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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顏》 - 安達視角




一如往常的上班路，總是選擇便利商店當晚餐的他，發現了在每天必經的商店街附近，多了一間新開的日式料理店，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他，透過那窗櫺間小小縫隙想要探著裡面的氛圍

通常不怎麼踏入一家新開的店，那種可能會因為客人到來而過於開朗的笑容，光是用想像的都覺得很害怕，所以即使他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這家店的環境和寫在黑板上的菜單他似乎都蠻喜歡的，他終究還是沒能踏進那家店。



在連續三天的加班中，安達覺得自己快要失去生命活力的時候，他走在微風吹來舒適自在的街道上，那時街燈微微亮起，是最近難得的準時下班的日子，站在那家已經開了一年的日式料理店前他發呆了一會兒

「啊、這家店還在呢⋯」

店裡尚未到最擁擠的晚餐時間，他看著黑板上雖然寫著今日定食，卻沒寫任何內容的一行字，與咖哩烏龍麵和薑汁燒肉並列在上，他感到無比好奇，想著如果在如此疲憊的下班路上，能夠好好地大口吃著美味的炸雞塊該有多好，只是這樣想著，他不自覺地打開了拉門，聽見一聲帶著微笑充滿朝氣的歡迎光臨。

東張西望地想要找個舒適的位置，也幸好尚未到最繁忙的晚餐時段，他選了看來最適合一個人入座的位置，想著或許店內的菜單會寫著自己很在意的今日定食會是什麼

只是無論怎麼翻好像都沒能找到答案


「請問，今日定食是什麼？」

「今天是炸雞塊定食。」

「哇！我好幸運，那我要點這個。」


竟然是自己好想吃的炸雞塊！安達默默地在心裡為這家店加了十分。就在等候餐點的同時，手握著那杯熱茶，少許的客人以及溫暖而沒有過於開朗的店內氛圍讓他放鬆了不少，看著剛剛為自己點餐的店員在開放式廚房忙碌著，看著那專注地神情，安達覺得那份炸雞塊一定會很美味，想到這裡，期待就不禁在笑容內漾開。





「久等了，這是你的定食。」

「謝謝。」

配菜竟然有玉子燒，這倒是讓安達沒有想到，畢竟他剛剛也還才在想，如果有玉子燒就太好了⋯腦海中的食物模樣和眼前的餐點影像合而為一，為了這樣的恰巧，心裡再為這間初次踏入的店加了二十分。

「甜的！」

小聲地驚嘆著玉子燒的口味，好難得啊，通常在外遇到的都是鹹的高湯玉子燒為主呢，這樣超乎期待的一口美味，讓他在心裡再加上了十分，不對，是五十分！

每一口都吃的幸福，在連續幾天的疲憊之後，這就像是上帝給予的恩典，他感謝著自己今天帶著勇氣走入這家店，遇到一餐屬於自己幸福的料理。






「今天的料理還滿意嗎？」

在收銀台時，那位笑容看起來很耀眼的店員問了他

「嗯！超好吃！」

真的很美味，連著那碗味噌湯和一旁的涼拌牛蒡絲都讓他不住地在心裡喝采稱讚著

「歡迎再來。」

他點點頭回應著，瞥見那在制服前的名牌，原來是店長。他的微笑很不一般，安達感受到的是對方帶著真心的笑容，因為那眼角的笑紋看來很溫柔，他雖然不太習慣與人對視，但真誠地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安達因為那個笑容，再幫這間店加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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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上多了一些可以期待的事情，那些好吃的定食、溫熱的綠茶、放鬆的用餐空間，可能還包含了店長的微笑。

其實他不太喜歡和店員有太多的認識，那種被誰記住自己的喜好，或是當想要換換口味卻被問著今天怎麼了，這樣的社交語言對他來說每次遇到了總是很難回應

只是心情所至，只是想要如此地簡單，只是沒有任何的原因。

要對誰解釋什麼，不是他的風格。

這間店對他來說似乎就沒這個問題，他總是能夠在點餐中恰好地碰上了當天想要吃的食物，店裡也不會給予和客人太過熱絡想要裝熟的感覺。當客人變多的時候，他也不會被店家急著送出店外，而是能夠好好地看著廚房然後把那杯茶喝完。每一次每一次地到訪，他都感受到店長的用心，對待每一位客人，無論春夏秋冬，雨晴風雪。

偶爾在視線對上的瞬間，他會收到一個很溫暖的微笑。他總是會在那樣的笑容中不自覺地低下頭來，那種心情難以形容。

安達覺得自己，是很喜歡這家店的。








「嗯？飯糰？」

這天他站在店前看到所謂的新品上市，是有著三種口味的飯糰，他研究著今天是否就以飯糰果腹就好呢，畢竟時間也有點晚了，店內自己常坐的位置也已經有人入座，思考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被店長給發現了，那人打開門，好聽的風鈴聲是他所熟悉的日常，卻有著一段不常有的對話

「要試試看飯糰嗎？不知道你會喜歡哪一種口味？」

「喔、嗯、想吃吃看雙倍美乃滋呢⋯」

但鮪魚看來也不錯，明太子的好像也很好吃，真是令人難以決定。

「飯糰每天都會有的，改天再來試試看其他口味也可以。」

店長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安達從低頭思考瞬間抬起頭來看向眼前這個對他總是溫柔笑著的人，由下而上的視線帶著他的驚訝，他發現對方在對望的瞬間似乎愣住了一下，隨即又展現了他覺得耀眼卻不奪目的燦爛笑容。

「那、我買一個店長推薦的飯糰好了。」

那天他得到的是雙倍美乃滋飯糰，還有一個縮小版的明太子飯糰，店長說是試作品，請他不要覺得太有負擔，好好地享用就好。






那晚在嘴裏的飯糰滋味讓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了店長的臉，還有幾個他們偶爾對視的瞬間，感受到自己好像不是很能專心地看著手中的工作資料，他也就闔上了檔案夾，一口一口，慢慢地，好好地，吃著美味的晚餐。

那個夜晚，放在桌上的素描本裡多了一大一小飯糰的模樣，還有一個比著很好吃手勢的Q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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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罐飲料，一盒多的玉子燒，一個試做的飯糰，一碗溫熱的湯，收下的料理裡面蘊含著怎樣的心意，安達曾經細想過或許不該如此地輕易接受，但每次看到店長的笑容或是聽見他說出口的話語之後，心裡都會感到踏實許多，他最常聽見他說，因為我可以感覺到你吃這些料理是真心地開心，這對我來說很重要，也是很大的鼓勵。

他想，原來自己那些自然而且不曾注意到的反應，在別人眼中是這樣的感覺。有一點點的用處，可以幫到誰這件事情讓他有些莫名地開心。




「謝謝你喜歡我的料理，我可以知道你叫做什麼名字嗎？」

「安達清，你可以叫我安達就好了。」

「嗯，你也稱呼我黑澤就好了，店長感覺有點生疏。」

欸？這樣可以嗎？

「啊、喔、好、好的。謝謝黑澤的料理。」

他還記得那天，一樣是個準時下班的日子，還來得及看見夕陽餘暉的風景，在那個充滿暖黃色的天空下，店長問了他的名字，從不同的稱呼中看見新的模樣，當他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發現那個笑容很柔和又帶點過於喜悅的情緒，他說可以叫他黑澤就好，於是他在接過那熱騰騰的味噌湯過後，把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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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千葉老家的一個月內，那些好吃的家常料理讓他每每在入口的時候除了感謝母親大人美好的手藝以外，總是會浮現黑澤微笑的神情或是在廚房內準備著料理的身影。

每日定食加上飯糰的購買，在東京上班的每一天他幾乎都是以那家店的料理為主要的選擇，那時對於這間店的存在他並沒有太多不一樣的感覺，而他在離開一段時間之後才感受到，或許在料理以外，還有些什麼樣的情感在自己的內心中駐足。




回到東京的那天下起了滂沱大雨，幸好已經把一些行李寄回的他，身上只背了一個常用的後背包，但卻忘記帶傘了。雨不停地落下，抬頭望向沿著屋簷落下的雨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他突然很想要喝著熱茶坐在那個位置。

今天的定食會是什麼？會不會是他最喜歡的炸雞塊？今天的飯糰會是什麼口味？一個月沒吃到的雙倍美乃滋飯糰，現在還有剩下的可以買嗎⋯？

那是跟隨著心跳聲而加速的腳步，拉開那木門的當下他只感覺到想念溢上心頭，然後他聽到黑澤在喚著他的名，一個想念的溫度包圍著他，黑澤將他擁入懷裡，連他都不明白為何地感到巨大的悸動在雨中狂亂著




「黑、黑澤？」

因為他的呼喚，黑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動，忽然地回過神來，將彼此拉出一些距離，然後是黑澤低聲地道歉，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我、我⋯」

不用道歉啊，他其實很想這樣跟他說，雖然的確是被擁抱嚇了一跳，但久違的碰面讓他明瞭了自己無法言喻的心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微笑著拍拍黑澤身上因自己衣物而沾染上的水氣

「我好想念黑澤的料理，一下新幹線就跑來了，看來是沒趕上，好可惜喔⋯」

其實並不需要向誰交代的，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和誰太熟稔，然後讓自己陷入社交的困難，但此刻他心裡卻充滿想要對黑澤傾訴一切的感受。

「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回老家一趟了。」

「我媽媽煮的料理是很好吃，但就是莫名地想念這裡的，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呢⋯」

說著說著，語氣是輕柔的，黑澤的眼眸看進他的心裡，然後在他那些平凡無奇的話語裡面，他看見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匯集成的淚水

「黑、黑澤？你為什麼哭了⋯？」

淚水一點一滴地累積，從中看到自己的喜歡其實比以為的還要多，不是僅止於店長和客人的關係。原來在沒見面的時候才深刻感受到自己的那些習慣不只是因為日常，在那些對望和對話中，還刻畫了許多的感情。

「我很想念你⋯」

黑澤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鼓起勇氣往前跨出了一大步，深深地抱住了他。以為是平行線的日常，這才在分開過後成為了相互交集的圓。





「歡迎回來，你想吃什麼？我等等都做給你吃。」

「嗯、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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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所以、我是安達的初戀！」

「嗯、是、是啦⋯」

看著黑澤臉上出現無法控制的滿足笑容，那莫名愉悅的氛圍讓安達不禁一笑卻又感到有些羞赧，畢竟到了這個年紀了還沒有過任何交往對象，其實、好像很奇怪⋯




「我也太幸福了吧⋯」

伴隨黑澤輕聲細語的剎那，安達感覺到腰際上傳來的溫暖，黑澤從背後將側臉放在自己的肩頸旁，過於靠近的氣息讓他瞬間耳根發紅

「這樣、也是第一次？」

呃、是指背後抱、還是指耳邊悄悄話這件事⋯

「這樣、也是第一次嗎⋯？」

在耳旁輕聲說話還呼著氣，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是生氣還是害羞了，安達只想著要轉過頭去好好地和黑澤說不要再鬧了

——！！

還來不及回應又感覺到身體發燙的瞬間，黑澤已輕輕地在頸項上落下一吻

「這樣、也是第一次⋯？」

故意的！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黑、黑澤⋯」

側臉轉來原本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那雙唇給深深地吻著，黑澤的大手輕撫著他的髮絲，在口中交纏的舌讓他幾乎快不能呼吸，喘息的瞬間抓緊了黑澤胸膛前的衣服，他感受到圈在腰際的手又收緊了些，溫柔的親吻卻有些霸道的氛圍，以為自己害羞而想要抗拒的舉動，心卻不自覺地深陷，這種感覺是第一次吧。

「唔、嗯嗯⋯」

這些感受，他明白是因為益發增長的情感，想要誰，深愛著誰，渴望著誰的撫摸或想佔有誰




黑澤，你是我全部的第一次喔。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