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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葵/hrme]安身之處


懶洋洋地躺在屋中外廊上，難得休假的仲春時期也顯得格外安靜，這幾天家人都回老家了，因為工作的緣故，岩田陽葵留在了東京。


溫和的風搔癢著她的鼻尖，冬天像是貓一樣一溜煙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岩田最喜歡的季節——春天，雖然還踏著猶豫不決的腳步，春天依然藉由四月的涼風捎來了問候。

指尖還能感受到空氣中冬天刻意遺留下來的寒意，意外地心生眷戀，異樣的寂寞少見地浮了上來。

隨著事業的上升期到來，這幾年的工作強度也逐漸增強許多，雖然有時幾乎是快要無法負荷，所幸身邊總是能有會逗自己笑的人存在……



那個人？

那個人是……


是總是優先照顧自己情緒的，

連自己哭泣時也願意陪在身邊的，


過了兩週才見到面就抱著自己哭了的傢伙。



——與別人的相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明明一直就是這樣過來的。


早就已經意識到了，依著自己這不擅長主動維持感情的性子，時間尺度一旦拉長，本再怎麼密切聯繫的人到了某個時刻依然會回到彷彿不曾有過交集的狀態，岩田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像小泉這樣的存在似乎不曾有過？

岩田曾以為這是小泉一貫的作風。


她會隨時掛記著自己，漫不經心卻又突然就拿給自己10000天的生日禮物；從街上逛到可愛的點心或飾品就決定買來帶給自己。

有時只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事物就急著向自己講個故事；看見自己陷入偶發的悲傷時更是不會放自己一人，甚至跟著自己一起哭泣。



四月中旬還是帶了點寒意。

岩田抽了抽鼻子，把趴在身旁的小狗攬進懷裡，而拿鐵只是眨了眨無精打采的雙眼，懶懶地稍微挪了一下姿勢就又繼續睡了。

因為拿鐵總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岩田家的妹妹們乾脆把之前在水族館買的大山椒魚抱枕放在外廊，讓年紀大了的小狗能夠伴著它一起曬曬太陽。

岩田陽葵看著一旁被壓出皺褶的大山椒魚抱枕，心情複雜。


因為她曾構想過與拿鐵、小泉一起躺在自家長廊排成川字的畫面，而她從來沒有打算透露給另外兩位知道。

然而小泉在交換身體的想像中卻把自身形象一同變成岩田本人就是了。


無從窺探自己腦海想法的小泉，單純的像隻總是眨著無辜雙眼的狗狗。


但即使是坦誠的大狗，也會有不願承認的事物存在。



離開老家初來到東京定居的前幾年，為了適應大城市的步調，小泉著實是花了一番功夫。

起床時或下班後沒有已經做好了的飯，衣服必須自己洗曬，家裡不好好打掃就無法維持整潔。

影響更甚的是，雖然自己的事務所、錄音室及排練場總是充滿了笑聲，可當下班後就又回到一個人了。



尤其是在舞台預備期中的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在散會之後反倒會深陷孤獨。看見身旁的人總是能輕鬆調適過來，小泉一度認為自己是異類。

畢竟這個世界終究是太大了不免會感到寂寞，小泉還無從適應人們身上那稍縱即逝的溫度差。



於是她也開始學習斷開內在情緒與外在事物的連接。


直到她在一個喝的微醺的夜晚看見岩田陽葵從呼嘯的風中，自對面街道走來。她混在人群之中，穿過暫停下來的車陣與揚起寂寞的風，她的髮絲、衣袖及裙襬凌亂卻面不改色，或許是妝感使然，在冷色東京的街頭夜景中，她的五官更顯鮮明而色調溫暖。


走神不過多久，岩田已經穿過茫茫人海，用軟軟的擁抱包裹自己，靠近自己耳畔，用柔和得像是要化成水的聲音說著：

“我們回家吧”。



明明平時是個天然，

不說話時看起來很冷漠，但其實總是很溫暖……


那就再看著她一下吧！


然而這一下似乎比預期還來的長久。



兩人組成了團體，於2021年的春天開始活動。


一開始只是感到不敢置信，明明活躍的孩子在業界總是有很多。

隨著時間延伸，大人們的選人能力還是不容小覷。因為是這樣有著點抱負並充斥著未完成感的兩人，因此可以一起學習，一起挑戰，一起吸收並將其表現在未來的舞台上。

harmoe總以大份量的練習及挫磨，並迅速吸收轉換成能量與資本，打下了扎實的基底，混合著多方創新去開展不同風格的音樂及故事。

隨著作品數的上升，已經無法用一句話或幾個關鍵詞去定位或規範，她們已然是超脫常態的組合甚至延伸至了個人靈魂。



捲起厚重的袖口，小泉久違地做起了飯，切下的奶油在不沾鍋上滋滋作響，隨後將牛奶混進調好鹹度的蛋液一同倒入鍋內。此時掛上後背的熱源讓她感到有些緊繃，承受了更多重量的左邊肩膀也有些僵硬，時間像是被誰給掐緊了，放慢了速度前進。



同樣的情節回到了那轉了色而叢層疊起的矮小樹冠，以緩慢的速度旋回了兩年前的秋天，那時外邊的金黃色的小花團已經開始冒出在灌木枝序上，雖然總是小泉無法理解的味道，但總能被身邊洋溢著幸福的岩田感染。


她們蹲在一起，一同嗅著岩田自灌木叢上摘下的其中一支花序，小泉並沒有好好專注感受那顯著的花香，只因在靠近岩田側臉時，對方慣用粉底的香氣太引人入勝。

有些記憶是鮮明到連當日太陽的光度和氣溫都能深層地重新感受到。



“可能大家都同樣感到寂寞”

“只是不擅長表達”


“或是說，沒有能夠放心宣洩的地方吧？”

溫泉裡白霧氤氳，睫毛掛上細小水珠，岩田的輪廓在視野裡迷濛。

見小泉沒有再回應，岩田從水中站起身，並挪移到了小泉身邊，光裸的手臂輕輕靠著。


小泉稍微縮了一下，便也不再緊繃。


“能跟もえぴ變的這麼好，我很開心”

“這樣啊……”


“而且もえぴ很擅長關西腔呢”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身上的稜角隨著青澀褪去也逐漸被磨得圓滑。



明明在早以前一直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風格行事，曾經的自己或許也沒敢想像現在的自己能夠變得如此追求進步且成熟穩重。


小小含起一口不再需要加糖加奶的冰咖啡，那個喜歡喝香蕉果汁的自己其實也依然存在，為了追求舞台上能夠展現更好的體態與力量，小泉亦暫且拋開了想吃油炸零食的心，而以飽含蛋白質的點心代替。


因為harmoe的歌曲總是很難，對比有舞蹈底子的岩田，自己似乎無法做到那般游刃有餘。或許正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不自信，岩田開始有意識地更多讚美自己，不吝嗇於小地方小細節。

似乎成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動力來源，在身邊最近的地方有了岩田、野島與harmoe團隊等人的鼓勵，小泉似乎終於突破了本就不該存在的心坎，開始會為了未來去做規劃，並陸續以更高的目標去要求自己，進步的速度突飛猛進，甚至在每場活動中能夠明顯觀察到。



「正因為是互相愛著的關係，才能走得又長又遠。」

幾年前的小泉曾經在書中看見了這一句話，由於當時並沒有深刻的體會，所以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小泉確信與岩田之間真實有著“愛”的存在，是友愛也好、現實也好，又甚至依附之愛也沒關係，只要與岩田一起就會覺得安心，也能達成精神上的滿足感。



但只要看見是自己以外的人在對方身邊與其歡笑，就會感到不悅。

因為那本是屬於自己的位置。


直到意識到這種類似忌妒的感情也都已經過了好久，也許只是出於私心，小泉開始刻意地在岩田周遭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像在春季遺留冰寒的冬天一樣。


小泉也一直清楚岩田總是在克制自己，在伸手可及的距離中卻有所保留。只在濃度正烈的日子裡頭，偶爾可以窺見她的真心，其餘時間她總是會用七拐八彎的方式去表達她的需求。


其實岩田對自己也並不是很有自信，曾經認為只要在舞台上的表現能夠被人喜歡就夠了，私底下的人際交流她總是不願強留。


只要能夠及時回應她的需求就好了吧？

小泉也沒有一個確信的答案，只好用行動在時間尺度中做出努力。


因為想帶她去好多地方，彷彿這樣就能夠預見她的笑容；


只要她在身邊就會感到安心。



——把過去的我們，透過現在的歌聲，連結起未來的harmoe，便是浮印在心中的茶色彩虹。



首次巡演的過程中其實也遇見了不少難題，比如切換歌曲的速度，越來越困難的舞蹈動作，歌唱的氣息總是難以調適等，偶爾也會有感到辛苦而獨自落淚的時刻，可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當兩個人一起面對時，總是有股力量促使著自己再向前一步。


而其實兩個人根本就是彼此的安全之地，互相依附著彼此，尋求溫暖並追求安定。



“她總是會牽著我的手，向我說著一起享受此刻吧”


“只要身邊有もえぴ，就感覺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雖然小泉總說著希望岩田能陪在她身邊，可岩田何嘗不也是如此呢？


小泉總是會幫忙注意四周，耐心地傾聽不擅表露內心的自己，在自己哭泣的時候陪伴著一起哭，平時也總是在逗自己開心。


倒不如說其實兩人根本是互相扶持著彼此。

喜歡對方的點太多太多了，好像怎麼都說不完，

就連缺點也變得叫人喜歡了起來。


這樣算是迷戀嗎？


是友愛吧？



嗯……好像已經無法再用單一類型的愛去定義這份感情了。

太過難懂，乾脆不要去想好了。



擁抱的姿勢也早已從尷尬生硬變得習慣而駕輕就熟，一同前進的同時堅信著，只要手牽著手應該就能抵達任何地方。


求學時期的小泉幾乎不曾在返家時繞路，而她已經習慣配合岩田陽葵的步調，並學會在收工後一起繞道漫步在夜晚的東京街頭。


兩人總是心思細膩而情感豐沛，隨著自身年紀的增長已經習慣適時收放感情，在對方面前卻總是忍不住落淚。

岩田會用長年練習舞棒而長了繭的指節，輕輕拭去小泉的眼淚，小泉也總是習慣先處理對方的淚水，哪怕自己已然潰堤。



已經走了一段路了呢……

那就再向前走一段吧！



哪怕不曾問過，只要對視，心意好像就全相通了，她們擁抱得曖昧，哼著隨口編出的旋律。



已經習慣在新幹線上肩靠肩坐著了。小泉總是喜歡坐靠窗的位置，像極了充滿好奇心的孩子，抱著好奇心盯著窗外的事物變換；岩田總是會在路途上突然打起嗑睡，這點像極了她家的拿鐵，小泉也習慣了出借自己的肩膀。


“……還想繼續往前走呢”

是小泉偶發的喃喃自語。


“嗯？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感覺最近はちゃん聽力不太好呢”

“喂喂——”


眼前是快速進行著的是一片翠綠的農田，延伸著拉開夏季的光景，
在小泉淺色的瞳仁中映出倒影。



“好想快點去吃拉麵啊”


“你啊”
“總是喜歡拿零食當正餐……再忍忍吧，就快到家了”


“吃完還想去逛最近出的那個夜間市集”

“可是那邊……有很多恐怖裝飾啊”

“所以想去！”

“唔……想跟你拿家鑰匙先回家啊……”


“給”

“真果斷……果然還是想一起回去”

“哼哼——好啦，就陪我逛一下嘛！”

“……雖然很不情願，拿你沒辦法”


“其實有些地方少了你就不特別想去了”

語畢小泉輕輕撞了一下旁人的肩膀。


“你只是想看我被嚇吧”


雖然有些地方是從前絕對NG的，或是並沒有特別想去的，但終歸還是想要兩個人一起收集更多的回憶和物品，更多的是，感覺身邊有小泉，就能感到安心許多。


也還有好多地方想帶你去呢，只要兩個人一起的話，能承載更不一樣的感情吧？



假日早晨，早早就出門買了茶飲的小泉把摘下的髮圈重新放回梳妝桌上的小木盒，順手拿起一支唇膏在脫下口罩的雙唇上塗抹。接著轉身將吻痕留在那位霸佔了自己單人床的，還留在夢鄉中的岩田的掌心，便準備抽身去做早飯。

然而被開了惡作劇的那人像是發現了一樣，用印著吻痕的掌心緊緊抓住小泉的手掌，但其實本人並沒有醒過來。


看著岩田毫無防備的睡臉，小泉輕輕笑了。
隨後她訝異於自己於笑聲中的似水柔情和滿溢出的寵溺。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岩田絲毫沒有一絲清醒的睡臉。


再次壓回在柔軟的床墊，半坐躺著身將岩田擁在懷中，也稍微喚醒了昨天夜裡又熬到了很晚的人。


“もえぴ……早安”

看了看弄醒自己的罪魁禍首，岩田傻傻地笑著，腦袋往包裹著自己的肩窩裡蹭著。


“我愛你”


“笨蛋，這才早上10點呢”

緩緩地回應交扣十指的力度，將脆弱的掌心相互抵住直到連指紋都相連黏起，通達靈魂。


“不要亂想”

“但我會努力成為能夠與你相配的人的”


“明明已經就是了”

“總是能讓我安心待著不是嗎？”


“未來也請多多指教”

“因為今天是相遇的那天嘛”


“也是一起生活著的日子之一才對”


予陰以陽，再多教會我一些感情。

予陽以陰，你就是我的安全之地。


手牽著手，也像是相接的南北半球緊緊地相擁著彼此，結合著將一切都延伸到無盡遙遠的宇宙，一分一秒也將凝結放大為永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