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有句話說「Too many cooks spoil the broth」，然而如果是一群西國人聚集，那就不僅是煮壞一鍋湯那麼簡單的，自由奔放、隨心所欲的他們，有時帶來的混亂，堪比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此受害的範圍可大可小，有為此自相殘殺的北國老師們，也有不幸被關進鳥籠的東國魔法使，有時僅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有時卻會全然顛覆一個人的人生，既混亂又充滿了熱情，像是「愛」這個名詞的實際具體化。

儘管常常被嚇得不輕，真木晶卻還是相當喜愛這群有著自我美學的魔法使們，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有時被波及時，也會忍不住想吶喊：「先等等！」

但通常在那之前早就來不及喊停了。－－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

*

浮士德走進酒館時，聽到了一陣喧嘩聲，不知怎地，西國的魔法使們圍成一圈，慌張的、快樂的、充滿驚喜的聲音四散，讓原本想安靜地找個角落小酌一杯的浮士德停下了腳步。

－－感覺走進去的話，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

他轉身準備離去之時，姆魯愉快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了耳中：「哇，賢者大人變得好小啊！」

「什麼？」

聽起來有點不妙的詞乘上西國的組合，讓浮士德心中湧起了不祥的預兆，他快步走進酒館，一團生物從衣服堆中爬了出來－－那是一個目測四歲左右的孩子，深藍色的短髮像是蒲公英一般的亂翹著，圓潤的雙眼瞪大地看著面前圍著他的眾人，緊緊抿著雙唇，似乎正在忍耐著不哭出來。

那樣子怎麼看都像是賢者等比例縮小的樣子。

「你們做了什麼啊！」驚訝過度的浮士德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在眾人轉頭的瞬間，孩子也終於忍耐不住地大聲哭了出來。

「唉！哭了呢。」姆魯大笑，然後彎下身子看向嚎啕大哭的孩子，「吶吶，賢者大人還記得我們嗎？是因為覺得我們可怕才哭的嗎？還是浮士德太大聲了？放煙火給你看你會比較開心嗎？」

「姆魯。」夏洛克一把揪住姆魯的衣領向後拉，接著優雅地吸了口菸，微笑道：「總之，大家都先冷靜點如何？」

嘆口氣，浮士德伸手扶住開始疼痛的額頭，庫羅耶則抱起真木晶，試圖讓孩子停止哭泣，依舊笑咪咪的拉斯堤卡湊近真木晶，小聲唱著搖籃曲，姆魯則開始在空中飛來飛去。場面既混亂又井然有序，一時間讓人更加無力。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浮士德看向唯一鎮定的西國老師，夏洛克笑瞇了眼睛，拿著的菸斗飄出了香甜的味道，「總之，是因為這個喔。」

夏洛克伸出的手上放著一個天藍色的盒子，盒子中則堆著許多被製作的宛如寶石一般、散發甜香的巧克力。

「蛤？」

「前陣子回到貝涅特酒館時，遇上了之前定期會來光顧的熟客。這是他們送的禮物喔。」

姆魯靠了過來，歡樂地補充：「是一對很愛惡作劇的姊妹花呦！他們說裡面有一顆巧克力被施了會變小的魔法，我們覺得很有趣，所以大家聚集起來玩遊戲，輸的人就吃一顆，看誰會變小！」

「恩，正當氣氛正熱烈時，賢者大人恰好因為肚子餓而來到酒館，就一起加入遊戲囉。」成功靠歌聲哄睡了孩子的拉斯堤卡靠了過來，像是回想到了當時的場面，顯得興高采烈。

再度無奈扶額，從大家的話語中浮士德也拼湊出了賢者變小的真相，一定是手氣很差的他選到了那顆特別不一樣的巧克力，然後被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那孩子，隱約有種運氣很差的樣子，常常被捲入奇怪的事件，然後身不由己地被波及。

正當思緒發散到是否要幫真木晶做點護身符的時候，抱著孩子的庫羅耶也靠了過來，不知什麼時候，睡得很香的孩子換了一套毛茸茸的、帶著貓耳朵的衣服，看著庫羅耶開心到臉都泛紅了的模樣，想必服裝應該是出自西國裁縫之手。

「夏洛克，我記得你說這模樣最多只會持續一周，但這段時間，賢者大人該由誰負責照顧啊？」

庫羅耶的問題讓大家的視線再次集中在真木晶的身上，浮士德環顧了一圈，所有人看起來都有些興致勃勃，顯然對於這個可以逗弄賢者的機會躍躍欲試，但是……

先不說看起來就不擅長帶孩子的夏洛克、連照顧自己都不擅長的拉斯堤卡以及有時冒失的庫羅耶，如果不幸被姆魯帶走，真不曉得會不會為孩子心中留下什麼創傷。更何況，浮士德承認，自己也並非一點私心都沒有。

「我來吧。」

伸出手，浮士德從庫羅耶手中抱走真木晶，孩子軟軟的身體倚著他，睡得香甜。見到此狀，夏洛克露出了有點曖昧的笑容。

「也是呢，想必浮士德不會將這件事交給他人的對吧。」

「囉嗦。」

*

變小的真木晶記憶似乎也倒退回四歲左右的記憶，他不記得所有人，對於自己為何在這裡感到困惑，剛開始總含著眼淚想找父母。是路契爾編了個故事，讓真木晶相信自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個乖孩子，被獎勵來到魔法世界遊玩，等過一陣子就能回家了，他才露出了羞怯的、可愛的微笑。

而他真的是個乖孩子，不太吵鬧，給他一張紙、一枝筆，就能玩得很開心，浮士德嘗試過帶他去有許多貓咪的地方，那時小小的真木晶溫柔撫摸貓咪背脊的模樣，就跟他認識的、20多歲樣貌的賢者如出一轍。

這段時間，浮士德會於早上帶著真木晶在魔法舍四處遊玩，與各個魔法使們交流，吃過晚飯後，再帶著小小的賢者回到房內，講述一個又一個瑰麗的故事哄孩子入睡。儘管浮士德擔心過自己的夢境溢出的問題，但意外的是，這段時間，他難得無夢。

而或許是真木晶年幼的樣子實在難得，賢者的魔法使們也興致勃勃地、充滿耐心地與真木晶互動著。

利凱與米契爾像是突然有了當哥哥的意識一樣，拿著書試圖教真木晶識字；亞瑟與凱因與晶玩著家家酒－－儘管兩人扮演的依舊是王子與騎士；姆魯抓著真木晶四處飛來飛處，逗得他咯咯地笑個不停；尼洛會偷偷準備小點心塞到賢者懷中；即使是歐文，最大的惡意也僅是捏著懵懂無知的賢者大人的臉頰，嘟囔著不反抗不好玩。

意外的是，真木晶相當喜歡看來高大嚴肅的雷諾克斯，並且有點害怕掛著溫柔笑容的費加洛。這讓浮士德心情有點複雜，不曉得該是讚嘆孩子的直覺敏銳，還是該鄙視南國小醫生顯然不夠真誠。但是在費加洛因此顯得有些受傷時，真木晶又會主動地靠近，抓著費加洛的衣角，將奧茲送給自己的晶糖分給對方。

像是不管怎麼變化，他始終是那個溫柔的、感性的、平等地尊重著大家的真木晶。

而這讓他，有點寂寞。

儘管是同一個人，儘管仍舊讓他憐愛，卻不是那個試圖理解他們，笨拙的去包容不同國家魔法使的賢者，不是那位看到他會忍不住笑意，外出時會因為想到他而帶禮物回來的那個真木晶。

他們是同一人，他們又是不同人。

「浮士德？」孩子揉著眼睛靠了過來，他太年幼，看不懂浮士德眼中的深沉，但他依舊靠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脊，像是安慰。停頓了幾秒，浮士德輕輕地笑了一下，將孩子抱回床上，蓋上被子。

「沒事的，睡吧。」

儘管寂寞，但浮士德想，他可以等，等到賢者回來，這次，他要將真實的他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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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談

其一

變回大人模樣的真木晶沒有那段記憶，因此驚慌失措地發現自己竟然全裸躺在浮士德懷裡（註：變回來的那刻小孩子的衣服被撐破了）。

其二

魔法舍的大家一時間切換不過來，因此對真木晶的態度還維持在對待幼童的模式，比如布拉德利會突然把他抓起來玩飛高高、路契爾會用疊字跟他說話、西諾會一直拿玩具過來要給他解悶。這種對待莫名讓真木晶非常羞恥。

其三

作為賢者變小期間少數心靈受創的受害者，費加洛非常開心的表示，果然還是原裝的賢者大人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