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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業概論是個自己學多半也能讀起來的科目,但那僅不過是考卷上的成績,對你自身的能力並沒有幫助。商概與你的生活息息相關,所以有時我會搭配時勢來講解,活用課本知識,建議上課時還是專心聽講,事半功倍。那麼我們翻開課本……」

  高中入學第三天,第一堂商概課,來的老師是一位咬字清晰,面帶微笑卻備感禮貌與疏遠的男性,寫在黑板上的名字一筆一畫都有菱有角,沒有任何撇過頭的痕跡,乾淨又嚴謹,拼湊出了三個字——張新杰。

  講課內容一絲不苟卻並不是照本宣科,不因為簡單而鬆懈說明,較困難的部分也給予深度的解說。似乎就是一名不在上課開玩笑的嚴肅老師,他流暢的教導直到下課都未曾中斷過,純粹的講課有催眠的效果,偏偏內容又充滿知識,感覺恍神一秒鐘都是浪費。

  一堂課過去,許多學生已經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維持長達五十分鐘的專注已經很困難了,還要抄筆記,一下子就把大家的體力渣乾了。此時保持清醒的同學所剩無幾,為了保持體力——畢竟下一節還是商概課。

  安文逸看著自己整齊的筆記,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抬頭看著黑板上尚未被值日生擦去的字跡,有種舒爽感。

  他很滿意這位老師,人都說字跡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模樣,張新杰的字跡工整,可以看出他嚴謹的性格,經過一堂課他更確定了。

  安文逸正是欣賞這種老師,一堂課裡沒有半秒浪費,花錢來上學非常值得。事實上,他甚至認為上課與同學打哈哈的老師都有些邪門歪道。

  所謂老師就是負責傳授知識的人,學生則是負責吸收知識的人,雙方只要有這層關係就可以了,根本不需建立無謂的情感聯繫。

  整理完筆記,他起身準備去一趟廁所,忽然被人從後方勾住肩膀,整個重量壓上來,他差點站不穩往前倒,連忙抵住桌子撐起身。

  「嘿!這邊這位安……安什麼的同學,要不要一起去打球呀?」

  在安靜的教室裡,這個聲音顯得既凸出又吵鬧,引得許多人紛紛抬頭怒視,但剛入學,誰都不願意弄僵關係,所以也只是看一眼又睡回去了。

  安文逸深吸口氣冷靜,這才沒有冷著臉把身後那個人以不帶髒字的方式訓一頓。

  他記得身後這個人是誰,新生訓練那長達五分鐘的自我介紹,以及響亮的聲音實在讓他太印象深刻了。班上同學的名字他早就背好了,而這個人,是他連複習都不用就對上名字,而且難以忘記的少數人之一。

  「黃少天,你可以把你的身體領回去嗎?」我感覺自己被泰山壓頂了。安文逸勉強把後面這句話吞回去。

  「喔!」黃少天乖巧地撐起身體,隨後舉著手裡的籃球很興奮地囔著:「現在新舊籃球場兩邊都沒有任何人,我們可以霸占整個球場,新的舊的你喜歡哪個、哪個順眼就去哪個,是不是想想就很興奮?來吧!你不需要覺得害羞,我已經看出你的內心藏有一個籃球魂了!」

  安文逸內心閃過無數個吐槽。

  你從會計大樓最好見鬼的看得見籃球場!霸不霸佔籃球場根本沒所謂,籃球正式規則五對五就是兩個籃框,球一顆,你要八個籃框是想把腦袋當球扔進去嗎?以及,見鬼的他看起來像是喜歡運動的人嗎?

  他新訓的時候就自我介紹說過自己喜歡安靜看書了!

  「為什麼要找我?」安文逸看看那邊那個高個子,看看這邊有點臃腫但就把她稱為健壯的同學,哪一個看起來都比自己適合,很是納悶。

  「因為你醒著。」黃少天說。

  這話說得安文逸都無語了,一看,得,這是個事實,倒的倒、趴的趴了。

  「而且你是男生。」黃少天繼續說。

  這下安文逸真的無可反駁了,同時也說明對方並不是無腦的隨便搭訕一位同學,的確考量過各種問題。

  「文逸就來吧,加你一個剛好可以湊三對三。」另一道聲音從黃少天身後傳來,有點唯唯諾諾的,但並不令人反感,反倒有一種溫柔的感覺。

  安文逸挑挑眉,沒有在意對方直呼自己名字,看著黃少天身後的人說:「喬一帆,你也打嗎?」

  喬一帆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自己的名字被記住了,接著點點頭說:「班上男生除了你都參加了。」

  安文逸往兩人身後一看,原來剛剛黃少天還是攜家帶眷來的,跟了一票人在後面,其中還有一個女孩子,他就困惑了,黃少天還說是找男生來著。

  「我來看戲的。」唯一的女孩子探出身子,也不怕生,笑嘻嘻地對他說:「我叫戴妍綺。」

  「我知道。」安文逸點點頭向她示意,又轉回來看黃少天,「打球太過於消耗體力,我希望可以保持精神上課。」

  「一場比賽最多也就十分鐘而已,不會花你多少力氣啦,像我打兩堂課的球都沒問題!還是精神滿滿的像條龍!」黃少天拍拍胸脯說著。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體力充沛嗎?安文逸回憶最後一次跑一千六到底跑了幾分鐘,想想就覺得可悲。

  「你不用太衝也沒關係的。」喬一帆跟著努力說服。

  「我們班才幾個男生,這時候就要團結一點嘛!」後頭跟著有人起鬨,是一個紮著小辮子的男生,棕紅的髮色和淺藍的制服搭配實在有點違和,還好學校不抓染髮的。

  安文逸一看,叫做張佳樂,在新生訓練上手舞足蹈、圖文並茂來自我介紹的男孩子,也同樣令他印象深刻。

  「既然可以不盡全力,那缺我一個划水的沒關係吧?」安文逸眼看快上課了,不太想多耗時間,轉頭就從另一邊走,「我對你們的合群沒有興趣,別把所謂的團體精神施加在我的身上,我只想安靜學習。」

  拓展交友圈這種事留到大學再說,反正大學以前的朋友多半也不長久,他現在還是以提升自己的實力為主要目標,哪來閒工夫搞交際。

  「誒……」黃少天張口還想挽留,但對方沒點猶豫就快步離開了,把幾個人拋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這才剛入學第三天,大家都還在嘗試認識同學的時候,對方竟然會下此重話,幾乎可以說是斷絕自己班級上的友誼之路了,要因此被孤立都是有可能的。

  「接下來怎麼辦?」張佳樂愣愣地問著幾個人,他總覺得是被自己那句話給搞砸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沒個主意,此時鐘聲響起便紛紛回到座位,這件事就這麼揭過了,但每個人心中都留了點疙瘩。

  而導致這個局面的安文逸本人呢?

  繼續沉浸在張新杰老師平穩清晰的講課聲中,無可自拔,下課的插曲一點都沒有打擾到他學習的心情。

  誰知道後來那句話,變成了自己被掐著各種戲弄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