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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07

07. 攝津萬里

今天的攝津萬里，難得悠閒地坐在餐桌前。

「啊，津仔好詐～～～」十分鐘前出門的三好一成臨走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急匆匆地咬著吐司去上課了，他昨晚熬夜繪圖，今天早上差點遲到。

「咦？萬里君怎麼還在？」從廚房走出的立花泉問道，她記得今天攝津萬里是有課的，平常這時候都已經跟一成君一起出門了。

「喔，今天早上的課老師請假了，所以不用去上課。」攝津萬里回道。「等等還可以悠閒地回去睡個回籠覺～」

現在這個時間國高中組都早已出門，該上班的幾個年長組也都走了。大學組的團員有課的也出門不久，宿舍冷冷清清地剩下了幾個沒有去打工的成年組。

「上了大學後，就很少看到萬里君翹課了。」立花泉端著咖啡坐下。

「嘛，大學的課比較有趣，不像高中。太無聊了。」攝津萬里回道。

「不過萬里為了考上天美的戲劇系也是花了一番心力呢。」剛剛起床的月岡紬拿了伏見臣留下的早餐與咖啡，也坐了下來。

「簡單簡單啦～」攝津萬里回道，「當初考試比我想像要簡單很多。」

「但真的是沒想到萬里君那麼突然說要去讀大學，本來還以為你沒有要讀呢。」立花泉感嘆道。

「本來是沒有要讀沒錯啦。」攝津萬里搔了搔下巴。

當初攝津萬里在最後半年才突然決定要去天美讀戲劇系，因為擔心考不上，甚至還偶爾跟學生組們一起晚上熬夜讀書。

「還記得那時候萬里君不只來熬夜讀書，也幫了幸君跟椋君不少呢。」月岡紬喝了口咖啡，接著說。

「幸跟椋功課都不錯，不然光是為了兵頭跟太一你就累死了吧。」攝津萬里笑著對月岡紬說，「尤其是兵頭，簡直跟個頑石一樣，根本打不通他的腦袋。」一提到兵頭十座，他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十座君讀書很努力的。」月岡紬笑著回道。

「萬里君老是針對十座君，這樣不好哦。」立花泉嘆了口氣，雖然兩人還是有好好當室友，但只要一提到兵頭十座，攝津萬里就會滿滿的攻擊性，一直讓她很煩惱。

「哼，總有一天我會讓兵頭老老實實地跟我說他輸了的！」攝津萬里自信滿滿地說。

看到這樣子的攝津萬里，立花泉與月岡紬相視一笑，一起搖了搖頭。



攝津萬里在高二前的人生順遂的簡直可說是無聊透頂。

眾人都只看得見他隨隨便便就可考進全校前五名，不用來上課也比其他人來得輕鬆，連老師也拿他沒什麼法子，反正功課不錯也就隨他去了。混在一起的幾個同校的學生，也都說他打架挺厲害的，靠著他在低年級裡作威作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人生多枯燥又乏味、他只能每天在外面到處晃來晃去，試圖給自己找點樂子。

〝萬里，你總有一天會知道人生不是像你想的這麼簡單的。〞

這是某一天姊姊看著他吊兒郎當地在家裡走來走去的時候，難得語重心長地這麼跟他說。嚇得他以為自己老姊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突然表現出一副長姊模樣，平常不是直接扁他一頓就是好的了。

一直到進入了劇團，他才懂得姊姊的意思──這世界，的確不是他想的這麼簡單。

EASY MODE，簡單模式，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個笑話。

「你沒辦法任何事都做到完美，你只能做到馬馬虎虎而已。」古市左京這麼跟他說的時候，攝津萬里差點跳起來反擊回去，一個三十歲的臭大叔憑什麼這麼說？

雄三先生與監督一眼戳破他的自傳劇全是編的、還說兵頭的爛演技演的比他好得多的時候，他也是暴跳如雷。

一向做什麼都是拔尖的他，不能忍受這樣的評價。

但當他認真地接觸了戲劇、認真地看了大家的自傳劇，他才明白為什麼雄三先生跟監督會這麼說，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曾經以為的成功與簡單又是多麼膚淺。

他被徹底地拉進戲劇內，說要去天美讀戲劇系的時候，父母再三地跟他確認：「萬里，你要考慮清楚：這不是一條好走的道路。」

老姊只是看了他一眼，「你總算是能認真面對一件事情了啊。」

這些是沒有進入滿開劇團前的他、沒有遇上秋組的他，永遠不能體會的人生的樂趣。



不過他最近有了一個新的興趣，跟演戲無關，但卻令他興致勃勃。

從泉田莇入團後，他們就組織了一個惡整古市左京聯盟，兩人時不時在古市左京這頭猛虎上拔毛，以激怒他為樂。最令古市左京暴怒的一次就是泉田莇與他把古市左京藏起的大量氣泡紙通通都藏進了茅崎至的房間（畢竟那裡是個古市左京絕對不會踏入的地方。），那天古市左京的怒吼聲大到連旁邊的劇場都聽得見（因為他們兩個做案完畢就逃去劇場躲著。）

而最近的一次，則是兩人偷偷在古市左京的咖啡裡加了卯木千景的辛香料，差點沒把他給嗆死，兩人還當著古市左京的面擊掌慶祝，如果不是監督攔下了抓狂的古市左京，怕是他們兩個當天就可以準備安息了。


「說到這，今天下午等莇下課以後，還要跟他一起去逛街。」攝津萬里突然想到地說，「要幫你去那家咖啡廳帶一點咖啡回來嗎？」他轉頭問月岡紬。

攝津萬里說的那家咖啡廳是他與月岡紬常常去的一家店，除了裝潢著許多可愛的花飾外，咖啡也非常好喝，他有時候經過會外帶一些回來分給宿舍的大家。

聽到攝津萬里跟泉田莇要一起出門，立花泉有些敏感地問道，「你跟莇君要去哪兒？」

「哈哈，監督不要知道的好哦。」攝津萬里笑著回道，他跟莇要一起去商店街找找看有沒有新的整人玩具。

「萬里君不會又要跟莇君一起作弄左京先生了吧？」立花泉嘆氣道，「你跟莇君這樣老是惹左京先生生氣。」

「有什麼關係，反正監督會救我們的啊～」攝津萬里嘻皮笑臉地回道。

「這次我真的不管你們哦！」立花泉有點生氣，「你們總是這樣欺負左京先生！就是知道左京先生不會真的對你們怎麼樣。」

「才不是呢～」攝津萬里哈哈笑道，「左京先生一定會被監督攔住所以才沒關係的嘛！」

「如果不是左京先生真的沒有要計較，就算是我來攔，也是攔不住的。」立花泉苦口婆心地說道，「真是的，你們到底為什麼老是要作弄左京先生？」

攝津萬里心想，總不能說因為每次看古市左京想要發飆卻又因為監督而飆不出來的樣子非常爽快，所以他跟泉田莇才更喜歡在有監督的時候這樣整古市左京。

「這個嘛……」攝津萬里故意頓了一下，「這就不能告訴監督啦！」語畢，他便站了起來，趕緊逃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立花泉在後面跟月岡紬抱怨他與莇的孩子氣。

攝津萬里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情形下，立花泉仍一無所知自己對古市左京的影響力，不知道是該稱讚她還是該可憐古市左京。

每次的惡作劇都會挑在監督也在場的時候下手，就是因為即使古市左京有多麼生氣，只要當立花泉說：「左京先生別太生氣了。」氣氛就會當下緩和，大家也會因此鬆一口氣。（當然，攝津萬里對於自己是罪魁禍首之一這件事情完全沒有要反省的意思。）而這種事情，除了被古市左京愛著的立花泉，也沒人辦的到了。

因為攝津萬里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古市左京是愛著立花泉的，不是喜歡，而是意義更加深遠的愛情。

他還記得當初秋冬合宿的時候，他與監督出去看星星，雖然當下並沒有被發現，但最後因為臣無意間拍下的照片，還是被宿舍的眾人知道了。事後他被古市左京抓著狂罵，從不遵守團體活動規範到深夜不重視安危再到做事不謹慎小心，整整被罵了兩個多小時。

當然攝津萬里知道古市左京也是擔心他（半夜偷跑出去這點他還是多少有反省一下，雖然真的只有一下下）、但也知道臭大叔根本就是順便公報私仇，因為他帶著監督亂跑。萬一晚上害得監督出了什麼意外，第一個發飆的就是古市左京。

那時候，他只以為因為監督是整個劇團中唯一的女性，大家總是對女性會比較照顧一些的。後來，時間慢慢過去，看著古市左京望著立花泉的眼神，即使不談戀愛的他，都看得出那不是照顧同伴的眼神。

唯一看不出來的，大概就只有監督自己吧？

思及此，攝津萬里就忍不住想笑。

看著古市左京的同時，攝津萬里也看著立花泉。

在他因為拉不下臉面怒而退團時沒有放棄他的監督，也是攝津萬里重要的人生導師之一。立花泉總是因為擔心秋組的和諧，不時關心他與兵頭之間的相處，也經常跟他說古市左京對劇團的貢獻與付出。

「左京先生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這個劇團，同時深愛著它。我認為他是這個劇團不可或缺的存在。」這句話立花泉跟攝津萬里講過非常多次，攝津萬里總是在想，監督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的模樣嗎？

那是一個柔柔低語，面含淺笑的溫柔模樣。

監督雖然沒有意識到這些，但總會有那麼一天的，畢竟最近監督連跟秋組坐在一起的時間都少了許多。而一旦監督終於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也就便宜了那個臭大叔了吧。

攝津萬里撇了撇嘴，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這大概都會是既定發生的事實，但他還是會跟莇一起想方設法地延遲這個時刻，能讓臭大叔吃鱉，就是他現今最快樂的興趣。