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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共處・續

不知過了多久，寂羽谷依舊籠於灰濁靜寂之中。天際浮著淡淡青灰，像一層尚未甦醒的薄霧，將山谷與世隔絕。

殤不患睜開眼，眼底的警戒未減分毫。他緩緩起身，目光落向不遠處的岩壁邊——阿契努斯仍靠在那，似是睡著，實則眉心緊蹙，像是從未真正放鬆。

殤不患走近幾步，見對方額上又滲出細汗，便低聲道：「昨夜輸送的靈力撐不了太久……得再調息一次才行。」

他才半蹲下身，阿契努斯便一手揚起擋住他伸來的掌心，目光鋒利如刃。

「不必。」

殤不患語氣淡淡：「再拖下去，你的身體狀況只會惡化。都幫過你一回了，就別再擺出一副我要傷你的樣子。」

阿契努斯盯著他，眼底掠過一瞬陰翳。那並非防備，而是類似被刺中的悶意，隨即被傲慢與冷漠蓋過。

見對方態度堅決，殤不患決定不再理他，默默回去靠著岩壁啃起乾糧。

正當氣氛再次沉默，一道細微的震動從地底傳來。殤不患眉頭一皺，迅速側耳凝聽。阿契努斯亦察覺異樣，身子頓時繃緊。

「……魔兵，而且至少有一隊人。」他低聲道，目光冷凝，「我竟然沒察覺，已經離得很近了。」

「你不是說這裡是無人敢入的死地？」

「我說的是『通常』。他們多半是為了追蹤什麼進來的。」

二人相視片刻，已無需多言。殤不患一手提起拙劍，順勢問道：

「你站得起來嗎？」

「勉強。」

才剛說完，三道魔氣已從谷口逼近。是尋常魔兵，卻帶著明顯敵意，顯然來者不善。

殤不患擋在前頭，一劍封住襲來的魔氣，腳下移步如風，將阿契努斯半護在身後。拙劍看似不起眼，卻在他手中如飛燕游龍，每一下都精準敲打敵人關節要處，逼得對方步步後退。

阿契努斯瞅著那道背影，眼神微變。他原以為此人只會逞口舌之利，卻未料劍法如此樸實強勁，兼具守勢與攻勢，看來自己這個前魔王對他的看法必須重新評估。

其中一名魔兵自認機不可失，轉而朝阿契努斯攻來，卻在數步間被一股暗紅色的氣勁震飛。

「哼，不知死活。」阿契努斯冷笑，甫一出手便顯出王者氣勢。

殤不患略一側目，「看來還行嘛。」

「我若真在這裡倒下，就沒人幫你逃出去了。」阿契努斯語氣平淡的替對方分析利害，手指間魔氣未散。

——

很快，三名魔兵盡數倒地，氣息斷絕。殤不患將拙劍收入腰側，望向阿契努斯。

「我們要再換個藏身處，這裡應該暴露了。」

阿契努斯點頭，眉眼間多了分凝重。

兩人相對無言的走入更深的陰影之中，腳步一前一後，沒有爭論，也沒有再試探。

或許此刻他們都清楚，無論如何，想離開此處的話，就必須依靠對方來彌補自己的短處。所以兩人默契的上了臨時搭伙的小船上，至於這艘船最後會航向「絕對的信任」或「絕對的背叛」，不得而知……。

但至少這一夜，他們曾並肩而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