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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盡此花下歡(二)

※CP:舟活
※雲裳病癒的西武林線第四年
※避雷:雙向暗戀、狂症沒好過的舟舟、六邊形盟主活






葉雲舟後知後覺的發現,趙活在疏遠他。

葉雲舟在唐門的生活很簡單,有需要時便隨唐門一同出擊;若無戰役,便待在外堡、藥鋪,又或是唐門後山。
以往有時他會遠行去尋藥,不過在雲裳身子日漸康健後,便也無須這麼做了。

葉雲舟常常坐在外堡樹下,專心雕琢著手裡的木頭,從劍胚到成型的小木劍,送給吵吵嚷嚷的孩童。

趙活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陽光透過葉片縫隙,在他低垂的眉眼間跳躍;看著那雙握劍極穩的手,略顯笨拙地對付著小小的刻刀。

當葉雲舟苦惱的皺眉,趙活便會走上前,自然地接過刻刀,指尖不經意相觸,示範著怎麼做才好。

葉雲舟會抬頭,對他露出一個恍然又感激的笑:「多謝趙兄。」

葉雲舟也會在藥鋪幫忙,學習對他而言比劍聖極招還要艱澀難解的藥理。

葉雲舟時常分不清藥材,趙活便耐心地講解,將藥材遞到葉雲舟鼻尖,看著他認真辨認的側臉。

趙活亦時常邀葉雲舟一同去後山,有時是砍柴,有時是採藥。
山路崎嶇,棧道險峻,趙活有時腳步搖晃,葉雲舟便關切的扶他一把,骨節分明的手也許放在手臂上,也許輕輕穩著肩頭。
後來趙活輕功愈發好了,無須再擔心摔落棧道,可以踩著輕盈的腳步,指給葉雲舟看罕見的草藥,回程時欣賞雲海翻騰,日落晚霞。

但現在,這些都沒有了。

趙活不再去看他雕木劍,即使去外堡辦事,他也不曾為樹下那抹修長身影駐足半刻。
在藥鋪,也不再特意將葉雲舟叫到身邊細心指導。若葉雲舟主動詢問,他便客氣解答。
砍柴、採藥如今更是輪不到趙活去做,哪怕偶爾走上一趟,在後山與葉雲舟迎面遇上,他也只是微微頷首,笑著寒暄一句而已。

葉雲舟明顯地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起初,他以為趙活是太忙了

可次數多了,那刻意維持的距離感,便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

他雕好了一柄尤其精緻的小木劍,想送給趙活,感謝他平日對自己兄妹的照顧,卻發現已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時機遞出去。




「趙兄,近日……是否葉某有何處做得不妥,惹你厭煩了?」

趙活一頓。

不妥?

葉雲舟沒有任何不妥。他依舊是那個光風霽月的蒼松劍客,知恩圖報,恪守禮節,對妹妹愛護有加,對朋友誠摯以待。

不妥的是他趙活。

不妥的是他那些因對方專注目光而產生的自作多情;是他意識到這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後,那狼狽不堪的退縮與疏離。

他看著葉雲舟那雙帶著真切困惑的眼眸。
那裡面沒有半分他所奢求的情愫,只有不解與不易察覺的受傷。

先是誤解了葉兄純粹的兄弟恩義,又毫無緣由的收回了關懷與親近。
趙活啊趙活,你作為兄弟,可真是失格。

趙活苦笑一聲,向葉雲舟道歉:「葉兄何出此言?你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只是近日我雜務纏身,若有疏忽怠慢之處,還請葉兄見諒。」

疏忽怠慢?沒有的。
葉雲舟在心中默念。

趙活本就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特別去尋他說話,坐在他身邊,看他雕那些粗糙的木劍;沒有義務教他分辨藥材,細心的指導他醫理;他們也沒說好,趙活上山採藥,身邊就一定得是葉雲舟。

從頭到尾,趙活給予的那些陪伴、那些指點、那些並肩同行的時光,或許……都只是他順手為之的善意,是他溫潤本性自然的流露。

而他葉雲舟,卻在不知不覺中,將這些當成了某種習慣,某種……理所當然。

他和趙活之間,本來就,什麼也沒有。

沒有約定。
沒有責任義務。
只有他單方面欠趙活的恩情。

葉雲舟越想越心口翻湧。
那股翻湧的情緒,不是憤怒,也不是委屈,陌生又熟悉。

熟悉得像是無數次漫漫長夜裡,他跪在雲裳榻邊,聽著那隨時可能斷絕的氣息時,心內蔓延滋長的情緒。
卻又無比陌生,陌生得讓他說不出名字。

葉雲舟緊緊攥著袖中那柄小巧的木劍,木頭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葉雲舟垂下眼眸,最終只是低低的乾澀的應了一聲:「趙兄何來的疏忽怠慢?是葉某想多了,還請趙兄莫放在心上。」

「葉兄言重了。」趙活的語氣刻意顯得輕鬆,「我們兄弟倆的確久未閒話了,來日得空,我必沽上好酒去外堡請葉兄品嘗。」

這句話像一個約定,卻沒有履現的期限。
來日,可能是一天兩天後,可能是半旬一旬後,也可能,就這樣遙遙無期。

會是多久之後呢?趙活自己也不知曉。

也許,再多一些時日,他就能將那些深夜裡輾轉反側的妄念,一點點從骨血中剝離。

也許,他就能夠真的將眼前這個光風霽月的人,單純地當作可以肝膽相照的兄弟,正如葉雲舟看待他。

他可以的。
再給他一點時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