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04

中午打鐘前五分鐘，通常大家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管把書包裡的餐具弄得匡鐺作響，像在提醒台上的老師趕緊下課放人抬菜桶。

他們高中的福利社很小，只賣幾個乏味的麵包和鋁箔包牛奶，連飲料和餅乾都沒有，簡陋又寒酸，平常沒有老師的批准也不能隨便訂外食，只能仰賴學校的營養午餐填飽空胃。

十七歲的青澀年華正值叛逆年紀，他們嫌棄菜太油，又挑剔食材搭配的太奇怪，任何一點雞毛蒜皮都能嫌棄，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說周三。通常白米飯都會換成麵條或漢堡，平常的鹹湯也會變成甜的，那天的午餐銷路總是特別好。

「誒基俳！」後面的禎乃用氣音喊道。

「……等一下。」基俳說完馬上回頭，繼續埋頭寫字。

唰唰唰的鉛筆聲滑過筆記本，教室裡的聲音很多，只要一壓低聲音前排的老師就聽不見了，偷偷聊天也無所謂。不過基俳是個好學生，他會乖乖做筆記，思考老師們丟出來的問題。不愧是優等生，禎乃邊想邊趴在桌上閉目養神。

基俳挪著椅子，身子往後倚，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想叫你。他會這樣說嗎？當然不會。基俳不管多忙都會搭理自己，就是喜歡擾亂認真向學的他。嗯，這樣好像太壞了。

「你猜猜中午有什麼菜色。」

即使基俳一臉＂不要為了這種無聊的問題吵我＂的表情，還是老老實實地想答案：「炒高麗菜，海帶炒豆干。」

「哦，聽起來不錯，都是我愛吃的。」他側著頭思索幾秒，「那我猜炒A菜，特別油的那種，主菜是炸雞腿！」

「湯呢。」基俳稍微換了姿勢，把椅背靠上他的桌角。

他們沉默數秒，忽然齊聲脫口：「『豬血湯！』」一片靜默的教室裡，這聲豬血湯喊的熱絡激昂，連講台上的老師都停下抄寫筆記的動作，透過冰冷的鏡片瞪向他們。

「請問兩位同學能不能在喝豬血湯之前，上來幫我解答這個題目呢？」

他們互看一眼，在同學間的嘻笑聲中摸摸鼻子尷尬上台，即使下課鐘響，還是得解開才能下課。還好禎乃前半堂課有認真聽，只比基俳晚了幾秒就解完。

老師點點頭，嚴肅道：「好，恭喜全班都能去喝豬血湯了。」

「老師，別再糗我們了……。」

中午搬菜桶都是隔週換組，每次人數五到六人，如果男女人數分不平就得一起合作，通常都是男生搬來女生搬走，這種時候倒是體現一絲高中生僅存的紳士氣度。

禎乃和基俳因為號碼相近，組別剛好相同，一路上同組的人也混熟了，笑鬧方才上課的插曲，說要真的是豬血湯就太有梗了。

他們這組有個活潑好動的女孩叫耿綿，每次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像隻好動活潑的熊，也因為喜歡小熊維尼就多了個＂小熊＂的可愛綽號。

每次禎乃說要幫她一起搬湯桶還會被拒絕，說自己一個人就行了之後又＂蹬蹬＂的跑走了，溜得比沒拿東西的路人還要快。

「基俳，放下你手上最重的飯桶，我來。」禎乃還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

基俳挑眉道：「你可以挑旁邊的那桶菜，湯湯水水很多也滿重的。」

「你怎麼不自己去搬。」

「你才應該去搬。」

某隻熊忽然從樓梯口跑下來，目睹整個事情：「好，那我來搬這個，你們兩個一起搬飯桶。」結果當著他們的面又＂蹬蹬＂把菜桶搬上去，速度之快連禎乃都還來不及阻止就不見熊影了。

「……」

兩人一陣無語，最後是基俳道：「那我們就一起搬吧。」

他們從＂豬血湯夥伴＂晉級為＂合搬飯桶組合＂，一群人目送他們倆合力將飯桶搬上來，畢竟是兩個男孩子，力氣又大，飯桶幾乎都要抬到胸口邊了，就力氣的運用來說是大材小用，不過論畫面卻逗樂不少人。

「連抬飯都要一起，太閃了。」

「今天不是喝豬血湯，太可惜了。」

「是四神湯喔，禎乃和基俳你們得多喝一點，補腎！」

禎乃聽的臉紅，這種暗示對高中生來說還算客氣，現在多元成家議題正旺，連男生們也會跟著揶揄，當然都是開玩笑的成分。

基俳倒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前面排隊的耿綿幫他盛了滿滿一碗，走回位置後禎乃還坐在位置上，想四神湯補腎這件事情，他把湯碗放在對方桌上。

「看你一臉嘴饞又不想排隊的樣子，這碗給你吧。」基俳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裡頭料滿多的。」說完又拿走禎乃的碗去前面排隊盛湯。

要是他知道自己正在腦補穿上圍裙的基俳背對自己煮四神湯的畫面，肯定會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