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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日正當中。

「喲！小兔崽子，你們老子回來啦！」

隨著秦顗的叫喚，三、五個孩子咚咚咚的從各個房間竄出來迎接「爹爹！歡迎回家！」、「爹爹您這次帶了甚麼回來給媞兒？」、「爹爹我跟您說……」、「爹……」稚嫩的聲音此起彼落，這一個還沒說完下一個就開口打岔。他大爺到是不怎嫌煩，放下了這次的戰利品，安撫起了孩子們，慢條斯理地聽著他們想說的話、怡然自得地享受這紛擾的平靜。

「匡噹－－」聊得正愉快的時候，廚房突然傳出碩大的聲響。一個莫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緊張地跑了出來身後還背著一個嬰兒「啊，父親您回來啦！」笑得是有些尷尬。

秦顗搖著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柳姨這次煮了甚麼？」

「煎魚。」

「……」無語問蒼天，看著開始冒出黑煙的廚房，他難得的在孩子面前板起臉孔「不准，再，讓她碰火。」語氣不溫不火卻很是嚴厲，且不忘補充「有你看著也不行。」揉著眉心，秦顗無奈走進廚房，將人像拎貓一般「救」了出來。

這麼被人拎著，孩子們的柳姨心裡自然是飲恨卻只得吞聲，擅自進了人家廚房、炸了鍋爐，更別提自己還打不贏對方，再憋屈也不可能吱聲。下秒就被像是垃圾般丟出門外。
『爹爹真的很討厭柳姨呀！』孩子們又一次確認了這個事實，可他們不懂不就是鍋子嗎？為什麼爹爹會因為這樣就討厭那麼漂亮又溫柔的人？完全沒想過他們老子擔心的是爆炸給他們帶來的傷害。

「這樣柳姨今天是不是就不給咱們葡萄吃啦？」以寬鬆辮子蓋住左眼與耳朵的女孩媞兒甜甜地問道。

「妳呀妳，就一個小貪吃鬼。」他一介武夫在外闖蕩了多少年？可就老輸給孩子們傻呼天然的模樣「行了，老子給妳找葡萄去。」看著兒女們打心底開心，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誰料？正要踏出家門，就看見了剛剛被丟掉的柳潔潔正端坐在原地，懷中似乎還抱著甚麼。一股陰鬱再次蒙上秦顗，恨不得一腳踩上那張臉。機制的媞兒一溜菸地跑進柳姨懷中，捧起了葡萄。

看著女兒的戰利品，秦顗再滿意也完全不想多待一秒「有葡萄了，俺們回家。」拎起媞兒便直接轉身回屋、關上家門，卻被一股蠻力給擋了開來。
「讓、讓我進去……」她一個女孩子家，可是使盡吃奶的力氣才頂開那麼一條縫。
「滾！」秦顗用著更大的力量壓了回去。
看這力氣實在是贏不了，柳潔潔乾脆一個硬力拆了門板。另一方失去支點的大漢，多可惜沒有滾出門外。看著秦大爺氣到滿臉青筋，柳潔潔決定先開口為強「流氓！我就想跟女兒一起吃葡萄怎麼了？！」

聽這話，真火了的秦顗沒了一口濃厚鄉音「沒一個妳生的。」懟。
「我撿回家的就我女兒！」
「我養的。」再懟。
「我、我有幫忙煮……」
「炸我家廚房？」三振。

柳潔潔沉默，她越來越篤定自己的罪，一輩子也賠不完了。
倒是機靈的媞兒在兩人開吵之前就溜進了廚房，找到跟著大家一起收拾殘局的姊姊－跟著柳姨來的那位姊姊，出來打圓場。少女沒有開口，只是拉著父親的衣角，希望他能別再生氣。

再次重重嘆了口氣「知道了，爹輸給妳了。」溺愛的揉亂女兒頭髮，一面轉向方才還在與自己對嘴的人「都快過一輪地支了，妳還再糾結甚麼？」隨後便轉身加入打掃廚房的行列，留下少女與女人。

她沒辦法回答，她就是不像其他人豁達，就是忘不了、永遠忘不了，死別那天，秦昊笑著對她說的「我沒怨過妳。」既然忘不了，她又該怎麼原諒？原諒自己。她也知道，秦顗早放下了那年恩怨，要說為什麼非得趕她出門，也是後來無止盡幫倒忙的緣故……

陷入黑暗，不知過了多久，陣陣香味自廚房傳出才將柳潔潔從自責中拉回現實，溫柔的對少女說道「去吃飯吧，午餐被我給延後了呢，對不起餓著妳了。」又是自責。女孩兒搖搖頭，拉起母親的手，卻牽不動被自己禁錮的心。

「讓妳走，非得留；讓妳來，又處著不動。」被拎著走丟出門的人兒，又以同樣的方式被拎回了廚房的飯桌，但這次是被輕輕放在位置上「沒問妳意見，不能自己決定就照做。」
一桌豐盛的飯菜，配上了難得珠圓玉潤般、翠玉般的綠葡萄，任誰都食指大動。秦顗一聲「開動！」前，孩子們齊聲「我要開動了～」也沒出現爭先恐後的凌亂。

感受著，大家庭一同吃飯其樂融融的氛圍。柳潔潔才動手摘了顆葡萄放進嘴裡「酸。」不自知，嘴角的微笑出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