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吸毒、戒毒






離開自由新鎮後一個月，林甜甜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說服熊奇奇，終於在南法的 La liberté小鎮郊區定居，這個小鎮在阿德格角的附近，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小鎮，因為名字 La liberté剛好是「自由」的意思，環境清幽、空氣新鮮，在附近開車可以到的海邊又有政府認證的烘培學校，林甜甜搜尋了很久，就把急於到處旅遊的熊奇奇硬是半哄半騙弄到法國來。
兩人在郊區找了一個兩房一廳的小房子，不新，很低調，但附近都是純樸的鄉下居民，所以治安不會太差，雖然有兩個房間，但進來之後一直都沒有買家具，兩個房間都被拿來放皮箱而已，她們靠著客廳小小的沙發床就這樣睡了一個星期。


「我就說要多買一些家具，我不是說過可以找好一點的房子嗎？在市區也沒關係。」
「厚呦——妳現在沒工作，我們省一點就好了啦。唉——妳該不是在嫌棄我擠一張床吧！？」
林甜甜不回答，把剛買的麵包從紙袋裡面拿出來放在桌上。
「林甜——」
「也還好。」

熊奇奇突然好像偵測到什麼，停下手邊整理的動作。

「喔！」
「喔屁。」
「好啦，認真說啦，妳不是才剛付掉我的學費，一萬多耶。換算起來……那是歐元耶，妳現在又沒在賺錢，住這種就好了，不然每天看到錢這樣一直花，也有點可怕。」
「我不是跟妳說過別擔心錢的問題。」
「可是妳也說了妳現在到這邊也不能直接執業當醫生啊，要先考一個……什麼執照？」
「那些都是規定的問題，處理一下就可以解決了。」
「反正我不管啦——在穩定之前，我們就過得簡單一點就好。」
「這建議很好啊，真不像是一週前還吵著想去非洲玩的人會說的話。」
「可是非洲有辛巴，啊茲翻壓——啊茲——」
「閉嘴。」
「……好啦。我知道啦，所以我現在就想說錢要省點用啊。」
「妳知道就好。」


這個拌嘴就是她們的日常。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旅行，林甜甜幾乎在這期間都沒有想過要抽大麻，雖然會有戒斷症狀，但發生的時候，熊奇奇都在身邊，就像她承諾的一樣，她都會一直在旁邊特別溫柔的說話，或是在那邊耍寶，想辦法讓她開心。

一個月後，來到這個小鎮後，戒斷所產生症狀還是依然如影隨形，手止不住的顫抖，掌心的冷汗黏膩，焦慮像是溫火在胸口燃燒，同時覺得痛苦，卻又感覺不到痛苦，有時候會有幻覺，聽得到呼吸的聲音無限放大，還有自己體腔內部的雜音，又溷濁又沈重，有時又覺得陽光刺眼，更重要是的是失去依賴時那種擺脫不掉的空虛感，還是會讓她回憶起的吸毒時期的感覺，快樂、單純。
大麻戒斷症狀雖然已經逐漸驅緩。但不管是吸毒或是戒毒，都不曾改變過的……就是在她心底，彷彿有一個巨大的空隙，永遠無法被填滿。
永遠無法被滿足。


我是孤獨的一個人。
這似乎永遠也不會改變。


林甜甜望著懷裡金髮女子，睡著的時候就完全像個普通的女孩，安靜的時候就很可愛，雖然下巴有點寬，但她覺得熊奇奇肉肉腫腫的也很可愛，雖然她覺得自己醜，但林甜甜並不這麼認為，畢竟這世界上沒有醜或不醜，只有順不順眼的問題。想到這裡，林甜甜不由得露出笑容，想起在自由新鎮的時候，跟夜店的王小姐、店長一直取笑熊奇奇像約翰屈伏塔。
那是少數，熊奇奇會介意到大吵大鬧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從髮絲中聞到了與自己一樣的香氣，畢竟她們用了同一瓶洗髮精。那是在超市買的有機草藥香的洗髮精，熊奇奇本來吵著要買便宜的洗髮精，她花了好多力氣才說服她一般洗髮精很多都含有防腐劑之類的化學物質，用各種專有名詞轟炸了五分鐘，還哄了她一陣子，最後才買下這罐，雖然品牌種類被醫生指定了，但熊奇奇還是挑了口味。


「厚——院長，妳不能像以前那樣亂花錢啦！要是沒錢，我們兩個會餓死耶！！妳到底知不知道平民是怎麼過活的。」
「工作再找就有，賺錢那麼容易的事情。」
「欸——妳怎麼能這樣說話，妳這個話要是被一般平民聽到會被妳氣死厚——妳以為每個人都像妳一樣——」
「什麼一般平民，我就不是一般平民，我也很普通啊，我不是優點就是自殺、喝酒又……」
「哇阿啊啊啊啊啊，不要亂講！！！！」熊奇奇聽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又要把這麼不能被發現的事情當作地獄梗的時候，馬上伸手摀住她的嘴巴，只見她眼眉間都是笑意，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妳真的是神經病欸，哪有人一直拿這個開玩笑。」
「反正又沒人聽得懂，拿什麼開玩笑啊？妳說說看。」
「林甜甜，妳不準講話！」
「好好。」


這還是昨天逛超市時，所發生的事情。即使是回想也都讓她忍不住微笑。

大麻戒斷症狀雖然已經逐漸驅緩。
但是，熊奇奇就像是毒品一樣，愈是依賴就愈是難以戒除，在用的時候，永遠像是扭轉五感的迷幻藥，每天都有不同的、新鮮的刺激與快樂，讓人難以自拔……
要是熊奇奇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搞不好她會覺得這個比她在得知自己吸大麻的時候更讓她震驚、噁心。
林甜甜急忙搖了搖頭，想要甩去腦中負面的想法。

「嗯……。」
「被吵醒了嗎？」
「沒……院長……狗帶……」
清醒的女子無聲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那種。
她小心地調整了一下被熊奇奇壓麻的手臂，然後又用另外一手輕輕將她拉進懷裡，感受著她捲曲著、溫暖卻又柔軟的身體。


沒錯，就像吸毒一樣。
無法停止。










（短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