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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茂x和宮 短篇17]





離初春尚有段時日的江戶,早晨仍相當寒冷。
從睡夢醒覺的新婚之妻,首先就是確認躺在身旁的人有何異狀。
江戶的早晨仍舊寒冷。
而本該是丈夫的人,仍舊是名女子。
她嘆了口氣。
果然,希望昨晚的事只是場夢實在天真。


婚儀結束的初夜,發現京裡來的御台所不僅是替身,且還是女人,當外界歌舞昇平、祝賀將軍大喜之時,大奧為這個騷動度過不甚平穩的夜,而她目前所能做的,便是暫時裝作一切正常。
這對家茂而言並不困難。
四歲當了紀州藩主,十四歲繼任幕府將軍,與同時得抵抗外國列強覬覦、消弭內政顛覆危機的現況相比,一點強裝鎮靜的技巧不過是日常瑣事之一。
「早安,親子大人。」看到這張疲倦至極的睡顏,家茂不禁輕聲說道。
為瘦小的身子拉好棉被,她起身振作精神,返回中奧更衣開始將軍的一天。


首先就是跟老中板倉勝靜商量和宮一行人的事。
得出的結論與她的想法差不多,公武婚盟已花費鉅額金錢,除了維持現狀外,別無他法。
為避開危險的東海道而走陸路中山道,且為強調天皇威光,扶持權威失墜的幕府,德川家足足出動十二藩作為貼身護衛,二十九藩則沿道警護,萬人東下沿途的修繕和安排費用不可計數。
再加上早在納采儀式後,幕府便召集諸大名舉行宴會慶賀,贈予禮金總計萬兩給攝政以下各公家,同時致信外國元首,詳細介紹日本國情,以婚儀忙碌為由要求對江戶、大坂的開市與新瀉、兵庫的開港進行延期。
另外,為感謝和宮御輿關東,向朝廷獻上黃金千兩,且明日十二月十三日,敕使回京之際,也須贈送金子以慰勞其東下之苦。
岩倉具視曾公開向武家傳奏說:“既然成就幕府夙願,讓和宮大人下嫁,今後汝等若遇外交內政大事,應先向朝廷匯報後才能處理。”
給出黃金、白銀、珍稀佩刀、掛畫錦綿,獻饋對促成和宮降嫁有所貢獻的親王與公卿,還須附上親筆書寫絕無不臣之心的誓書給天皇。
若大老井伊直弼尚在世,肯定會尖酸地說,幕府被扒了一層皮。


所以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老中退下後,家茂望著天花板,發呆好一會兒。
最近總是聽到這句話——別無他法。
結婚也好,籠絡朝廷也罷,甚至以攘夷之約欺騙天子都是。
被各方勢力推動著必須去做,別無他法的方法。
走投無路到乃至於被京洛官人愚弄,仍必須接受女性之身的御台所。
如果是其他人——其他將軍的話——絕吞不下這口氣吧?是因為她從沒有當將軍的野心,所以對守護將軍的尊嚴沒太大覺悟嗎?
但對家茂而言,這本非意氣之爭就能解決的問題。事情已經發生,如何在混亂中找出對雙方而言最佳的路,才是正道。


況且。


「黑木,」她把隨身侍從喚進來,如此交待:「準備一下,半時後去見和宮大人。」
「是,上様。」
「啊,對了,順便帶牡丹過去,花瓶就用……薩摩製的玻璃。」看著繽紛艷色,心情也會好一點吧。家茂心想。
黑木謹慎地問:「牡丹花?是、送給御台大人嗎?」
家茂點頭。「聽說和宮大人晨間去欣賞大奧的庭園植栽,想必對花卉頗有興趣,我練習弓術那時,那位大人也特別停留觀看了,不是嗎?」
「御台大人確實是停下了腳步。」黑木停頓幾秒,難掩困惑。「但那是在看花嗎……」
「不管是在看什麼,送鮮花給漂亮女子準沒錯吧?」家茂笑道:「我從義父大人那裡聽說的。」
黑木也跟著笑了。據說天璋院大人婚前在薩摩當地頗是風流。「如何對待女子這點,可以安心聽天璋院大人的建議。畢竟是與前代家定公培育出深厚感情的男人,肯定比我們都了解女孩子。」
啊、在下並不是指上様不懂女子的心!察覺自己說了蠢話的黑木,趕緊解釋。
好了好了,這又沒什麼。家茂一如往常地笑著安慰。


——況且。
與其說作為女子的自己也不了解女子,不如說,那位”和宮大人”與其一行人,實是謎團眾多。
倘若真正的和宮果真自殺,橋本家大可公諸天下,畢竟朝廷裡公武合體的主要推動人是岩倉具視,實際上和宮本人早已表達不願降嫁之意,若逼迫他不得不了結生命含冤明志,奏請婚盟的幕府不僅會落人口實,支持長州尊王派的公卿也將有更多攻擊德川家的名目。
卻、找了替身。
且還不是隨便哪邊的貧窮公家子弟,而是先帝直系血親的孩子。


家茂走在前去御台所御殿的廊上,反覆琢磨整件事。
怎樣都兜不攏的故事。
她並不認為那行人說謊,但真相顯然仍被隱蔽。
如果真誠地詢問那位親子大人,對方會願意詳實告知嗎?


「這是什麼?」
「這是寒牡丹。」
午後的和宮大人,皺眉盯視花朵,口吻平淡地道謝完,便叫土御門把花瓶放置在很遠很遠的窗邊。
家茂不由得苦笑。
看來對女性有一套的義父大人的建議,也有不管用的時候。
畢竟是歷經風波之夜後第一次交談,她並未有太高期望,但這位宮大人顯然比想像中更……。
「黑木,向瀧山說一聲,今後大奧免去御台之稱,皆以”和宮大人”稱呼。」
「呃、不能用御台大人嗎?」
「和宮大人說她不喜歡。」
「我明白了,這就去傳達。」
回到中奧後,家茂一邊提筆寫下明日要交給敕使的誓書,一邊分神想著方才與宮大人的對話。
不知不覺好像傷害到她了。
那難過委屈的神情,使胸口深覺刺痛。
真名對公家女子如此重要,自己卻隨口就說了出來,難怪和宮大人會那麼難堪。


這位宮大人比想像中更……。
家茂放下毛筆,手臂撐著扶手,遠望窗外白雪覆蓋的枝葉。
比想像中更頑固。
而且更加地,脆弱。
像是被一道厚實城牆包覆,絕不將弱點暴露、孤高於世獨抗敵人的孩子。


是誰使她變成這樣呢?家茂陷入沉思。
充滿疑惑,卻也難抑神妙遐想。
那位大人就像撲朔迷離的謎團,激發無可名狀的心情,使她想更接近她一些。
和宮大人沒有說出口的話。
隱藏至深的真實。
她真心地想要多了解她。


既然有此衝動,就會立刻執行,這向來是家茂的優點也是缺點之一。
初夜後的第二日侍寢,那位大人看起來更不開心了。
「您到底在想什麼?」襦袢姿的宮大人,滿臉不情願,與她面對面跪坐在榻旁。「既然知道我是女人,又要我侍寢做什麼?」
煩躁不堪。厭煩地受不了。
突然就被抓去沐浴更衣,晚飯才吃了一半呢!
碎唸個不停的宮大人,家茂只能試圖撫慰她,耐心說明:「既然我們都認同維持現況,就該如現況一樣繼續走下去。至少舉行婚儀後的這段日子,我們不能給人任何懷疑的理由。」
「我們我們的說著,但其實只有你們幕府在乎而已吧?」和宮雙手環胸,口吻不減譏諷:「我這邊可是怎樣都無所謂,傳出去會丟臉的只有你們。」
「確實是如此,幕府會非常困擾的,所以這些時日需要勉強宮大人,萬分感謝。」
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家茂彎腰行禮,既然是事實,就沒有羞於承認的道理。
拜託幫忙的基本禮節就是低頭。
「——真讓人心煩。您不是將軍嗎?為什麼老是在道歉?」
家茂抬起頭,微笑以應。「正如宮大人所言,我才剛當將軍不久,很多時候都還不習慣呢。」
她沒想要反駁,這點似乎讓和宮大大地嘆氣,攻擊態度卸下不少。


「那麼、現在要做什麼呢?我們又不能真的做侍寢該做的事,難道這就要睡覺了嗎?」
侍寢該做的事。家茂不由得錯愕片刻,想起結婚前閱覽過的春宮畫。
為什麼這個人和這道純粹女性的聲音會讓她聯想到這些畫面呢?
家茂一手撫著臉想壓下熱潮,胡亂找了話題回:「唔——不、不然我們來下棋吧?」
「下棋?」
「噯。」稍微取回冷靜,家茂清了喉嚨,道:「聽說因您對棋盤有特別的鑑識,所以把不堪用的棋盤退回給義父大人了?想必宮大人非常懂圍棋吧?」
「才不是因為棋盤不堪用,是因為礙眼的葵紋。」
「哦。」不知道該回什麼,不過這並非該在乎的大事,她的口吻保持輕鬆,笑容不改。「說到圍棋,我可是很厲害的。」
其實是假話。
很久沒下棋了,但這假裝得意的策略,成功挑起對方的好勝心。
「喔?」和宮大人揚起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著實邪惡的笑,家茂只能陪她繼續微笑。「那我可要好好拜見德川將軍的棋力了。我只是個沒有見識的宮家女,還請作為天下人的上さん手下留情呢。」


於是,直到家茂數次慘敗後,宮大人臉上一直掛著清晰的嘲諷笑容。
「……我輸了。」
「理所當然,第一步就有問題啊。」
「哎?這麼慘嗎?」家茂摸著下巴,皺眉研究棋局。雖說自己確實棋力不佳,但萬萬沒料到會差到這個地步。
「上さん是因為身為將軍,都被周圍人讓子才贏吧。」落井下石的宮大人,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
家茂苦笑回應:「來江戶城後我就沒下過圍棋了,以前都是跟母親大人一起玩的。」
雙方皆無奪取勝利的心,純粹消磨時光玩樂著,共度悠閒的母女時間。
——和宮大人露出難以形容的神情。
家茂注意到了。
很難不注意到,提起母親時,對方明顯收斂了驕傲態度。
「不是很好嗎?」宮大人輕聲說:「上さん有一個會寵溺您的母親,就算下棋不好又如何呢?」
在棋局神氣擊敗家茂的和宮,忽然就如枯萎的花朵般,喪失志得意滿的驕氣。
她接著便興致缺缺地道,我累了,睡吧。


怎麼回事呢?
家茂躺在枕上,望著背過身的和宮,那顯然尚未入睡的背影,宛若鑲嵌天幕的明珠星辰,隱隱輝映纏繞不散的憂愁。
月光無能籠蓋悲情,反更襯出淒清的底色。
……宮大人真的是、一個吸引人的神秘謎團。


先睡吧。不然她肯定是不會睡的。
家茂告訴自己,閉起眼睛,其他的事明日再說。
晚安,宮大人。




***



琉球金魚——從琉球經薩摩輸入日本本島,被稱為琉金——體型近乎圓形,如同一個金元寶,側視體型健壯美觀,符合玻璃缸養殖的潮流。
紅白分明的更紗色彩,張力良好的尾鰭,誇張的背峰曲線和凸出的腹肚曲線相呼應。
游姿雍容高貴,不急不緩,深具柔軟適中的優雅美感。
深沈半夜,家茂跪坐在御台所寢居的金魚缸前,呆然注視不管外界發生怎樣動盪、永遠都於大奧內悠哉健康的金魚。
「你們還活著呢……」
突然必須從京都來陌生江戶生活的那個人,為討母親開心而主動要求的禮物,三年後的今日依然在魚缸裡活得好好的。
「那是當然的吧?」帶著一碗藥水的和宮走了進來。「我可是每天都按時餵食,天璋院さん的貓也從沒讓牠進來過。」
她跪坐在家茂面前,喝了一口湯藥,確定沒事後才遞給真正需要此物的病人。
病人。家茂接過藥水,認命地一口氣喝下。
就是我。我是病人。
她壓抑內心嘆息,將空碗放在榻旁。
「不是說過,別再幫我試毒嗎?」
任何東西要入將軍之口,皆已先經過六七人試毒,但這個人總要自己再嚐一遍才會安心。
「我不相信其他人。」和宮嚴肅皺眉,義正詞嚴地道:「就算是前任將軍親手給您的食物,不也被下過毒嗎?更何況還要挑選藥材、熬煮、沈澱、遞送——被下毒的機會太多了。」
真是愛操心的人呢。家茂說不過她,而且藥水實在苦澀,在不能吃甜食的現在,只想要撒嬌。
她躺在和宮的大腿上,呢喃低語:「我中過毒,那真的很難受。我不希望宮大人也有那種經驗。」
「寧願我難受。」和宮輕撫她的額頭,指尖順著鬢髮髮線。「上さん已經身體不好了,如果再中毒的話……」


會死的。
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實。
家茂並不是身強體健之人,但也從未真的臥病在床過,她不習慣被當成病人,也不喜歡當病人。
此次因腳氣衝心,心臟絞痛,在和宮面前暈倒,還連續好幾日沒有音訊,肯定把她嚇得不輕。因此,家茂其實一直在忍耐著,乖巧地、溫馴地、聽從對方想要她做的事。
休息,休息,休息。
休息到讓和宮心安為止。
休息到,看起來至少不會死掉為止。
但再怎麼忍耐都有限度。


家茂握住和宮的掌心,放在唇邊給予細吻。
從掌心紋路開始,到嬌嫩纖細的指尖。
她懷念這隻手。它撫摸自己的熱度和力道,它與它的主人帶來的興奮與滿足。
「上さん……」
相比起微弱猶豫的語氣,能感覺和宮變得坐立難安的僵硬肌肉。
「嗯?」
她乖乖地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
當了很聽話的病人。
喝完每一次的藥。
一整天在散步與靜養間來回重複,連政務都被迫遠離,不管是身為將軍或單純作為一個人,幾乎沒有存在的價值。
當病人太累了。
太痛苦了。
第一次湧升不能把將軍之位讓給別人的欲望和野心,卻發生在最病弱的時候。
她想忘記這一切不順遂。
「——上さん,該休息了。」
對勸導置若罔聞,家茂抬手攬抱和宮的後頸,讓兩人雙唇貼合。
身體已習慣這份柔軟,這份對彼此的渴望,所以迎合的吻來得毫無遲疑。
但是不行。
和宮咬緊下唇,微微拉開距離,違心地開口:「上さん、我們不行——」
「宮大人,又要再次拒絕我嗎?」
這麼說也太狡猾了吧。和宮用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輕語:「我怕您的身體……您的心臟會再——」
「現在就正在痛著哦。」家茂坐起身,讓對方掌心輕貼自己的左胸。「因為只能被當成病人,不再被視作女人、不再被視為伴侶,現在正痛著哦。」


——上さん真的很狡猾。
和宮的肩膀顫抖,低頭無語。
家茂湊向前,讓兩人額頭輕觸。「宮大人不想念我嗎?」
我是唯一一個想念親密的人嗎?
和宮沒有回話,長長睫毛於闔眼時劃過家茂的臉頰。
她溫柔地吻著她,就像親吻羽毛上的雨珠。
充滿珍惜與心疼的動作,讓家茂恍惚羞然,心底躍昇彷若初夜的悸動。
畢竟這是帶給自己所有初次體驗的人。無可言諭的滋味,難以想像的羈絆,她於此羽化脫殼,擺脫沒日錄所見、歷代將軍寂寥孤單的宿命。
"和宮大人"成為幕府與家茂的希望。


「答應我,全都交給我,好嗎?」
全都交給我,上さん,不要累到您自己。
拉開家茂的腰帶,仍處於跪坐姿的和宮,伸手探入衣襟內。


全都交給我。
十七歲那年婚禮前,她曾想過,作為丈夫之人會說的話。
那個人可能會說,不用擔心,把一切交給我。
然後完成該完成的儀式,行完房事,幸運的話,她會很快懷有身孕。
實現公武一和的願景,以安民心,護國無陷塗炭。


但現在這些彷彿都成了不可能之事。
倒幕運動如雪崩之勢難以阻擋,被視為英傑的人於參預會議醜態畢露,拖垮公議政體的運作,以及不像樣的自己所導致的孱弱之身。
儘管為了不被他人擔憂而以笑容掩飾,但其實感嘆與憤激始終每日交織於心,是因此而生病了嗎?是過於不甘而被懲罰嗎?


「……胸口會疼嗎?」
喘息的家茂無能回話,安靜搖頭,看到和宮心安地微微一笑後,敞開雙臂擁抱她,肌膚赤裸相貼。
幕府將軍既是天下主,亦是天子臣,與單單一名伴侶建立感情簡直是幻想,但因為有這個人來到身邊,這份幻想每夜都能成真。
就像諷刺喜劇一般,雄藩對立愈是險峻,她與她的關係就愈是緊密。


愛曾如毒液浸染,麻痺自身並傷害他人,家茂親眼目睹過這樣的景象,如今卻化身為慈愛無比的溫暖。
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甚至親自試毒。
「晚安,上さん。」
耳畔柔聲的呢喃,驅走了心神不寧、久久不眠的焦慮。
家茂擁緊和宮,淚珠無聲落下眼角。終於解開謎團,得到無價的獎賞,現在能盡情呼喚這個人的名字,卻發現哽咽在喉無法出聲。
陷入泥沼停滯僵死的幕府,最後一搏為將軍求得的比翼鳥,自京都皇城不遠千里飛來,明日依然會在這裡守護她,且與她一同守護江戶。


這個人生,一定沒有除此以外更美好的結局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