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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被人包養的感覺其實沒有想像中糟，最主要還是體現在經濟和資源方面，林至鑫出手大方，不僅給錢，還透過關係把他塞進比之前試鏡過的口碑和風評都還要更好的劇組，讓他不用再每個月煩惱要怎麼湊錢，甚至還有餘裕能夠多存一點。

　　為了方便，林至鑫還送了蕭臨曦一套房子，座落於市區精華地段的一間公寓，要價不斐，他卻眼睛眨也沒眨一下地就直接登記在蕭臨曦的名下。

　　最剛開始的一個月林至鑫找他找得比較頻繁，一個禮拜大概會有個四五次，總帶著他去參加各種聚會，讓他陪笑敬酒，或是彈彈鋼琴助興，像帶著一個妝扮精緻的愛寵四處炫耀。炫耀完後帶回去，房門一關，又是場激烈而讓人難以自拔的纏綿歡愉。

　　那一個月蕭臨曦幾乎被榨乾了精氣，每天都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出門，拍照還被化妝師數落了一頓沒有好好保養，黑眼圈重得遮瑕都快蓋不住了。

　　蕭臨曦有苦說不出，只能苦笑著道歉，說他之後會注意。

　　幸好大概是新鮮感過去得快，後面林至鑫找他的頻率就沒那麼高了，偶爾幾次到劇組探班，也都不是特別來找他，有次還大大方方地摟著別人從他面前走過去，好像不記得自己前不久才剛包了蕭臨曦這麼一個新鮮貨。

　　換作別的情人可能都要開始爭風吃醋了，可蕭臨曦反倒樂得輕鬆。雖然和林至鑫上床不是沒爽到，但太過頻繁的情事著實讓人吃不太消，有其他人替他分擔固然是件好事，他才有更多精力放在工作和陪奶奶上面。

　　林至鑫也不是真的就不找他了，想到還是會去找他廝混個幾天。蕭臨曦平常也不住在林至鑫送給他的公寓裡，他要不就是跟著劇組在外面過夜，要不就是回去陪奶奶，只有林至鑫找他的時候他才會過去。

　　房子登記在他名下好一段時間了，屋裡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物品還是寥寥無幾，沒用多少次的盥洗用品、樓下超市隨便買的兩雙拖鞋，和幾件之前留下來的幾件換洗衣物，剩下最多的是丟在床頭櫃的那些保險套和潤滑液，還是林至鑫囤的貨。

　　對蕭臨曦而言，那公寓就是用來應付金主的一個空間，沒有溫度、沒有人氣，並不會讓他想要久留。


　　轉折是在一日深夜，那天蕭臨曦傍晚陪林至鑫應酬，晚上回公寓又被他按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兩個小時，明明應該很累，蕭臨曦卻一直睡得不太安穩，好幾次好像睡著了，躺在身旁的林至鑫只是稍微動了一下，他又會立刻有所察覺。

　　不曉得昏沉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蕭臨曦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響，會不顧時間在大半夜打給他的，除了奶奶的看護他也想不出第二個。

　　蕭臨曦霎時驚醒，也顧不上會不會吵到身旁的金主，就爬起身來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果然是看護，語氣有些急切地告訴蕭臨曦，奶奶睡到一半突然醒來，說自己胸口悶喘不過氣，現在人在急診室，問蕭臨曦現在方不方便過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蕭臨曦一顆心瞬間高高懸起，和看護說：「麻煩妳先看著了洪姐，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林至鑫還是被蕭臨曦的動靜吵醒了，沉吟了幾聲皺著眉半睜開眼，只見應該好好睡在身旁的情人起了身，正在穿衣服，便問：「怎麼了？大半夜的天都還沒亮，你要去哪？」

　　「我奶奶人不舒服送急診，我得趕過去一趟。」蕭臨曦語速很急，一邊拉上褲子拉鍊一邊解釋。「抱歉吵醒你了林總，你繼續睡吧。」

　　林至鑫大大地打了個呵欠，也跟著爬了起來，他抓抓睡亂的頭髮，帶著剛睡醒時的鼻音和沙啞道：「我開車送你過去吧，這個時間不好叫車。」

　　蕭臨曦微微一頓，婉拒的話臨至嘴邊，在短暫幾秒的斟酌過後，他還是應了一聲：「那就……麻煩林總了。」


　　凌晨三點半的馬路沒什麼車流，林至鑫車速很快，嘴裡含著顆提神用的薄荷糖。

　　車內的氣氛和窗外的夜色一樣沉悶，林至鑫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裡吐槽自己這個金主當得可真不稱職，半夜還得兼職司機。不過看蕭臨曦緊張成這樣，想想他平常也聽話，不爭寵也沒讓他心煩過，就當舉手之勞幫個忙，也未嘗不可。

　　「你和你奶奶關係很好？」車裡實在太安靜了，林至鑫於是放了輕音樂，隨口開了個話題。「只叫了你一個去？家裡其他人呢？」

　　蕭臨曦沉默了一會後，淡淡地開口：「沒有其他人。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家裡只有我跟奶奶。」

　　林至鑫決定包養蕭臨曦的過程很短也很隨心，並沒有花心思查過他的身家背景，因此聽他這麼說時，還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你還挺辛苦的。」

　　這話蕭臨曦從小聽到大都聽麻木了，他不太提自己家裡的事，就算被問起，通常也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儘管如此，這一路上他還是收穫了不少同情。

　　蕭臨曦斂了斂眸，說：「還好，習慣了。」

　　這不是什麼適合在這個時間點閒聊的話題，林至鑫便也沒再多問，嚼碎了嘴裡的糖塊，專注地繼續開著車。

　　醫院沒一會就到了，本來蕭臨曦讓林至鑫在急診入口附近放他下車就好，林至鑫卻沒聽，自顧自地找了個車位停，陪著他一起下了車。

　　蕭臨曦面有難色地看了他一眼，說：「林總，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來都來了，我也進去看看。」林至鑫不是沒看懂蕭臨曦表露出的踟躕，大概也能猜得到他在想些什麼，嘴角勾起笑伸手往他後腦一罩，帶著人往前走。「你放心吧，我不會特別說什麼，就看看而已。」

　　蕭臨曦的猶疑不是沒有理由，雖然自己確實是自願做林至鑫的情人、自願被包養，可在最重要的親人面前，他依然想保留一點體面，把那些骯髒的不堪的交易都藏在奶奶看不見的地方。

　　所幸林至鑫真的只是如他所說的看看而已。

　　夜半三更的急診室依舊忙亂，蕭臨曦找了一會才在人群中找到看護和奶奶。奶奶躺在臨時病床上，皺著張臉很不舒服的樣子，眼睛只開了一條縫，也不曉得人是不是醒著。

　　蕭臨曦連忙上前向看護了解狀況，他握住奶奶冰涼的手，一邊聽看護說奶奶這次是心臟的老毛病犯了，比以往更嚴重，剛才醫生來評估說要住院觀察，但目前病床都滿了，得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看護邊說邊注意到跟著蕭臨曦一起來的男人，有些疑惑地問：「這位是……？」

　　蕭臨曦握著奶奶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點，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麼介紹，就聽林至鑫從容坦然地開口：「我是臨曦的朋友，林至鑫。我們剛好待在一起，送他過來就順道進來看看。」

　　這話說得自然到一點破綻都沒有，好像他們真的就只是剛好在一起的普通朋友，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蕭臨曦聽了先是微微一愣，而後默認了他的說法。

　　看護點了點頭，又轉回去和蕭臨曦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就這麼在急診室乾等的風險太高，看起來也不是能直接回家休養的狀況。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一旁的林至鑫低頭滑著手機，突然拋來一句：「轉院吧，我有認識的朋友在私人醫院工作，那裡醫療資源和環境都不錯，我聯絡看看，應該可以轉過去，你那邊也去準備一下。」

　　說著他便不顧時間撥了通電話，聯絡他口中的那位朋友。

　　當務之急是讓奶奶盡快住院接受治療，蕭臨曦幾乎沒有猶豫就接受了林至鑫的安排，過程也還算順利，轉入的醫院甚至配了間單人病房給他們，讓奶奶能夠住得更舒服些，後續更進一步的檢查也都很快排定了時間。

　　等到一切都處理完，蕭臨曦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忍不住感慨資本的力量真是強大，幾句話就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將近中午了，兩個人前一晚都沒睡好，又從大半夜折騰到現在，儘管是工作日，林至鑫也決定行使身為老闆的權力，直接把車開回公寓，打算再好好補個眠。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林總。」欠下的人情蕭臨曦都不知道該怎麼才還得清，他心裡明白，對林至鑫來說這可能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只是一次的舉手之勞，對他和奶奶卻是場救命的及時雨。

　　林至鑫沒應他這聲謝，而是突然轉移了話題，沒頭沒尾地說：「給你個直呼我名字的特權。」

　　「什麼？」

　　「我剛剛都陪你演了場戲了。」林至鑫輕踩煞車，車子停在紅燈前，他轉過頭朝蕭臨曦笑了笑，「萬一你下次不小心說溜嘴，在你奶奶或是看護面前叫我林總，豈不就露餡了。」

　　蕭臨曦沒想到林至鑫會想到這麼細節的部分，一時之間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一種奇異的感覺慢慢爬上心頭，朦朦朧朧的罩著，蕭臨曦嚥了嚥唾液，低聲說：「……真的……謝謝了。」

　　「不用客氣。」林至鑫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摸向蕭臨曦的臉，拇指指腹貼上他的下唇左右來回摩娑了幾下，輕笑道：「如果真的要謝，還有更適合你的方式。」

　　車窗外烈日當空、艷陽高照，大白天的，車內卻瀰漫著一絲旖旎曖昧，蕭臨曦淺淺地含住林至鑫的指尖，喉結輕滾，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