然不會告訴他,這種乖巧的配合有多吸引更深的進犯,只在手上頗具獎勵意味地上下捋動,指尖搓出滑膩的水聲,感到那根在掌心中濕漉漉地勃跳,知道他是快到了,便加了力氣重重揉過頂端,風逍遙果不其然繃緊腰身,喉間呻楚促迫,當下便洩在他掌中。
“哈啊……老大仔……”在那一瞬,風逍遙確實以為自己快溺斃過去,胸膛急遽起伏,喘息良久方才略略平復了些,在此期間,鐵驌求衣只静静地拥着他,偶尔去吻红透的脸颊和耳尖,十足耐心等他回神。
風逍遙倚在鐵驌求衣的肩頭,半天都懵懵懂懂,良久才抬起眼,偷偷摸摸覷著鐵驌求衣——老大仔面容平靜,除卻眉目較之往日柔和不少之外,怎看不出別的蛛絲馬跡?他一會兒覺得不甘心,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舒服了,應當是該主動投桃報李,手指不安份地在鐵驌求衣背上劃來劃去,舌尖舔了舔濕潤的口角,帶了點蜜意地輕輕地道:“老大仔,也能讓我來麼?”
鐵驌求衣微揚了眉,以他對風逍遙的了解,自然清楚對方一貫膽大好動,絕不會安靜多久,眼下各處的小動作,無一不暗示對方有多心癢難耐。鐵驌求衣頗感興味,哼笑了聲,沒有立即同意或是拒絕,只是單手拽下風逍遙胯上搖搖欲墜的褲腰,將掌中濁液盡數抹在股間,指腹輕揉秘處,這才一副各行其是的公道口吻:“你可隨意。”
——隨意倒是什麼程度的隨意啦!風逍遙被他這鎮定的態度惹得不服,攀上來主動親他微翹的嘴角,舌尖舔弄,又咬他的下頜,單手滑下來,隔衣揉弄半勃的巨物,鐵驌求衣毫不阻攔,只垂下頭回應親吻,指尖游刃有餘地在穴口打圈按揉,直到覺出入口的一圈肉環放鬆柔軟,這才向內推進一根。
“嗚……”平常摸爬滾打慣了,風逍遙對痛其實不甚敏感,但身體被緩慢打開的滋味比起痛更為怪異,腸肉不安地箍著手指蠕動,既不知曉如何放鬆,也分不了心去做手活,鐵驌求衣並不意外,另手解了他的衣衫,大掌探入襟內貼肉摩挲,指腹按在脅下輕一拿捏,風逍遙便立時軟在他臂彎裡,只剩下喘氣的份。
“老大仔你——”徹底做了刀俎上的魚肉,風逍遙猶自不甘,一邊喘,一邊還要把想了半天的疑惑當真問出來,“為什麼就這麼手熟嘛?”
鐵驌求衣被逗得笑了聲,向那柔滑秘處兀自再入了一根手指,帶著刀繭的指抻張摸索,於褶皺間撥出一處軟嫩的腺體,他刻意停頓了頓,光繞著打圈,把風逍遙迫得不上不下、甚是焦灼。
他不緊不慢道:“以吾之年紀,熟習這些,很奇怪麼?”
風逍遙撇了撇嘴,老大仔對過往一向三緘其口,便是從軍履歷也極少提及,全不像別人那般好誇其勇,但這次除卻好奇未得滿足之外,更是有股酸意在他心內打轉——不管了,他憤憤想道,管他甚麼原因,總之老大仔現下是我的,以後也都是我的。
想到這他反倒放了開,主動抬腰催促,鐵驌求衣勾了勾唇,顯然看穿他一門心思,扣著腰將他按進懷裡,哄人似的叼住唇深深吻下,身下的兩指抵著軟穴抽轉進出,次次叩擊在敏感處,風逍遙沒料到刺激有這樣強,驚叫了聲,被鐵驌求衣加重的手法激得兩股戰戰,雙腿亂踢亂蹬了一陣,連足上的軟靴和白襪都蹭掉,搖搖欲墜地掛在趾尖。
“不要了不要了!”他從沒吃過這種甜美的磨人勁兒,根本熬不住,腰桿難耐地在鐵驌求衣手裡轉動,才洩過的前端又立了起來,戳在另一人的腹上廝磨,這種舒爽比自瀆時來得強烈得多,幾乎令他手足無措,可鐵驌求衣絕無慈悲心腸,只是安撫了他一句“乖”,便又把他親住,手指插在關竅內反而幹得越發酣暢。
風逍遙簡直要燒起來,軟膩的穴肉聚不起抵抗的本事,很快就柔媚又馴服地吮出水聲,此時已經管不了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他趕緊抓住一個喘氣的機會,捉著鐵驌求衣的衣襟央求:“老大仔,裡面好癢……你直接進來不好麽?”
鐵驌求衣呼吸亦沉,鬢角浮出微微的汗,只是耐力遠強於風逍遙,自然還能游刃有餘,但情人既已急不可耐,他也不打算欺負得太過,便抽出手來,堪稱溫柔地托住後腦,將風逍遙放倒在身下,隨後掰开双腿,拽掉挂在膝弯的裤子,露出濕濡翕張的穴口,確實是一幅诱人的光景。
風逍遙躺在下面,眉眼彎彎地笑,無師自通學會了勾人:“老大仔,覺得怎樣?”
鐵驌求衣容色平靜,也不答他,解衣傾下身,粗硕顶端顶在股间,察觉到穴口嘬住冠首后柔软的吸力,放下心来,這才掐住身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的腰,挺胯猛地一撞——这一下足没进去半根,風逍遙一下被插得失了聲,下腹挺翹的那根猝然吐出小股腺液,隨即便是溺水般的急喘。
他自討苦吃,鐵驌求衣亦不怎樣好受,强推开的穴肉热情地裹缠上来,直绞得下腹发麻,饒是他自制驚人,也迫出一声沉沉的喘息,不得不稍事休息,垂頭吻咬風逍遙的唇:“該是吾問你,覺得怎樣?”
“嗚呃……”風逍遙有些困難地輕輕呻吟,算是徹底明白心理準備和現實總歸兩碼事,那支東西撞進來,和攏在手裡的預估完全不在一個量級——所幸前面做得足了,痛倒不甚主要,反而是巨物楔在身下,壓迫感十足,儼然有種要被鐵驌求衣釘死的錯覺。半天習慣了過來,他便揚起臉蹭他親他,歪了歪腦袋:“老大仔,好大喔……”
鐵驌求衣見他這麼快便故態復萌,哈地笑了聲,而最初的快感已過,既然不見風逍遙有甚麼不適,他便缓缓动胯,起初一点点磨他,後來便加了力度,陽物破开纠缠的软肉,一下楔得比一下深,風逍遙起先還在笑,後來頂得深了,又忍不住呻吟,這種紮實的頂弄很快就讓他得了趣,追著鐵驌求衣擺動腰身,鐵驌求衣正等他自投羅網,抓準他迎上的時機重重頂一胯,整根撞進軟穴,風逍遙的呻吟一下斷在喉中,人都被撞得向前一聳,又被鐵驌求衣拖著拽回來,髖骨抵著臀尖,疾風暴雨般抽插操幹。
“哎呀、等、老大……”風逍遙半句完整的也說不出來,又喘又叫,撞進來的那根衝擊十足,內臟都清清楚楚感知到每一次進入的衝力,連帶小腹亦被東西頂得微微隆起,他斷斷續續地呻吟著,心想老大仔怎麼還守株待兔,鐵驌求衣卻已經扯開他的衣襟,將他剝蝦般赤條條地撈出來,噙著一側乳粒吮咬。
從風逍遙的視角看去,鐵驌求衣鬈髮垂拂的頭顱壓在胸前,咬著乳尖像要把自己拆吃入腹一樣,穿心的悚然與濃烈的快感同等並重,嚇得他抱住他連連求饒:“老大仔老大仔,輕點輕點……”
鐵驌求衣聽他可憐,仍紧着抽插的速度,只暂且松开被咬得红肿的乳尖,起身撑在上方俯視他,那雙貓兒眼正浸在淚裡,半睜半闔,幾近迷離,眼尾到面靨都暈著潮紅,汗津津的,比平常耍滑的樣子馴順了許多。他笑了聲,拇指勾勒泛紅的眼角,指腹的繭子幾乎在皮膚上抹出另一層曖昧的胭紅:“現在知乖了?”
風逍遙得了喘息之機,趕緊點頭:“嗯、我每日不都很乖……老大仔不可冤枉我!”
對於這種閉著眼睛說瞎話的自我吹噓,鐵驌求衣難得沒打回胡鬧二字,而是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他毫无预兆地一把将他翻了过来,牢牢地锁进怀里,撤出的陽根隨即破開濕濡腸肉,重重撞在腺体上,風逍遙全沒想到背後的位置進得比方才還深,肉與肉廝磨的快意卻像傾倒了一樣,嚇得他一疊聲地叫著不行不行不行這個太深啦,但掌控權沒有半分是留在他這邊的,鐵驌求衣咬住他的耳廓,腰胯頂弄得大開大闔,肢體拍擊出沈悶的鈍聲,夾雜輕細水響混在一室之內,聲氣淫靡,聽一聽都叫人耳熱。
鐵驌求衣的肉刃沒在穴中,肉壁早被碾壓得濕透熟軟,任由他長驅直入所向披靡,風逍遙被壓在下面,模模糊糊直覺做了老大仔征戰撻伐的疆場,這個念頭一浮現,他越發腰酥腿軟難以支持,只剩下臀貪心地向著鐵驌求衣迎合,內中軟肉操得開了,幾成了鐵驌求衣的受器,到這時候,風逍遙再顧不得響動會不會傳出酒窖外,一聲迭一聲地又喘又叫,尾音裡全是歡愉的泣音,鐵驌求衣知道他是要到了,齒尖咬合,低而啞地喚他:“風逍遙。”
那一聲像是許可,更像是命令,風逍遙當真像被他的呼喚燙著了般,身子猛然一顫,哭叫著射了出來,高潮中的穴肉痙攣收縮,絞得鐵驌求衣喘息亦沉,但仍有餘裕伸手繞至風逍遙胸前,擰掐早已紅腫的乳尖,將各處的快感都放至最大,而只在此等關節,鐵驌求衣秘而不宣的情慾、控制欲乃至施虐欲方得到酣暢淋漓的宣洩,他叼著獨屬自己的獵物,盡興衝刺了數十下後撞進去,標記般將精水飽灌在深處。
風逍遙著實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才恢復意識,等他能看清的時候,酒窖內已是昏昏將暗,兩人廝混得太久,架上的油燈這次是真要燒盡了。
他腹內灌滿了鐵驌求衣的東西,那根巨物嵌在體內,稍一動身都覺得飽脹,他乾脆老老實實趴著不動了,手指抓撓鐵驌求衣垂下來的金髮撒嬌:“老大仔,我不想動了餒……今天我們睡窖裏算囉!”
鐵驌求衣仍維持擁著他的姿勢,見這小鬼緩過勁來,低哂了聲:“胡言亂語。”
他語氣不鹹不淡,只是又湊近多給了一個吻,是以比起訓誡,自然更近溫存。隨後從甬道中撤出身,肉壁舒張間还能感受到某種缠绵不捨的意味,他不免抬眼,向風逍遙投去一睨,後者自然裝傻充愣,抱著他甜甜蜜蜜笑著,鐵驌求衣報以輕哼,在那臀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記:“夾緊。”
“欸、欸?”風逍遙開頭還愣了下,不過鐵驌求衣一撤出去,體內便有水液慢慢淌溢到穴口,清晰昭示兩人方才發生了什麼,明明該是臉紅耳熱,偏偏他也不想讓那東西輕易淌出去一樣,下意識地收緊臀肉,只是還要嘴上抱怨兩句,“老大仔真會為難人,那我要怎麼走回去?”
鐵驌求衣懶得同他多言,撿起散亂的衣物,替他一件一件穿好,連同靴襪也一齊套上,這時有一串東西便從風逍遙的袖袋裏叮叮噹噹掉出來,鐵驌求衣拾起來一看,原來是那串幾日前見過的骨都子。
“哎呀……呃,”風逍遙看著這玩意,剛才還挺厚的臉皮這會兒又不太頂用了,不能不回想起那晚鐵驌求衣的回答,他現在總算明白了,這麼一小串不起眼的玩意兒,既是心意的憑證,也是情人間的暗記,他勾著鐵驌求衣的手臂,多少有點撒嬌地道,“這個……我現在送給老大仔,老大仔會收麼?”
鐵驌求衣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會,沒說收也沒說不收,只是半蹲下来,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两手勾着膝弯,便稳稳当当地将他背在身上,闊步出了窖:“等你學會親手製作,吾再考慮。”




一些不會放進文中的後記:買的那串最後掛在了鐵驌求衣帥案的筆架上,衝擊每一個進來匯報軍情的無辜鐵軍衛人,同年冬獵,風逍遙奮勇爭先,獵了一隻山虎帶回來,給鐵驌求衣磨了一串極其浮誇豪橫的“骨都子”,過於浮誇以至於不可能配戴,於是掛在帥帳裡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裝飾,等到鐵驌求衣成了御兵韜,以軍師的身份在王宮供職,帥帳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沒拿走,但拿走了風逍遙手製的那一串,掛到了苗疆軍師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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