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 那些修士總讓他心裡總感覺不太對。那感覺就像是被蛇盯着瞧,被某種難以言喻的生物窺視——他的自我認同仍是人類,實際上來說他確實也是被人所害才變成現在的模樣。然而,外人豈會聽他解釋這些。現在他就是和那些血族沒什麼兩樣的存在,若是這些修士發現了,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委屈?那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無奈。單純的敵我劃分可以將一切簡單化,可是這樣真的是好的嗎? 面對所謂的「巡禮」,他沒有逃走,實際上也沒有必要。做為一個觀光客,一個來自異國他鄉的人,他本就不該在這些修士的「狩獵範圍」內的。再說,來到碧國不體驗下當地的風土民情也說不過去不是嗎。 / 這個活動很適合孩子參與,這種純樸而又傳統的習俗在他和伊娃的國家已經很少見,從相同地方遠道而來的沃爾克夫女士和她的姪女肯定也很少見到這些。但他並沒有帶著沃爾克夫女士的侄女一同去所謂的巡禮現場。主要是他也不想因自己的身份暴露的風險而導致對方受牽連。就連伊娃他也先一步告知對方自己這一次會單獨出門去晃晃。而萬幸的是上一次丹奧鎮的事件讓那些修士對這裡的關注程度增加,他不需要跑太遠就能遇到巡禮的隊伍。 即便位置遙遠他也能看得清楚,幾乎與雪融為一體的潔白的服飾比起所謂宗教修士更像是某種專職於特定業務的軍人。若是以伊娃曾描述過的角度來說,他們就像是一群對著特定存在產生誇張過頭迷戀的凡人——儘管他有和伊娃說過這樣描述有點失禮就是,不過他的玩笑話顯然敵不過伊娃對碧國那份傳統信仰的不滿。對伊娃來說那些所謂的寓言故事裡頭有著過頭的仁慈,恣意的殺生。從那样的話語裡他可以嗅到伊娃的不滿,儘管他並不覺得無神論者有什麼不對,但伊娃對雪山聖母已經不只是「頗有微詞」的程度。 或許是出於生養她的人的關係,他想。他記得伊娃有明確的說過……至少在他自己也變成如今的狀態後說過,說自己的父親並非人類。 但他還是很少看她如此真心的對一件事情感到不滿——雖然外人仍只能看見她一臉冷漠就是。如同赫峰那般,冰冷無情。這樣回想起來,是一直到碧國後他才真的意識到伊娃確實是這裡出生的人。即便再怎麼否認,她的冷漠與相較他生命中其他女性較為不同的果決都能讓人感覺出碧國特有的……剽悍。或許他們身上終究都有了碧國的影子。他是被這裡血族的血液以及潛逃出去的修士灌溉出來的怪物,而伊娃則是擺脫不掉家鄉影子的流浪者。 想到這,他有些焦躁的抓了抓頭髮。不,這些都不該是現在自己該想的。 排隊的隊伍並不短。有些焦躁的捏了把夾克口袋裡已然被擰爛的香煙包裝後他糾結於是否該加入隊伍。要不是一位看上去年邁的婦人招手邀他一起領所謂的「春贈」,他可能會站在那看很久。活像是個怪人一樣。但他想這對當地居民的重要性如此之大,遠大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其實只是想要好好確認那些獵人……不,呃,確認那些修士感覺上去都是哪一類人而已。 他聽著居民們交談著丹奧鎮的慘案,那讓他在隊伍裡顯得突兀。雖然有時也可以看見一些和他一樣零零散散的觀光客,但他想沒有一個人心裡會有和他一樣的想法。這些排隊的居民感覺上去都是普通人,而人類特有的香氣實在是…… 「您看上去是生面孔。」 一句話讓他回過神來,幸好他總是有著一套準備好的說詞。而那說詞也並不是謊言。 「我是觀光客,只是想來觀禮的,但剛好被這邊的居民喊來排隊……想說體驗一下風俗民情?」 當四目相交時,那種被蛇盯著看的感覺變強烈了不少。是出於生物本能嗎?他能感覺眼前的修士並不只是那種能言善道,會為信徒解決困擾和聽他們祈禱的人。衣物下包裹的身軀厚實,從肌膚底下透出的血液氣味也很健康,搭配那身法衣,和他說這是碧國的軍人他也相信。雖然這種體魄對於殲滅危害人類的吸血鬼是必要的,但這國家是不是真的沒有國軍來著…… 由宗教信仰率領的軍隊,這實在是有點瘋狂。可能是自己電影看太多了,他想。 「這樣啊,我們原則上歡迎所有對聖母有著崇敬之心的人領取春贈,若您也想要的話當然可以,外鄉的來客。」 修士面帶淺笑,講起話來彬彬有禮。可在想了下後他稍微瞥了眼對方身後,又稍微看了看自己身後排著隊的人。有些心急過頭的孩子在他身後蹦蹦跳跳,像是等不及同他一樣得到聖母的祝賀。 「嗯……數量好像也剩不多了……我想還是優先給當地的居民好了,謝謝您和聖母的慷慨。」 他是這樣回覆的,在快速讓開,讓後頭的孩子順利拿到湯品和肉餅後他也欣慰的笑了。肉餅看上去簡單,但香氣卻挺濃厚的。濃湯看上去也不賴。但這些反倒讓他想到,自己其實一直沒和伊娃說,自從變成……基本上和血族只相差一些的狀態後,普通的食物對於自己也有些失去了吸引力。那些東西美味的程度遠遠低於她的血液。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臨時反悔退讓的舉動看在那位修士眼裡倒是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走到離人群相對遠的地方後他才默默又回頭看向因春贈備品贈送完畢而開始四散的排隊人龍。隨手從口袋掏了支香菸,將點燃後的菸品放進嘴中後他才終於長吁了口氣。尼古丁曾經嗆辣的味道對現在的他來說恰到好處,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抽菸,可現在他卻有些仰賴這東西帶給自己的鎮定效果。 趁這些東西開始麻痺自己之餘他終於是可以開始試著重置自己,試著再次去體會這片土地的美。而不是對樞祕院的修士開始抱有過分濃厚的被害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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