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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談論無關痛癢的東西等著下班時,一名客人造訪了。 他並沒有直接進入店家,他站在店前面,死死盯著玻璃櫥窗,接著注意到厄里斯在櫃檯望著他看,這才進入店內。 他眼神呆滯,很深的黑眼圈,似乎呢喃著什麼,臉色蒼白。突然的,他盯著女孩的圖畫,睜大著眼睛,傻傻的安靜的望著。 連女孩都感到不對勁直勾勾的看著他,停下了手上的筆。 那是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圖畫,一棵樹上吊掛著一個大概是鳥還是人的東西,頭有個長到地面的彎曲延伸物,可能是舌頭。 那並不是女孩第一次畫那張圖,聽說那是最近常常出現在夢裡的東西。 厄里斯注意到了男人的異狀與女孩的不安:「漢斯先生,請問需要什麼嗎?」於是打破了沉默。 那名客人是熟客,熟到可以直接叫得出名字的程度。然而進入店門卻顯得畏畏縮縮,與平時判若兩人。 但所謂的平時,說起來,是該快一週前了吧,厄里斯回想起這幾天並沒有看到他。 「有、有麻、麻繩……嗎?」漢斯問。 連這樣短的句子都會結巴,仿佛中風似的好不容易才得以硬擠出個隻字片語來,道出字句時臉部抽搐好像忘了怎麼說話一般。 「漢斯先生,我們這邊沒有賣麻繩喔。」 接著漢斯又盯著那尚未完成,就算完成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圖畫,停滯了一段時間,這才緩緩轉過身,朝店外走去。 「漢斯先生,」厄里斯叫住了漢斯,但他並沒有理會,依舊踏著緩慢的步伐:「最近有常常聽到什麼聲音嗎?」 只見漢斯回首一望,那睜的快掉出來,佈滿血絲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厄里斯,雙唇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頂多只有微弱的「啊、啊」的氣音,接著突然拔足,仿佛被什麼東西追趕又或者被逼迫那般,踉蹌的奪門而出。 「我覺得,爺爺應該戒酒了。」女孩待漢斯走遠後,分享了她的結論。 在漢斯離開不久,兩個女孩經過店前櫥窗跑著追了上去,一個應該差不多高中的紅髮女孩跑在前面,手拉著另一個上氣不接下氣大概小學的黑髮女孩。 跟蹤狂嗎?現在的跟蹤狂都那麼早熟的嗎?跟蹤狂的年紀是不是下修了?漢斯先生這幾天沒見著你是被仙人跳了是吧? 「我覺得你爺爺要擔心的可能不是酒的問題。」厄里斯盯著外頭看,不過外頭已經恢復了平靜。 ============================ 厄里斯和女孩道別後下班了。 晚了三十五分鐘左右,爺爺,你喝酒也就算了,要打工仔加班當保母也不早說,至少到時候加班費記得要算。 上個月還沒給的部分別賴帳喔。 雖說終於是下班了,但是踏著的步伐並不輕盈,厄里斯對於漢斯方才的行為以及最近不安分的流言蜚語感到不安。 因為自己是知道有什麼東西存在的,因為知道自己是看不到的,所以漢斯這個存在更顯得格外的重要,現在漢斯就像魚鉤上的餌,只是魚竿並不在手上。 當厄里斯來到同巷子的漢斯家前想向他的家人打探點什麼的時候,早已聚集著左鄰右舍正眾說紛紜、吵吵嚷嚷著的了。 「蘿絲太太,請問怎麼了嗎?怎麼那麼多人?」厄里斯並沒有在旁邊等候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結果,而是打岔。 「厄里斯,漢斯他最近很奇怪,先是連續幾天把自己反鎖在房間,突然早上喃喃自語說『不去不行』也不理人,就這樣頭也不回的出門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老太太完全不加思索就回應了厄里斯,畢竟沒人會討厭聽話乖巧還會烤餅乾關懷居民的好孩子的。 還有下班充當保母,免費照顧某位酒鬼孫女的好孩子。 「我在下班前是有看到漢斯先生,聽他說前陣子好像和鬧區裡某位小姐走得很近,那段時間常常提到,後來就不曾看到漢斯先生來店裡買酒或閒聊了,會不會是和那位小姐有什麼關係呢?」 厄里斯說謊了,臉不紅氣不喘的,估計也不會有人懷疑,漢斯這個人在以前就給人花天酒地的形象。 這個謊,是預謀好的。 眾人又議論紛紛起來,老太太顯得表情凝重。 所有人結合之前老太太說的異狀,直直地往壞的方向想去。 「聽說那位小姐似乎有刺青,好像是從外地來的,不過我也沒看過本人,只知道在鬧區租了間套房的舞小姐。」 說罷,老太太家門前的人也決定搜索的目標,各自編排組織,開始動員起來。 「我等等也會在附近稍微留意一下的。」 厄里斯聽著他們一些人準備打電話找人協助,有些人則打算組織隊伍往鬧區看看,見他們大致安排好工作,厄里斯也打算行動起來。 知道他們行動的方向盡量避開他們耳目,就算碰到,如果他們是小組出行,那基本上也不會改變團體已經決定好的巡邏目標。 簡單道別以後厄里斯回到家脫下了絕對是超大尺碼,下擺長及腿,兔子耳朵造型的連帽大外套。手腳纏著繃帶,拳頭另外又以泰拳纏手的方式紮實固定。 身體則穿上壓縮衣另外套一件自稱不起眼的連身裙,盤起頭髮插上髮簪,最後腰間掛著手斧,拎上長背包斜背在身上,就趕著出門。 『麻繩』、『樹』、『鳥』,厄里斯早就打定主意要去哪裡找人了,為此她特別說了個謊來引導眾人往別的方向搜尋,也多虧平時社區服務做的多,積攢了夠多的信任。 郊外有個森林,不管說是鳥、樹、上吊抑或恐懼、遠離人群,那應該都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為故意不賣麻繩,應該多少有拖到漢斯些許時間。 接下來也就只能祈禱還來的及了。 ================================ 雖然不是什麼田徑選手出身,跑步仍是鍛鍊心肺能力簡單直接的方式,因此厄里斯也不曾怠慢,也多虧了平日的鍛鍊,厄里斯負重跑到森林也沒有什麼倦怠感。 當然也多虧這個夜班的兼職工作平常沒什麼客人,頂多陪小孫女打發時間,無聊但真的挺省電的。 厄里斯一邊快步走一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一般來說應該是不會像她走在步道才對,但以長草的野徑來說,草木被踐踏的痕跡似乎多的有些不自然,這讓厄里斯不知道該怎麼判定漢斯往哪邊走了。 「聽說拿樹枝看倒下的方向決定前進方向好像蠻常用的。」厄里斯已經茫然到用這種方式娛樂自己了。 拉開背包拿出一把消防斧並關閉手上看起來很復古其實外面圍著的是壓克力加有色塑膠,裡面是LED的提燈,厄里斯一動也不動,只是閉著眼全神貫注的集中在聽覺上。 四周是宛如野獸的低鳴,但是這數量卻並不自然的多,而且有著系統性,八成是刻意等在這,專對路上的人伏擊吧。 野獸的嚎叫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牠們不時低吼兩聲,像是溝通似的,然後突然安靜下來。四周只剩下蟲鳴。 『……』前方響起一陣低鳴,是人的呢喃,踏著沉重的腳步,從林野間朝著厄里斯走來。 厄里斯眼睛睜開,眼前是半裸的男人,低著頭、吊著眼、瞪著她,在月光映照下看來十分憔悴,身上、臉上盡是抓痕,呢喃著什麼聽不懂的話語。 「浣犳噳鐣剁劇姊濅欢鐨勮畾缇庣鏈嶅緸绁傛湇渚嶇瀹e偝绁傚鍛婄鍌宠绁傛暎浣堢璜囪珫绁備俊濂夌」 那並不是人類所熟知的語言,男人突然抓破自己的臉皮,瘋狂的重複著這段語句 厄里斯點點頭,雙手握著斧頭尾端。 ——散佈「涓嶅彲鍚嶇媭」思想者,共犯確定,唯一死刑—— 那熟悉又陌生的語言就像是開關一樣,刺激了厄里斯的神經。 那是帶來災禍的言語;帶來混亂的語言;帶來墮落的文字;招致毀滅的話語。 只是聽到就會侵蝕生物體的精神,只是看到就會迎來瘋狂,只是存在就會誘騙人們產生不可逆的損害, 因此只是散播就足以稱之為共犯。 共犯者,唯一死刑,沒有例外。 沒有猶豫,連眼都不眨一下,果斷的揮出斧頭。 但並沒砍中男人,男人如野獸似的向後一躍,四肢伏地,僅僅在手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切痕。 接著又站立起來: 「妳憑什麼?」 四周潛伏著的共犯者們都站了出來: 「「妳、怎、能、不、瞻、仰、祂?」」 那是憤怒的表情、那是狂喜、那是哀痛。 身體抽搐,搖頭晃腦,任由口水傾瀉,激動的結膜下嚴重出血,整個眼白都是紅的。 「七。」厄里斯仍然冷靜,內心沒有波瀾,就算面對這種異常,她依舊只考慮一件事:「不放過任何一個。」 對厄里斯來說並沒有殺無赦這種想法。 共犯們才剛要突進,膝蓋都還沒能彎下去,厄里斯已經向著眼前的共犯邁出步伐,前驅而身體傾斜的同時原本舉在腰間的斧頭順勢抬高,變成了斜上向下的劈砍,如豹如虎精準的一口咬下頸部,鋒利的銳斧剁下了一顆頭顱。 「六。」 對厄里斯來說共犯不是人,連豬連狗連細菌都稱不上。 她並沒停下動作,仿佛悠閒散步的向前移動幾步,架開還沒倒地的屍體,讓共犯撞在一起,正後方的共犯反應過來把其他人作為跳馬,撐起身體向她撲去,厄里斯回首瞧了一瞧,貌似在等他似的,在接觸的瞬間也同時完成了過肩摔的動作,毫不留情的將其狠摔出去。 對厄里斯來說精神被腐蝕,認知被改寫的人是不可逆的,哪怕原本是多溫柔或是懦弱的人,最後都會成為散播邪惡話語傷害他人的腹語人偶。 另一個共犯撥開屍體也衝了上來,厄里斯餘光一掃後,站穩並以斧刃另一端的錐部對準,使其直接一頭撞穿頭部,在撞上之後,厄里斯立刻鬆手放開斧頭,並同時確認摔出去的人整個頸椎都摔斷了,頭都歪向了奇妙的角度。這又從背包抓出一把匕首朝最近的目標一把緊抓頭髮,匕首往下顎就是一刺,將其下壓往背上又是補上兩刀。 「三。」 對厄里斯來說不可名狀之物本身的存在是有罪的,是主犯。他們被察覺、被認知、被觀測的同時,就會帶給人們災難。 認知出現錯誤到病入膏肓的人表現會顯得更加偏於本性或本能,敏感又自私。 剩下三人從厄里斯雙目之間只意會到了危險的信號,本能驅使著他們逃走的反應。 在如此判斷的瞬間厄里斯的匕首早已經離手,射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二。」 對厄里斯來說這是有如天災一般的東西,擴大災難範圍這種事,理所當然也就是共犯了。 最後兩人才剛轉身,其中一位就被彈丸擊中後腦倒在了地上。 厄里斯收回躺在地上的消防斧,順便補了苟延殘喘沒死透的共犯一斧子。 「一個都……不放過。」 對厄里斯來說,共犯與主犯都是同等的罪業,唯一死刑。 厄里斯握著斧頭追了上去。 厄里斯的認知是詭異的。 人們會因為超脫認知,有違常理的事物而感到恐懼,但厄里斯卻並沒有這般情感。 厄里斯與共犯同樣是認知產生偏差,被改變的人。 如果不是兩年前一名叫佛迪南德的驅魔師在其認知崩潰前以聖遺物停止精神侵蝕的話,厄里斯大概也會散佈著著災厄的話語吧! 侵蝕中止讓她停在了微妙的點上。 變成了偏執於討滅不可名狀之物的女人,追殺那些散播著有害言語的共犯。 只要是以不可名狀之物為根本危害這個社會,就必須全部驅殺,不放過任何一匹。 唯一死刑。 她的偏執,使她死刑宣告之時,成了像機械一般的劊子手,精確的估算五感可探知的情報,調整站位、姿勢、方向、力度。 從小習練各種格鬥而得來的身體能力和技術,也因為這過分的冷靜分析而得以良好的發揮。 森林裡有一座伐木場,一名男子不耐煩地等著。 脖子掛著串有不明動物骨頭的項鍊,吐著輕煙,手槍就放在旁邊。 「叩!」一聲輕響,那是砍木頭的聲音。 接著一顆頭顱從林間被高拋出來,摔落於地上。 「哈?」男人望著那顆頭顱,那是他所認識的人。 呆滯了一段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舉起手槍指著看不到的目標,另一手摸索著手電筒。 也才一眨眼又從林間投出了什麼,還沒反應過來,重量就把他整個人擊倒,待他打算重新舉起槍,這時才感覺肩膀傳來痛覺,槍也舉不起來,手根本沒有反應。 但厄里斯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咒罵與嚎叫。 「你身旁有不少菸蒂和啤酒罐,想必是等了很久吧?」 厄里斯從林間走了出來:「我沒想過有那麼多人,不小心花了太多時間了。」 全身上下沾滿鮮血,她到底有沒有受傷都看不清楚。 「我聽說各位似乎到處散佈不該散佈的訊息吧?引誘驅魔師們上鉤,從他們身上搶奪聖遺物,或是獵殺戴環者。」 「沒、沒有,不是……救我。」血還不停的流,右手幾乎只剩皮還連著,骨頭都被撞碎了,話也說不清楚。 「你朋友都和我全盤托出了,還貼心的帶我找到你了,你還要繼續這種答辯嗎?」 她走到男人身後,男人看清楚了,剛才砸在他身上的是她正撿起的那把斧頭。 厄里斯把斧頭掛在肩上,站在男人背後。 而男人卻止不住顫抖,腦袋裡搜索著該說什麼話。 「妳、妳是驅魔師吧,我告訴妳『那個東西的位置』,我們還有幾個人埋伏在那邊,我們的東西也可以全部歸妳,所以……」連頭都不敢回,有什麼可以用的籌碼全部丟出來。 「抱歉我不是驅魔師。」 但厄里斯對於「那個東西的位置」還是想知道的,沒有直接送他上路就是為了這個,不然以擴散災害來說,這男人也同樣是共犯。 唯一死刑。 但好死不死此時正好幾聲槍響傳了過來。 接著厄里斯斧頭也同時揮砍了下去。 「不好意思,看來是不需要你了。」 「第十六。」 厄里斯朝著有槍響的地方拖著斧頭奔去。 沒有同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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